正文 第379章:爱的方式(上)

    闲庭信步，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欢愉过后本来是该处理正事的时候了，事实上契丹大乱的事许平并不是没有想法的。但以现在自己的地位或许也决定不了这样重大的事件，所以还是想让老爹来决定比较好！一来自己过于青涩，即使有童怜的支持也没多大的把握处理好！二现在老爹毕竟是九五之尊，这种决定国家走向的大事不是自己一个储君能决定的，出于尊敬最少也得请示一下他的意思。

    有这样的想法，许平发现自己真的谦卑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经历津门之乱以后的成熟！面对着那么多消逝的生命和皑皑白骨，或许也是感慨颇多让自己想事情的时候总想周全一点！是小心谨慎，还是成熟以后的畏畏缩缩呢？总之这应该不是坏事吧，少了年少轻狂的狂妄，多了一份成熟稳重也不错！

    不过这大下午的，老爹最近身体一直不好都在休养，这个时候又是他午睡的时候！思来想去，许平还是决定等晚上再过去吧。脑子里突然想起了最近处理朝政的事情，真有点感慨这皇帝不是人当的，不仅要治疗天下百姓，平衡好朝堂里各派系的斗争，更要面对国与国之间的摩擦，想想都让人烦躁得要死。

    脑子里不由的想起了上次去寝攻时老爹那憔悴的模样，才四十出头的朱允文已经是满头的银丝！整个人变得越来越瘦，干瘪的脸上显得很是苍白！即使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得能贯穿你的灵魂，可看起来却是那么的浑浊！帝王之威也变得有些脆弱，老是咳嗽让人心里很是不安，许平难得的没有在那胡闹！

    或许是老了，或许是有点累了，朱允文开始变得就像朱元章一样，总是弓着腰边咳嗽边唠叨着。罗嗦着一些耳提面命的严肃话，说着一些为人君者的大道理！听着他的咳嗽声，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心里就感觉到一种血脉相连的痛苦，一边安抚着老爹的后背，也乖乖的听着他的训诲。

    老爹应该没什么事吧！许平所走路的时候都有些失神，叹息了一声后赶紧暗骂了自己一声！呸呸呸，在这想什么不吉利的事呀！老爹那铁公鸡能有什么事，以前打了那么多仗都生龙活虎的，这会这点小病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这见钱眼开的家伙，就冲着国库里今年刚运到的赋税，估计他也会长命百岁的。

    虽然心里一直这样的安慰着自己，可每次想起老爹咳嗽时那几乎没了血色的脸心里还是极端的不安。最诡异的是每次御医进去都像是去送死一样的恐惧，每次出来后一问都是龙体无佯之类的废话！没面对着朱允文那苍白得几乎没了生气的脸色，那几乎浑浊得让人不敢直视的眼睛，许平心里都会本能的感到一种灵魂上极端的恐慌！

    不能这样消沉，妈的这不符合老子的性格！许平狠狠的拍了拍脑袋让自己赶紧放松一下，摇了摇头后脑子里不由的想起了自己可爱的大女儿，还有刚呱呱落地的大儿子！脸上顿时浮现出傻子一样的笑容，笑得无比的痴呆，俨然就是一个等待帮助的低能儿童。

    蓝小熏生下了大女儿长公主朱思如后，程凝雪也在前段时间也传来好消息！在焦急的等待中，在她痛苦又幸福的喊叫中皇家的第一个皇子终于呱呱落地了！七斤多重的小家伙，母子平安无遗是最好的消息！皇家终于有了子嗣的消息自然是举国同庆，病床上的朱允文更是龙颜大悦，马上就赐名朱长坤，意在大明千秋万代，能成就不世王朝。

    慈宁宫，还是感觉那么的奢华却没有多少的生气！信步的走到了寝宫，还没等走近就听见了一阵莺莺燕燕的笑声，充满了欢乐的味道，细腻的声线又特别的诱人！伴随着一声青翠而又洪亮的啼哭，幼稚又是中气十足，顿时让人精神一振，浑身似乎一下都有了使不完的劲。

    似乎，好几天没来看可爱的一双儿女了，每日都忙在奏折里有时真的很难脱得开身！记得儿子刚降生的时候，抱着瘦小而又脆弱的他在怀里时，那澎湃的心绪是难以用语言来表达的！儿子纤细的身体，仿佛每一寸的肌肤都需要最好的呵护，搞得许平把他抱在怀里时冷汗都流个不停，生怕自己稍微动作大一点都会伤到这血脉相连的小生命。

    许平笑得都有点痴呆了，一脸的弱智相俨然就是个低能的儿童！搓着手刚兴奋的想推门将一对宝贝抱怀里好好宠一下时，旁边却是传来了一阵急促得几乎没了章法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跑来的人，许平不由的皱了一下眉头。皇宫之内禁止喧哗，有事的时候更是严禁慌张乱事，而现在着急忙慌跑来的却是大内总管海子！此时他的脸上看不到半点的血色，整个人充斥着惊骇的恐惧。他此时脚步踉跄，每跑几步都差点摔个跟头，从这慌乱的姿态谁又看得出他是宦官里的第一权臣，又是一个地品之境的大内高手。

    “慌什么？”许平拉长了脸，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太，太，殿下……”海子连嘴唇都苍白得让人感觉到一阵寒意，说话的时候不只上气不接下气，甚至已经慌得有点语无伦次：“圣，圣上……他，让，让你……”

    “好好说话！”许平心里一突，脑子里一想到老爹那虚弱的样子顿时一个悚然，马上着急的把住他的肩膀有些慌乱的问：“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圣，圣上，让您过去！”海子面露痛苦和无奈，嘴唇颤抖着说：“他，要和您说遗旨……”

    “什么？”许平一听顿时大惊失色，感觉眼前突然的一黑。整个人宛如是瞬间堕进了地狱一般，冰冷，恐惧，害怕，痛苦，彷徨，纠缠而来让整个世界瞬间崩溃，连灵魂都像是停滞了一样没了半点的思考。

    第三章：龙御归天！

    皇宫内廷，本该是最安宁的乾清宫内此时却是人声鼎沸，往日里在这帝王居住的地方即使走路都没人敢太大声，更别提是擅自的进入，但现在走廊上都是等候得面无血色的嫔妃们！宫女和太监端着各色各样的东西穿梭在人流之中，此刻他们也一个个脸色苍白，满是惶恐的听着屋子里的动静！有脆弱一点的已经经受不住的晕倒在地被抬了下去，更多的此时都在跪地祈祷，希望决定她们命运的九五之尊能吉人天相。

    乾清宫内，此时外屋站满了高高在上的贵妃们，数位在宫内的太子妃也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个个在门外面色苍白的等待着。所有人全都紧张的看着御医们面无人色的进进出出，看着他们手里那带着血的毛巾，看着御医们脸上越发沉重的表情，一个个紧张得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老爹！”许平急得五脏如焚，风火一样的闯了进来！速度之快在其他人眼里简直就是刮进了一阵风一样，门外人群的脸色让心里的不祥更甚，此时连看都不看守护在外自己的妃子们，身影直闯进了寝殿之中。

    以往充斥着尊严大气，庄严高贵的乾清宫此时陷进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所有的人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个个都不敢去阻拦此时脸色狰狞的许平！此时的气氛沉重得让人几乎要窒息，灵魂上的压抑更是一种空前的折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往日盘在大柱上那栩栩如生的神龙，那遨游九天的霸气竟然当然无存，神龙那双充满威严的眼里似乎满是死般的沉寂，更是让人感觉很不好受。

    殿内，太医院所有医术高超的御医全都急得混身大汗，在龙床边围成一团战战兢兢的忙碌着。而纪欣月站在一旁看似轻松的凝视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可一眼就可以看出她的眼睛已经红得很是可怕，似乎是在抑郁着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母仪天下的她此时心内的颤抖和痛苦。

    身旁，蓝小熏满面忐忑的抱着怀里哇哇而泣的女儿，青涩的脸上全是迷茫的恐慌。而这时，程凝雪也抱着儿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皇后娘娘，坤儿来了……”

    “来，让皇奶奶抱！”纪欣月将嗷嗷而哭的孙儿抱在了怀里，小声的安抚着但他的哭声却更加的洪亮！或许是感觉到了此时的凝重，或许是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幼稚的哭声里似乎充满了说不清的哀伤。

    “平儿，来了么！”被御医包围得水泄不通的龙床，突然传来了朱允文有些嘶哑的声音。感觉很是虚弱，但断断续续的语调里依旧君临天下的威严却依旧凌厉，轻轻的一句话顿时让所有人满面肃色。

    “老爹，你怎么了？”许平顾不得什么了，猛的冲过去推开了围在了龙床边的御医们！当看到眼前父亲此时的模样时，心里痛得宛如千刀在斩，万枪而刺，痛得宛如血液里都带着利刃，毫无止境的割破灵魂般，整个人似乎一瞬间承受着世界上最让人无法承受的苦痛。

    龙床上的朱允文一身白色的素服，静静的躺着看起来却让人心头有种不安的感觉。昔日手握乾坤的帝王，昔日傲视苍生的九五之尊。短短的几个月竟然是满头的白丝，整个人消瘦得让人不敢相认。裸露的皮肤不知不觉的布满了褶子，苍白得让人不敢直视。本该锐利有神的眼睛，此时却是有点睁不开了，浑浊，沧桑，似乎已经没了生气一样，让人不敢面对这毫无生机的一幕。

    “平儿！”朱允文无神的双眼闪过了一丝亮光，艰难的转过头看着殿内乱遭遭的一切，咳了一下有些不悦的说：“除了太子，皇后和皇孙，其他人都出去。”

    “圣上，这？”御医们哪敢离开呀，这会的朱允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大限将至！恐怕这时大罗金仙来了都无力返天，命也，时也，最后时刻他们也想见证一代帝王的离去，即使这样是会冒着杀头的危险。而且谁都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在这样的当口下谁还敢走开呀。

    “全都出去吧！”纪欣月抱着小孙儿，发红的眼眶扫视了一圈后，本来高贵的声音带着颤抖令道：“抗旨不尊，斩立绝！”

    原本温柔的声线，让人顶礼膜拜的高高在上，此时却透着心酸无奈的脆弱！即使如此依旧没人敢有半点的违背，告退一声后所有人都撤了下去！若大的内殿里顿时安静的一片，昏暗的灯光让人心头的阴霾更加的沉重，沉重得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才能不去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压抑，空气极端的压抑，沉重的一切仿佛是在折磨灵魂一样，死亡的气息似乎在一点点的蔓延着！安静的殿内只有两个皇孙的啼哭，洪亮又十分的清澈，似乎是这一阵阵的啼哭唤醒了什么。朱允文在儿子的搀扶下艰难的坐起了身，轻声的说：“把，把坤儿和如儿抱给朕看看。”

    “是！”纪欣月眼眶一红，两行泪水再也止不住的落了下来。慌忙将一对孙儿送到了丈夫的怀里，满眼哀愁的看着这个相守了半生的男人，似乎她早已经知道了朱允文这时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孙儿乖，皇爷爷疼，不哭，不哭！”抱着一对孙儿，朱允文不知道从哪来的力量！似乎一瞬间的血脉相连的幸福给了他生命力一般，虽然还难受的咳嗽着，但脸上却是悄悄的有了血色，一脸慈爱的哄着怀里的一对小宝贝，感慨着说：“平儿当年也和他们一样很小很小，小得朕都不敢用力去抱。一转眼功夫都给朕抱上了孙子，时间过得真快呀。”

    “老爹，你别乱想了！”许平看着他脸上渐渐红润的微笑顿时心痛如绞，咬着牙强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用颤抖的声音强装无所谓的说：“你就是一点小病而已，至于搞得这么吓人么。”

    “乖孙儿……”朱允文笑咪咪的逗着孙子，脸上越来越红润！笑声也变得越来越爽朗，这突然充满生机的一幕让人感觉更加的恐惧，纪欣月的脸色已经苍白得如纸一般，混身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

    “圣上！”海子突然敲开了门，一边擦着忍不住泪水一边恭敬的说：“按您的吩咐，奴才把童怜姑娘找来了”

    “皇后，把孩子抱出去吧！”朱允文脸上的嬉笑顿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一脸的慈爱！恋恋不舍的将一双孙儿抱给了纪欣月后，满面严肃的说：“朕有话和平儿说，你们都在外边候着！”

    “皇上……”纪欣月再也忍不住了，两行清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出去吧！”朱允文依旧威严，满面的决绝让他的话变得不可违抗。别过头去，不敢看纪欣月伤心的眼泪，也读懂了忠心耿耿的海子眼里的苦痛，但这会这一切都是他不敢去面对的。

    “是！”纪欣月小心翼翼的抱着一双孙儿，含着眼泪看了看此刻的朱允文。这个相守了半生的男人，看起来还是雄风依旧，看起来依旧是高高在上，但是这一幕，还能存在多久？

    “民女参见皇上！”大门缓缓的关上，一袭素服的童怜走了进来！面带尊敬，敬佩，有些复杂的看了看龙床之上的朱允文后跪地行了一礼，又看了看爱人满面的哀伤，心里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平儿，过来！”朱允文咳了两下，有些复杂的看了看依旧跪地的童怜一眼后将儿子拉到了身边，呼吸有点急促的说：“平儿，近日来你主理朝政看来游刃有余了，看起来你大概懂得了该怎么去处理这个天下了。”

    “瞎说什么！”许平的语调依旧颤抖的轻狂着，但眼泪却也是控制不住的落下，马上就用虚假的轻佻口吻说：“别再给我演戏了，那些破事我可懒得管，你赶紧好起来自己管去，真当我喜欢管你那摊子破事呀！”

    “平儿……”朱允文捂着嘴痛苦的咳嗽了几下，当手掌摊开时掌心那略显黑沉的血让许平差点都要发疯了。

正文 第380章:爱的方式(下)

    “难受就别说话！”许平赶忙帮他抚着后背，强忍着哀痛难掩关切的说：“赶紧躺下，躺一会就好了！都说了生病好好的养了，再养几天就好了，别乱七八糟的想那么多。”

    “平儿，你不用这样！”朱允文咳得更厉害了，稍微坡来马上摇了摇头，喘息着说：“朕的命，朕自己知道！开朝大战落下的满身伤病那么多年也治不好，这些都已经是老病根了，一直以来只能靠用药稍稍的缓解，这次恐怕我是挺不过去了。”

    “不会，不会！”许平一边哭着一边强装着笑，看模样已经有点控制不住情绪，指着自己有些歇斯底里的说：“你又在这瞎说了，咱们是什么呀，没听过什么叫祸害遗千年吗？你看看我再看看自己，我们哪一点像是好人了，你坏事干了那么多肯定会长命百岁的，没准你命比我还长呢。”

    “这孩子！”朱允文略感安慰的笑了笑，看得出儿子现在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了，但也因为这奇怪的话而感受到儿子放荡不拘的孝顺。有些惆怅的看了看依旧跪在一旁的童怜，突然有气无力的说：“你就是童怜？？”

    “正是民女！”童怜抬起头来，望着爱人此刻六神无主的样子，心里也痛得几乎都要碎了。但看了看此刻的朱允文，表情却没有半点的恐惧，反而像是在用眼神述说着什么。

    “纪龙的长女，呵呵，不错别！”朱允文感慨的笑了笑，给人感觉依旧是高高在上，但却是咳嗽着感叹道：“可惜了纪家子孙大多都是纨绔之辈，倘若你是男儿之身的话！纪中云恐怕也会和儿子一起逆天，到时候的结局可能就不是这样了。”

    “民女有罪！”童怜听着他这略显自嘲的话，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酸酸的。心里似乎一下明白了这一代帝王眼里一闪而过的担忧，也隐隐察觉到了朱允文犹豫不决的杀意。

    “罢了，朕也不是要怪罪于你！”朱允文饶有深意的看了童怜一眼，虽然看起来似乎还很难受，但也是难掩赞赏的说：“论起聪明才智，朕一辈子就佩服过两个人！一是少年时敬庄炼英将军的用兵如神，那时得以师承于他是人生大幸。二就是你童怜了，京城之乱，皇城之乱，你一手缔造的大网多少夜让朕寝食难安，让朕坐在龙椅上都感觉如坐针毡。一辈子朕都没有那么的惊慌过，你的能力，朕都甘拜下风了。”

    “皇上！”童怜面对这样的赞赏有点不是滋味，幽幽发看了朱允文一眼，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到这一代帝王也带给她很大的冲击，忍不住轻启朱唇说：“您乃是真龙天子，真正的帝王之尊！童怜多少次夜不能寝的想着该如此把这大明改朝换代，但到了最后您还是计高一筹，把一切都掌握手中，让人又惊又敬！民女斗胆一比，恐怕是始皇在世时都不像您如此精通帝王心术！”

    话题，变得沉重，变得诡异，童怜似乎一点恐惧都没有！许平已经六神无主了，这会已经顾不得他们谈的是什么！只是靠在朱允文的旁边，每次一看他说话的时候咳嗽就赶紧帮他拍着后背，眼里止不住的泪水也在说明，这时候许平已经没了任何再去思考的能力了。

    “满会说话的！”朱允文有些怪异的笑了笑，看了看依旧气定神闲的童怜，突然拉下了脸，有几分阴森的问：“童怜，你恨朕么？”

    “未曾有恨，也不知为何要恨！”童怜很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聪明如你应该知道！”朱允文已经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但还是脸带阴霾的说：“你的京城之变，朕清洗了纪龙在京城多年的势力。皇城之变也变成了朕诛杀异已的机会，你的爷爷，镇北王纪中云更是冤屈而死，朕将他的饿狼营也送进了地府！纪龙逆天之行朕豪赌了一把，将所有的罪过全加在了他的身上，可以说朕的做法是阴狠之极，论起来你是纪家的人，难道你一点都不恨朕！”

    “民女姓童！”童怜眼含几分柔意的看了许平一眼，斩钉截铁的说：“纪家之乱乃咎由自取，但民女确实也罪大滔天！”

    “很好！”朱允文点了点头似乎在思索什么，突然转过头看着把牙咬得已经出了血还在强忍哀号的儿子，宽慰的一笑拍了拍许平的肩膀，有几分无奈的说：“平儿，别哭哭啼啼的，这样的话你怎么君临天下，怎么将我大明变得强盛起来。”

    “那是你的事，关我屁事呀！”许平哽咽着想再倔强的轻狂几句，但话到了嘴边却感觉那么的无力。泪水慢慢的流进了嘴里，此刻苦得让人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思考了。

    “别孩子气了！”朱允文似乎已经在回光返照了，突然精神大好的笑了一下，脸色也越发的红润，看似玩笑的说：“朕怎么样朕自己心里有数，大明的江山到了你手里我和你皇爷爷也能含笑九泉了。现在朝堂上虽然暗流涌动，但开朝以后留下了祸害朕也把它们全都带进了棺材里去，往后就是你大展宏图的时候了！”

    “不，不……”许平有些癫狂的摇着头，突然脑子一个机灵，站起来有几分歇斯底里的说：“对，对，陈道子那家伙阳之术。他肯定懂得该怎么给人续命，对，他绝对懂的，他肯定能做法让你长命百岁……”

    “平儿！”朱允文见儿子已经有些发狂的要转身出去，突然使劲的抓住了许平的胳膊，眉头一皱怒喝道：“给朕镇定点，你这样哪有一点储君的威严！”

    一声怒喝，宛如钟音响彻天地，似是九天而来唤来魂归！许平顿时楞住了，感觉到父亲的手臂此刻是那么的有力，声音也从有气无力变得洪亮无比，但这种有力却是让人更加的恐惧。朱允文一拉将惊慌失措的儿子拉到了面前，语重心长的说：“不用找了，朕曾秘密的拜会过他！你师兄确实是半人半仙，可他对于帝王之命却是无从下手，根本没办法给朕哪怕多一个月的时间。”

    “不不，他肯定行的！”许平有些不相信，依旧倔强的解释说：“老爹你不知道，陈道子的仙法是举世无双的！他肯定知道该怎么做，他一定是知道的……”

    “平儿，对于帝王之命，他也无能为力！”朱允文苦笑了一下，伸出已经粗糙的手擦去了儿子惊慌的眼泪，摇着头说：“算了，朕现在也不敢奢望什么，只希望你能是个好的君王，能让大明在你手上变得国富民强，对得起我和你皇爷爷就好了。”

    “老爹……”许平面对着这张满是慈祥的脸，本能的跪倒在了朱允文的膝边，泣不成声的说：“你太过份了，丢下这么大一个国家给我，叫我怎么打理呀！！你这算什么，难道不知道我一天就想游手好闲么，你就不能别把这么重的担子给我么……”

    “童怜，过来！”朱允文看儿子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说的话已经是颠三倒四没了魂，叹息一声后朝一直面色凝重的童怜招了招手。

    童怜满面的肃色，轻轻的站到了父子俩的面前，眼看着爱人泣不成声的样子特别的难受！朱允文望向了眼前这个美似天仙的女子，语重心长的问：“童怜，朕现在已经是个垂死的老人了，你老实的告诉朕，你是真心和平儿在一起的么？”

    “是！”童怜毫不犹豫的应了一声，坚定的一个字里包含着太多的东西，从朱允文此时不放心的眼里，能看到的只是一个父亲对于儿子的牵挂，甚至于这种眼神充满了哀求，让人不忍用谎言去欺骗眼前即将西去的老人。这时的九五之尊惦记的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权利，而是他这血脉相连的骨肉。

    “朕清楚自己的儿子！”朱允文将两人都拉到了面前，难受的咳了几下后，嘶哑着声音说：“平儿总是一副放荡无拘的样子，但朕知道他的聪明才智，也明白他对于这个他爷爷一手打下的江山有独到的见解，朕相信大明在他的治理下，一定会成为一个万国膜拜的王朝！可有些事，朕还是不放心呀！”

    话还没说完，他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眼里尽是血丝已经说不出话了。许平一看慌忙忍住了落泪帮他拍着后背，童怜也在另一侧帮着忙，尽管迟疑了一下，但心里一软还是忍不住轻声的问：“皇上，您是不是怕太子殿下君临天下后，有时候会心慈手软？”

    “果然是绝顶聪明！”朱允文好不容易才顺下气来，欣慰的笑了笑，担忧的看了看此时泪流满面的爱子，关切的说：“知子莫若父，朕不担心平儿登基后对天下的把握，平儿绝对有指点江山的气魄。但，朕知道这孩子从小就心善，怕他会犹豫不决耽误了自己！自古无情最是帝王家，倘若没一副铁石心肠的话，根本无法成就一代帝王！”

    “民女明白！”童怜懂了，即使朱允文的话很是闪烁，但聪明如她已经知道了帝王迟暮的担忧。立刻跪倒在地，眼含温柔的看了许平一眼后，坚定的说：“殿下他日定是一代明君，童怜已经做了那么多年的罪人！童怜愿做一个活着的死人活在他的影子里，愿意背上所有的恶名，愿意为了我的夫君，清除所有阻碍他的人。”

    “朕没杀你，是，是对的！”朱允文的呼吸已经有点困难了，看了看童怜满面的决绝，上气不接下气的感叹道：“让，让你活在平儿的身边，帮，帮他！或许，是朕这辈子，最大的赌博了……”

    “圣上！”童怜抬起头来，如水的美眸尽是坚定，有温柔，有冷酷，看了看朱允文后，斩钉截铁的说：“童怜不必多言，从此童怜生是朱家的人，死是朱家的鬼，您这个豪赌，拼上一切童怜也会让您成为最大的赢家。”

    “朕，拜托你了……”朱允文欣慰的点了点头，脸上尽是满意的微笑。抚摸在许平手上有力的手掌突然停滞下来了，无力的慢慢的垂落！

    “老爹，老爹……”许平感觉到了不对，一抬头看着父亲脸上的笑容突然僵滞了。似乎一瞬间感觉不到了他难受得断断续续的呼吸一样，眼前的一幕顿时让灵魂变得空前的痛苦。

    “吾皇万岁！”童怜跪伏在地，颤着声最后喊了一声让人感觉到话音里的冲击！即使曾经是敌对着，但却从没有任何的恨，对于这个一代君王，或许说心狠手辣的朱允文，是她这一辈子唯一敬佩的人。而这最后的赌博，却是在考验着她，要她用一辈子去付出，去为这个深爱着的男人，也为了这位让人景仰的父亲。

    “老爹！”许平颤抖着手叹了一下，发现眼前这个纤瘦却在心里无比高大的身躯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迹象时，顿时疯了一样的将朱允文一把抱紧，疯了一样的喊了起来：“御医，御医……”

    许平疯狂的叫喊声和哭声顿时把外边的人吓个不轻，众人正待蜂拥而入的时候！门被轻轻的打开了，房内许平抱着朱允文遗体的一幕顿时将所有人吓得都有点神智不清了。朱允文脸上欣慰的笑容是那么诡异，诡异得让人明白他走的时候已经没什么牵挂，也让人一看就明白，这位一代帝王也结束了充满血腥的一生。

    “皇上，龙御归天了！”童怜款款的走了出来，跪倒在地后默默的流着泪！或许是潜移默化，心里已经和爱人一样悄悄的把这无情的帝王视为了父长，那字字如铁般的嘱咐似乎在一瞬间已经烙印在了灵魂上，那已经苍老无力却掷地有声的嘶哑，此刻依旧在耳边不停的环绕着。

    “皇上！”乾清宫内顿时哀声震天！

    所有的人跪倒了一地，个个都泣不成声了！一代帝王竟然像流星般一闪而逝，没一会已经有人哭得晕厥在地了。纪欣月更是哭得甘肠寸断，一边哭泣着一边跪着前行，当来到龙床前摸上了丈夫已经有点发僵的手时，那熟悉的温度，那种粗糙的感觉，似乎往日的恩爱历历在目，强烈的悲哀顿时让她哭得晕死过去……

    “御医，御医……”众人慌忙喊着御医，将泣极而昏的纪欣月抬到了一边治疗着！

    本来还晴朗的天空，不知不觉已经是乌云密布，月光的明亮也悄悄被阴霾所掩盖。整个皇城瞬间献进了一种说不出的黑暗之中，空气中飘满了悲痛的情绪，到处的哭喊之声何等的凄厉，凄厉得让人毛骨悚然，在灵魂深处深深的体会到让人无法承受的沉重……

    雨，毫无征兆的落下，瞬间倾盆的大雨宛如是上天落泪一般席卷了大地的每一个角度。豆大的雨珠将所有的一切都罩进了一片朦胧之中，似乎上天也在为这个帝王的离去而哭泣着，用眼泪洗去他灵魂深处的血腥，洗刷着朱允文手上的冤魂，也在哭泣着大明这悲哀的一天。

    雨水冲刷着皇宫的一切，外院，宫殿之上两个身影在雨中默默的看着乾清宫里此时的悲哀，看着雨水里跪倒了一地的嫔妃和大臣们，看着熟悉的少年在号啕大哭着！吕镇丰一脸上的惆怅，叹息了一声问：“师弟，难道真没办法为他续命么？”

    陈道子默然的看着这一切，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息道：“不能，即使是用至阴至邪之法，也不能改变帝王命数，我们终是凡夫俗子，敌不过天地造化！”

    “你早知道他帝王星陨的事是不是？”妙音幼小的身躯在雨中颤抖着，没有武功在身此时她就是个柔弱的孩童一样，难掩哀伤的问：“师兄，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会放弃破阵回来京城？”

    “是！”陈道子的声音很是嘶哑，但还是没有隐瞒的说：“上天注定，大明二世帝王今夜命陨！师弟即日就要君临天下，圣上不放心，担心师弟会因为心慈手软而当不了这个皇帝，所以他偷偷的找过我……”

    “他想续命么？”林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了一边，在雨中看了看那个充满了凄厉的方向，轻轻的问了一声。

    “不……”陈道子缓缓的摇了摇头，擦拭着在脸上流个不完的雨水，叹息了一声说：“他没有请求我为他续命，而是求我辅佐师弟，让他的一世帝王别太坎坷！求我留落红尘，帮着师弟打理这大好江河，让他能真正的成为大明的一代名君！”

    或许，朱允文从没有贪恋过尘世的一切，没有留恋过至高无上的权利！在位仅仅一年，他做的一切看似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清洗，实际上却是在为儿子日后的登基做着准备。他要把朝堂上有异心的人全部诛杀，他把开朝大军留下的遗患全都送入了地狱，更是将四大军营的存在抹杀得只剩开朝史上的辉煌……

    或许，他一开始也是这个打算吧，或许他也料到了自己的天命！这一切的冷酷无情，这一切的腥风血路，有着一个帝王的心狠手辣，但却让人看到了一个父亲山一般沉重的爱！！

    雨中，一切越来越模糊，雨越来越大，仿佛是要淹没万物苍生一样，冰冷，充满了凄凉的味道。寒天腊月，数九寒天，本该大雪纷飞，但却是大雨倾盆，一滴滴的落在充满了哀伤的土地上，就像是在这个冬日里，在这个帝王星陨的夜里，比冰雪更让人寒冷的眼泪……

正文 第381章:君临天下(上)

    京城的天空始终呈现一种让人压抑的灰，乌云始终覆盖着整个大地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晴朗过了，一场蓬勃的大雨在冬季很是诡异的降临了大地，用冷得刺骨的寒意带给人毛骨悚然的寒颤。将冬天的冰雪全部冲淡，过后带来的却是更多的阴冷，潮湿的空气让本就让人发渗的寒冷更加的浓郁，即使是骨髓里都能体会到这个冬天和往年不同的阴寒。

    寒冬腊月，被皑皑白雪所覆盖的大明却是遭遇了最可怕的异天，在这滴水成冰的天气里竟然会下起雨来，就宛如是六月的飞雪一样似乎是上天在告知着什么！百姓们都在惶恐之中纷纷祈祷上仓不要再有什么灾难了，也忐忑的好奇着大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这个冬天如此的诡异。

    举国大丧，官道上，城池上，街头巷尾乃至是百姓们的住宅，无处不飘荡着白色的帆布。在白雪皑皑的冬天，到处飘扬的白布条似乎让这个雪白的天地变得更加的凄凉，显得更加的沉重！京城内更是陷进了死一般的沉痛之中，直到一夜的倾盆大雨过去以后，龙御归天的消息才传了出来，让不少的百姓都吓傻了眼，有点不相信这个小心是真实的。

    朱允文虽然在位的时间不足一年！但卓越的政绩却是让民众们感动万分，在这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大明的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如果说朱元章一手开创了这个王朝，那么就可以说是朱允文稳定了这个天下，文攻武治让大明的百废渐渐的复兴！平民百姓们纷纷在家立起了牌匾，祭奠着这位短暂却又让他们难以忘怀的帝王，感恩着眼下安定幸福的生活。

    新修建的皇陵就在祖皇的隔壁，按朱允文的说话就是不能比祖皇的规格高，也不用耗费太多的银两去处理这身后之事！虽然修建的时候并不是特别的奢华，或许是考虑到了国库一直空虚的关系皇陵修得也不是很大气。甚至在规模上和祖皇赐给四位开朝上将的王陵相比都有点寒酸，这简朴的风格礼部上下都觉得配不上这让他们尊敬的帝王，一致推崇为这一代帝王大修大建。不过沉重中的许平默默的尊重了父亲的选择，他们倒也不敢再说什么。

    回眼过去，一年的时间内，对平定了纪龙之乱，津门里三十万大军的大战宛如开朝时般的血腥！开朝老将和权臣，似乎一个个的身影都淹没在了大明的历史上，帝王迟暮之时却已经将这些不稳定的因素处理好，为了皇权的稳定不仅设计杀害了当今唯一的王爷，更是借纪龙的叛乱挑起开朝大军的内战消灭掉这些戎马了一生的老将。借助郭敬浩的手清洗了不少开朝的老臣，最后将这位曾经有叛逆之心的丞相也送入地府！

    说是冷酷无情的阴谋也好，说心狠手辣的帝王心术也罢，历史的褒奖总是掌控在成功者的手里！朝堂上的人即使有知道内幕的，但谁也不敢揭起皇家暗地里这充满阴霾的一切，在史者的笔墨下，朱允文成了一个正直，又兢兢业业的一代帝王，给了他最可歌可泣的赞美，歌功颂德着他正直高贵的一生，虚假得让人嗤之以鼻，却又让人感觉这是对他最好的诠释。

    曾经金碧辉煌的皇宫，即使过去了两个月但到处都可以看到龙御归天的哀伤！大气蓬勃的瓦顶上还挂着白色的布条，在寒风的吹拂下凄凉的飘舞着，即使朱允文的大葬过去了但这种氛围短时间内还是弥漫在整个京城！

    今日，是新皇登基的头一天，祭祀天地后就意味着大明迎来了第三位掌管乾坤的君王，也意味着一个新的时代开启。虽然一代帝王的消逝会带给人们沉痛和哀伤，可一位新的帝王君临天下时，又让人充满了全新的期待。

    百官们终于脱下了一身的孝服在宫外等着新的君王归来，披了那么久的麻衣猛的穿上官服还真有点不习惯！而且夹道相迎的百姓实在太多了，许平在储君位的时候一系列政策早就得到了不少的民心，对于这位新皇的上任百姓们也是充满了期待一个个也是空前的拥护，期待未来的生活能比现在更加的富足。

    整个京城全面戒严，禁军里三围外三围的包围了进入皇宫的官道，个个满面肃色以最高的警惕性来面对这个神圣的时刻！而暗地里，御用拱卫司的人就宛如黑暗中的影子一般隐藏在各个角落，警觉的监视着每一个角落，阴冷着脸准备将一切可能发生的变故扼杀于摇篮之中。

    大明二十八年，新帝的登基没有属于自己的年号，直接用大明的开朝时间来计算！这新的举措一时间闹得是沸沸扬扬，不过也有人称赞新帝这是要我大明千秋万代才放弃自己的年号。虽然百官们都争论不休，但谁都不会为这个问题去自讨没趣，所以一切也是板上定钉的事了，而许平也成了历史上第一位没有年号的皇帝。

    皇宫门口，客栈的二楼上几个娇倩的身影聚在了一起，一个个美若天仙让人一看就神魂颠倒。不过这会每一张动人的容颜上都掩饰不住的紧张，带着一点点的兴奋。林紫衣看了看时辰，有些担忧的说：“圣上怎么还没回来？”

    “祭天的队伍应该快到京城了！”冷月也抬头看了看天，又警惕的看了看人头窜动的大街！锐利的眼神始终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全神灌注的注意着每一个走过的人。自从大仇得报以后，她依旧还是整日面无表情，但比起过去，已经少了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冰寒。

    “晚一点就晚一点吧，不会有事的！”童怜坐于正中，一边看着一封封的密信，一边品着茶气定神闲的说：“圣上此去身边高手如云，当年的天品三绝就有血手魔君和林远跟随护驾，有他们在一般的宵小之辈哪敢觊觎，不会出问题的！”

    “童怜姑娘！”冷月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对于这位貌如仙子的美人也是惊为天人！只是曾经彼此都想置对方于死地，这会却因一个共同爱着的男人而聚在一起，感觉上多少有些别扭。

    “说吧！”童怜几乎是心分二用，纤细的手指握着毛笔书写时就像是一曲飘逸的舞蹈一样，幽雅，灵动，却在这笔锋下书写着一个个新的阴谋。现在的童怜看起来更加的丰腴，破身以后总是白里透红的肌肤更是诱人，微笑之中总透着幸福的意味，举手投足间更是风情万种，美得即使是有倾国之色的冷月和林紫衣都不禁会有失神的时候。

    “郭家姐妹，最近常去您那！”冷月的话看似平常的随口一问，但话里却是五味杂陈！按理说郭敬浩死后她应该很高兴才对，可看着同为姐妹的仇人之女叹息落泪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毕竟这对小姐妹是天真可人又心地善良，而她们的父亲是被自己所杀，怎么想心里都有点感觉过意不去。

    “是呀！”童怜温婉的笑了笑，似是狡黠的摇了摇头说：“这姐妹俩呀，哎！我给她们留了几个对子在那琢磨，不然的话想脱身都难。”

    “恩，那也好！”冷月说完就沉默了，对于童怜的聪明才智任谁都甘拜下风！小姐妹俩本来就喜欢舞文弄墨，或许找一点对子给她们打发一下时间，也能让她们尽快的从阴影中挣脱出来。

    林紫衣一直也是感觉三个人在一起有点怪怪的，不过也明白童怜已经开始着手处理爱人身边一些见不得光的事！说句心里话，对于这个女人她也是多少次日思夜想要除之为快！可也佩服童怜以一女儿之身的办事手段，还有她那让朝廷上下为之震惊的聪明才智，即使曾经掌握京城所有的情报，但论起能力她还是感觉自愧不如。

    一个是曾经魔教的圣女，掌管了皇家在京城的所有情报网，暗地里充当着影子般的角色，专门干一些朝廷不方便出面的事。而一个是御用拱卫司里锦衣卫的总长兼天下第一神捕，论起能力和心思比一般人强了不知多少倍，年纪轻轻就达地品之境更是当世少见的天才！而两人以前共同的交织点只有一个，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将眼前现在可以称为姐妹的女人诛杀。

    童怜明白她们和自己在一起很是别扭，甚至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自己，警惕着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不良的目的，是不是会对她们的爱人有刺杀之心。一开始面对这种怀疑时也曾伤心落泪，不过回过头来想却是人之常情，也只能装作看不见了。

    连日来先皇仙逝，新皇登基确实也让人有些疲惫。冷月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也不难看出脸上掩饰不住的憔悴，可见御用拱卫司承受的压力也是特别的巨大！童怜幽幽的看了她一眼，看到眼里那掩饰不住的担心时心里也有点颤动。再看看时辰后小小的思索了一下，突然开口说：“我猜，圣上可能提前回来了，现在龙辇里恐怕是空无一人。”

    “有可能？”林紫衣思索了一下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共同爱着的男人，或许大家之间都有共同的了解。

    “谁！”冷月略略的沉思着，感觉似乎这样的事自己的爱人确实也做得出来。思索中突然察觉到了一点细微得几乎耳朵都听不出的动静，娇喝一声后剑锋一出，几朵凌厉的剑花顿时绽放开来杀向那发出声响的地方。

    “你还是满警觉的！”略显轻浮的笑声，哈哈的一乐后欧阳复轻盈的朵过了这快如闪电的几击。可怕的剑花看似幽雅但却杀气十足，竟将楼梯瞬间斩得散落开来，也瞬间将木制的屏幕斩得七零八落，破坏力之强让人不得不感慨冷月的武功又上了一个台阶。

    “你来干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剑已回鞘，冷月皱了皱眉，有些责怪的问：“你不是应该随着队伍去祭天了么，怎么先跑回来了？这时候你应该跟在主子身边才对吧，善离职守似乎不是你该做的事吧！”

    地品的突然出手，那种强烈的冲击力让人本能的感觉害怕，林紫衣也是被吓了一跳。但回头一看手无缚鸡之力的童怜却是楞了楞后没说什么继续低头处理着公务，心里顿时就有点发酸了，只是一个京城就已经让自己手忙脚乱！而她似乎处理起整个国家的事情都游刃有余，这种天赋让人真是嫉妒，也无奈的羡慕。

    “我和主子先回来的！”欧阳复拍了拍身上的官服明显有点不喜欢，不过还是满面认真的说：“主子吩咐了，几位姑娘不必在此等候！着你们先进宫去，等退朝后他自会去找你们。”

    “他已经到宫里了吧！”童怜笑荧荧的收拾着桌子上的密信和笔墨，略显顽皮的说：“本来我还想看看他今天有多威风的，没想到还是白跑了一趟！”

    看得出，童怜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会一下这两位爱人身边的贤内助，而对于许平暗地里先回皇宫的事也是早有预料了。这会新皇归来的队伍依旧隆重，依旧是威严大气！不过主人却是悄悄的回了皇宫了，留下隆重的队伍来面对百姓们的顶礼膜拜，这也算是给苦苦等候的他们一点安慰吧，毕竟从他们一脸的兴奋可以看出他们对于这位新的皇帝，昔日的储君还是充满了期望！

    百官似乎也悄悄的接到了通知，留下了一些不关紧要的官员敷衍着围观的百姓！真正实权的那些已经悄悄的回了宫内，此时的朝堂上五品以上的官员早已经整齐的站好了。兴奋，好奇，又特别尊敬的看着龙椅之上，那个刚君临天下的帝王。

    一身的龙袍，大气，尊严，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利让人不敢直视。即使容貌还是充满了青春的朝气，不过俊美之极的脸上却多了几丝沉稳，少了以往的轻佻浮夸！往日里这位太子的离经叛道总是朝堂之上争论的焦点，但此刻却找不出过往的轻浮！相反，威严，高高在上，帝王的霸气甚至不逊色于先皇在世，给人的冲击感更加的强烈。

    “上朝！”海子的一声吆喝，依旧有力，依旧哄亮，但却少了往日里的生气和几丝的活力！

    宦官中的第一权臣，原本发福的身体最近瘦得有点不像话了！原本圆圆的胖脸也瘦成了一张让人感觉有点发毛的国字脸，总是面无表情更是让人发骸，或许这就是当年海子征战沙场的样子，眼透阴冷让人骨头都会发寒！自从先皇仙逝以后，似乎已经没人见他笑过了，往日的和蔼和略显低微的亲切都不见了，整个人变得极是低沉！

    在朱允文大葬的时候，海子哭得是死去活来，对于这个追随了一辈子的主子，他的忠诚或许很少人能懂！当宫女，太监和嫔妃们要殉葬的时候个个都是哭哭啼啼万分不愿，但他却是主动的请求到皇陵里永远追随自己的主人！谁都想不到往日嘻嘻哈哈的一个太监会如此的忠烈，海子的忠诚顿时让人刮目相看。最后还是在许平的强令下，才制止了他要徇死的想法，但也不难看出海子听令时是极不情愿的，他还是希望能在地府里继续跟随这个他伺候了一辈子的主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的顶礼膜拜，从膝盖跪地的那一刻起，大明就真正的迎来了第三位帝王！虽然有的人也担心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清洗会再次出现，但在这新皇登基的时候，谁都不敢把这种担忧表露出来。

    “大明二十八年了！”许平端坐在龙椅之上，看了看群臣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象征着最高权利的龙袍！默默的念叨了一声后环视了一下跪倒在地的群臣，一挥手轻声的说：“平身吧！”

    “谢万岁！”群臣们这才起身了，一个个面面相觑，表情特别的复杂！有的惶恐，有的兴奋，有的则是慌张，或许他们也在害怕许平的登基会和朱允文一样，刮起一阵的腥风血雨。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清洗在每个朝代都在不断的上演，比起成有竹他们的忐忑，身为太子门生的杜宏与洪顺一帮年轻人显得就轻松多了。

    “众臣听旨……”海子咳了一下，这段时间的哀伤明显让他的身体有点不适！缓缓的上前宣读了新皇登基后的第一道圣旨，内容一出，群臣们顿时哗然一片，立刻惊得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

    谁都想不到，新皇登基的第一道圣旨，竟然是废去丞相与所有一品以上的爵位！语言里的赞美都听得出一是要表彰郭敬浩的兢兢业业，也言辞犀利的声明高丽如果不交出凶手的话大明就会准备大兵压境！二也是老生常谈的说了一下纪龙逆天给大明带来的损害，废去这个机制也是为了日后的长盛久安，说白点就是不希望朝堂上再出现能与天子相抗衡的势力，也不会再给臣子们可以窥视龙椅的机会。

    “朝堂之上，严禁私语！”百官间立刻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这时海子回头一看许平的脸色有点不快，立刻皱着眉头冷冷的喝了一声。

    群臣们立刻鸦雀无声了，朝堂之上立刻静得连一根针掉地的声音都能听得出来！可以看出在这非常时期很多人都知道得夹着尾巴做人，虽说这第一道的圣旨剥夺了很多人晋升的念头，也让很多人一人之下的美梦破碎。不过在这关口上没人敢提反对的意见，毕竟新皇登基是个敏感的时期，在这时做出头鸟的话那绝对是在找死。

    “启禀圣上！”群臣们面面相觑，与他们的心乱如麻相比。一身戎装的刘占英却是一脸的兴奋，满面红光的走上前来，言语激动的说：“一月前契丹巴和勒力部扰我国境，并烧杀村庄掳掠军眷之事！兵部各将参议后联名上了奏折，当时皇上已经下令增派新建的十万禁军前去镇压，可今日事出有变，还请皇上再次定夺。”

    “有变？”许平眉头微微的一皱，虽说白屠带出去的兵不多。不过以他的手段应该不会那么快被打垮吧，在年轻的将领之中现在就以他最为卓越！难道是因为家人被抓而导致怒火攻心，连仗都不会打了么？

    “是！”罗培安一步向前，有些窃笑的说：“圣旨一下，我就着工部，户部，天工部联手为新军的出征准备兵马钱粮。于昨日才刚筹措好，谁知一早上兵部就来人了，叫我们先不用着急。”

    “白屠那边怎么了？”许平的语气依旧平淡，脸上也是面无表情！不过这会谁都听出来了，新皇对于他们这种断断续续的表述方式已经有点不满意了。

    “圣上，请看！”刘占英笑而不语，眼里闪过一丝赞许的微笑后恭敬的递上了一份军报。

    海子接过，许平拿来一看顿时精神一振，好一个白屠呀，只有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而已！就带着五万大军横扫了百里草原，所过之处都将巴哈勒力的军队杀得片甲不留！四日前更是亲率能战的三战大军直杀巴哈勒力的部落领地，经过一天一夜的拼杀后全军大胜，不仅斩下了巴哈勒力的首级，更是俘获了牛羊马匹近万，打了一个拥有绝对压迫性的大胜。

    谁都没想到，白屠贸然带着五万大军出征竟然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横扫一个几乎战斗力相等的草原部落。虽然在兵器上占有绝对的领先，可要知道他出征的时候并没有准备足够的粮草，光是五万大军的吃用就是一个难题了。不过他在极怒的情况下也保持了该有的冷静，用以战养战的方式继续攻打巴哈勒力的部队，取得的战绩已经足够让朝堂上一直满心忐忑的老家伙们瞠目结舌了。

    “皇上，您怎么看？”刘占英从许平的脸上看出了喜色，马上趁热打铁的问：“据白屠的奏报，他在与巴哈勒力交战的一个月时间内，与满八旗多有摩擦，也洗劫过其他小的契丹部落，似乎现在他们也是怨声载道，看来也不好解决。”

    “不过他全歼了巴哈勒力部，也扬了我大明国威！”张伯君摇头晃脑，有几分古怪的说：“不过因此，我们和契丹的关系也不再是坐壁上观那么简单了。”

    “传旨！”许平沉默了一下，看着手里这份奏报，原本该字正强圆的楷书却显得有些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兴奋，不过看来现在朝廷上似乎没人想追究白屠擅自出兵的罪过，心里一权衡马上下旨：“边境将军白屠，歼灭巴哈勒力部，扬我大明国威举功至伟！但不经兵部和正将准许就擅自出兵，其罪也不容忽视！于此，对其功不表，对其过不追，功过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