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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是流氓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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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一八一章 真那么应验
    李向东问,你不想帮我?陈坚说,不是不想帮你,是考虑能不能帮你。李向东说,你没帮,怎么就知道不能帮?陈坚说,董事长未必听我的。他说,我觉得,他偏向赵记比偏向我和你更多。他说,你可能不知道,自从那次募捐晚会后,他们似乎走得近了,像失去多年联系的老交情又联系了。昨天,我还听他说要去地级市。他去地级市干什么?还不是去见赵记。
    陈坚说:“我给你个建议!你应该去找副省长?”
    李向东沉默着。他不想找副省长,一则不好意思再见他,一则也不想再欠他这个情。这个情可不好还!如果,隔些时日,枝子觉得安全了,再来找他李向东,要他还这个情,他该怎么办?要再和他在一起,他还怎么拒绝?他再不想与枝子有任何纠缠。
    陈坚说:“这时候,你还考虑那么多干什么?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李向东收了线,他不想赶走了虎却引来了狼。他想,就算
    他被赵记塞进那些专家学者堆里,他也不去求副省长。
    他想到了大大记帮不了他,但觉得应该与大记通通电话,听听大记有什么好建议。毕竟,大记离开地级市时心里也很苦。现在,他已经过了那道坎,定有许多独到的看法和体会。
    大记的手机提示,已经消号。
    李向东这才知道,他拨打的还是以前大记在地级市的手机。大记调到省委统战部任副部长后,有一段时间,还用原来那手机。自从,李向东受张志东的事牵连,一回来,又接着忙抢险救灾,就一直没跟大记联系,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换了手机。
    想要知道大记的手机也不是什么难事,打个电话回市县,问问陈小雨,倒可以知道大记家里的电话,通过大大记新的手机号了。大记家里人并没随他迁去省城,想他对地级市还是有感情的,或许,退了休,准备回地级市安度晚年?
    李向东想了想,这也就七、八年的事!
    七、八年说慢也慢,说快也快。
    他勾指算了算,自己离六十三岁退休,还有的二十年。按每五年一次换届,自己还能完完整整干三届以。
    这三届,他就在那不适合搞行政工作的大专院校度过吗?
    他心不甘!非常地心不甘。
    虽然,从在市县当国土局长算起,他就拥有了一定的权力,但他觉得,还是从当临市市长开始,到回市县当市委记,这几年,他才算是真正拥有了决策权,才真正地干了一些自己想要干的事。这时候,每成一件事,他才得到一种真正意义的满足。
    这些满足对他来说,才少了,这几年的时间太短暂了。他还想得到更多的满足,还想那时间能更长一些。
    他问自己
    ,是不是应该听陈坚的话,找副省长帮自己?
    他对自己说,为了那么一点脸面,却要付出的二十年的代价,根本就不值!能屈能伸才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何况,副省长也一直装不知你和枝子的事,你又为什么总挂在心,为什么就不能也装糊涂?
    他告诉自己,还不只是脸面的问题,这里隐藏着一个原则性的问题。枝子再来找你怎么办?她要与你恢复原来的关系怎么办?她要你像以前那样给予她生意的关照怎么办?这一切,你似乎都不能拒绝。想当初,你就是因为得到副省长的帮助,枝子才对你步步紧。
    他想,这无异于让自己踩进陷阱,越陷越深!
    他想,如果,真来那么一次,你李向东还能大难不死吗?
    他想,你会死无葬身之地,且遗臭万年!那时候,别想会有人同情你,就是杨晓丽也不会看你一眼!
    李向东在一个岔路口停了下来,准确地说,因为一辆车从面前奔驶而过,他才猛然停了脚步。
    他现,自己离宿舍已经很远了。
    折回去的时候,他心里跳了一下,今天一早,他就是在这里送走了表妹。
    表妹是趁暑假约了几个老师同事一起来北京玩。不是有表姐夫在这吗?不是有人接待吗?他们说跟旅游团玩没意思,行程紧不说,北京的很多好东西都没时间去。他们在北京住了十天八天,自己找景点玩,感兴趣的地方多些时间,不感兴趣的地方只是走马观花,甚至不宵一顾。
    这十天八天,李向东只是跟他们匆匆见了几次面,却知道他们玩得很开心。每天晚,表妹回到住的地方总会给他一个电话,说他们回来了,说你放心!报了平安,她还会跟他说这天遇到的趣闻,但时间都不长。
    他们要回去的前一天晚,李向东想请他们吃顿晚饭,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真的不想把
    时间浪费在吃饭,表妹说,大家都说不好意思麻烦你,不好意思要你破费。
    他们是今天午离开的。李向东只好请他们喝早茶。
    早茶的时间也很简短,吃饱了就走。他们一行五人背着背囊,拖着行车箱,去搭公交车。四个人在前面来,李向东和表妹走在后面。他不好意思空着手走,便抢过表妹手里拖着的行李箱。表妹说,还是我自己拖!李向东说,还是让我拖!我空着两手走在你身边,路的人都会觉得我不像话。表妹就再争了。
    她说:“这次太麻烦你了。”
    李向东说:“不麻烦!我也没帮你们什么。”
    她问:“你还要呆多长时间?”
    李向东说:“快了,还有一个星期。”
    她问:“有什么话要我带给表姐的?”
    李向东笑了笑,知道她在没话找话。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带话的吗?每天杨晓丽都要跟他通好几次电话,都要告诉他,那个小东西又踢我了。
    他说:“路小心点。”
    他知道,他们坐火车回去,明天这个钟点还不定能到家呢!
    表妹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
    李向东明显感觉到表妹见了他总摆脱不掉一种羞涩,总有一种尴尬。他也不再劝她了,劝得多,她反而更不自在。
    公交车到站了,他们离站台不有一段距离,前面那四个人便跑了起来。
    有人回头对表妹说:“你快一点!”
    表妹第一反应便是跟着跑起来,跑了十几步,又慢下来,像接力赛跑一样,回头伸出手,像要拉过李向东手里的行李箱
    。李向东根本没想到表妹会慢下来,他已经跑起来了,碰在表妹身,才刹住脚步。表妹满脸通红,也没好意思说什么。李向东只能装没事似地说:“你跑快点!”
    把他们送公交车,李向东才现,刚才把表妹碰得不轻。
    他打电话问:“没事?”
    她说:“没事。”
    他说:“没事就好。”
    李向东记得那天晚,表妹要逃出浴室时,他伸手一拉,他们便也碰在一起,不同的是,那次是她碰他。那次,他们都没有穿衣服。他知道,他很不应该联想到那天,但他还是想了好久,好多记忆似乎已经模糊了,只是那不毛之地却依然历历在目。
    这会儿,李向东想不会真那么应验?不会就那么晦气?他很认真地想,以前跟表妹接触时,有没有跟她有过类似的碰撞?最后证实,只有这两次,而这两次都很巧合地
    生了对他极其不利的事情。难道没跟她那个什么,也会遭殃?
    这一卷结束了,李向东该离开去一个贫穷的地级市了。!
正文 第一一八二章 我欠就是骂
    有时候,一个电话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李向东打电话给大记的时候,大记“哈哈”大笑,说,你这家伙,我还正要打电话给你呢?你却像是知道似的,先打电话过来了。李向东问,大记有什么指示?大记说,你先说,找我什么事?李向东说,苦闷着呢,想听听大记的教诲。大记说,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李向东说,还有更惨的,你可能还不知道。他说,最新消息,我可能要调到大专院校去工作。
    大记说:“这有什么不好?我们工作了那么多年,实践经验一套套,有机会去大专院校静下来,学点理论知识,好好思考思考,好好总结,这是好事啊!说不定,你还能写出一些有份量的学术论文。”
    李向东苦笑着说:“你这是鼓励我呢?还是讥笑我?我根本就不是那块料!”
    大记说:“你怎么就不是那块料?当初,你毕业的时候,就把你留在学校,你不也一样是搞学问的人?”
    李向东说:“当初,我不能留校,就已经证明我不是搞学问的人。留校的都是出出类拔萃的精英。”
    大记说:“很少能见你李向东那么悲观的。”
    他说,你李向东什么时候服过输啊!
    他说,你要善于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要善于让自己适应新环境。
    他说,先,你不能服输,要始终认为自己不管放在那里,都是一块好材料,都能被锤炼成一块好钢。其次,你要有一双寻找光明的眼睛,能及时现在新的环境里有利于自己的优势和亮点,这样才能鼓足勇气,才能另辟蹊径,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新路子。
    李向东说:“大道理似乎都懂,可真正遇了,还是有点无所适从。”
    大记说:“我看,你是心理准备不足,对形势估计不足。”
    李向
    东说:“应该是这个问题。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把我弄到那么个地方。当时,最坏的打算,也就以为他会把我弄到二线单位,不管在人大,在政协也还在这圈子里,很多事还是互通的。”
    大记说:“换了我,我会比他更狠,直接就把你给撤了。”
    他说,你这人,能干事不假,但问题也不少,大事没有,常常就管不住自己下半身。见了年青漂亮的女人,哪个男人不心猿意马?老实跟你说,我这老头子也会有想法,但是,想想没关系,大胆去做就不行。
    他说,你到了大专院校,那边的诱惑更大。那女讲师女学生又漂亮,又有气质,我真担心,你能不能支撑得住!
    李向东说:“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大记说:“向我保证有什么用?你得向杨晓丽保证,向组织保证!这是你的家庭问题,组织党性问题。”
    他说,你那么些麻烦事,能蒙混过关,已经算你运气了。
    他说,你是有点狂了,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你为市县,为灾区,一点不假,但就不能技巧一点吗?不能跟赵记多沟通多争取吗?非就要硬碰硬?非就要拿鸡蛋碰石头?
    他说,他是你的级,你不听他的,他就会把你当眼中钉绊脚石,不把你挪才怪呢!没有那一个领导喜欢不听自己话的人。以前,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也绝对不会把重用你,不会把你提到今天这个位置!
    李向东说:“骂得好,骂得爽!”
    他说,大记,你以后真得经常骂骂我。
    他说,我想,我就是欠骂,没人骂,没人提醒,我就犯糊涂。
    他说,说老实话,你现在这一骂,我心里倒觉得放松了,觉得许多事似乎一下子想明白想透彻了。
    大记说:“你这人也太犯?不骂就不舒服就不爽了?”
    李向东说:“不是,应该不是,只有让老级骂,让自己敬佩的人骂,心里才觉得舒服。”
    他想,现在,真心想你好,真心骂你的人越来越少了。
    赵记的骂不属这种骂。那是训斥,不敢说有什么恶意,但听了心里就是不舒服,就是想要反戈一击。
    大记说:“这可是你说的,是你要让我天天骂你的。那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就想天天都骂你了。我给你个机会,你过来跟我,让我能有机会天天骂骂你。”
    李向东说:“我哪敢高攀啊!哪有水平和能力到省委机关工作啊!”
    大记说:“你是不想来?你是觉得,你一个副厅跑到我这来,混不到好职位,还不如去大专院校?”
    他说,你就不能曲线救国,就不能先委屈一下?
    他说,你到了大专院校,有可能一辈子都钻不出来,但你到了省委机关,冒出来的机会就多了,说不定一年半载,就能到哪一个市,那个一个单位。这一去,摇身一变,身份就大不一样了。
    李向东心里咚地一跳,想当年,自己不就是被张志东弄到地级市才有今天吗?不就是到了地级市,兜了那么一圈,才回到市县的吗?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又能兜那么一圈回到地级市。那时候,他李向东就不是败军之将了。
    大记笑着问:“心动了是不是?”
    李向东说:“有这个机会当然好,有这个机会当然好!”
    他心里却觉得不大可能,当初张志东可是大市长,把他调到市政府,说话是有份量的,如今,大记只是一个副职,要把他调过去,却未必能说了算。
    大记说:“省委机关你是来不了了。你心里也清楚,我只是一个副职,想要调你,也调不动。再说了,你来省委机关能干什么?干实际工作才是你的特长。”
    他说,如果,让你去某一个地级市,一个贫穷的地市级,让你分管工业这一块,让你分管招商引资,你去不去?你有没有信心做出几件大事,引进几家大企业?
    李向东想,真有这么好的事,他李向东哪有不去的道理?摆脱现状不说,还有用武之地。他不怕贫穷,越是贫穷越说明那里的工业基础差。基础差有时候是好事,只要你稍稍努力,只要你取得一点点成绩,别人就都看得见,就都会对你刮目相看!
    而且,听大记说话的口气,那是让他去分管某一项工作,这就是说,至少也是职务平调,要么当副市长,要么还当市委常委。
    他笑笑说:“如果,你是省委组织部长多好!”
    他心里想,即使是副的行!
    大记“哈哈”笑起来,说:“难道一定是组织部长才行吗?有时候,就是组织部长也说了不算!有时候,调动一个人,一把手想要谁,组织部长也要尊重他的意见。”
    李向东有一种懵的感觉,大记什么意思?什么一把手不一把手的。他不是统战部副部长吗?他还真以为他是某一个贫穷地级市的大记?
    大记说:“今天,我准备打电话给你,就是想跟你谈谈这事,就是想知道你的态度。”
    他说,你不要急着答复我,认真考虑一下。
    他说,查资料了解一下青山市的情况。
    他说,或许,呆在大专院校比呆在青山市还好。我听说,大专院校的待遇比我们这些行政官员还要高。
    大记说:“不过,明天一早,你去还是不去,都要给我一个明确答复。”
    李向东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听大记那口气,他真有可能去那个贫穷的青山市去当记。
    !
正文 第一一八三章 当惯了一把手
    大记当惯了一把手,习惯了我行我素,天马行空,突然,要他呆在机关,便很不适应那些条条框框的规范,觉得处处受束缚,觉得周身不自在。因此,在省委统战部当了副部长,一直都不安心。一有机会,就还想再回基层,再当一把手,不管把他放在什么地方,即使,放到那些边远贫穷的地级市也不在乎。
    大记在省里还是很有些关系的,还是很有些人愿意出面帮他说话的。再说了,他在地级市这些年,的确也做出了许多成绩,因此,当省委常委会讨论青山市由谁担任市委记时,有人便推荐了大记。
    推荐的人说,他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搞经济确实有一套。青山市的班子也不能不服气。毕竟,是在珠??地区工作过的同志,而且曾经担任过一把手。
    青山市的市委记离任后,市长和副记为争抢那个位置,挖空心机,各出其招,甚至几近于大打出手,反目相仇。省委考虑,让他们谁当这个市委记都不合适,但从省里调一个政绩不够显赫的人
    去,又担心压不住。
    推荐的人说,把他放到青山市这个边远落后的地方,让他把搞经济那套经验带过去,让他去冲一冲,或许,能冲出点名堂,能改变青山市贫穷落后面貌。
    推荐的人非等闲之辈,此话一出,其他人都不说话了。本来,愿意去那边远贫穷市当一把手的人也不多,背景自然也不硬,遇到大记这么强的人选,推荐的人又能那么够份量,反对的意见就缄默了,大记轻易就位了。
    事后,有人议论,这家伙,怎么就愿意去那穷地方?这家伙还能有几年玩头,玩一届,想要回省里,也没地方收留了。他们哪知道,大记求的不是官,求的是自在。大记求的不是财,求的是我行我素自由骋驰。
    反正呆在省委那么个部门也提不去了,且还要受那么多约束,倒不如去当一把手,多贫穷的地方,请客吃饭的钱总还是有的?当副职,请客吃饭还要等别人审批看别人脸色。
    大要去青山市后,便想,自己不能单枪匹马去,怎么也得找个能帮自己的人。不是要他把青山市的经济搞去吗?展工业,招商引资是头等大事,于是,他便想到了李向东。
    说心里话,大记想到李向东时,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想这李向东有能力是有能力,但一直以来,对招商引资都不感兴趣,总觉得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如果,把他弄到青山市,还是那么个态度,青山市这么贫穷且边远的地方,就更没有那种可遇不可求的机会了。
    然而,不找李向东,还找谁呢?大记看中不仅是他的能力,还有他目前的处境。换了别人,谁愿意去那鬼地方?他大记也不会去。只要能摆脱目前的处境,就是让李向东平调,他也愿意。
    当时,大记只是想让他平调去当常委或副市长。
    大记还不想动用自己提拔的权力。如果提拔一个处级干部去青山市,别人会怎么看他?这提拔副厅领导干部,是要省委常委会讨论通过的,你大记这才刚刚脱
    难,马就傲起来了?就跟组织谈条件了?再说,新提拔来的人,自信心未必马就能来,肯定没有李向东用得那么顺手。
    大记去青山市转了一圈,回来向推荐他的人汇报,说青山市正缺个常务副市长,他想从现在的常委或副市长里提拔一个人来,空出一个常委或副市长的位置,调个能帮自己的人过去。他说,不是我信不过青山市的干部,而是觉得让一个在长期在珠??地区工作的同志过去,能给那么一个地方注入些新思想新观念。
    他要把自己的人调过去,当然要有充足的理由。
    然而,推荐他的人知道李向东在地级市就是常委时,便说:“为什么不直接让他当常务副市长?如果,他知道,你放着个常务副市长不让他干,他对你会尽心尽力吗?一个你认为能帮你的人,让他的职务高一点,不是更有利于开展工作吗?”
    大记“嘿嘿”地笑,说:“我不是担心你误会吗?担心给你添麻烦吗?”
    推荐他的人说:“我把你放到那里去,你能改变青山市的落后面貌,我就不怕添这样的麻烦。”
    他说,一个珠??先进地区的常委,去青山市当常务副市长,过分嘛?不让他当市长人家还觉得委屈了。
    他说,我不否定你抓经济还那么几手,但是,在管理人的问题,你还是缺那么一点,如何调动下面人的积极性,你还要好好加强。
    他说,你在地级市,吃亏就吃亏在这一点。到了青山市,你必须在这方面下功夫,不但要把青山市的经济搞去,还要把人管理好,不要还像在地级市那些,接二连三地出人事问题。
    李向东明确表示要跟大记去青山市时,大记也像那位推荐他的人那样,对他一点也不客气,除了再次严厉批评他那些臭毛病外,还批评了他对招商引资的看法。
    他说,你必须改变过去那种可遇不可求的态度。
    他说,在青山市搞招商引资,就是要去争取,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投入百分之百的努力。没有这种不屈不饶的精神,你就别想能把企业引进去,你就不要来青山市了!
    李向东说“我会根据实际,调整对事物的看法,制定切合实际的工作思路。”
    这是在省委大院,大记正在省委统战部的那个办公室里收拾他的东西,准备正式进驻青山市。李向东刚从中央党校回来,一下飞机就直接到这来了。
    大记说:“你的调令应该很快就到了。”
    他说,省委常委会已经通过,你去青山市任常务副市长。
    他说,你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那里的环境比你想像的还要恶劣。你不要以为你是去那里当官。你是去那里干大事的!如果,不给我干出成绩,我会比赵记还狠。那时候,你就别想再能回地级市,就是回市县的可能也没有。
    他说,一辈子,你就只能呆在青山市那么个边远贫穷的地方!
    李向东说“就是一辈子呆在那穷地方,我也没有半点怨言。”
    大记正在翻阅旧文件,选择哪些应该烧毁,哪些应该送还归档。听了他这句话,便停了下来,抬起眼睛看着他。好一会才问:“你这是什么话?你那话里是什么意思?”
    他说,你就愿意呆在那个穷地方?你愿意,我还不愿意让你呆呢!
    他说,我是让你去那里呆一辈子吗?让你平平庸庸吗?这样,我怎么向省委交代?怎么向省领导交代?你必须做出成绩,必须让所有的人,包括青山市的干部和老百姓,省委领导都对你刮目相看。
    他说,你这是对我负责!
    李向东说:“一定。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大记便说:“你回去!你还没回家?你回去代我向杨晓丽问好?代我感谢她对我工作的支持。”
    他说,这一次,可不是市县和江边市的距离,你们要见一面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说,你可要醒醒定定,老婆离得远,别给我招惹下半身的麻烦。
    他说,我最不放心的还是你这一样!
    李向东“嘿嘿”笑,说:“青山市离市县也不远,三个多小时的车,离江边市也不到四个小时。”
    这么说了,他觉得自己有点放肆,你怎么能跟大记这么说话呢?你不觉得那话很秽吗?你不觉得自己很猥琐吗?
    !
正文 第一一八四章 不同意能改变吗
    其实,李向东还没把大记叫他去青山市的事告诉杨晓丽。一则大记只是征求他的意见,还不知道这事是否能成。一则杨晓丽已经抱定和他一起过一种平淡的日子,他若去青山市,日子肯定是不能平淡了。他担心她接受不了,因此,他没在电话里跟她谈。他想,回去后再跟她谈,她有什么不清楚,可以当面跟她说清楚。他担心杨晓丽不让他去的原因,两人越离越远了,且那是一个艰苦的地方。
    杨晓丽问:“你已经拿定主意了?”
    李向东说:“这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吗?”
    杨晓丽又问:“我的意见重要吗?”
    李向东说:“重要,当然重要!”
    杨晓丽说:“如果,我不要你去呢?你会听我的?”
    李向东笑了笑,说:“总得有个理由?”
    杨晓丽想了想说:“理由有两点。”
    她说,第一,我信不过你,你跑到那么远的地方,看不住你,你还不放肆地到处招蜂引蝶?你别说我小气,别说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我是为你好,为我们这个家好。如果,你再犯那种事,别说我不原谅你,就是组织也不会原谅你。
    她说,第二,这种两地分居,对孩子的成长也不好。你总不在家,这家就不健全,就缺少温暖缺少父爱。父亲在孩子的心目中是非常重要的,往往是孩子的榜样,没有这个榜样,他们的身心就不能健康成长。
    李向东说:“我怎么觉得你这两个理由都有点牵强?”
    杨晓丽说:“怎么牵强了?一点也不牵强!”
    李向东说:“你不能因为我犯了一次错,就总以为,我每天都会干那种坏事。其实,如果我还那么不检点,你就是在我眼前,我也未必能盯得住我。所以,
    我觉得,你应该给我最起码的信任。”
    他说,这也算两地分居啊?三个小时的路程,也不算太远?没有特殊情况,一个星期也能回来一趟。就算是两地分居,怎么就影响孩子的身心健康了?我倒觉得,能加强孩子的独立性。
    他说,还有一大好处,你知不知道?等孩子学了,每次放假,都让他她去住一段时间,让他她两边比较比较,反而能扩大他她的视野,增加他们对社会的认识。
    他说,这怎么就缺少父爱呢?怎么就没有榜样呢?我听了好像自己已经牺牲了。
    杨晓丽瞪了他一眼,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李向东笑了笑,说:“听听我的理由好不好?”
    杨晓丽说:“我不听。不用说,我也知道,你会说什么!你还不是想去吗?既然,你想去,还征求我的意见干什么?”
    李向东说:“我不是想听你说些支持鼓励我的话吗?”
    杨晓丽说:“我不说。我为什么要说那些违心话?”
    她说,你难道不知道,一个女人最希望的就是自己的丈夫能在自己身边?谁都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到那么一个边远贫穷的地方?见个面还要跑三个多小时。”
    他“嘿嘿”笑着说:“不仅仅是见见面那么简单?”
    她推开他的手,说:“又来了,你离我远一点。”
    他说:“抱一抱总可以?”
    她说:“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
    他说:“真的只是想抱一抱。”
    她看了他好一会,笑了起来,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以为,对我温柔一点,就能感化我了?”
    她说,我告诉你,不管你用什么招,我也不会支持你去那地方。
    说着,她还是把身子靠到他的身。以前,也没有两人挤在沙会有拥挤的感觉,这会儿,却觉得这沙太窄小。她让他把手规规举举地放在自己的肚子。她说,说!听你有什么甜言蜜语。
    他贴着她的耳朵说,你难道就希望我被赵记看不起,让他觉得我无能地逃不出他的魔掌?你难道就希望我去那大专院校,看着我默默无闻地沉寂下去?他笑着说,听说大专院校那些女讲师都很漂亮,又很有气质,你就放心让我呆在那里?
    杨晓丽说:“本来,我还差点想让你去了,你这么一说,我倒不让你去了,倒想要看你在大专院校能搞出什么名堂!在赵记的视线里,你就是有天大的胆,你也不敢再犯同样的错。赵记盯着你呢,等你犯那种错呢!”
    她说,你这话倒提醒
    我了。你呆在地级市哪也别想去。
    她说,呆在这里,我还有个完整的老公,如果放你去青山市,这老公可能就不是我的了。
    李向东弄巧成拙,只得苦笑了笑。
    杨晓丽说:“无话可说了?”
    李向东搜索枯肠寻找更能说服她的方式。
    杨晓丽便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别再挖空心思了,别再想怎么说服我了。”
    她说,其实,我只是跟你开开玩笑!我还不了解你吗?我会不让你去吗?那么好的机会,你是不会轻易放过的。我要不让你去,你还不记恨我一辈子?
    她说,其实,我心里是不想你去的,不想你去那边远地方吃苦。但是,我知道,让你呆在地级市,看赵记的脸色,你更难受,让你呆在那清静的大专院校,你心里更苦。
    她说,谁叫我嫁给你,谁叫我跟了这么一个男人,总想干大事,总以为这世缺了你就不行了!
    李向东也笑了起来,说:“我就觉得你不会不支持我。”
    他告诉她,这次他是去青山市当常务副市长,虽然,那还是副厅级,但也算是向迈了一小步。他说,大记叫他去分管青山市的工业,分管招商引资。他一定要千方百计把几家大企业引到那边远地方,想方设法促进那贫穷地方的经济展。
    杨晓丽说:“你别太得意,这事就定了?好像你明天就要去青山市报到了。”
    李向东说:“应该不会太久,快的话,这三几天调令就到了。”
    杨晓丽转过身来看着他,问:“你说什么?省委常委会已经通过了。”
    李向东点点头,说:“回来的时候,我去见过大记,他告诉我
    的。”
    杨晓丽叫了起来:“好啊李向东,原来大记早就征求你的意见了,你也早就同意了,你还假惺惺地来征求我的意见。这省委常委会都通过了,我还能不同意吗?我不同意还能改变吗?”
    她说,我还以为你那么尊重我,那么在乎我的意见,原来你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你只想到自己,只想着怎么表现自己,怎么出人头地!
    她说,我算看透你了,关键的时候,遇到大事的时候,你根本没想到我是你的妻子,根本没想到还要尊重我的意见。
    李向东说:“你别生气好不好?你生气对孩子不好。”
    杨晓丽说:“我能不生气吗?”
    她站了起来,还是像往时生气那样,双手抱??。因为肚子隆起,便觉得,那抱着??的手像是放在肚子。
    李
    向东说:“我不是没想到你,不是不尊重你的意见。”
    他说,我只是担心电话里说不清楚,只是担心说不清楚,你会焦急。
    他说,我知道你一定会理解我支持我,所以,我想,还是回来再跟你慢慢说清楚。
    他抱住她。他从正面抱她,就被她的肚子顶着,就不得不弯着腰前倾,于是,那姿势便显得很滑稽。他说,我早就想告诉你了,早就想在电话里跟你说了。你不知道,我憋得有多难受。我不是因为你怀孕,怕影响你的心情,怕影响孩子健康成长吗?他说,你别怪我好不好?我都是为你着想。别生气了好不好?她说,不好。我就是要生气!她说,谁叫你欺骗我了?谁叫你假惺惺征求我的意见了?你直接告诉我,这事已经定了,我还没那么气。她说,你放开我,你别抱我好不好?李向东不放手,想她也不会太用劲甩开他。
    杨晓丽却说:“你换个姿势抱不行啊!你从后面抱不行啊!”
    李向东笑了笑,就从后面抱她,就又贴着她耳朵说,这个姿势抱你,我怕我会受不了。她说,受不了也要受。她说,你别乱动,你的手别放错了地方。
    他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帮你顺顺气。”
    她说:“有你那么顺气的吗?你真要帮我顺气,手会放在那地方吗?”
    他说:“我不是心急吗?不是没控制好位置吗?我保证很乖,保证没有过分的动作。”
    她说:“你去搬张椅子给我坐。”
    他说:“坐沙不好吗?”
    她说:“不好。沙太矮,坐着不舒服。”
    他就去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扶她坐了下去。她说,你不会不了解那地方?你查过资料了?跟我说说,青山市的情况。李向东连连点头,嘻皮笑脸地说,好的,好的。我这就向领导汇报。
    !
正文 第一一八五章 大言不惭
    李向东去青山市的消息传开后,众说纷纭,有说好的,也有说不好的。
    黄说,这应该是你的最好选择。在地级市,你是呆不下去了,如果,你总还想干点事的话。他说,你这人闲不住,不是那种甘于平淡的人,到青山市倒是你干大事的地方。有大记支持你,那里又是这么个状况,很容易就能出成绩,很容易就会出人头地。
    黄到底是黄,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很多人都认为基础不好,工作难度大,他却与李向东看法一致,越是基础差,越就容易出成绩。
    老邝说,你真是大难不死!他说,我一直替你捏着一把汗。你被张市长的事牵连时,我曾以为你出不来了。抢险救灾,你跟赵记对着干,搞那个质询会,搞那个八方支援,我就知道赵记不会善待你。安排你去培训,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后来听说,你要去大专院校,我以为,这次你完了,被他雪藏起来,再难有出头之日了。想不到,你这家伙还真命大,还能绝处逢生,柳暗花明。
    李向东说:“我这是柳暗花明吗?我这是被配到艰苦的地方去了。”
    他说,你老邝可得多多支持我,以后,有什么企业,你觉得不适合市县的,都介绍到我那去。我那边是饥不择食,大的小的,好的坏的,一概通杀。
    老邝笑着说:“我何德何能?我一个小市县委副记哪有资格支持你一个地级市的常务副市长啊!有用得着的地方,你一句话,我老邝还像以前一样,跟你冲锋陷阵!”
    李向东也不跟他客套,说:“我就等你这句话,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你。”
    老邝说:“我是怕麻烦的人吗?我会怕你麻烦吗?”
    钟市长握着李向东的手说:“你离开这几个月,我才知道市县这副担子有多重。盼星星,盼月亮,把你盼回来了,以为可以松口气了,你却高升了。”
    他
    说,如果,你不是调到青山市去,说什么我也要建议赵记,还让你兼任这个市委记。
    李向东淡淡一笑,说:“赵记不要我,我不走不行啊!”
    他心里清楚,钟市长话情不由衷。他李向东的离开,最高兴的应该属钟市长。如果,他李向东一直占着这个位置,他哪有机会当市委记?而种种迹象证明,赵记极有可能会让钟市长接替他这个市委记的位置。
    老钱还是他一惯的风格,不太说话,仿佛李向东走不走都与他没多大关系。
    这是在欢送李向东的饭桌。本来,李向东并不提倡搞这么个欢送会。他只想低调处理自己的调任,但黄说,这是大家的意见,都觉得应该有那么一个形式。他说,参加的就只是五人领导小组成员,就当大家聚在一起吃顿饭!
    这会儿,李向东举起酒杯说:“我轮流敬大家一杯!感谢大家这一年多来对我工作的支持。”
    他先敬钟市长。他说,希望市县在你的领导下,取得更大的成绩!钟市长说,这还八字没一撇呢!大家说,快了,快了!钟市长便显得很高兴,爽快地把酒喝了。
    敬老邝时,李向东说,这杯酒敬你,也敬你那一大家族,感谢他们的理解,感谢他们能以大局为重,舍弃个人利益!他一直对期间,关闭老邝家族那个禽鸟酒店耿耿于杯,歉疚不已。
    轮到敬老钱时,老钱却先举起酒杯,说,我就不说了,也没什么成绩值得说的。李向东说,你的默默支持,是难于言表的。你是一个很好的管家!
    最后一个该是黄了。
    黄说:“我就不用了。”
    李向东说:“每位都敬了,不能不敬你。”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跟黄碰了碰杯,就把酒喝了。他们之间还用说什么呢?
    地级市的常委、市长们却觉得李向东选择去那么个边远贫穷的地方有点傻。
    他们说,常务副市长算什么?要去,至少也要去当市长?
    他们说,那是个吃苦不讨好的地方,经济基础那么差,化多大力量才能搞去?就算出成绩了,人家也不卖你的帐,也不会再让你升去。越是穷的地方,地方保护越严重。
    他们说,呆得久了,慢慢也被山里人同化了!
    他们似乎把李向东被雪藏的事忘得干干净净,好像他不离开仍然稳坐大常委的位置。不过,心里还暗暗佩服李向东,大大记要在地级市找帮手,除了他就没其他人了?
    有人甚至想,眼看这家伙进了赵记的网,眼看那网就要收了,竟还让他逃脱了!
    当然,表面大家对李向东
    还是很客气的,还是打电话来祝贺他。那天,李向东去地级市,见了地级市委秘长,隔了好几步,他就伸直手扑过来攥住李向东的手,紧紧地握着不放,说:“李常委,不,李大常务,这党校去得还是值啊!这一回来,就升了好几级!”
    李向东当然明白他那好几级的意思,他李向东一直是兼职常委,现在,是专职了,且还是常务副市长。他说:“承蒙你的关照。当初,安排我去培训,我的思想还有抵触呢!如果,不是你支持赵记,我去党校,我可能就错过这机会了。”
    秘长“嘿嘿”地笑,像本还人许多话要说,却都被李向东这句话堵了回去。
    李向东这次来地级市,便是来消心里憋屈的气,你赵记不是要致我于死地吗?我就让你看看,你能奈何我什么?我就来看看,我李向东咸鱼翻身,会把你气成什么样?
    虽然,李向东也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很有点小人得志,但就是小人得意又怎么样?你还卑鄙无耻呢,我表现得小人得意一点又算得了
    什么?
    似乎也该李向东出出气。他走到赵记办公室门口时,赵记正开门出来。事先李向东并没有约他,担心自己约他,他反而有准备,故意躲避,因此,赵记见李向东堵在门口,不禁愣了一下。
    赵记问:“有事吗?”
    李向东笑笑说:“来跟你道个别。”
    赵记说:“进来,进来谈!”
    他像是担心李向东就在这走廊向他难。
    李向东也不傻,他为什么要进办公室?关在办公室里说什么别人也听不见,把他骂个狗血喷头也是白搭。他说:“不用了,我们就在外面说。”
    赵记说:“你还跟我客气什么?我就是再忙,也要抽出时间见见你。”
    他说,你能调到青山
    市去工作,是我们地级市的骄傲,也是我的骄傲!
    他说,虽然,我们共事的时间不长,我却认为,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基层领导干部。所以,省委征求我的意见时,我对他们说,你们要人可以,但是,一定要提拔,如果不提拔,我绝对不放人。在我们地级市当常委不比平调去那个青山市?
    他说,你不知道,我是好说歹说,口水都说干了,他们才点这个头,才提拔你当常务副市长。
    李向东真有点哭笑不得,想可耻的人见多了,却还没见过比赵记还可耻的,这一会儿工夫,把功劳都记到他身了,别人听了,还以为他李向东有今天,完全是他据理力争。
    赵记像好兄弟似地搭着李向东的肩膀,一边说,一边走。
    他说,你有没去过青山市?我想,你就是去过,也只是走马观花。我却在那里呆过几个月,那里的情况我太清楚了,那市区,说是地区市的市区,却还没有你们市县的城
    区大,生活水平,穿着打扮至少要比你们市县落后五到十年,人的思想观念就更不用说了。
    他说,你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啊!那可是一个艰苦的地方。当然,艰苦的地方更能锻炼人培养人。
    他说,你是一个实干家,有着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我相信,你到青山市后,一定能像在市县那样,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一定能让那个边远贫穷地区旧貌换新颜。那时候,我会自豪地对大家说,你们看看,这就是我手下的兵,就是我培养出来的优秀干部。
    他们走在走廊,遇到了好几个人,都停下来让道让他们先通过,就都看着他们那副很亲切的样子,到了电梯口,有好几个人也在等电梯,听赵记说得那般动情,不禁对他肃然起敬。
    这些人,虽然也听过赵记和李向东之间的传闻,但这会儿,却有一种谣言不攻自破的感觉。李向东还能对赵记怎么样?还能出那个憋屈气吗?这无异于在大家面前丢人现眼。
    赵记不要脸面,他李向东却丢不起那人!
    很想让李向东出口闷气,但还是觉得不出为好。至少证明,这世有不少赵记这样的人,他们卑鄙,却又混得很不错。!
正文 第一一八六章 不宜多说话
    青山市下辖一个区,两个县级市和五个县。面积比地级市大许多,但多是山地,平地不到三分之一,人口也比地级市要少许多。像赵记说的那样,青山市区比市县城区大不了多少,也没有什么高楼大厦的建筑物。
    市区环抱着一个小山,那小山就建成了一座公园,公园下有一汪碧波荡漾的湖,很有一种山青水秀,小家碧玉的感觉。
    由于工厂企业比重低,环境保护得非常好,这里的天似乎更蓝,树似乎更绿,空气似乎也更清新。夜晚温度略低,显湿润且清凉,一觉醒来,感觉这觉睡得很香很沉,精神便很是清爽。
    新建的市政府大院由一幢幢别墅群组成,几乎每一个单位就是一幢别墅,只是市委机关和市政府机关的别墅要大许多。李向东对建筑还是有些许了解的,想这样机关大院这种布局,让人感觉凝聚力不足。
    这里的干部待遇比地级市要低许多,然而,许多干部的居住条件却非常好,住
    别墅的人占大多数。据说,前些年,市主要领导觉得有愧于这些工作生活在边远贫穷地区的干部,想提高大家的生活条件,又苦于财政收入捉襟见肘,便挪出一片地,划分给每一位干部,让大家自建住宅,住所谓的廉价屋。
    李向东打电话给杨晓丽,说,这里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他说,他也想在这里盖幢别墅。他说,在这盖幢别墅也就三几十万,在市县,购买三室两厅的公寓住宅,三十万还不够呢!
    杨晓丽笑着问:“你建别墅干什么?你一个人住那么宽干什么?不会是想偷着养小蜜?”
    李向东也笑着说:“小蜜倒没敢养,只是想养老蜜。”
    杨晓丽问:“我很老吗?你李向东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我不嫌你老,你还倒嫌我老了?”
    她说,你真想在那呆一辈子啊?
    她说,你别想你的美事,别想要我跟你去
    那鬼地方。
    李向东说:“你不要用有色眼镜看这里,不要以为这里经济基础差,就一无是处。我们天天喊最宜居城市,最宜居环境,其实,这里才是真正的最宜居城市,最宜居环境。我们退了休,到这来安享晚年,肯定是最好的选择。”
    他说,如果,这几个月,你能来这里居住生活,对孩子的健康一定非常有益!
    杨晓丽说:“你只看到了一个方面,如果,从对孩子加强经济意识,从加强先进思想教育,这些角度考虑,你那个破青山市就不值得一提。”
    李向东“嘿嘿”笑,说:“任何事物都是难于两全的,有利于这个方面,却不利于那一个方面。”
    杨晓丽说:“你还要考虑到以后的展。”
    她说,虽然,现在山青水秀,但过个五年十年……你能保证还保持原貌吗?你是去干什么的?你李向东就是去展工业
    的,去搞招商引资的,许许多多的人也会像你一样,抢着招商引资。工厂企业不断引入,工业污染也不断增加,我们退休的时候,那里还能山青水秀吗?还是最宜居城市,最宜居环境吗?
    她说,除非你李向东不想出成绩,除非许许多多像你李向东这样的人不想出成绩,只要引进工厂企业,只要招商引资,生态环境就会被到破坏。
    李向东觉得杨晓丽说的是一个很现实的现状。山青水秀其实是一种无奈,是经济欠达的一种表现。他李向东是来干什么的?是来展经济的。目前,展经济最便捷的办法是什么?无可置疑,是招商引资。像青山市这种边远地区,谁会跑到这来投资?只能是那些从珠??地区转移出来的粗犷型企业,污染型企业。
    即使是这种企业,人家还不定到你这来呢?承接地多得是,比如市县、临市,以及比青山市更靠近珠??地区的地方。
    展经济就得牺牲生态环境,这似乎成了一定型。虽然,中央、省三申五令提出,既要经济
    展,又要绿水青山,但评定一个领导干部的政绩时,还是更注重经济指标。
    李向东不是神仙,不可能改变这种现状另行其他道。
    李向东也是一个普通的领导干部,也要政绩,也要展经济。
    前不久,省里曾召开了一个有关生态环境保护会议,那些经济展好的地区代表嚷嚷着,他们展经济的沉痛代价,希望其他地区不要再步其后尘。然而,经济欠达地区的代表却针锋相对,你们经济展起来了,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痛。你们兜里的钱装满了,当然考虑保护生态环境。我们现在考虑的是吃饱饭的问题,饭还没吃饱,说什么保护环境?说什么延年益寿?我们还没到那么高的层次!
    青山市就没到那么高的层次!
    青山市考虑的重点还不是如何保护生态环境!
    青山市考虑的是,让像李向东这样的人去冲一冲。既
    然,事实证明珠??展的路子是成功的,那么,在还没有找到更好的路子前,就要按这个路子去展经济。
    这是大记在李向东参加的第一个常委会提出的。这似乎与级的意图有些出入,却说得青山市的常委们心里热热的。
    这次会议,也是李向东正式在常委们的面前亮相。
    大记说,向东同志,有做丰富的招商引资经验。他还在县级市担任市长助理期间,就引进了当时全地级市最大的企业,就是目前,也是最大的企业之一。
    大记说,他在地级市的临市担任市长期间,就引进了一家大型的民营企业,解决了国营企业欠资五个亿的问题,扭转了市政府十分被动的局面。
    大记说,他在市县担任党委记期间,就先后引进了香港大亨兴建地级市最大的商贸中心,激励某房地产企业注重资展城区建设,提升了市县城区的新格局。
    李向东听大记这么一总结,自己也吓了一跳,想这些年,原来自己在招商引资方面还做出了不小的贡献,想这人如果把历年的成绩,碟碟碗碗的数起来还真不少。想同是一个话题,大记跟他谈话时,却可以把他批得一文不值,这场合不同,说话的角度也不一样了,他却被大记说成是一个招商引资行家里手了。
    大记说,我希望在坐各位都要关心和支持招商引资和展工厂企业,都要关心和支持向东同志的工作,要处处给予方便,处处给予绿灯通行。
    大记说,招商引资和展工厂企业,这不仅仅是向东同志的工作,更是市委的工作重心。只有大家都关心,都行动起来,青山市的经济才能取得突破性展。
    可想而知,大记的讲话博得一片掌声,但李向东很清楚,这些人中,没几个会服气他李向东。难道青山市展经济就一定要靠外地人?青山市的人就不能招商引资?青山市的干部就不如李向东?珠??地区的干部经济意识强,搞经济有一套,但青山市的干部也不是孬种!
    李向东的就职宣言也很简单,只是说,我会在新的岗位努力工作,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他知道,他不宜多说。
    这些人不可能不通过地级市的关系打听他李向东究竟是一个什么人?他的那点破事丑事,他们肯定了如指掌,因此,他在青山市还是要少说话多干事!他想,最能让人折服的不是你嘴皮子说得好听,而是要干出一些别人想去干,却又干不来的大事!
    !
正文 第一一八七章 叫警察抓你
    李向东到青山市的第二天就生了一件让他有口难辩的事。午,参加常委会宣读了他的任命后,下午,李向东便想到下面去跑一跑。近段时间,他还是以了解青山市的情况为工作重点。情况不了解,你怎么开展工作?
    午饭时,他把自己下去跑跑的意图告诉了他的司机。午休醒来,他打电话给司机时,手机一响,就听到了敲门声,原来,那司机早就在他办公室门外等他了。
    这是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人。昨天,如果不是市政府秘长把他介绍给李向东,他还真不敢相信这么显机灵的小伙子竟只是他的司机。当时,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起了陈小雨。
    知道自己要前往青山市后,李向东曾对陈小雨说,这一次,我再不让你跟我去青山市了。你以前虽然一直跟着我,但那只是在地级市的范围,这次去青山市,情况就不一样了。我去青山市是于无奈,很有一种孤注一掷的成份,说不定,这一辈子就会呆在那个边远贫穷地方回不来了。因此,我不得不对你负责。他说
    ,当初,是我把你调离地级市的,也答应会把你调回去。这话到今天还有效,只要你说,想要回地级市,我会想办法让你回去。
    陈小雨说:“我还是希望能跟你。只要你觉得我对你还有用,我还死心塌地跟着你,就是去青山市,就是一辈子呆在那里,我也没有半句怨言。”
    李向东笑了笑,说:“我觉得,你还是留在市县!”
    他说,你现在只是副科,调回地级市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干部。留在市县,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局领导。这几年,在市县,大家多少还会给我一点面子,谁也还不敢动你。
    他说,市县离地级市也不远。
    李向东还跟老邝和黄谈起陈小雨的事,叫他们多多关照他。他们不是不知道李向东和陈小雨的关系,都答应会罩着陈小雨。
    这会儿,不知为什么,李向东觉得,这司机与陈小雨有某种相似的地
    方。他那张白白的脸,那略显忧郁的笑,还有他的机灵劲。有时候,一个小小的细节最能体现一个人的本质,刚才,他在办公室外等着李向东召唤他,就证明了他是一个颇机灵的人。
    李向东问:“你当司机有一段时间了?”
    司机说:“我在市政府车队已经工作十几年了。”
    李向东似乎不相信:“有这么长时间了?”
    司机说:“我十八岁参加工作,就一直在车队。”
    李向东问:“给领导开专车有多长时间了?”
    司机说:“有五年多一点。”
    李向东问:“以前,给谁开车?”
    司机说:“原来的市委记。”
    李向东笑了笑,又问:“现在给我开车,不觉得有点委屈吗?”
    司机看着前面的路,笑了笑说:“怎么会呢!给你开车,是我的荣幸。”
    他们这是去青山市最边远的县。李向东想,了解青山市的情况,就先从最边远,当然也是最贫穷的地方开始。因此,前往那个县的路显得弯多路窄,然而,李向东现,司机对路面的情况很熟悉,驾驶技术也不错,该快的时候快,该慢的时候慢,拐弯时,一点也不显突然。
    司机问:“李常务,你知道,得知你来任常务副市长,我们都在议论你什么吗?”
    李向东心里跳了一下,指着车外一只被惊飞的鸟问,那是什么鸟?司机看了看,说,我也说不清。李向东问,在路边经常能见到这种鸟吗?司机说,经常的事。这边的车少,有时候,还会看见一两只野兔在路跑。其实,李向东并不关心那鸟那野兔的事,他只是岔开话题,只是让那司机以为他一点也不关心别人怎么议论他。
    觉得那司机精神分散了,他才装着没话找话说的样子问:“大家都议论我什么?”
    司机说:“大家都说你是从珠??达地区分配来的领导干部,对展经济肯定有独到之处,一定有办法把大企业引来我们青山市。”
    李向东问:“还说些什么?”
    司机欲言又止,笑了笑说:“我知道,你们这些领导都不喜欢听怪话,都不喜欢自己身边的人议论这个,议论那个。”
    李向东说:“议论我的话可以说,好听的说,不好听的也说。”
    司机还是有些顾虑,说:“那我说了,如果说得不对,你可别怪我。”
    李向东说:“我倒不喜欢婆婆妈妈。”
    司机“嘿嘿”笑,说:“有好多人说,你不应该只当常务副市长,你应该当
    市长。”
    他说,大家都对市长很有意见。
    他说,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市长,对青山市的经济展一点建树也没有,在提高大家的福利待遇方面更是一点体现也没有。
    他说,大家都说,他这是目光浅短,只考虑眼前利益,从来就考虑如何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如果,你当市长,肯定不一样,珠??地区工作过的领导干部,都懂得鼓励和刺激大家的工作热情。
    李向东仿佛松了一口气,他原以为,大家议论的是他那些坏事丑事,没想到,大家却在遗撼他没能当市长。于是,心里就很有些得意,想自己在大家心目中并没自己想像的那么差。
    很快,李向东又问自己,这司机的话可信吗?他说的是真话吗?一个让你觉得机灵的人,总得时不时提防他会在你面前耍小聪明。
    他回想了一遍彼此之间的对话,现不管他故弄玄虚
    也好,没故弄玄虚也好,兜兜转转说的都是他李向东很耐听的好话,想这是真话实话吗?看他更像在耍小聪明!
    车奔驶着,时而经过一个个村庄,有临近公路的,也有离公路较远的。然而,这些村子跟市县的村子根本没法比。
    市县虽只是珠??边缘地区,经济还不算很达,但市县有着近百万人口的华侨乡亲。华侨乡亲那种光宗耀祖的观念根深蒂固,源远流长,有能力的捐资支持家乡建设,能力有限的,也要把家乡那幢祖屋盖得像模像样,因此,看那乡村建筑便总给人一种生活富裕的感觉。
    青山市的乡村的房子却都是泥砖砌的?,黑漆漆的瓦顶,低矮窄小,甚至破漏不堪。偶尔还见一两个农民扛着犁耙,弓曲着腰,摇着细竹儿,赶着比那农民还疲惫的耕牛。李向东想,这的农民比市县的农民几乎相差了一个世纪。
    他想,这里的农民一定纯朴得可爱!
    似乎要证实李向东的武断
    ,车经过一个村时,有一个农民骑着单车突然从岔道冲出来,司机眼明手快,一个急刹车,但那农民还是“咣当”一声倒在路。由于车太快,李向东一点防备也没有,整个人往前一冲,脑袋便撞在前车玻璃。
    司机的脸都吓青了,忙问李向东:“你别事吗?”
    李向东揉了揉脑袋,再看看揉脑袋的手,见没有血,便说:“我没什么。你看看那农民有没有事?”
    司机见李向东没事,松了一口气,拉开车门跳下去,指着那摔在地的农民破口大骂:“你眼瞎了?你想找死也找个好一点的地方,别跑到这来害人!”
    那农民躺地打滚,“唉哟哟”地??。
    司机说:“你别装了,根本就没撞到你。”
    那人还是“唉哟哟”??,就是不起来。
    司机去踢了他两脚,说:“你想耍赖?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人,也不看清楚这车的牌照。起来,快起来!不然,我叫警察来抓你。”
    李向东真没想到,一个对他唯唯诺诺的司机,此时却牛气冲头。暂不说那农民是否诈伤,你司机也不是没有责任,怎么一句好话也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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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一八八章 缩头乌龟
    此时,李向东有一种大跌眼睛的感觉,想这司机也不过是一个市政府大院里的普通司机。他们跟惯了领导,在领导面前摇头摆尾,表现得哈叭狗一样,一旦对待老百姓,却一个个比狼狗还凶恶。李向东想,亏你还拿他跟陈小雨比。陈小雨如果遇到这样的事,既然那农民诈伤,也不会仗势欺人。
    那农民见不能得逞,从地趴了起来,拍打着??,扶起单车就要离开。司机占着理了,拉着单车尾架,不依不饶地说:“你别跑,你这就想跑吗?”
    那农民不服气地说:“你放手,你拉我的车干什么?”
    司机问:“你是那个村的?哪个镇的?”
    那农民也吼起来:“关你什么事?你管得着吗?”
    司机说:“我就是管得着,就是要管你!”
    那农民老羞成怒,见司
    机拖住单车不放,顺势往后一蹭,想用单车撞他,好在他有所提防,一闪身,躲了过去。那农民以为这一回马枪没撞着他,他该放手了,推着单车就往前跑,跑了几步,飞身车,哪知,这时候司机正用劲往后一拉,那腾空的农民没跳车座,落地时就站不稳了,再一次跌在地。这次跌得不轻,坐在地捂着脚脖子“哇哇”叫。
    司机说:“你还跑啊!你还跑啊!”
    那农民便大声叫起来:“打人了,打人了!”
    田里本来就有些农民停了手里的活向这边张望,听到叫喊声,便都跑了过来,有人还扛着锄头。十几个农民把车团团转住。
    那司机一点也不畏惧,大声叫:“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有人说,凶什么?这里轮不到你凶!
    有人说,这还有没有王法?你撞了人,还要打人!
    司机说:“我根本就没撞他,他在这诈死,在搞欺诈!”
    有人说,我们都看见了,看见你撞他了。
    司机指着坐在地的农民说:“你们问问他,我撞他了吗?”
    那农民还是捂着脚脖子“哇哇”叫。
    司机说:“你别再装了,给你站起来。”
    他伸手要揪那农民的衣领,却被拨开了,就有人去查看,叫那农民把捂着脚脖子的手拿开。拿开手,便见脚脖子肿起了一大块。
    事态急转直下。
    有人说,打他,让他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
    有人说,砸他的车,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
    司机跳了起来,说:“你们敢?你们敢动我一根汗毛,我让你们都不得好死。”
    他说,你们睁大双眼看看,这是市政府的车,你们谁敢砸?
    他想用市政府镇住这群农民,却没想到,这群农民一听他说是政府的人,更是群愤激昂。有人说,市政府又怎么样?市政府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有人说,我们打的就是你,打的就是市政府。有人就扑去打那司机。
    那司机不是孬种,一把推开扑来的人,说:“你们谁敢动?我看你们谁敢动?”
    话音未落,就挨了几拳,鼻子当时就喷血了。
    李向东一直坐在车,原以为那司机会平息这事,没想到事情反而越闹越大。不仅田里的农民围来了,村里的农民也围过来了。大家虽然也看到了李向东,但似乎觉得这事与他无关,也就没管他。此时,他见那司机被围攻,想再不制止不行了,再不制止可能就会出人命了。于是,急忙按车喇叭。
    车喇叭一响,那些围攻的人惊吓得停了手脚,有那么几个人还以为李向东会开车撞他们,忙向四处跑,跑出几步回头看,见李向东只是在那空按喇叭虚张声势,有一部分人就向李向东扑过来。那司机虽被打得鼻青眼肿,血流满面,见李向东受到威胁,也不顾个人安危,大声叫道:“你们不能动他。你们不能动他。他说,他是市长,是刚调来我们市的常务副市长。”
    司机再一次错误地估计了形势,以为市政府就能镇住这群农民,以为常务副市长就能让这群农民手下留情,但他哪里想到,他越提事,矛盾就越激化。
    有人说,还是个大官啊!
    有人说,市长怎么样?市长更好,他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
    有人扑到车前拍打车头盖,拍打车玻璃。大声喊,出来,快点出来!李向东哪敢出去。他见过各种群愤激昂的场面,处理过各种群众纠纷,然而,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车外这些人,根本
    不会跟你讲道理,只要你出去,他们就会一阵拳打脚踢。
    他已经意识到,这不是一起普通的矛盾纠纷,不仅仅是那司机对农民粗暴行为导致的后果。农民心里早就积压了一股无法施放的怨气,他们借助这一事件在渲泄心里的怨气。他不知道这股怨气是怎么积聚的,但很清楚,这股怨气的积聚与政府有关。或许,政府在处理某一件事有失公允,那司机便撞到了枪口。
    他坐在车里,打电话给这个村子所属县的县委记。出前,他曾交代青山市委办通知这个县的县委记。李向东向这个没见过面的县委记自报姓名时,对方却好一会没反应过来。
    李向东很无奈,只好说:“我是新调来的常务副市长。”
    县委记这才回过神来,说:“是李常务啊!你已经到哪了?”
    李向东哑然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刚才只听司机说,这是某某县,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地方,或许,那司
    机也未必说得清。
    这一刻,李向东现,他这常务副市长真有点可悲,官似乎挺大,管的范围也挺广,却没有很具体的手下,打个电话也要自己劳。
    县委生什么事后,急得团团转,因为李向东还是说不清自己的方位。
    他说,你让我哪找你?几十公路那么长的路段。
    他说,你如果生什么意外,我怎么向市委交代?
    不过,县委记毕竟是县委记,他很快就想到了办法,通知沿路各镇派出所出动警力,搜索各辖区的路段,现群众聚众闹事,必须强行制止。
    远水救不了近火。此时,有人见李向东躲在车里,便大声叫,缩头乌龟!你这个缩头乌龟滚出来!李向东强耐着心里的气,就是不出去,出去无异于送死。他很清楚,他一个外地人根本无法制止这场纠纷。他想,这事都是那司机招惹的,要
    承担后果,也得由他自己承担。他甚至想,你一个司机被打是小事,我一个常务副市长被打,就是大事了,不仅对青山市造成恶劣影响,就是对我李向东的声誉也影响极坏!
    他一点不觉得那司机值得同情,反倒觉得这司机把他害惨了。他已经决定,回去后第一时间就把这司机撤换了,摊这样的司机,只能给领导招惹麻烦,甚至危害到领导的生命安全!
    他想,你的命不值钱,我李向东的命可是比你值钱一百倍,一万倍!
    李向东一点不觉得自己的行动、自己的思想有什么卑鄙和不仗义,看着那司机很勇敢地挣脱农民的围攻,向他扑过来,奋力地与那些围着车向他李向东挑衅的人搏击时,他觉得,那司机应该这么做,你招惹了事端,就有义务化解,有义务把威胁我李向东生命安全的危险化解到最低点。
    事情还在向不利的方面展。有人觉得用手不能拍碎车窗玻璃,用粗话脏话不能把李向东刺激出来,于是,扛着锄头冲了来。
    !
正文 第一一八九章 推卸不掉的责任
    司机奋不顾身地向那挥舞着锄头的人扑了去,抓住锄头柄,跟那人争抢起来。他已经不再考虑个人安危,只想着把那锄头抢下来,只想着不让他们砸碎车窗玻璃李向东下车。争抢着,那锄头便不长眼睛地四处挥舞,一时之间,也没人敢冲去阻止他。僵持着,那司机冲着李向东喊,你快跑,快开车跑。他说,你别管我,别管我!
    不得不承认,这一刻,李向东还是有些儿感动的,然而,他能跑吗?他能启动车跑吗?车的四周都是失去理智的农民老百姓,他们完全有胆量用身体阻拦你李向东的逃跑。
    有人抡起了另一把锄头,不仅是一个人,不仅是一把锄头。他们一左一右向车扑来,跑得快的那个家伙先抡起锄头砸碎了司机那一侧的玻璃,玻璃溅在李向东的脸,感觉一阵刺痛,想是脸被碎玻璃剌破了。
    向李向东坐的这一侧扑过来的人,锄头抡得高高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喊:“住手,你们住手!”
    锄头还是落下了,只是落下时收了一下力,没砸在玻璃,只听“咣当”一声,砸在车门。
    一个头剪得很短的女孩子冲了进人丛。她说:“你们干什么?你们拦路砸车是犯法的!”
    说着,她站在车门外,张开双手护着李向东,就见她的脸喷红喷红,就见她那高挺的??不停地起伏。李向东只看到她的背面,却从她的衣着打扮看出来,她应该不是这村里的人。
    骚动的场面出现了片刻寂静。
    有人说,你走开!
    有人说,这不关你的事!
    有人说,你帮他,别怪我们对你也不客气!
    这时候,人群外传来一个很浑厚的声音:“你们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想要我把你们一个个送去派出所蹲监狱是不是?”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四十多岁满脸胡须的黑壮汉子拨开人群走了过来。司机还在跟第一个抡锄头的人扭打。那汉子大声喝道,都停手!司机愣了一下,见对手不再用劲,才放了手。
    那汉子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司机还是执迷不悟,说:“我们是市政府的。”
    此话又引起了一片群情激昂。
    有人说,不能放过他。
    有人说,市政府的更要好好教训教训!
    他们只是喊,却没有行动,显然,那汉子在这些人中很有震慑力。他看了司机一眼,意识到这只是一个小角色,觉得自己没必要跟他说话,就转向还坐在车里的李向东,说:“你下来。”
    司机说:“你必须保证他的安全!”
    那汉子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李向东知道,最危险的时刻过去了,只要有这汉子在,这些围观的农民不会把他怎么样?他拉着车门扶把摇晃了好一会,才把那有点变形的车门拉开。那女孩子侧过身,给李向东让出路,便见他很镇定地下了车。
    女孩子向李向东介绍那汉子,说:“这是大山村的村长。”
    她意识到李向东有些来历,刚才,见那车牌号,就知道这是市政府的车了。市政府的领导她几乎都熟悉都打过交道,然而,却没见过这个很有一种成熟男人魅力的领导。
    司机问那女孩子,你是郝记者?那女孩子点点头。司机忙说,我见过你,我认识你。郝记者似乎也认出他了,说。你是市委记的司机?司机说,是的,是的。他有一种抓住救命稻草的兴奋。
    郝记者问:“这位领导我怎么不认识?”
    司机说:“他是刚调来的常务副市长。”
    李向东却跟那村长握手,说:“真对不起!”
    村长连连道歉似地说:“一场误会,一场误会,请市、市长原谅。”
    他学不来“常务副市长”这个词,舌头打了一个卷。
    郝记者对村长说:“这事还没弄清楚,还不知谁是谁非呢!”
    李向东本想跟郝记者握手,听出了她话里的味道,便把手缩了回去。这时候,脚脖子扭伤那农民“哇哇”叫起来,说:“村长,你要给我作主。你要替我主持公道。他指着司机说,这家伙把我的腿弄断了。”
    郝记者也知道李向东想跟她握手,他还没把手缩回去,她就已经把手背到身后了,这会儿,背着手问李向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机抢过话来说:
    “要怪也只能怪我。但是,这家伙也太无赖了,明明没有撞到他,却倒在路装死。”
    那人说:“我装死了吗?我装死了吗?你看看我的腿?这腿是他撞断的!”
    司机说:“你把话说清楚,是撞的,还是你自己弄的?”
    那人说:“你这是什么话?明明是你撞断的,却硬说是我自己弄断的,我会那么傻吗?会自己把自己的腿掰断吗?你掰给我看看,你把自己的腿掰断给我看看?”
    郝记者对李向东说:“你最清楚,请你说清楚当时的情况。”
    李向东说:“现在,还不是弄清谁是谁非的时候,现在,重要的是把他们送去医院。谁是谁非慢慢再说。”
    郝记者冷笑了一下,说:“这事我迟早会弄清楚!”
    李向东心里跳了跳,想今天怎么遇到的都是
    些不怀好意的人。他对村长说:“请你相信我,我会给大家一个公正的交代,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村长说:“我相信,我怎么会不相信呢!”
    他对大家说,都散了,没你们的事了。他说,大家要相信政府,要相信政府会公平公正处理这件事。
    话音未落,就听见警车的汽笛声,就见一辆警车开了过来。警车还没停定,就从面跳下三几个警察,跑在前面的警察问,谁是李常务,谁是李常务?其实,不用回答,他也看出谁是李向东了。
    他问:“你受伤了”
    李向东说:“我没事。”
    他说:“你脸有血。”
    李向东知道那是车窗玻璃碎片划的。他说:“只是划了一下。”
    那警察就对村长说,你们村里在的人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什么事都敢干了。他看了看李向东的司机,看了看李向东的车,说,你们也太大胆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打人,竟敢砸车。他对他的手下说,你们弄清楚是谁打的人,是谁砸的车?都给我带回去!本来,村长要大家散时,就有人想离开了,听那警察对手下下命令,一个个都纷纷逃似地四处散了。
    那警察说:“一个都别想跑!”
    他对这个村里的人似乎很熟悉,站在那里,点着逃离村民的名字,说:“你们跑!看你们能跑去哪?”
    李向东说:“算了,先把受伤的人送去医院!”
    这时候,他才想起询问司机的情况。他问,你没过事!司机挺着??,表现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说,只是一些皮外痛。李向东说,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他对那警察说,你找个会开车的警察用我的车送他们去医院。他说,我坐你的车去县城。他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这只会对他李向东不利。
    看着李向东坐着警车渐渐远去时,郝记者一脸的冷笑,不知为什么,她很看不起这个刚调来的常务副市长,她觉得,他这是落荒而逃。她觉得自己有责任和义气揭露事实真相,让社会鞭挞他的所作所为,虽然,村民不该打人不该砸车,虽然这看似是司机的责任,但你为什么不制止?如果,你及时制止,管好你的司机,事态会展得那么恶劣吗?
    她认为,李向东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
正文 第一一九零章 指天椒
    郝记者是青山日报的记者,笔名指天椒。平时在报表采访报道之类的文章用的是真名,表抨击时弊的评论,则用“指天椒”的笔名。她那些抨击时弊的文章像她的笔名一样,辣劲冲天,不留半点情面。
    这些天,她大多数时间都在大山村,采访一件很复杂的事件,先后以座谈会和个别谈话的形式,与许多村民交谈过,大家觉得她心里想的都是他们想的事,说的都是他们喜欢听的话,想她一定也是能帮他们的人,因此,都很喜欢这城市来的女记者。
    这天,郝记者正在队部向村长了解情况,就听见外面有人叫,车撞人了,撞死人了!就看到村里好些人往公路跑。郝记者也不管村长话儿说到一半,也随村里人赶往出事现场。村长一个不留情,不见了郝记者,便拱着双拖鞋“噼里啦拉”跟了过来。那曾想,这撞人的事竟与新调来市里的常务副市长有关,村民们竟把他的司机狠狠打了一顿,如果自己来晚半步,村民也把常务副市长揪下车了。村长正心惶惶,不知该怎么向常务副市长赔不是,他却大人有大量,不予以计较。
    看着常务副市长坐着警察的车走后,村长松了一口气,把司机扶车,就堵住在车门问那受伤的村民,你好意思车吗?他说,农活不见你好好干,成天就想些馅点子。那村民说,我这次是真伤了!他说,伤了也不能车。那村民就苦着脸不是,不也不是。
    郝记者没听清他们说的悄悄话,问堵住车门的村长:“你怎么不让他车?”
    村长说:“他那是活该,自找的。”
    郝记者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说着就用身子挤开村长,把那受伤的村民扶了车。她早现,村民对村长很有意见,却又不知为什么,村民们都很怕他。她郝记者才不怕他呢!
    村长说:“我们回队部继续谈!”
    郝记者却说:“重新约个时间。我跟他们一起去医院。”
    她一边说,一边挤了车。
    她以一个新闻记者敏锐的眼光意识到,这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一个常务副市长的司机撞了人,不但不认错,还仗势欺人。他仗的什么势?不就是仗常务副市长的势吗?
    村民们为什么群起而攻之?村民们群起而攻之的仅仅是那司机吗?村民们是在忍无可忍的状况下,向某种恶势力挑战!
    现在总有这样一种现象,一旦群众访,当官的都认为,群众刁蛮不讲理,但他们有没有从自身找原因?有没有从身边的人找原因?他们的决策是否有偏差?执行他们决策的身边人是否有偏差?
    她已经想好了,她这篇文章应该这么结尾,希望我们的官不仅能以身作则,还要管好身边的人,这样,才能下一致地为老百姓服务。
    到了医院,郝记者分别采访了那司机和农民,现问题虽然不像她主观想像的那么简
    单,但那司机如果不是常务副市长的司机,即使那受伤的村民再可恶,他能那么穷追不舍吗?能那么嚣张不可一世吗?
    她在她的文章里很客观地叙述了事情的经过,但这并不能说明,那司机就能那么对待那农民,相反地,更说明了那司机找到了某种借口,理由充足地把自己的仗势欺人挥到极致。更说明了这种仗势欺人才更具隐蔽性!
    郝记者连夜完成了这篇文章,当她把稿子交给主编的时候,很有些得意,笑着说:“这是我当记者这么多年写得最好的一篇文章。这文章极具爆炸性,一定会引起社会的强烈反响。”
    她的这种自信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每当看到她这么自信,主编总会心一笑,想这小郝记者又写了一篇好文章,想报社又要得到市领导的表扬和赞许了。
    他说:“放在这!抽空我看一看。”
    小郝记
    者却有点耍大牌,说:“你现在就看。”
    她说,现在就签,我好交给排版室排版,争取明天就见报。
    她说,这样的文章要追求时效性,时间一过,它的轰动效应就削弱了一半。
    主编“哈哈”一笑,说:“有你这样的记者吗?有记者指挥主编的吗?”
    但他还是放下手头的工作,戴老花眼镜很认真地看了起来。开始,他嘴角还挂着一丝儿笑,看着看着,那笑就消失了,那脸就严肃了,就从老花眼镜方看了小郝记者一眼。小郝记者见他这神情,更是得意,如果,主编还是那么一副笑脸,她还叫指天椒吗?
    她说:“你看啊!结尾部分最精彩。”
    主编却不看了,问:“你这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小郝记者说:“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
    主编问:“能告诉我,这个市某领导是谁吗?”
    小郝记者说:“我抨击的只是某种现象,并非针对某个人。”
    主编说:“我知道,但我们不能不慎重,不能不详细了解清楚。”
    他说,小郝记者,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恪守职业道德的好记者,你的思想也很有深度,视角也新,因此,你的文章总能让人有一种非一般的感觉,但是,有时候,我们不得不考虑文章会对社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他说,我们当然希望是一种正面影响,不管歌颂和抨击的文章,其目的都是一样的,都必须为社会带来一种积极作用,至少,也不能出现负面影响。我想,这篇文章,在这方面似乎有所欠缺。
    小郝记者脸色不好看了,说:“我知道,这文章不就是提到了市某领导吗?但是,我这只是对事不对人。”
    她说,你难道不承认,现实的确存在这种现象吗?
    她说,我只是希望,通过这篇文章让一些人有所收敛,让一些领导有所警觉。
    她说,这不仅仅是某一个事件的问题,而是通过这一事件,反映出一种社会现象,反映出一些执行者狐假虎威,造成了执行力的差错。
    主编说:“我懂,我理解!这样?让我考虑考虑。”
    小郝记者说:“为什么一写到某领导就要考虑呢?抨击群众陋习的文章为什么毫不考虑就可以登报?一旦与领导有某些牵连,就犹豫不决?”
    主编笑笑说:“你还年青,很多事你还不懂!”
    小郝记者说:“我不是不懂,是你以为我不懂!”
    她从主编手里抢过那篇文章,就冲出了主编室,主编连叫
    了几声,她都装没听见。
    这就是官官相护,明明白白的官官相护!
    为什么不让登这篇文章?还不是怕这文章会激愤某领导,怕某领导责怪,怕丢了自己的乌纱帽!官与官之间就是形成了这样一种唇齿相依。某些不良现象就是因为这种唇齿相依被一次次掩盖。掩盖到后来,某些不良现象不知不觉就成了不关紧要的平常事了。
    小郝记者绝对不允许这种掩盖。你们官官相护是你们的事,我小郝记者才不与你们同流合污。否则,我小郝记者就不是“指天椒”了。
    她有她的办法。
    现在,传媒那么达,她还怕这篇文章不能公诸于众?你主编不登这篇文章,我小郝记者就没办法了?青山日报不登,蓝天日报登不登?绿水日报登不登?地级市的报纸不登,省报登不登?小郝记者在报社工作的兄弟姐儿多得是,好文章还怕登不出去?就算都不登,我小郝记者的博客总可以登?
    !
正文 第一一九一章 讨好领导
    小郝记者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正四处打电话给她那些报社工作的兄弟姐儿,主编却走了进来。他说,怪不得电话总打不进来,原来让你占着线了。他问,你那篇稿子呢?你不是放在我办公桌的吗?怎么总找不到?
    小郝记者愣了一下,想明明是自己从他手里抢回那稿子的,他怎么却说她放在他办公桌了?很快,她就明白了主编的用意,差点忍不住笑起来,他是在装疯卖傻,让自己脸面好过一些。
    她扳着脸儿说:“我为什么要放你办公桌?你不要,我还不拿回来吗?”
    主编说:“我说过不要了吗?我只是说考虑一下。现在我考虑清楚了,明天就见报。”
    小郝记者心里高兴,就想要逗一逗这主编,说,我现在也考虑清楚了,这稿子不登我们青山报了。她说,我觉得,你的顾虑是有道理的,我们不能让领导难堪,不能得罪领导。她说,得罪了领导,谁知道会生什么事?我小郝记者文责自
    负是咎由自取,但你主编跟着受罪就不好了。
    主编指着小郝记者说:“你别在我面前卖乖,你那点小心眼我还不清楚?你想拿到别的报纸登是不是?”
    他很严肃地说,我警告你,你小郝记者是我们报纸的记者,我们有优先使用你的文章的权利。
    他说,如果,你那文章一开始没给我,我可以装不知道,你随便想要在哪登都行,但是,你把它先交给我,你就不能拿到别的地方登,除非我们青山日报不用这篇文章。
    小郝记者“咯咯”笑,说:“你那么严肃干什么?你就不怕吓着我了?”
    她说,我知道,我知道这是纪律!我什么时候违反纪律了?
    她双手把稿子递给主编。主编接过来也没看,从衣口袋拿出签字笔,当着她的面在那稿子签了同意稿,并写道,请立即安排明天见报。签了字,主编说,满意了?
    他把稿子交给小郝记者说,你马拿去排版,别误了明天见报。
    看着小郝记者欢天喜地去排版室的背影,主编“嘿嘿”一笑,想你这小黄毛丫头哪是我的对手?
    他太了解她了。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郝记者从他办公室出来,他就知道她不会那么轻易认输。她认为好的文章,总会死皮赖脸地磨你个半死。别的文章,不登也就不登了,小郝记者想办法到哪个报纸登他都无所谓。
    但是,这篇文章太具爆炸性,不管在哪登,都会有人盘根问底。要找到文章的作者真是太容易了。青山日报的记者写了这么一篇文章,马就能让人联想到,文章里提到的某领导就是青山市的领导。虽然,青山日报没登这篇文章,但领导还是有理由责怪你这个主编?你是怎么教育和管理你的记者的?别说让这种文章公诸于众,就是写出这样的文章也非常不应该!因此,他得稳住小郝记者,让她以为,他要在青山日报登载她这篇文章。
    签了她的文章,且还排了版又怎么样?他一个主编,在付印前,再把撤换下来还不是小事一桩?即使小郝记者知道了,他也有很充足的撤换理由说服她。他可以说,明天,明天一定登……这么一天天拖下去,小郝记者明知道他并不是真要登,但他一天不松口,她也不能违反纪律交给别的报社。
    下午,主编参加了市委召开的一个会议,会几个相好的坐在一起,悄悄聊些花边新闻,有人就聊到了小郝记者文章里叙述的事儿。主编问,那领导是谁?知情人说,是刚调来的常务副市长。主编心里惊出一身冷汗,想幸好自己还有那么点敏感性,否则,真要出大事了。在中层干部中,大家都知道,这李向东是大记带过来的,谁都得罪不起。甚至有人还期望,这李向东能带来珠??的好经验,把青山市的经济搞去。
    会议结束后,主编想了好久,最后决定,应该主动找李向东汇报这件事。虽然,李向东不是他的顶头司,毕竟是常务副市长,毕竟是大记的人。
    尽管还没跟他正式接触过,但看他那人
    ,倒真有点是干大事的人,如果,他真在青山市干出几件大事,很难说他不会青云直。在主编的心目中,青山市没几个人能搞经济,李向东在这方面稍稍挥一下,就能脱颖而出。
    李向东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自己有这么个机会与他接触,为他着想,很轻易就能得到他的好感,很轻易就能得到他的青睐。自己太需要这么一个靠山了!
    这天晚,主编把小郝记者那篇稿撤换下来后,就去找李向东。他已经打听清楚,新调来的常务副市长的办公室在市委那幢楼的三楼。
    从楼下看到李向东办公室那扇窗响着灯,他就拨打了他的手机。
    李向东很感到意外,一个报社主编找他有什么事呢?听了那主编的汇报,他才恍然大悟,想这家伙原来是来领功的!
    他说,真没想到,一到青山市就遇到了这么一件事!
    他说,承
    蒙你的关照,我才逃过一场劫难。
    他告诉他,小郝记者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那司机是市府车队安排给他的。他李向东对他的情况并不熟,根本谈不对身边的人教育管理不严,更不存在怂恿包庇的问题。
    他告诉他,他已经向市府车队提出撤换那个司机。他说,这样的司机,根本就不配给领导开车。他说,那司机虽然也为领导着想,但他的素质决定他遇到复杂情况时,更多考虑的不是领导,而是如何渲他那种狐假虎威。他说,如果,他能为领导着想,就会懂得如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事情闹大了,他可能可以很解气,但却影响了领导的威信。比如这一次,小郝记者就误会了,甚至于把他的这种行为归结为领导的责任。
    主编连连点头,说:“是的,是的,维护领导的威信不是一句空话,素质不高的人,不是想要维护,就能维护的。有时候,一句话无意的话,一种不经意的行为,就有可能让领导威风扫地。”
    他说,我一接到小郝记者的稿子,马
    就意识到了这一点,马就知道这篇稿子不能登,不但青山日报不能登,其他报也不能登,所以,我就把它扣下来了。
    他说,我对李常务是非常敬佩的,你是我们青山市经济展的希望,青山市有了你,经济腾飞指日可待!这不仅仅是我的看法,也代表了青山市大多数中层干部的看法。因此,我要时刻以维护你的威信为己任。
    他说,我这人没多大能耐,也帮不了你什么,但请李常务放心,青山日报社有我一天,绝对不会刊登那些不利于你的文章。
    李向东笑了笑,心里很有点看不起他。
    他说,我算不了什么?青山市的能人很多,青山市的经济腾飞要靠大家。
    他说,我们要一起维护市委市政府的威信,维护大记市长的威信!
    他把话说得滴水不漏。对这种人,你不能不提防着点,他觉得你有利用价值,可以
    对你唯唯诺诺,俯听命,一旦现你没有利用价值,完全有可能站在你的对立面,吹毛求疵,至你于死地!
    送走了主编,李向东想了想,觉得应该向小郝记者好好解释一下。
    一惯以来,他从不敢轻视记者的影响力。
    主编扣下小郝记者那篇稿,她心里一定很抵触,对他一定还有看法,如果不跟她说清楚事情真相,她可能还会因为别的什么事再找他的麻烦。他可不希望自己在青山市壮志未酬,先身败名裂!
    !
正文 第一一九二章 装聋作哑
    小郝记者第二天接到李向东要接见她的电话时,很是疑惑了一阵,想他一个大市长,找她这小记者干什么?这么想,心里不由一跳,想不会是主编把那稿子交给他了?今天一早回来,主编说,因为暂时有一个稿子一定要,所以,把她那稿子撤换了。她心里就在打鼓,就怀疑主编会不会跟她玩权术?
    接到李向东的电话,她就不得不往这方面想了。当时,她很气愤,想你这主编也太卑鄙了,太不是人了!你不用我的稿子就不用了,怎么还拿去打小报告讨好李向东?想你把我小郝当出头鸟打下来,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我小郝还威胁你坐不稳主编的位置了?
    后来,小郝记者想,这应该是好事啊!如果,那主编一直扣着稿子,那稿子反倒消费了。他把稿子交给李向东,李向东召她去一阵批评,稿子还不是又回到她手里,这样,她就可以没有任何顾虑地擅自处理那篇稿了。
    小郝记者才不怕你李向东批评呢!
    别以为我一个小记者怕你大市长,我小郝说的是真话,说的是事实。她想,那李向东倒是要小心点,别批评我小郝不成,反被我小郝当面把你驳得一无是处!
    小郝记者对自己辩论的口才是非常自信的。
    因此,敲开李向东办公室的门,小郝记者就紧绷着脸,很有一种找门来理论一番的神情。
    李向东一见小郝记者,便“哈哈”地笑,说,你好!说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他跟小郝记者握手。小郝记者只得笑了笑,那笑却让人觉得很别扭。她问,感谢我什么?李向东说,感谢你救了我一命啊!当时,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及时制止,我可能就要挨那些农民一阵毒打了。
    小郝记者心里想,你就是被农民一阵毒打也是活该,谁叫你怂恿包庇司机那么对待一个农民呢?尽管,那农民也有不是!她想,当初真不应该跑得那么快,真应该让那些农民毒打他一顿。不知为什么,小郝对这个很有一种成熟魅力的男人一点好感也没有。
    李向东让她坐,还亲自给她倒茶,茶倒满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小郝记者喝茶吗?喝得惯这么浓的茶吗?小郝记者说,还好!就端起杯儿,举到鼻尖下,闻了闻那飘溢的茶香,说,李常务市长喝茶很讲究。这会儿,见李向东一脸热情,她也不好板着面孔了,想我就看你跟我玩什么招?想我就以静制动,看你出什么招,见招拆招!
    李向东问:“小郝记者在报社工作几年了?”
    小郝记者说:“年底就三年了。”
    李向东说:“时间不长吗?”
    小郝记者不知他什么意思,看着他不答。
    李向东说:“听说小郝记者的笔风泼辣,占理不饶人?笔名叫什么了?指天椒!”
    小郝记者说:“每个人都有什么的风格,我喜欢实话实说,喜欢不掩饰自己的观点。”
    她想,有点那个味道了,他开始把话题往那方面引了。
    李向东问:“昨天生撞人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小郝记者愣了一下,想我什么看法,你会不知道?我那稿子你可能没看吗?她想,你就装!我也跟你装,装得比你还要傻。她说:“我觉得,那个农民也太可恶了,他竟敢拦路诈骗,也不看看是谁的车?他胆子也太大了,如果,司机不刹车,他死了还多一条阻碍公务罪。”
    她说,那些农民都是糊涂虫,不分青红枣白,也不明事情真伪,就对你们下毒手,如果,你大市长要追究他们的责任,把他们一个个抓进监狱,他们也是罪有应得。
    李向东笑了笑,知道小郝记者言不由衷,听出那话里有些许火药味。他把话题岔开了,还按自己的思路往下说。
    他问:“你就没现这样一种现状吗?”
    他说,他们不完全是冲着我们来的。他们心里积压着一股怨气,刚好遇到这事,也不管是非对错,就借题挥一哄而。
    他问,这叫什么?
    他说,现在经常在报纸看到一个新名词,叫“非直接利益冲突”。
    小郝记者心里不禁跳了一下,想不会是这么回事?这些天,她在大山村采访,就感觉到大山村的农民对政府很有怨气,总觉得政府做了许多对不起他们的事,难道那些农民真像他说的那样,只是借题挥?
    她看了李向东一眼,想这人看问题不会那么准?想这只是一种巧合。他为了替自己开脱,碰巧找了这么个理由。当官的要开脱自己,不是总能找到一些堂而皇之的理由吗?
    李向东说:“你应该对大山村有所了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正好在那里采访。你没有现,大山村的农民有这么一种不满情绪?”
    小郝记者想,领导就是领导,思考问题,解决问题就是技高一筹,把自己的责任开脱了不说,反倒掉过枪口将了她一军。她笑了笑说:“我倒没这种感觉。我倒觉得,大山村的农民挺朴实的。”
    这么说了,又觉得自己这是睁眼说瞎话,忙补充道,当然,那个拦路诈骗的农民不算。
    李向东说:“如果,你有机会再去大山村的话,应该留意一下这方面的问题。”
    他说,这些年,我们搞改革,搞活经济,大方向没有错,但在某些方面,没有较好地考虑群众的利益,某些作法侵害了群众的利益。
    他说,群众心里对政府积压了一些怨气,滋生了一些不满情绪。因此,一有机会,就会渲泄这种情绪,甚至于,不管什么事,只要是政府行为,不管什么人,只要与政府有关联,都成了他们渲泄这种情绪的对象。
    他说,作为一名新闻工作者,有责任
    也有义务现群众中存在的这种不满情绪,究其原因,配合政府解决问题,化解政府与群众之间的矛盾。
    小郝记者心里很不高兴,无缘无故地竟被他批评教育了一番。更让她不服气的是,他批评教育了你,你还无法反驳。
    她问:“昨晚的事,还不仅仅是群众的原因?”
    她收敛了笑,昂头看着他,很有一种挑衅的意思了。然而,他根本就不理会她,只是低着头,一个人在那踱步,一边走,一边点头说:“是的,一个巴掌拍不响,那司机也够呛!”
    小郝问:“仅仅是司机的原因吗?”
    李向东说:“这就是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一个司机,他自己也知道当时自己代表的是政府形像,却不注意自己的行为,相反地,越肆无忌惮,强势欺人。”
    他仿佛一闪身,避开了小郝的锋芒。
    他说:“这样的司机,决不能再跟领导。这样的政府工作人员,不检点自己的行为,决不能留在政府部门。”
    他告诉小郝记者,他已经把那司机退回市府车队了,同时,他还要求市府车队利用这一事件,对全体司机,包括市领导的专职司机,进行一次深刻教育。他说,他刚调来青山市,就遇到了这么一件事,可谓是出师不利!
    他叫小郝记者来,最想要说的就是这句话,他要让她知道,在这个事件中,他是无辜的,他对青山市的情况还不了解,根本就不认识那司机,更不可能像在她文章里说的,怂恿和包庇他。
    小郝记者会不清楚他的用意吗?
    她冷笑了笑想,他竟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了。
    !
正文 第一一九三章 监视提防
    小郝记者想这种精于推卸责任的领导,你还能指望他在青山市干出什么大事?后来,听别人议论李向东,寄希望以李向东把青山市的经济提高到某一个高度,她便冷嘲热讽地说,你们拭目以待!我可没你们那么天真!
    在跟李向东交谈中,小郝记者总想抓住他某一明显错漏,挑起事端,与他进行一场争辩,与他一起“探讨”管好身边人的问题,然而,她总也逮不着机会。有时候,感觉机会就在眼前了,已经点着导火索了,他却轻轻一闪,就腾挪开了。
    每一次,他腾挪开,小郝记者气得肺都要爆了,不得不强忍自己,把那窜的火像吞唾沫似地狠狠吞下去。于是,她便在那大口大口地喘气,那挺拔的??便一起一伏。
    小郝记者虽是指天椒,但不是那种蛮不讲理没有素质的人,她要反驳对方,要与人争辩,总得有个理由,总得让对方先提出观点,然后才据理力争。人家不开这个头,你胡乱泄一气,那与骂街的泼妇有多少区别?
    李向东坐在她对面,这会儿,目光在她那挺拔的??停了一下,又闪开了。
    这只是一个很正常也很短暂的举动,小郝记者却意识到了。
    她想,你躲什么躲?有什么好躲的?你要看就看,我小郝还怕你看?我要怕你看,还不像古时代,拿一道长长的布带,把它扎得平平扁扁的?
    她想,你这么想看又不敢看,倒显得你猥琐了!
    她想,这真是一个猥琐得让人不知说什么好的人,难为他还那么充满成熟男人的魅力!其实,你有错,一点不奇怪,你承认自己的错,我小郝也不会太追究。虽然,你是大市长,但也是人。人不可能不犯错。然而,你却不承认自己的错,却把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这就让我觉得你比那个拦路诈骗的农民还可恶,比那个司机还强势欺人!
    她对自己说,你就躲!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你总会把那稿子给我?等你把那稿
    子给我的时候,我再让你知道我小郝的厉害。
    李向东根本不知道小郝那么仇视他。他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了,觉得她也应该明白了,就说:“哪天,请你吃顿饭?真心实意感谢感谢你。”
    他想,等那司机伤好了,和司机一起请她吃顿饭。一则她对他们两人也算有恩。一则他虽把那司机退回车队,却不想那司机对他李向东有看法,借这个机会,让他觉得他李向东对他并没看法,只是因为他养伤,才另换司机的。能不得罪人,还是不要得罪人,这初来乍到的!
    何况,这种人还是不得罪为好!
    小郝记者知道他这话是下逐客令了,便站了起来,但她根本没有走的意思。她等着他,等他把那稿子交给她。
    李向东只是跟她握手,示意送她出去。
    小郝记者忍无可忍了,问:“你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没还给我?”
    李向东也问:“有吗?我拿过你的东西了?”
    小郝记者说:“我的稿子。”
    李向东还装糊涂,问:“什么稿子?”
    小郝记者说:“我们主编没有把我的稿子交给你吗?”
    李向东说:“没有啊!你们主编怎么会把稿子交给我?”
    他并没想要把稿子交给小郝记者。他要把那稿子交给她,还不等于出卖了那主编?李向东对那主编再没好感,也不会这么做。他很认真地说,我并不负责你们报社的工作,你们报社的稿子没必要呈送我审核?
    小郝记者彻底无言。她不得不重新梳理自己的思路,不得不再考虑李向东找她来干什么?她想,他真是叫来她感谢她吗?真是叫她来了解大山村群众不满的原因吗?当然,他也对昨天的事情进行了一番解释,那些解释仅是随
    便提一提?三个问题摆在一起,小郝记者对李向东的看法就有些不一样了。小郝记者对她那篇稿子是否还,就有些犹豫了。
    回到报社,她问主编:“我那稿子什么时候?”
    主编闪烁其词,说:“明天,明天一定。”
    小郝记者问:“稿子还在你这吗?”
    主编当然不会说自己把稿子交给李向东了,李向东都在保护他,他不可能不保护自己。他说:“当然在。不在我这还会在哪?”
    小郝记者说:“你还给我,我不了。”
    主编警觉地问:“你不在我们青山日报,还是不了?”
    小郝记者说:“不了。”
    主编说:“稿子可以不,但不能还给你。”
    他说,我对你还是有点不放心。
    他说,稿子不,是你的意见,我完全尊重你。但是,如果我把稿子还给你,谁知道你会不会说,因为我不同意才把稿子还给你的?有这个借口,谁知道你会不会改变主意,拿到别的地方?
    小郝记者再一次碰壁,感觉这一天郁闷得很。
    同一个时间段,李向东却在大记的办公室里。小郝记者一离开他的办公室。大记就打电话召他过去了。
    大记说:“你这家伙,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李向东说:“那完全是个意外,我也没想到会生那种事。”
    大记说:“我看不是意外?是你把她叫到你办公室去的?”
    李向东愣了一下,原以为,大
    记责怪他昨天的事,想不到大记谈的却是小郝记者为什么去他办公室。
    他说:“我们只是谈工作。”
    大你们只是谈工作,你就是有天大的能耐,这一两天的,也不会闹出什么事。”
    他说,如果,人家不说你是谈工作,偏要往那方面联系呢?
    他说,你不要以为,在青山市就没人知道你以前那些破事。你还没到青山市,他们就已经把你了解得清清楚楚了。人家把你那些下半身的事联系起来,就是非别有用心,想象的空间也非常丰富了。
    他说,你有必要跟你一小记者谈工作吗?而且是单独谈,叫到办公室去谈。
    大记说:“我还是要提醒你,一是你必须尽量避免别人对你有这种方面的猜想,说得严重点,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找不到任何把柄。二是你必须改变以前的一些习惯,不要以为你们清
    白,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接触。这种肆无忌惮的接触,往往就是你以后犯下半身错误的开始。”
    李向东不敢反驳大记,心里却直叫冤枉,我李向东对她一点好感也没有,再怎么肆无忌惮的接触,也不可能生那种事。你看她那年纪,几乎可以当我李向东的女儿。她那相貌,普通得再不能普通,我李向东要找,也找个好点的?她那男孩子一样的打扮,头那么短,那有一点女人味?你大记是不是也太看低我李向东了?
    这么想,他心里“咚”地一跳,想大小郝记者进他办公室了?她可是第一次进他办公室。大记不会在他办公室里装了针孔探头?
    李向东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记得,几年前刚到临市当市长的时候,老余也这么监视他提防他,难道大记也监视他提防他不成?当时老余监视他提防他还情有可原,大记为什么也监视他提防他?他对他也不信任?他对他不信任,还会把他调到青山市来吗?
    最后,他想,大记监视他提防他,或许,就是担心他会犯下半身的错误?

正文 第一一九四章 ****阴谋
    李向东笑了笑说,让大记费心了。大记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你别以为我闲着没事监视你。我只是碰巧知道了这事,觉得有必要提提你。他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你到青山市这一二天,人没认识几个,倒认识这女记者了,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李向东想,会有什么不妥?难道他和小郝记者在大山村相遇隐藏着某种阴谋?如果,真有什么阴谋的话,那肯定是阴谋!按大记的逻辑思维,这可能是他们的对手设下的美人计?
    他想,这也太恐怖了!
    他又想,小郝记者也算美人?
    李向东想了一遍和小郝记者相遇的经过,想小郝记者真要纠缠他,应该随他去县城更合情理,何必还要劳神制那篇稿子?何必还动用那主编来讨好他?
    他说:“我们就是在大山村认识的。虽然有点偶尔性,却不像是蓄意的。”
    他以为,大记应该听说大山村撞人的事了。
    大记却问:“哪个大山村?”
    李向东愣了一下,问:“你不知道,昨天,我去某县,在半路生的事?”
    大记问:“生什么事了?”
    李向东有点迷惑,想大记连他见小郝记者的事都知道了,大山村撞人那么大的事怎么会不知道?想他的耳目监视的范围也太有限了。
    他只得一五一十把大山村的事知道了大记。
    大记越听脸的神情越凝重。他问:“这事你怎么不及时向我汇报?”
    李向东笑了笑说:“我觉得,一到青山市,就生这种事,怎么也有点那个,不想把事情闹大。”
    大记问:“你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李向东不傻,不会听不出大记对这事件的态度。很显然,大记把这事看得要严重得多,甚至于,有可能又看成了一场阴谋。细想想,这也怪不得他,青山市的市长、副记并不欢迎他来当这个记,他们会不会从中作埂?他们暂还不敢与大记面对面斗,完全有可能先从为难李向东下手。
    李向东说:“有很多种可能,但最让我担心的是,这是给我来一个下马威,让我意识到青山市并不欢迎我,提醒我以后做事小心点。”
    他只字不提大记,但意思已经到了。
    大记点点头说:“这还不仅仅是提醒你?归根到底还是针对我?我们应该往最坏的方面想。”
    他又问,你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李向东说:“一紧一松处理这件事。”
    他说,紧,就是对那司机进行严肃处理,尽管他在这次事件中受了伤。但主要责任在他这里,至少,要进行批评教育,以后,再不让他当市领导的专职司机。
    他说,松,就是不追究大山村民的责任,毕竟,闹起来,会影响政府的形像。
    大记问:“如果,追究村民的责任,可以追到什么程度?”
    李向东想了想,说:“打人至伤。至少可以刑事拘留。”
    这时候,他们围坐茶几一边喝茶,一边谈话。大记食指便在茶几一下下地弹着,最后,食指一抬,指着李向东,说:“你太心软,虽然,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但还是按一般事件来处理。”
    他说,那紧,其实一点不紧。批评教育算什么?不再当市领导的专职司机算什么?直接叫他滚蛋,开除出市府车队。
    李向东吓了一跳,说:“这也太严重了?”
    大记说:“一点不严重。他要配合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给你下马威,给我难堪,我就得杀一儆百,让他后面的人知道点厉害,谁再敢搞小动作,我照杀不赦!”
    李向东想说,这只是你的猜想而已,事实未必是这样!
    大记说:“凡与这事件有关的人,都不能轻易放过。那些村民,要一个个调查清楚,凡动手打人的,都要按情节轻重,一一法办。”
    他说,他们不就是想把事情闹大吗?我让他们知道,谁闹事,我就对谁不客气,我决不会手软!我不但要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知道,我不是那么好斗的,还要让那些甘心当马前卒的人知道,站在我的对立面,决没有好下场。
    李向东那敢劝大记?也不想劝大记了。
    这会儿,他想,这对自己来说,未必
    是一件坏事,至少,树立了自己的威信,至少,让那些目前还不服气自己的人不敢太放肆。有时候,从最坏的角度思考问题处理问题,未必是坏事!尤其是自己非常需要建立威信的时候。
    李向东想,大记不仅是在提高他李向东的威信,同样地,也是在提高自己的威信。
    大记打电话给市委秘长,叫他来一下他的办公室。那位干瘦矮小的秘长很快就进来了,见李向东也在,就冲他一笑。他的脸显瘦小,但嘴很大,这一笑,仿佛那脸就只剩两排白得耀眼的牙了。
    大记问:“岑秘长,你有没听说李常务市长昨天差点被打的事?”
    岑秘长说:“刚听说,刚才听说。”
    大记说:“你这秘长是怎么当的?这么大的事,才刚知道?我看你是早知道没汇报?”
    岑秘长很委屈地说:“我的确是刚知道,
    如果,不是听到一些传闻,我追问那县委记,他还不会告诉我。当时,我就批评了他,这么严重的事,怎么压着不汇报?”
    李向东对大记说:“这不怪岑秘长,也不怪那县委记。是我交代的,交代那县委记先别急向市委汇报。”
    大记对李向东也很不客气,说:“这是你自己的事吗?常务副市长下乡调研,半路被人拦截,差点被人打了,这是你自己的事吗?如果,拦截的人别有用心,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
    显然,他后面那句话是说给岑秘长听的。他说,你通知在家的常委和市长马集中开会。半个小时后,在常委会议室。李向东一点也没想到,大记那么兴师动众。他马就明白了大记的意图,他要敲山震虎。如果,大山村撞人事件是一起阴谋,他要让那些幕后指使闻风丧胆。
    大记在常委市长会议说:“今天暂时召集大家来开个短会!”
    他说,不
    知大家有没有听说大山村撞人事件?我想,有的同志可能已经听说了,有的同志还不知道。
    他说,这是一起偶然事件,还是必然事件?是司机的过失,还是村民故意闹事?司机的胆子也太大了?一个人竟敢在人家家门口大打出手,一个人竟敢以一对十,以一对几十?他自己可以不要命,但把群众惹火了,后果会怎么样?是不是让群众把领导也揪出来打一顿?
    他说,这样的司机,再不能留在市府车队,叫他滚蛋,不把领导安危放在第一位的司机决不能用。
    大记说,我要为你们每一位的生命安全负责。我在这里把话说清楚,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不管是谁,先要考虑自己的安全,要想方设法远离现场。这不是逞能的时候。
    大记说,这次,向东同志做得非常对,他一直呆在车,争取到了时间,避免了一场危机。司机的生命算什么?死伤一个司机又怎么样?在坐各位有个闪失,对青山市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大记说,我们是一个团体,是建设青山市的核心,我不希望在坐各位生意外,更不希望大家有各种想法,各种猜测。有人问我,向东同志刚到青山市,第一次下乡调研,就遇到这样的事,是否有人在背后指使?我说,如果有,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但是,我们也不能凭空想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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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一九五章 石市长
    大记把话说得滴水不漏,既不针对谁,又让那些可能别有用心的人惶恐不安。他对常委公安局长说,你一定要把事情调查清楚。我的原则是,凡危害市领导生命安全的事件,都必须严肃处理,必须让那些人知道政府的威慑力。否则,还不反了?还不无法无天了?他说,我虽然不赞成一些人的看法,不赞成事件背后有什么其他因素,但你还是要查清楚,必须给我一个理由充分的交代。他只是点到为止,却给公安局长施加了压力。
    公安局长一边记录,一边点头。该表态了,他说:“请大记放心,如果有其他因素造成这起事件,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大记说:“如果,只是如果,不能先入为主。”
    最后,他问坐他身边的市长,石市长还有什么意见?会议到此,本该结束了,你大记都表态了,他一个市长,还说什么?除非是反对意见。不过,石市长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说几句。
    他
    说,我完全赞成大记的意见。对于处理大山村事件,我认为,大记说得很全面,很人性化。我没什么补充的。
    他说,我只想借这个机会,向向东同志表示歉意。
    他站了起来,对着李向东微微弯了弯腰。他说,做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青山市人,青山市的市长,我为青山市生这种事,让向东同志受惊,感到无比羞愧!
    李向东倒不好意思了,忙也站起来,也微弯着腰,说:“言重了,石市长言重了!”
    大记似乎不想看到这种太礼节太婆妈的场面,说:“会议就到这!大家都回去忙!”
    会议结束后,好些人便围过来,明知故问地询问李向东的情况,问他有没受伤?问他还好?李向东好一番应付,才脱身离开会议室。那知,石市长却在门外等他,说是要去他办公室看一看。他说,昨天就想去你那坐一坐,一直没抽出时间。进了李向东的办公室,他左张右望,然后问,还有
    什么不满意的,包括生活方面的,你尽管提出来。能做到的,我一定满足你。李向东笑笑说,你太客气了。说这已经很好了。
    石市长问:“生活,就没有要求?”
    李向东摇头说:“非常满意了。”
    石市长也摇头说:“你是不好意思提出来?”
    他说,你就这么住在办公室里?这班和下班有什么差别?
    李向东说:“习惯了。”
    他告诉石市长,他在临市当市县长的时候,也在办公室住了两年,并没有什么不习惯。
    石市长说:“这不一样?听说临市离你们市县很近,每天回家也不成问题。”
    他说,青山市离市县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别说每天,一个星期也不一定能
    回一趟。如果,爱人来了怎么办?也跟你挤办公室那张床?想做饭炒菜也成问题。
    他说,我们青山市是个穷地方,别的没有,地倒宽裕,所以,给每个常委市长都配了一幢小别墅。常务副市长的别墅还空着。离市府大院并不远,走路十分钟就到了。
    他说,有时间你去看一看?应该怎么翻新装修,你跟我说一声,我安排人给你弄一弄。
    李向东说:“怎么好意思让你石市长这个心?我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地方也不合适,还是住办公室好,省心。至少,不用化大多时间搞卫生。”
    石市长笑着说:“搞卫生的事,可以安排人负责嘛!”
    他问,你是不是担心大记有意见?
    他说,你放心好了,大记也同意住进记别墅了。你不去住你那别墅,可是有点特殊了。”
    李向东将信将疑,吃晚饭的时候,见了大记便谈起这事。大记“哈哈”笑着说,我们为什么不住?我们到这地方来,别的无法享受,这有别墅住,怎么就不大摇大摆住进去。他说,你不住不行,不能我们都住,你搞特殊!
    两人在市府食堂吃了晚饭,大记便提议一起去看看他那幢记别墅。他说,顺便也找找你那常务市长的别墅在哪里?出了市府大院往左拐,便见那城市中的湖,便沿着湖边散步似地往前走。
    大记扫了四周一眼,压低些许声音,问:“你觉得石市长这人怎么样?”
    李向东“嘿嘿”一笑,说:“只能谈点初步印象。”
    大记笑着说:“目前,你对他也不可能有太深印象。”
    李向东便说:“他是一个很能掩饰自己的人。”
    他说,按常理,一个很想当记的人,如果当不了
    记,心里总不好受,即使,他配合你的工作,总不会那么爽快。至少,对我的态度不会那么暧昧。
    他说,他是市长,我是他的手下,就算我是你调过来的,他也没必要那么给我面子,更没必要表现得想要巴结我似的。因此,我觉得,他是一个很懂得掩饰自己的人,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都做得好好看看。
    大记问:“你觉得,他会是那幕后指使吗?”
    李向东笑了一笑,说:“应该不会?像他这种性格的人,应该不会那么急不可待。”
    大记说:“你觉得是另有其人?”
    李向东说:“我感觉,我们是不是把事情想复杂了?”
    他说,我是这么想的,虽然,市委记还没定的时候,他和副记都为争这位置各出其招。如果,他们之中,某一个人当了市委记,这种互相之间的争斗还会继续。当然,那时候,
    争的就不是市委记的位置,争的是如何扩大自己的权力范围。
    他说,把你调来当市委记,他们两人还保持原来的位置,他们之间的争斗就失去意义了。他们只能回到原来的轨道,各干各的事,都配合你的工作。
    大记说:“你想得太美好了!我倒希望是这样。”
    他说,你刚才还说,石市长让你有一种巴结你的感觉。我非常认同你这种感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他还怕你不成?对我,他也未必会怕。
    他说,我的看法是,他表面配合我,却未必真就配合。但是,他不会明着跟我作对,因此,他才总是掩饰自己。所以,你还是要提防他,不管大山村事件与他有没关系,但总要提防他会在某一件事算计你。
    李向东“嘿嘿”笑了笑,说:“我会多个心眼。”
    他觉得,大记不必想得那么复杂,但自己也
    没必要设法说服大记,其实,也说服不了。
    这时候,大记的手机响了起来,便只听他对着手机说,我们正去看别墅。他说,散步去,跟李向东。他说,没关系,你过来,我们在湖边等你。李向东随口问了一句,谁啊!大记说,岑秘长。李向东想,这岑秘长跟得倒挺紧的!
    大记说:“你那别墅也让他给你装修!”
    李向东说:“不急,再说!”
    他有点为难,石市长那边已经留下话了,如果交给岑秘长搭理,明显就是大记的主意了。虽然,他李向东是大记的人,听大记的也没什么,但他还是不想驳石市长的面子。站在李向东的角度,他谁也不想得罪。
    他补充了一句,说,等杨晓丽来看了再拿主意!
    他说,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住别墅。
    大记笑着说:“穷地方有穷地方的好。”
    说着,一辆车徐徐开来,停在他们身边,就见岑秘长从车了跳下来。
    !
正文 第一一九六章 英雄莫问出处
    其实,大记把大山村撞人事件看得太复杂了。那的确只是一个偶然事件,非利益冲突事件。但不管怎么样,那司机还是滚蛋了,大山村那些参与打人的村民,也一个个得到严厉制裁。
    谁叫你们运气那么差,碰到枪口了?
    这就是!
    小郝记者曾质问李向东:“你怎么能那样对待大山村的村民?你不是说不追究他们的责任吗?你说话怎么不算数,你说话怎么像放屁?”
    说出这句脏话,她也觉得不好意思,却一点没想要道歉。
    李向东不跟她争辩。
    这时候,他正准备去见一位企业家,推开办公室的门,却见小郝记者堵在门口,见她一副好斗的样子,他只是笑了笑,问:“你觉得对他们处理不公吗?”
    他说,我们不是天天反对人制,要推行法制吗?既然他们的行为触及了刑法,就应该得到应有的制裁。
    他说,如果,你觉得用刑重了,可以通过法律的渠道帮他们申诉。
    小郝记者气得在那里大口大口喘气,那挺拔的??便一起一伏。她说:“难怪群众对你们政府那么多怨气,归要到底,是你们这些当官的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
    李向东还是心平气和地说:“如果,再没其他事,我就失陪了。”
    虽然,他从小郝记者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个信息,意识到大山村的村民真像他估计的那样,积聚了某些对政府的怨气,但他已经失去了与小郝记者探讨的兴趣,一则她此时的情绪根本不合适探讨问题。一则他想离小郝记者远一点,他不能不听大记的劝告,即使觉得大记有点神经紧张,他也得做做样子。这可是在走廊,什么目光都有,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竖着多少双耳朵呢!
    还有一点是最重要的,他约见那企业家的时间快到了,他不想迟到,不能让那企业家认为,他不守信,不懂得珍惜别人的时间。这才是他的工作,至于如何化解村民对政府积聚的怨气?却不是他的工作范围。别人分管的工作,他还是不管为宜。管过界不是一件好事!
    小郝记者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自觉理亏了,便伸开双手,大字式地拦住他。她说:“你不能走?你不把事情说清楚不能走!”
    李向东声音低沉,却很有底气地说:“我约了人!”
    小郝记者愣了一下,手一放,让他过去了。看着他走过自己身边,她又醒悟了,忙跟了去。她说,我不影响你的工作,我只占用你一点点时间,我们可以边走边谈。她说,你为什么出尔反尔?你知道,这在村民中会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她说,如果,不是我劝服了他们,他们就会集体访,到县里,到市里。他们不访只是暂时的,如果,你不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下一次,他们就不会那么好劝服了。
    李向东说:“你应该找分管这项工作的领导。”
    小郝记者说:“解铃还需系铃人。事情因你而起,也只有你才能解决。”
    李向东说:“你别把事情混淆了。起因是村民早积压了一股怨气,只有化解那股怨气,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小郝记者说:“你就会推卸责任!”
    李向东说:“我不想跟你吵。”
    他说,依法处置那些打人的村民是常委会的决定,虽然,我曾经表过态,不追究村民的责任,但最终还是以常委会的决定为准。
    他说,至于如何化解村民们积蓄的怨气,你可以了解清楚后,可以向有关部门反映,通过合法的渠道,勒令有关部门妥善解决。
    他说,各人有各人的工作,各人有各的职责,我希望你不要拿一些与我的职责无关的事情
    来找我麻烦,来影响我的工作,耽误我的时间。
    李向东了车,很不客气地关车门。
    小郝记者气得直跺脚,想什么叫与你职责无关的事情?老百姓的事情与你职责无关吗?你当官不是为了老百姓吗?看着李向东的车扬长而去,她心里便骂道,官僚,大官僚!现在老百姓对政府不满,积聚了那么多怨气,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大官僚!她想,你有什么了不起?当个坏常务副市长很了不起吗?我小郝以后再不见你了,再不找你麻烦了,但是,你可别来找我,哪一天,你要找我,想要我帮你了解个什么事?那可对不起,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李向东甩掉小郝记者,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心里觉得自己有点过份,但他不能不这样。后来他想,对一个与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人过份又有什么呢?这时候,他想,小郝记者已经过去了,大山村已经与他无关了,那里积聚着一股什么样的群众怨气,跟他这个常务副市长一点干系也没有。
    他是分管工业的,
    分管招商引资的,如何把工厂企业引进青山市才是他的职责!
    这天,他要见的那位企业家与古兜镇那位乡亲老板很有些相似。他是青山市人,却不在外地办企业,据掌握的消息记述,他年青时离开家乡去深圳打拼,数年之后,摇身一变,成了企业老板。
    有人说,他原在一家香港老板的企业打工,因为聪明能干,很快得到老板信任,成了老板在大6这家企业的主管。在当主管期间,他不仅打理老板那家企业,还自己开了一家小厂,帮自己管理的那家企业加工些零碎产品。金融风暴后,香港老板炒楼炒股亏得不清不楚,大6这家企业也破产了,他只好专心经营自己那家小厂。因为他曾当过香港老板的管理,熟悉香港老板的一些客户,便直接与那些客户谈生意签订单。开始,订单多时,自己的小厂做不来,还转批给其他一些厂家,后来,赚了钱,不断投入建设,小厂逐渐滚大,他便成了那个行业的龙头老大。
    有人说,他开始在一家香港企业打工不假,聪明能干也不假,但当那香港老板企业的主管却并非那么简单。还有
    重要的一点是,他长得帅气,跟那还显年青的老板娘好了,这才当了主管。后来,他与老板娘,趁金融风暴老板元气大伤之时,把老板踢出了局,再后来,他又大耍腾挪术,把企业划归到自己名下,再次把那徐娘半老的老板娘也踢出了局,自从成了企业的独立法人。
    如果说,以两种说法还有某些相通之处,那么,还有另一种说法却大相径庭。有人说,他的确去了深圳打拼,但并不是在企业打工,而是跟一帮人搞走私,把香港的便宜货偷运入关,偷税漏税,赚得盘满碟满。后来,政府打击走私力度加大,他便收手不干了,跟着人家学做企业,虽然有些跌宕,由于资金雄厚,这企业越做越大,就成了“呱呱叫”的企业家。
    李向东听了大家的各种说法,“哈哈”一笑,说:“英雄莫问出处!不管他是怎么迹的,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目前,他是企业家,是那种有厂房,有产品,实实在在的企业家。”
    他说,不管他是经过多年打拼,成为企业家也好;利用自己的帅气,??老板娘成为企业家也好;搞走私,
    捞到第一桶金,开厂办企业成为企业家也好。这都是过去的事。我不在乎他的过去,我只在乎他的现在。
    他说,我们要想尽千万百计,把他引回来。我们要通过家乡情结,乡土情怀感动他说服他,让他的企业回家乡,在青山市落户!
    !
正文 第一一九七章 明知失败也得努力
    李向东想到多年前,镇长明企图把乡亲老板引回古兜镇的情形。那时候,他非常不看好镇长明,强烈反对镇长明,然而现在,他却在重蹈覆辙,走自己反对的那条老路。
    青山市的情况和当年古兜镇的情况太相似了。企业能舍近求远吗?能离开深圳,迁移到青山市这个边远的穷山区吗?答案似乎是肯定的,不可能!
    但是,李向东又不能不干这种貌似于傻瓜才会干的事。
    只有一丝希望,就要用百分之百的努力去争取。这是在各地,在大大小小招商引资工作会议多大的领导都强调要说的话。不知他们说这话时,有多少底气,是否相信会出现奇迹?
    李向东向有关部门布置任务时,也这么说,但他感觉心很虚。但再心虚他也要说,且还要说得底气十足,否则,在大记那就过不了关!大记不是已经批评他对招商引资的一贯态度了吗?不是要先要克服这一错误思想吗?
    他想,就是做做样子,你李向东也要努力。
    他想,不为大记,你李向东也要做做样子。
    这是青山市,明知失败,你也要去努力,否则,谁都会指责你!
    真不知这是一种什么逻辑,但有时候,你就是不能跟人家讲逻辑讲道理!
    一家企业没能引回来,有主观原因,也有客观原因,主观不努力,别人就淡忘了客观,强调你的主观不努力。只有主观努力了,别人才会想到客观不足,才能理解你的难处,原谅你的失败!
    这次,那位乡亲企业家回青山市,是因为母亲年老生病住进了医院。李向东得知那乡亲企业家一个大孝子后,要院长给予老太太最好的治疗和护理,并要求院长想尽办法根治老太太的病患。
    院长苦着脸说:“这是老人病,要想根治是不可能的。”
    李向东说:“我知道很有难度,正因为有难度,才希望你们想办法根治。这样,才能体现家乡政府家乡人民对他的关怀。”
    院长流露出不屑的目光,不客气地说:“有时候,人的主观愿意不能违背科学。”
    他有点看不起这个新任的常务副市长,要么他不懂科学,要么就是为了巴结有钱人不尊重科学。
    李向东笑了笑,说:“只有努力才能成功。”
    院长说:“努力要在尊重科学的前提下。”
    李向东笑了起来。其实,他是想破口大骂的。
    他想告诉那院长,我李向东也在干这种傻事,也在干这种不尊重科学的傻事。这都是你们的,你们硬要我不尊重客观事实,把企业引到你们这个边远地区来。现在,我你就不行吗?你为什么就不能像我一样,干这种傻
    事?
    他现,在青山市,他不能骂人。那个小郝记者,他不敢骂。这个院长,他也不敢骂。他想,有一天,我李向东的威信建立起来了,我一定要骂个痛快,一定要让你们知道,你们没有资格看不起我李向东,没有资格在我面前指三道四。
    此时,李向东只能笑着说:“我要的是努力,却不一定要结果。”
    他告诉院长,青山市的招商引资只能依靠亲情。我们要让那企业家感受到一种家乡的亲情。这种亲情,不仅仅在招商引资时体现出来,更要在各个方面体现出来。老太太生病,是一个机会,是体现我们家乡人对他关心的一个大好机会,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他说:“我们要让他知道,为了他的老母亲,我们倾尽了全力。”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激他对家乡的热爱,才能让企业家感动,才能让他感动之余,失去某种理智,忘记了企业家追求效益的本性,傻乎乎地,不尊重科学地把
    他的企业迁回来。
    那企业家见到李向东时,果然很感动,握住李向东的手说:“非常感谢你们的关心,非常感谢你们给我母亲最好的治疗和护理。
    他告诉李向东,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守寡扶养他。母亲为了他,吃了许多苦,如果,没有母亲给予他的爱,他就不会有今天。他说,母亲的这个病就是那时候落下的,一直断断续续。他说,他曾把母亲带到身边,曾请最好的医生给她治疗,但母亲不习惯大都市的生活,到他那边住个十天八天,老毛病治不好不说,其他毛病似乎也多了。但是,一回到青山市,老毛病轻了,其他毛病都没有了。
    他告诉李向东,这一次,医院为治好母亲的老毛病,制定了一套完善的治疗和护理方案,每星期都从省城请来最有名的教授给母亲会诊。一下子解决了母亲,既不用住大城市,又能得到最好的治疗。他说,他很清楚,母亲的老毛病未必能治好,但是,医院却做出了最大的努力。
    那企业家说:“我很清楚,这都是你
    李常务市长关心的结果。为了感谢家乡人对我母亲的关心,我决定回报家乡,向医院捐赠一套最先进的医疗设备。”
    李向东听到那企业家说“回报家乡”时,心里强烈地跳了一下,很主观地认为,他会把企业迁回家乡,然而,听说他只是捐赠一套医疗设备,脸虽还挂着笑,但那笑却没那么生动了。
    他问:“你就没想过,回来投资家乡吗?这对家乡的贡献才更大。”
    那企业家愣了一下,忙说:“有这个打算,不是没有这个打算。”
    李向东说:“家乡政府和人民非常欢迎你回来投资办企业。”
    企业家说:“我知道,我非常清楚。”
    李向东说:“家乡政府和人民会给你最大的支持,最优惠的条件,只要你能提出来的,只要不违反政策的,我们都会无条件答应你。”
    企业家说:“非常感谢,非常感谢!”
    他说,我一定好好考虑。
    李向东意识到那企业家的假,意识到这只是一种推辞,他是不好意思当面拒绝家乡政府和人民,只能含糊地应付他李向东。
    然而,企业家这种态度却被一些人误解了,有人天真地认为他有回家乡投资的意向了。他们兴奋地说,李常务市长果然了得,一抓一个准,抓住那企业家的软肋,通过给予他母亲最好的治疗和护理,一下子打动了那企业家。他们信心百倍地说,只要我们继续努力,再加一把劲,把那企业家引回来,指日可待!
    大记“哈哈“大笑,说:“我说你李向东行就是行。这才一个回合,就让大家看到了希望。”
    李向东尴尬地笑了笑,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大记说:“这八字是一笔一笔写出来的。只要你拿起笔
    ,就能把它写出来。”
    他说,记住我的话,一线希望,要百分百的争取。”
    他说,现在已经不是一线希望了!
    石市长说:“到底是珠??培养的干部,搞经济就是有一套,搞招商引资就是有招。亲情招商!为什么我们就没想到呢?”
    李向东说:“重要的还是结果。”
    石市长说:“我已经看到了结果,有你李常务市长抓招商引资,我们青山市一定能取得新突破,一定能改变过去那种经济的落后面貌!”
    李向东哑口无言。
    他还必须努力,还必须继续干那种明知是失败,却还要去努力和争取的傻事!他想,哪一天,失败的事实不可避免地摆在面前时,他们又会怎么样看他李向东呢?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
正文 第一一九八章 提前进入角色
    李向东有苦无处述,只能在电话跟杨晓丽大倒苦水。杨晓丽说,我却觉得这应该是好事啊!至少可以说明,除了大记,青山市下下都看好你信任你。李向东说,是真看好真信任倒还好,最怕是假看好假信任。只怕他们先把我棒天,等企业引不回来,我就惨了,一下子从天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他说,市县要引回一家大企业还那么艰难,青山市这地方,更是难加难。杨晓丽想了想,觉得李向东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她能理解他的苦衷,当初,她刚调来江边市,好多人也当面说好话,背地里却等着看她的笑话。
    她问:“你没事?”
    李向东说:“没什么?就是心里憋得难受。”
    她说:“找个人聊聊,把想要说的话泄出来,心里会舒服些。”
    李向东笑着说:“这不就给你打电话吗?”
    她说:“你跟我说有多
    大用?也就牢骚。你应该跟青山市的人诉苦,让他们知道青山市的实际情况,知道青山市招商引资有多困难,或许,他们能站在你的角度,帮你解释几句。”
    李向东说:“我跟谁诉苦?在青山市,能谈得来的人只有大记。有些话,还不能都对他说。”
    杨晓丽不禁为他焦急起来。工作遇到不愉快,别人不看好你不信任你,似乎还不是最郁闷的。最郁闷的是,有话没人倾诉。李向东在青山市不像在市县,有什么话都可以跟黄说,可以跟陈小雨说,说得对不对?都无所谓。他们懂得分析,懂得维护他的威信,知道那些话可以对外说,那些话不能传出去。
    人生地不熟的,李向东在青山市根本就没有信得过的人,哪能随随便向别人倾诉自己的苦闷。
    她说:“那你跟我说!有什么苦闷,别憋在心里,都说出来。”
    李向东心里想,幸好没跟她说大山村撞人事件,否则,不知她会
    急成什么样?他说:“不说了,我不能把自己的苦水倒出来,自己心里舒服了,却要你替我担忧。”
    她说:“我不该替你担心吗?我是你老婆,我不替你担忧,谁替你担扰?”
    李向东说:“我更不能说了。”
    他说,我不能太自私!老婆是用来爱用来痛的,我应该好好呵护,怎么能让你替我担忧呢?
    他说,你老公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多难的事也应该自己扛!
    这时候,李向东已经有些开玩笑的口吻了。杨晓丽那边却还很认真地说:“夫妻不是要同甘苦共患难吗?你有苦不向我倾诉向谁倾诉,你有忧,我不替你分担,谁替你分担?”
    李向东说:“你要分担也可以,只要你对我更好一点就行。”
    杨晓丽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还想要多好
    ?”
    李向东说:“我就是感觉不到啊!就是离得太远,有点鞭长莫及了。”
    杨晓丽马明白过来了,脸一红,说:“去你的!什么脏话都敢说,臭不要脸!”
    李向东便“哈哈”笑起来。
    杨晓丽并不是真恼,想这时候,还那副德性,还本性不改。想他的心境应该没自己想像得那么糟糕。她便说:“我警告你李向东,你什么都好,就是这一样不好?我对你什么都放心,就是这一样对你一点也放心不下。你可别在青山市招惹男女破事,否则,我一脚把你踢出去,可不跟你同甘苦共患难了。”
    李向东说:“你放心,大记比你看得还紧。那天,还把我招去臭骂了一顿。”
    说这句,他也没太往心里去,只是脱口而出。
    杨晓丽那边却听出味道了,说
    :“好你个李向东,你又看中哪个女人了?又跟哪个女人接触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只是捕风捉影,大记是不会找你谈话的。”
    李向东说:“你别太敏感好不好?你别跟大记一样太敏感好不好?这才几天时间?能闹出什么事?”
    杨晓丽说:“大记一个局外人都敏感了,都找你谈话了,我还能不那么想吗?”
    李向东说:“你们和大记,一个组织,一个家里,两方面都不信任我,我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他说,大记紧张,那是因为我是他调来的,他不希望我在青山市没干出成绩,倒招惹有关那方面的议论。所以,才不准我跟异性有太多接触。所以,也不管那人长得怎么样?也不管那人是不是女人,硬就把我抓去警告一番!
    他说,你要见了那人,绝对不会相信会有什么事,绝对会站出来证明我的清白。
    杨晓丽说:“我不相信大记会男女不分,他就是再没眼光,也不会怀疑你喜欢男人?”
    李向东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你想像力也太丰富了。怎么就敢往那方面想?”
    他说,大记的眼光当然不会那么差。
    他说,不过,你还别说,如果,我看那女人,跟那女人有什么瓜葛,我自己真会觉得自己变态了,有那种嗜好了。
    他说,哪天,你来青山市,我带你见见她,让你看一看,我对她会不会感兴趣?一个女孩子,头剪得比我的头还要短,把自己打扮得像个男孩子一样,走起路来,大甩手,大甩腿的,比男孩子还男孩子。
    杨晓丽说:“你说什么我都不相信。”
    李向东说:“那就眼见为实!这个周末过来。”
    个星期他已
    经没回去了,本来是想这个周末回去的,但石市长要他住进常务副市长的别墅,他就想要杨晓丽过来,让她来看看那别墅,共同商量应该怎么装修?他问,你可以来吗?他担心已有近八个月身孕的杨晓丽受不了路途折腾。他问,路不会有什么麻烦?
    杨晓丽说:“亏你想得出来,竟要我坐三个多小时的车去看那个‘男孩子’。”
    李向东说:“也不全是这个原因,我还不会无聊到那程度。”
    他把希望她来青山市的真正目的告诉她。他说,我是这么想的,如果再拖下去,你就更不方便了。生了孩子,好一段时间你都不能走动。趁现在还算方便,过来看一看,把主意定了,我这边就可以开工装修了。
    杨晓丽说:“你还说青山市不好?一到青山市就能住别墅了。你李向东在市县,在地级市,奋斗一辈子,也不定能住别墅。”
    她突然想起李向东曾叫她在青山市购买别墅的事,问,你
    说的是实话吗?常委市长都可以住别墅吗?不会是你跟我玩什么古怪?李向东说,能有什么古怪,你来看就知道了。大记和石市长就住在附近。他说,我即使再大胆,也不会在他们眼皮低下玩金屋藏娇?
    杨晓丽便在电话里问他那别墅的结构,问他看过那别墅,有什么装修的意见?李向东说,他还想像在市县那样布局,把这里也装修得像市县的家一样。
    杨晓丽说:“不行,不能再那么装修。”
    她说,那么装修一点也不实际。
    她说,那种二人世界的装修,其实是非常自私的。他们只考虑自己,却一点不为孩子着想。孩子出生后,能放心让孩子单独在一楼睡吗?孩子随时都有可能二楼,没遮没拦的多不方便?
    她说,卧室要间隔,浴室不能太大,应该在二楼腾出地方给孩子,还要有一个房,孩子吵闹的时候,不致以影响他在家里看文件资料。
    李向东“嘿嘿”地笑,想杨晓丽已经提前进入母亲的角色了。
    !
正文 第一一九九章 针孔探头
    杨晓丽是星期五下午去青山市的,因为要跑三个多小时的路程,下午班,在办公室呆了一会,见没什么任务,先在各科室转了一圈,然后,进副部长室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江边市。她不能自己驾车,让司机送她。她和李向东商量好了,她的司机送她到青山市就回江边市,星期天下午,由李向东的司机送她回来。
    车到青山市时,街灯已经亮了,杨晓丽的司机在李向东手机的指导下,七拐八拐,把车驶进市府大院,就见李向东在大院那杆国旗下等他们。
    晚饭已经叫食堂准备好了,李向东等车在身边停下来,正想车一起去食堂,却见杨晓丽开了车门要下来。李向东说,去食堂再下车!杨晓丽说,在这下!食堂离这不远?她说,坐了三个多小时,腿都有点麻了。她说,她要下来走一走。李向东忙过去把车门拉得更开,她就扶着他的肩,很有些笨拙地下了车。李向东弯腰示意司机一直往前开,再向右拐。他说,拐了弯,就看见食堂了。说着,便关车门。
    杨晓丽下了车,捧着肚子,轻轻跺着脚,见司机把车开远了,才有些撒娇地说:“这一路,把我折腾苦了。”
    李向东看了一眼她的肚子,笑了笑说:“以后,再不会让你挺着大肚子来了。”
    杨晓丽说:“如果我愿意呢?你拦得住吗?”
    李向东说:“叫你来,你有意见,关心你,不要你来,你也有意见。”
    杨晓丽说:“反正我高兴来就来,不高兴来就不来。”
    李向东说:“为了孩子,你还不要那么任性好。”
    杨晓丽灿然一笑,说:“孩子固然重要,但孩子的爸爸也重要。”
    她那笑很让李向东心动。他说,还是让孩子的爸爸承受路途之苦!她说,其实,这路也不难走,就是时间长了一点。说着话,杨晓丽打量着青山市府大院的建筑,问
    ,这里新建不久?问你住哪?就住对面这幢楼的三楼吗?她问,大记在不在?好久没见他了。李向东说,大记回地级市了。地级市离青山市近一些,只有两个多小时路程。
    他们散步似地向食堂走去。李向东搀扶着杨晓丽,手承受的力让他感觉她的重量又增加了许多。这时,有些加班的人从他们身边经过,便跟李向东打招呼,便把目光移到杨晓丽身,可能有些不理解,像李向东这样的年纪,老婆怎么才怀孕?杨晓丽没看出其中的奥秘,问李向东,我是不是很丑?李向东说,你怎么丑呢?你是越来越漂亮了。杨晓丽说,谁相信你的话?他说,怀孕的女人其实是最漂亮的。
    杨晓丽说:“你没安好心,司机一离开,我就知道你开始不怀好意了。”
    李向东说:“没有?怎么会呢?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
    杨晓丽说:“你还不承认?你觉得,你瞒得了我吗?”
    李向东“嘿嘿
    ”地笑,刚才,他只是碰了一下她那硕大无比的臀,在那里很暧昧却很快地摸了一把,想即使有人看见,也应该认为他是不经意的。他说:“这种时候,我只能过过心瘾,只能有贼心没贼胆。”
    杨晓丽说:“你会那么老实?”
    李向东说:“不老实也不行。”
    杨晓丽说:“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到时候跟我提种种要求。”
    李向东笑着说:“要求总要提的,不过分总可以?”
    杨晓丽问:“什么叫不过分?什么叫过分?怎么界定?”
    李向东说:“能接受就不过分,不能接受就过分。”
    杨晓丽笑了笑,说:“你的要求都不能接受。”
    李向东说:“不会?还是有许多要求可
    以接受的?”
    吃了饭,送走了杨晓丽的司机,他们回到李向东办公室。一进门,他便从后面抱住她,抚摸着她那肥大的??,在她股沟间滑动。他说,这样不过分?这样可以接受?她说,就知道你不会老实,就知道你会这么开始。他说,我没想要开始的,但是,你都说了,我就只好老老实实听你的话。她穿的是那种类似于睡裙一样松宽的孕妇装,很容易就把手伸进去了。
    她说:“你就不怕让人家见?窗帘还没拉?”
    他笑着说:“看见就看见,又不是偷来的。”
    其实,那是百叶窗,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却未必能看到里面。她似乎不甘心只让他的手在自己身放肆,就也把自己的手放在自己很想触摸的地方。呼吸都急促起来,便都觉得身的衣服是累赘了。
    李向东心一惊,便抬起头四处张望。
    他突然想起,那次小郝记者来他办公室,大了。那次,他曾怀疑,大记会不会在他办公室安装了针孔探头?此时,他想,真要安装针孔探头,这还不再现场直播一回?
    杨晓丽问:“你怎么了?”
    李向东不能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她,一则太损大记的形象,一则会把杨晓丽吓个半死。于是,他说:“不知从外面能不能透过百叶窗看到里面的动静。”
    杨晓丽说:“早说你了,你不是不怕吗?你不是想让人看见吗?”
    她说,里面这么亮,外面应该能看得见,虽然看不清楚,也还是能知道我们在干什么!
    李向东说:“把灯关了。”
    杨晓丽笑着说:“这钟点,两个人进来,把灯关了,外面的人再傻也知道我们在干什么!”
    李向东说
    :“我们进卧室!”
    卧室没有亮灯。
    从办公室进卧室有一条不算窄的过道。李向东想,即使大记装了针孔探头,这里也应该是死角?何况,这里光线也暗。他便再次从后面抱着了杨晓丽。他让自己背靠着墙壁,感觉这样比彼此没依靠地站着要省劲得多。
    杨晓丽说:“你别太过分,你说过,你不会太过分。”
    她问:“是不是很想?”
    他说:“很想!”
    她说:“你进去!”
    他说:“怎么可以!”
    她说:“让我来!”
正文 第一二零零章 别墅遇市长
    第二天,李向东带杨晓丽去看别墅。那别墅座落在湖的南面,二十几幢二层楼高的常委市长别墅井然有序,形成了一个小别墅群。每幢别墅前都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的种了花草,有的却种了各式各样的时令疏菜。李向东那常务副市长别墅的院子里也种花草,也种蔬菜,只是那花草像是多时没人管理了,那些蔬菜也稀稀落落,有几棵白菜窜出高高细细的花杆儿。
    杨晓丽说:“这应该好久没住人了。”
    李向东说:“原来那常务副市长退休搬出去后,就一直没住人。”
    杨晓丽笑着说:“那位子就一直空着?就等你来当这常务副市长?”
    李向东说:“听说,也曾有过人选,但民主测评的时候没通过。”
    杨晓丽说:“这可是很少见的。”
    李向东放低声音
    说:“原来的记快离任了,也没太心这事,石市长想把自己的人弄来,副记却在背后搞了他一把。以后,记离任了,石市长和副记为记的位置闹得不可开交,就顾不这事了。”
    说着话,开了别墅的门,感觉这里面的装修还不旧,只是门窗紧闭,空气很浑浊。李向东让杨晓丽先回到院子去,就逐一打开所有的门窗,让屋子里通通气。
    这是午九点左右,因为那山在东面,遮住了太阳,阳光还没晒过来,站在院子里的杨晓丽感觉空气还保留着清晨的湿润,想在这里居住,真像李向东说的那样,清新宜人。杨晓丽便贪婪地做着深呼吸,一边轻轻舞动双手,感觉像是有人在窥探,定神看去,果然见有一个人在院子的花栏外向里面张望。
    虽然不认识,杨晓丽还是能感觉到这人在青山市也是有些身份的,何况,这又是常委市长别墅群。于是,她对那人微微一笑。
    那人也回杨晓丽一个微笑,想这个漂亮的孕妇应该就是李向东的妻子?否则
    ,她怎么能开这院子的门,站在这院子里?他拐了过来,进了院子,问:“是李常务市长的爱人?”
    杨晓丽点头说:“是的。”
    她就主动和那人握手。在这种非正式场合,杨晓丽知道自己不主动跟人握手,男同志一般是不会伸出手的。握着杨晓丽的手时,那人笑着说,早听李常务市长说你来了。他说,是昨晚到的?他说,这一路辛苦了。
    杨晓丽说:“没什么,几乎全程高。”
    那人问:“李常务市长哪去了?怎么让你一个人呆在这里?”
    杨晓丽说:“他在里面呢?里面空气不好,他让我先在外面站一会。”
    那人看了一眼杨晓丽笨拙的身子,笑了笑,说:“没想到,李常务市长还挺细心的。”
    杨晓丽想知道他是谁?却又不好意思问
    出口,显得有些尴尬,但还是很机敏地说:“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我们李向东。”
    那人说:“应该的,应该的。这也是我份内事。”
    他说,我们倒是希望你能多多支持他的工作。
    他说,我们这是穷地方,比不你们珠??地区,环境差,条件艰苦,要什么没什么?生活待遇就更没法比了,李常务市长的工资收入可能比以前要低许多,请你多多包涵,多多理解。
    杨晓丽笑了笑,有点知道这人是谁了,这人职务比李向东高,要么是石市长,要么是副记。如果这人的职务比李向东低,未必低三下四,却会低姿态地说些恭维话。
    她说:“李向东在青山市只是一个新兵,以后,在各方面都要靠你这种德高望重的领导给他引路指方向。”
    那人“嘿嘿”笑,说:“到底是宣传部长,说话就是有水平。”
    杨晓丽对那人这么清楚自己的底细一点不觉奇怪。她说:“我们搞宣传的,看似理论一套套,其实,只是装装样子,充充门面,肚子里没多少真材实料。现在搞经济能赚钱的才是真本事!”
    那人说:“你言重了。搞宣传抓意识形态,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没有新观念,没有先进的思想武装头脑,加快经济展只是一句空话。”
    杨晓丽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只有石市长才会这么回答她。副记也是抓意识形态的。她便说:“早听我们李向东提到石市长了。”
    这么说,她停了一下,马就从那人脸捕捉到了某种信息,意识到自己没看错人。她说,我们李向东说,石市长是一个好领导,对手下非常关心。说在石市长这么有能力的领导手下工作,压力非常大!
    石市长愣了一下,不知杨晓丽怎么就认定他是石市长了,想她要早知道他是石市长,一开始就会这么称呼他,想她通过跟他这番谈话揣摩到他的身份,
    那他哪句话给她透露了这方面的信息?
    他百思不解,心里却不由得不佩服几分,想杨晓丽这水平似乎比李向东还高一筹。于是,不禁又重新审视杨晓丽。刚才看杨晓丽时,石市长只是随意地看看,一则不好意思太认真看同僚手下的妻子,一则也觉得这不过是普通的一个女人。虽然,感觉她很漂亮。
    这会儿,石市长认真看,心里不禁惊叹,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透出一缕智慧的光芒,想这个漂亮女人并不是摆设的花瓶,想她具有的智慧和工作能力一定能任胜,甚至高于她的职务。
    在石市长的心目中,女领导干部多是花瓶,把她们提到某一个领导位置是政策使然。她们漂亮一点不奇怪,但既漂亮又充满智慧的,就凤毛麟角了。这些年,青山市培养了不少女领导干部,在石市长眼里,这些走政策途径来的女领导干部,没几个是真正能做事能胜任自己职务的。
    石市长还现,杨晓丽很年轻,跟李向东履历填写的年纪相比,至少年青十几岁,想这李向东
    真艳福不浅,想这李向东还不满足,在地级市当常委的时候,还跟一个叫什么枝子的纠缠不清。
    他想,面前这个漂亮的女人真有点鲜花插在牛粪了,李向东那一点配得她?人品不说,年纪不说,就是这聪明也不在一个档次。他到青山市这么些天,虽展示惊人之举还嫌时间不足,但也应该说出有些惊人之语!
    把这对夫妻放在一起相比较,石市长反倒觉得李向东有点笨头笨脑,想如果没有大记罩着,他肯定是个平庸之辈,想这李向东应该是那种能耐不怎么地,却精于拍马屁的人。
    李向东从屋里出来,见石市长和杨晓丽正有说有笑,便说,石市长来了?便向杨晓丽介绍,这就是我们青山市的石市长。杨晓丽说,早知道了。一看石市长气度不凡,我就猜到了。石市长问,你爱人叫杨晓丽?以后,我该叫你晓丽,还是叫你常委部长?杨晓丽脸就红了,说,我那算什么常委?石市长这么叫我,我哪敢应?还是叫我名字?石市长说,那我就不见外了。
    李向东问:“石市长这是要去哪?”
    石市长说:“也没去哪。刚才在晒台活动筋骨,见你们这边的院门开着,就走过来看看,果然见你们在这里。”
    他说,这装修的事,你们先商量商量,拿定了主意,给我个电话,我安排市政府秘长负责这事。
    他说,费用方面按老规举办,由市政府支付。
    杨晓丽说:“这事怎么好要你石市长心呢?”
    石市长说:“见外了不是?刚才还要我关心支持李常务市长,这一会儿工夫,就客气了?”
    杨晓丽笑了笑,不好再说什么了。

正文 第一二零一章 被两头夹在中间--第一二零三章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李向东有一种被两头夹在中间的感觉,一边是大书记吩咐市委秘书长负责他这事,一边是石市长吩咐市政府秘书长负责他这事。他李向东听谁的?就事论事,他李向东让哪个秘书长负责都在情理。他既是常委,又是副市长。
    但不让谁负责,就很难说得清了。
    让市政府这边负责,大书记肯定不高兴,你李向东到了青山市,竟跟石市长套近乎了?你可要记住,是谁把你调到青山市的?你这么做,可是天理难容!
    让市委这边负责,石市长肯定不高兴,我石市长这么低份地抬举你,你竟一点面子也不给?以后在工作上,需要石市长支持帮助的时候,石市长给你点脸色,你的工作还怎么开展?
    从情感上说,李向东应该听大书记的。
    从有利于工作的角度考虑,李向东应该遂石市长的意。
    杨晓丽问:“有那么复杂吗?不就装修这点事?谁负责还不一样?你自己把问题想复杂了吧?”
    李向东说:“有时候,还是考虑得复杂点好。”
    杨晓丽说:“那你就让市委那边负责吧!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大书记调来的,你当然要听大书记的。石市长那边也好解释,大家都是在官场上混的,他不会不理解你的难处。”
    李向东说:“我觉得似乎更应该让市政府这边负责。”
    杨晓丽就笑了,知道李向东为什么犹豫不决了。说到底,他是想让市政府负责,但又担心大书记对他有看法。她说:“说说你的理由吧?我帮你参考参考。”
    李向东说:“我觉得,我在青山市,不能只依靠大书记的支持,石市长对我的支持也非常重要。”
    他说,大书记对我的支持,那是明摆着的,只要对青山市的展有利,
    他一定会支持。但石市长却未必,我要得到他的支持,不能只凭一种简单的工作交情,有时候,还要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尊重他,给他几分薄面。这种互相尊重,对以后的工作会有帮助。
    他说,但是,大书记能不能理解我?大书记不能理解怎么办?
    杨晓丽说:“你可以把你的想法告诉大书记啊!你是从有利于工作考虑,他应该能相信你理解你。”
    如果,能相信能理解,李向东还会为难吗?
    大小郝记者去李向东的办公室,就说明他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就说明他对他并非完全放心。他关注他,只是担心他犯男女之间的错吗?应该不止这些吧?大书记对他也存有戒心。
    戒心什么?不就是担心他李向东不忠吗?
    当然,李向东还是坚持不把这些事告诉杨晓丽,只是说:“这种事,未必能解释得清。”
    杨晓丽说:“你没解释,又怎么知道解释不清呢?”
    李向东说:“等到解释不清,就没有回旋余地了。”
    杨晓丽说:“我来跟大书记解释。”
    她说,我不提你们那些事,就说我来看别墅,碰巧遇到石市长了,他说要市政府那边负责给我们装修,我见他那么上心,口快快就答应了。”
    她说,这应该说得通吧?
    她说,我还可以表扬他几句。说我没来青山市时,心里还责怪大书记把你调到这来工作,说调我们李向东来青山市,吃苦不说,还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这里的人会对你怎么样?来了这么一趟,现大家对你很关心很热情,就知道自己错怪大书记了,以后,一定要我们李向东听大书记的,跟大书记好好干!
    李向东说:“你别自作聪明,别以为这能
    唬弄大书记。”
    他说,其实,我们这些人要干某一件事,什么借口都想得出来,什么好话都能说。大书记根本不会听你那些鬼话,你的那些理由根本不能改变他的看法。
    他说,他知道,你一定跟我商量过,没有我同意,你是不会说那番话的。我为什么同意呢?这不就不打自招了吗?
    他说,要解释也只能我亲自向他解释,你别掺和进来,你掺和进来,反而把事情搞得更复杂了。
    杨晓丽说:“算了,我们不住这别墅了。我们不住,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李向东笑了笑,说:“为什么不住呢?不住白不住。”
    杨晓丽说:“我现在一点心情也没有了。你李向东总是让人扫兴,这么好的事,让你说着说着,就变成心烦事了。”
    这时候,他们还在院
    子里,在一棵白玉兰树的树阴下,杨晓丽坐在一张石凳上,李向东站在她身边。太阳已经升上来了,阳光晒得身上有些热了。杨晓丽伸出手示意李向东扶她起来。
    李向东问:“还进去看吗?”
    杨晓丽说:“为什么不看?”
    她说,我对你还不了解啊?还不放心啊?
    她说,你这人,什么事都往坏处想,但每一次,都能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
    李向东笑着说:“你对我就那么有信心?”
    杨晓丽白了他一眼,说:“别人对你一点信心也没有,就我傻乎乎,对你有信心。”
    搀扶着杨晓丽走进别墅时,李向东还没一点头绪也没有,还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向大书记解释,但看了别墅,商量应该怎么装修后,他就有主意了。他打电话给大书记,说他正跟杨
    晓丽在看别墅。说这别墅重新装修一遍,至少也要化二十万。
    他“嘿嘿”笑着问:“这装修费是公家出,还是私人出?”
    大书记说:“你问问岑秘书长,我哪清楚?”
    李向东说:“我想,应该是公家出一部分。总应该有个标准吧?如果,公家全包,我倒想嵌金嵌银,弄个金碧辉煌了。”
    大书记马上意识到李向东有古怪了,问:“你到底要说什么?”
    李向东说:“大书记太了解我了,一句话不在意,就被你看出问题了。”
    大书记说:“你那是不在意吗?你是故意要引起我注意。”
    李向东这才收敛笑,说:“石市长刚离开我这。”
    他说,他好象就住在这附近,是特意过来
    的,好像很关心我这装修的事,吩咐市政府秘书长负责。
    他说,我没答应他,我当然听你的,由岑秘书长安排这事。不过,我想了想,觉得有点奇怪,石市长怎么这么关心这事呢?其中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说,只是一个常务副市长,是他的手下,他这么低姿态,太不合常理,好像我倒是市长了,他在巴结我了。他明知我是你调来青山市的,他那么关心我,我也不一定会领他的情,那他为什么还这么关心呢?
    大书记也意识到了什么,问:“你是怎么看的?”
    李向东说:“他出于什么目的,我还没搞清楚,不过,我倒有个想法,倒想遂他意,就让市政府秘书长负责,看他接下来会跟我们玩什么花样。”
    大书记思考了片刻,说:“你就答应他,就让他给你装修,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李向东说:
    “有一点似乎是可以肯定的,他让市政府秘书长把我的装修费全报了,给我点蝇头小利,然后借题挥。”
    大书记说:“你可不能多占公家一分钱?规定公家出多少,你就享受多少,多出的部分,你得自己掏腰包。”
    他说,你先别声张,把多出的部分交给岑秘书长,我倒要看他怎么借题挥?
    李向东犹豫了一下,问:“岑秘书长信得过吗?”
    大书记说:“你怀疑我的眼光?”
    李向东笑着说:“我哪敢,我哪敢!”
    杨晓丽一直趴在李向东肩上,听着他们通电话,见李向东收了线,便阴阴地笑,贴着他耳朵叫,好你个李向东,原来你这么狡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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