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卷入风波
　　踩着鹅卵石铺就的地面，看着两边塔一般的房屋，尼斯总算找到一丝王城的感觉。
　　这里谈不上繁荣，但是还算有气派，不足之处在于粗糙了一些。
　　对于习惯整齐的砖房、雕花的栏杆与栅栏、马赛克拼花地板的他来说，这里的一切都很难看得上眼。
　　此刻他们正站在一处广场之上，前面是一座宫殿，这是一幢用花岗岩砌成的大房子，有着四十五度斜角的房顶，这样的角度应该算是很平了。
　　尼斯暗自猜想，里面的柱子肯定很粗，要不然承受不住一、两米厚的积雪压力。
　　现在梅特洛正在里面，除了做交易，他还为这里的王带来一些礼物。
　　眼看着太阳渐渐落下，两个人站在门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闲得无聊只能扯起刚才码头上看到的那一幕。
　　「那个抢亲的家伙明显实力不凡，他到底是什么等级？圣阶？」尼斯问。
　　「不可能，如果那个人是圣阶的话，还有人敢对他伸爪子吗？」布莱克这么说是因为桑巴尔德兰就有一位圣阶强者，那位只要发一句话，所有的蛮族部落都会给他几分面子。
　　到了超阶，就不是人数能弥补等级上的差距，一个超阶强者可以轻而易举地在千军万马中出入，想杀谁就杀谁。
　　而进入圣阶之后，再多超阶强者也无法与之抗衡，那就更恐怖了。
　　当今世上圣阶强者寥寥可数，很多人还不喜欢管闲事，所以没人敢惹怒圣阶强者。
　　「不过，那个人恐怕已经找到通往圣阶的路。」布莱克留了一个尾巴，他不敢把话说死。
　　「弓箭手有没有通往圣阶的路？」尼斯低声问道。他问这个问题三分是好奇，七分是试探。
　　「有。」布莱克回答得异常肯定，不过他的口气马上又软了下来：「不过很难，比魔法师、牧师和战士都要难得多。」
　　「为什么？」尼斯一直想要了解这方面的事，他绝对可以肯定，自己意识之中的那个武者之魂就是一个圣阶强者，一个不为人知的圣阶强者。
　　在那些散碎的记忆中，此人总是隐藏着实力，装出高阶骑士的样子在战场厮杀，享受着杀戮的快感。
　　这绝对是一个最没品、最无耻的圣阶人物。
　　尼斯的问题让布莱克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连他自己都没有弄懂。
　　在桑巴尔德兰的英灵殿里挂着一张弓，一张普通到极点的木弓，一张没有弓弦的弓，底下写着一行字：「这就是通往极致的大门。」
　　可惜，没人能够弄懂这句话的含义。
　　留下这行文字的人是天弓一脉的创始人，桑巴尔德兰前前后后出过十七位圣阶人物，唯有他是弓箭手。
　　正因为独一无二，所以也没有后来者对这句话进行诠释。
　　嘎吱一声轻响，宫殿的门打开了，一个侏儒走了出来，他斜着眼看了看尼斯和布莱克，很不屑地说道：「你们想那些还太早了，如果打算在武道上走得尽可能远，就别老是看着头顶上，眼睛应该一直盯着脚下，偶尔可以抬头看看前面，确认一下方向有没有走错。」
　　说着他招了招手。
　　这个侏儒长得非常可笑，短手短脚，走起路来一摇一摆，脸上皱纹满布，完全就是一个小老头，但是偏偏一根毛都不长，光脑门也就算了，连眉毛都没有。
　　尼斯却一点都不敢露出轻视的神情，因为刚才他和布莱克说话的时候，他习惯性地布下一道结界，这个侏儒居然全听了去，这分本事可不简单。
　　而且小东西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在笼子里蜷缩成一团，还瑟瑟发抖。
　　小东西对危险的感应能力一向都让他惊叹。所以他百分之百确信，这个侏儒是一个让人仰望的存在。
　　「您是圣……不对，您是巫师。」尼斯闻到一股异样的气息，和魔法师有点像，但是可以肯定绝对不会是魔法师。
　　侏儒咧嘴一笑：「别乱猜了，古往今来有过很多修炼体系，你自己不就学了一种？」
　　尼斯越发觉得此人高深莫测。
　　佩森斯教派的秘法最大的特征就是隐密，现在居然被人一眼看透了。
　　更令他感到恐怖的是，他还没用佩森斯教派的秘法呢！
　　尼斯感觉不能这样下去，他干脆以攻为守反问道：「以您这样强大的力量，为什么待在这样一个地方？」
　　「谁告诉你我的实力很强？」那个侏儒露出戏譃的笑意：「我在这里，当然是寻求庇护。」
　　尼斯微微一愣，很快他就有些明白了。
　　骑士、牧师、魔法师都有各自的巅峰，站在那个位置的人，全都拥有着近乎于神的实力。
　　其他职业也有巅峰，像预言师和炼金术士达到终极的话，拥有的并不是强大的实力，而是神秘莫测的能力，前者能够看透过去未来，明辨祸福凶吉，后者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炼万物为神器。
　　只是不知道这个侏儒走的是哪一条路？拥有的又是什么样的能力？
　　「进去吧，难道你想让我们的王等得太久？」侏儒指了指身后的大门。
　　尼斯这才想起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这座宫殿实在很寒酸，一进入里面，尼斯首先想到的是酒馆。
　　阿萨克斯很多酒馆都比这里漂亮。
　　这就是一幢大房子，里面还没有灯，用来照明的是火把，中间还生着一堆篝火。
　　尼斯注意了一下柱子。
　　果然这里的柱子全都很粗，而且是石质的，支撑着粗大而坚固的木梁，房顶是木板做的。
　　里面非常喧闹，到处是吵嚷声，还有人在吟诵着，也不知道是故事？还是叙事长诗？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他和布莱克并没有听到声音，显然这里笼罩着一层隔音结界。
　　侏儒把两个人带到一张桌子旁边。梅特洛就坐在那里，他前面的桌子上放着绫罗绸缎、镀金镀银的器具、精美的珐琅装饰品。
　　在梅特洛的对面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胖子，这个人带着王冠，身上披着一件宽松的套衫，里面显然什么都没穿。
　　这位居然就是王，尼斯觉得实在太难以想象了。
　　在梅特洛的旁边则聚拢了一大堆女人，从七、八岁到三、四十岁的都有。
　　「年轻人，坐吧！别客气，在这里可没那么多讲究和礼仪。」那位王根本没等他们俩靠近，就直接拍了拍旁边的长凳。
　　确实是长凳，桌边全都是长凳，连南方的酒馆都不如，至少在酒馆里全都是一个人坐的方凳。
　　尼斯有些不知所措，布莱克却很坦然，他鞠了个躬，说了两句祝福的话之后，就坐了下来。
　　尼斯也只能有样学样。
　　「我今天早上就听说了，昨天的夜钓比赛居然让一个外国人拿了冠军，小子，你的钓鱼技术不错。」那位王大大咧咧地谈笑着。
　　「我们原本住在南方的一座港口，旁边就是海，我对钓鱼非常感兴趣，而且我还有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那是一个老头，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我从来没有赢过他，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赢他一次。」尼斯说道。
　　他的这番话里没有一句假话，却充满让人误解的意思。
　　这是标准的教会式真话。
　　那位王根本就对尼斯的经历不感兴趣，一个过眼烟云般的小人物，一个或许再也不会见面的外来者，不值得他多费心思。
　　「你的钓鱼技术不错，你们带来的货同样不错。你们会发财的。」说着，这个老胖子抓了一把丝绸捻了几下。
　　「特别是这个颜色，之前来的那几批商队全都没有这种颜色的货。」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撒娇一般地拿起一匹丝绸，搭在自己的肩上比来比去。
　　尼斯心中暗笑，这些颜色的丝绸就算在南方也很难买到，大部分都控制在他们的手里，剩下那一小部分也被其他商行藏了起来待价而沽。
　　这些并不是货物，而是礼品，其中最好的一批丝绸都在这里，数量算不上很多。
　　以梅特洛的吝啬，他绝对不会送太多东西。
　　「你带了些什么礼物？」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跑了过来。
　　尼斯一愣，他没想到自己还要拿礼物出来。
　　「随便拿几件东西出来，手帕就可以。」布来克兄在一旁提醒道，他很清楚蛮族女人的厉害。
　　尼斯的额头冒出冷汗，他上上下下摸了半天，最后又掏出魔法口袋翻找起来。
　　他身上零碎的东西倒是很多，特别是各式各样的暗器，但是可以当礼物的却一件都没有。
　　「这个怎么样？」尼斯把那个木雕鲑鱼推到那个女孩的面前。
　　「这代表着你的荣誉，怎么能给我？你没有诚意。」那个女孩双手交叉，一副不肯放过他的样子。
　　「好吧，我现做。」尼斯朝着梅特洛招了招手：「给我一块貂皮。」
　　「貂皮？你要貂皮干什么？」梅特洛异常奇怪，就算想要敷衍，也不能这么敷衍啊！
　　不过他还是从旁边刚刚换来那一叠貂皮里取出了一块，扔了过去。
　　尼斯垂头丧气地从魔法袋里掏出了一只卷轴，那是一只造物术卷轴，用它可以把脑子里想的东西制造出来。
　　这玩意有些华而不实，因为它造出来的东西謇都虚有其表，如果用它制造刀剑的龄，肯定是一砍就气的那种，用它制作弓的摄，能够把箭射出三、四十米就已经不错了。
　　他买这种卷轴，原本是打算做模型用的。
　　以往他都要先把想法告诉伊斯特，然后由伊斯特制作出模型，有时候会遇到说零清楚的情况，用造物术的话，就可以直接把想法变成模型，不需要绕这么一个圈。
　　尼斯又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宝石，这些宝石全都只有米粒大小，是施法的触媒和炼金的材料。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丝线团、两枚银币。
　　卷轴被撕开了。
　　貂皮、宝石、银币和丝线圃凌空漂浮起来，它们在半空中渐渐解体，然后散开来，并且重新组合。
　　弹指间的工夫，一只活泼可爱的小松鼠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它有着宝石做的大眼睛，一团蓬松而又宽大的尾巴，两只前爪很有精神地搭在胸前，下巴微微翘着。
　　这东西确实很可爱，本过所有人都看得出这个玩具松鼠是在影射那个女孩，那个女孩也知一点，但是她仍旧忍不住一把将它抓在手里。
　　「我也要。」
　　「还有我。」
　　「给我一个。」
　　那些女人除了年龄稍微大了一些的几个，其他人全都围拢过来。
　　尼斯非常满意这玩意的效果。
　　他在动手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会很受欢迎，因为之前他买过一个类似的小玩意作为礼物送给安娜小公主，结果连伊莲娜这个粗线条的女人都感到眼红。
　　从那之后他就知道了，女人对于小巧可爱的东西都没什么抵抗能力。
　　他朝着梅特洛又招了招手，反正那个卷轴的持续效果是五分钟，足够他制作上百个这样的小玩意。
　　「你的脑子不错。」老胖子在一旁哈哈笑了起来：「你们不是要开辟一条商路吗？那就开吧，我看好你们。」
　　一张接着一张毛皮被搬上另外一艘船，那是一艘更大的船，船舷特意加高过，还加了一层牛皮的蒙布。
　　这是海船。
　　「幸亏有你，对付女人还是你有一套。」梅特洛朝着尼斯打着哈哈。
　　说实话，他心里很不痛快，不过这种不痛快并不是冲着尼斯，而是他感觉自己很冤。如果早知道用几个玩具就能够打动这些人的心，他又何必送昂贵的丝绸？
　　「这里的王说了他不欢迎你，你让他的女儿们当着大家的面打架，让他丢了大脸。」布莱克脸上一直堆着笑意，他从昨天一直笑到现在。
　　尼斯一脸郁闷，他哪里知道蛮族女人的情感居然如此外露，而且性情那样粗野，连这些应该算是公主的女人，居然也看到好东西就抢，抢不到就打架。
　　当然这和他也有一些关系。
　　他做的那些小玩意有几只看起来特别灵动。
　　尼斯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最大的可是那条木雕鲑鱼给了他某种触动，所以他无意识地把其中一丝神韵复制到那几个玩具上。
　　这可不同于灵光闪现，那丝神韵完全不可捉摸。
　　偏偏他又有种感觉，如果他能够把握那丝神韵，将来他的实力到了高阶巅峰之后，绝对可以轻而易举地跨过那道门槛，达到主教的级别。
　　这像天地间有无数座山峰，每一座山峰都不一样，山势不同，形状不同，高度也不同，但是登山的技巧都差不多，登山的工具也一样，如果某个人能够登上这座山的话，再登另外一座山会容易得多。
　　「这次总算一切顺利，我打算走海路去伊比利斯，在那里将货出手，虽然少赚了很多，但是安全得多，也节省时间。」梅特洛在那里说着生意经。
　　「我们打算再走走，有布莱克担任向导，应该不会有事。」尼斯不打算和梅特洛一起去伊比利斯，他对做生意没兴趣。
　　再说，去了那里难免遇上切尔哈兰侯爵，万一问起安娜小公主的情况，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那就祝你好运吧！」梅特洛不咸不淡地说道，他现在和尼斯也就保持这样的关系，有事就合作，没事则各管各的，谈不上仇怨，也不显得亲近。
　　两个人两匹马，悠然行进在旷野之中。
　　一出了罗格斯菲尔德城，他们就离开大道在山林间穿行，因为这样更安全，不容易碰上劫匪。
　　「我到现在仍旧弄不明白，你们在南方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就贪图那几块领地？你们不是有，座人口数万的港口吗？哥伦安特整个国家也就只有五、六座城市比得上那座港口……」
　　布莱克一路之上都在提类似的问题。
　　「那不可能作为根基。」尼斯没办法解释。
　　他本人是为了安全，如果他在北方闯出一些名堂，建立起一股势力，那么就算将来有一天他和圣殿骑士团的关系暴露了，教会也未必敢动他。
　　至于路克他们则涉及到贵族身份的确定。
　　拥有领地就是真正的贵族，哪怕这片领地在北地，哪怕这里的繁荣程度根本不能和南方比，哪怕这片领地连南方的一座村庄都比不上。
　　在此之前，他们只有在阿萨克斯才高人一等，到了别的地方，得到的待遇和那些准贵族差不多。
　　「如果不是父亲不允许，我倒是很想去南方闯荡一番。」布莱克满怀憧憬地说道。
　　「欢迎，我们那里正缺人手。」尼斯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那实在太好了，以后肯定有机会的。」布莱克欣然接受这个非正式的邀请。
　　他早就把尼斯这群人的情况打听得清清楚楚，知道这群人最擅长的就是经营，而在哥伦安特最缺的其实就是钱。
　　他如果有钱的话，就可以从父亲那里买到属民和粮食，他的领地很快就会繁荣起来……
　　「现在其实就有一个不错的机会，你不是听到了吗？我们打算在北面也开辟一条商路。」尼斯说道，他想借助的就是布莱克在蛮族的关系。
　　「除了皮毛，蛮族还有些什么？」布莱克疑惑不解地问道。他在这片土地上住了很久，很清楚蛮族的各个部落都能自给自足，需要从外面购买的东西很少，能够往外卖的东西更少。
　　「你能想象一小块貂皮、两颗碎宝石、一个丝线团做的东西，能够让女人抢成这样吗？」尼斯得意地说道：「和这个道理一样，这片土地上的人只是不懂怎么利用他们的资源罢了。」
　　布莱克看着尼斯，他不认为尼斯在吹牛。
　　「敢说这话的不是智者就是白痴。」从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道生硬的嘲讽声。
　　尼斯和布莱克吓了一跳，两人迅速地举起弓箭。
　　「用不着紧张，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借你们身上的一些东西。」一个人从树梢上跳下来。
　　尼斯和布莱克一看清这个人的样子，眼神中立刻流露出一丝紧张。
　　这个人正是在码头上被追杀的青年。
　　尼斯转头朝着密林深处望去。
　　果然，数百米外的树上还站着四个人，正是当初划船接应的那四个同伙。
　　「你要什么？不会是我们的命吧？」尼斯问道。
　　「我要食物、衣服还有你们的马。」那个青年倒也不客气。
　　他的确有自信说这样的话，以他的实力，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商队他抢不了。
　　「食物？以你们的实力会弄不到食物？」布莱克对这个人的目的有所怀疑。
　　打猎对他们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哪怕再过一个月之后大雪封山，以此人的实力，肯定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别废话，要不你自己拿出来，要不我亲自来取。」青年拍了拍腰间的长剑，威胁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尼斯和布莱克只能自认倒循。
　　从马上跳了下来，尼斯把最外面那件防寒旅行斗篷扔在马鞍上，他底下穿着的是教会的袍子，而且是按照他的身材裁剪的，蛮族的体型都比较大，个子也高，别说男人，就连女人也未必穿得下他的衣服。
　　布莱克同样脱掉外袍，他里面是一件贴身劲装，从头到脚都是银灰色，上面绣着绿色的树叶。
　　这是桑巴尔德兰的标志。
　　「我们要留着自己的弓箭。」布莱克从马鞍上摘下了箭囊和弓。身为天弓秘技的传承者，如果连弓都保不住，那绝对是难以磨灭的耻辱，而且失去了弓，他回桑巴尔德兰也不好交代。
　　那个青年微微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抢了这么两个人。桑巴尔德兰作为蛮族的圣地，有着绝对的影响力，他已经因为抢亲而惹下两家仇敌，不想再惹事端。
　　杀了桑巴尔德兰的人一旦被桑巴尔德兰知道，等待着他的将是无尽的追杀，而且没有一个部落敢收留他。
　　三大圣地未必会在乎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徒弟，但是他们要维护自己的威望。
　　至于另外一个教会的成员同样也是大麻烦，教会的势力在北方算不得什么，但是真实实力绝对比三大圣地恐怖得多。
　　再说，万一走投无路，他还想躲到南方去，如果杀了教会的人，等于把这条路堵死了。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没必要抢他们的东西，让他们跟着我们一起走。他们不是这个地力的人，没人会怀疑他们和我们有关，可以让他们打探消息和补充食物。」
　　那个青年一听立刻觉得有道理，他指了指身后说道：「听到了吗？我们不会拿你们怎么样，但是要你们配合。」
　　他并不担心尼斯和布莱克搞鬼。
　　这两个人的实力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尼斯和布莱克对望了一眼，同时无奈地耸了耸肩。
　　身为骑士虽然需要勇敢，但是这个时候显示勇气就是找死。骑士首先要明白的就是什么时候投降。
　　八个人八匹马，在崇山峻岭间穿梭着，每一次总是有一个人在最后面，负责掩盖走过的痕迹。
　　尼斯和布莱克被裹挟在队伍的中间，他们现在已经知道这群人是怎么一回事了。
　　就像当初布莱克猜测的那样，这对年轻男女是私奔的情侣。
　　那个男的叫墨菲，是一个小部落的成员，他的父亲是部落首领，他在家里排行老三，却是最有希望继?部落首领位置的人。
　　女孩叫贝莉蒂，是罗格斯菲尔德城里一个大家族的女儿，从小就许配给城里另外一个大家族的成员。
　　这两个大家族的势力不小，一路上所有的部落都有他们的人驻守，所有的大路也都被封锁了，过往的行人和商队都要接受检查。
　　翻过山，远远地可以看到一个峡谷，在峡谷里有一个部落，这个部落像一扇大门竖在那里。
　　「这一次轮到你了。」一个手下拍了拍尼斯。
　　几天来，打探消息和购买食物都是尼斯和布莱克轮流前往，另外一个人留下来做人质。
　　「这条路走不通的。」尼斯懒洋洋地举起右手，手掌心里拖着两颗亮晶晶的珠子，那是占卜用的。
　　其他人倒也没说什么，这一路上他们已经知道尼斯是先知，在预言术方实有点本事。几天来就是因为他的预言，让这群人躲过好几次伏击。
　　「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墨菲不冷不热地说道。
　　尼斯也不多啰嗦?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现在他是俘虏，身为一个俘虏就应该有俘虏的样子。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权力。
　　尼斯把手里那两颗珠子往地上一抛，看着珠子到处乱滚，然后慢慢地停下。
　　占卜的结果是前路断绝，过此行没有危险。
　　他没打算用神术再预测一遍，这里是蛮族的土地，上帝的力量根本伸不进来，他的祈祷不会得到上帝的回应，反倒有可能触怒这里的神灵。
　　蛮族也有自己的神，还有神庙，神庙里的神官很多都会预言术，他们对预言的重视绝对在教会之上，因为北方经常会有天灾，如果不能预先知道的话，会死很多人。
　　随手一招，把两颗珠子收了回来，他离开队伍，骑着马朝着那个部落而去。
　　走到近前他才发现，这是一个不小的部落，因为行人和商队都要从这里通过，所以这里比其他地方格外繁荣一些。
　　部落外围同样有一道宽却不深的壕沟，和一排土木结构的围墙。
　　大门口果然有几个人守着。
　　不过和他之前遇到的检查比起来，这里要松得多，只要不是拖着大车，车上装着东西，或者藏头露脸看上去鬼鬼祟祟，都会被放行。
　　看得出这个部落比较强势，所以那两个大家族不敢太过放肆，不敢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地盘。
　　像这样的地方非常合适打探消息，因为这里的怕那两个大家族，常常有什么说什么。
　　尼斯径直走了进去，对他这样明显不属于本地的人，那群人更是懒得检查。
　　一进城，尼斯就下了马，旁边立刻有一群小家伙围拢上来。
　　在蛮族的地盘上，没有酒馆、旅店这种地方，想要过夜的话，他要不去找人家借宿，要不只能住帐篷，比外面好的地方就是这里有围墙，用不着担心劫匪和野兽的袭击，也就用不着安排守夜。马匹和马车也有人可以帮着照看。
　　干这活的全都是十岁不到的小孩子，这种工作可以让他们有机会赚两个小钱，也让他们熟悉如何照看牲畜。
　　「我想知道，在这里谁家的硬饼做得最好？谁家最擅长烤肉？」尼斯掏出一枚银币，在手指间弹跳着。
　　「我们家！」
　　「我家！」
　　「别听他们的，我家最合适！」
　　一只只小手举了起来，这些小孩争先恐后想要抢下这笔交易。
　　尼斯把马缰绳扔给一个长得漂亮、身上也干净的小孩。
　　那个小孩兴高采烈地拉着尼斯往前走，一直把他带到家门口，只听到他用土话喊了两声，里面立刻跑出一家人。
　　「我要干粮，越多越好，还有一些肉需要你们帮忙烤一下。」尼斯大声说道。
　　「干粮要多少有多少。」一个老婆子异常殷勤地把尼斯请了进去。
　　在房间的角落里有一个石台，上面放着一叠已经烤好的硬饼。
　　这些硬饼皮色雪白，看上去颇为硬实，东西确实不错。
　　「还少了一些。」尼斯只对这一点不满意，他知道这家人以为他是一个人旅行，并不知道他的身后还有七个人，其中有六个人饭量很大。
　　「不够？」老婆子有些意外，不过她最不担心的就是大肚汉：「没问题，我们帮你现做，要多少有多少。」说着，她转身朝着女孩们大声吼道：「还傻站着干什么？干活。」
　　「帮我把这些也烤了。」尼斯从旅行斗篷底下取出一个口袋，往地士一倒，一大堆血淋淋的肉块被倒了出来，这是路上猎获的猎物，已经剥皮、剔骨，切成小块。
　　「原来您还是一位法师啊！」老婆子越发恭敬起来，能够从这么小一个口袋里倒出那么一大堆东西，除了法师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法师那神奇的力量固然让人敬畏，不过让她如此恭敬的原因是法师全都很有钱，随意拿块泥巴都能够变成黄金。当然她不指望尼斯能够做到这一点，毕竟尼斯太年轻了，顶多就是一个学徒色。
　　随着老婆子的命令，那些女孩立刻忙碌起来，有的和面，有的摊饼，有的腌肉，有的烧烤。
　　「门口那群人是怎么回事？」尼斯很随意地问道。
　　「听说是罗格斯菲尔德城里一个大家族的女儿跟个野男人跑了，那家人和女孩的夫家在到处抓人，为了这件事，从巴丹伦到西马特科尔都已经封锁了，出入都要严加盘查。」那个老婆子显然很喜欢谈论这种事，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倒出来。
　　突然老婆子压低声音，几乎是趴在尼斯的耳边说道：「听外面的人讲，那个女孩的夫家已经去请托尔圣殿的白先知，那对私奔的男女已经躲不了太久了。」
　　山腰上，八个人围成一圈坐在地上，中间放着一只大口袋，袋口散发出烤肉的香气。
　　「你打算怎么办？」尼斯从袋子里取出食物，一个个递了过去。
　　墨菲愁眉苦脸，他被这个消息弄得心烦意乱。
　　「你不也是先知吗？应该有办法对付另外一个先知吧？」那个女孩问道。
　　「你太看得起我了，同样是先知，还要看谁的实力更强。」尼斯苦笑了起来，他如果有这个本事，也就用不着担心教会了。
　　「你对预言术比我们了解得多，有什么办法能够躲避预言术的锁定？」墨菲也死马当活马医，他不认为尼斯真有办法，只是随口问一下。
　　「办法很多，你们的手上如果有一件神器的话，就用不着担心什么预言术。」
　　尼斯有意这么说，这也算是一种报复。
　　那对情侣把这话当真，愁眉苦脸地对视着。
　　「还有其他办法吗？」贝莉蒂问道。
　　「躲到另外一个神控制的地盘去。」尼斯又给了一个建议，这次他说的是实话。
　　「可以去哥伦安特。」墨菲的一个手下立刻说道。
　　「从这里到哥伦安特至少有一百七十公里，所有往南的路全都堵死了，我们怎么过去？」墨菲用力地捶打着树干。
　　几个人顿时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女孩突然大叫了一声：「有一条路可以走。」
　　「哪条路？」墨菲抬起头来。
　　「走死亡谷。」女孩咬着牙说道。
　　听到这个名字，连布莱克都倒抽一口凉气，另外五个人更是面如土色。
　　「那是一个有去无回的地方。」墨菲拉住女孩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
　　「没那么恐怖，我们的部落里曾经有人进入过死亡谷的深处，知道一些里面的底细，我恰好看过他留下的笔记。」女孩说道。
　　「你知道的话，你家的其他人肯定也知道，那里不安全。」墨菲摇了摇头。
　　「你没有别的选择。」贝莉蒂急了，她知道情人并不是怕死，而是为她的安危担忧：「只有进入死亡谷，才能躲避预言术的搜索。」
　　「死亡谷能够抵抗预言术？」尼斯立刻来了精神。
　　「是的。」布莱克点了点头，他代替其他人解释：「进入死亡谷的人，一向都难以算出凶吉，那是一块恐怖之地。」
　　其实最后那句根本就是废话，能够屏蔽预言术，就说明那块地方有着某种强大的力量，肯定恐怖至极。
　　「也不是必死无疑，只要事先有所准备还是可以通过的。死亡谷里面最可怕的是毒，那里面的花草树木甚至岩石和水里，全都充满剧毒，空气里也有毒，有时候厉害一些，有时候没那么致命。」女孩说了一些她知道的情况。
　　所有的人都看着尼斯，其他人的实力再强，都没本事对付毒。
　　「我们也要进去？」尼斯感觉头皮发麻。
　　他马上看到了墨菲凶厉的眼神。
　　「好吧，好吧，我们也进去，反正我也想看看这赫赫有名的死亡谷。」尼斯只得服软，他很清楚现在没有拒绝的空间。
　　他同样也能够肯定，他如果拒绝的话，那些人也不会杀他，但是会把他痛揍一顿，然后拖着他去闯死亡谷，结果还是一样。
　　「不过在进死亡谷之前，我们来做一笔生意吧！」尼斯仍旧不肯吃亏。
　　「什么生意？」墨菲倒是没有拒绝，蛮族生来就对财富很感兴趣，顺带地对生意、交易之类的词眼也有些在意。
　　「你们打算闯死亡谷，想必是为了穿过那里前往南方，但是你身无分文，难道想要靠做佣兵养家糊口？」尼斯吃准这些人没去过南方，不知道行情。
　　超阶强者赚钱很容易，随便一个任务都是上千金币，所以他要在这几个人前往南方之前，把他们雇下来。
　　「你能够帮我找份差事？」墨菲第一次打量起尼斯，他原本不太在意尼斯，一方面是因为实力差得太远，另一方面跑到北地来的人一般没什么地位可言。
　　「我在南方有一座港口，因为一些生意上的原因，其他的港口甚至包括几个城邦联盟对我的港口都有觊腼之心，所以我一直想找一个厉害一些的人物压阵。」尼斯没有像一般商人那样自吹自擂一番，而是先把自己的困境说了出来。
　　不过这种说法本身就是一种自我吹捧，没有好东西的话，哪里会受到那么多势力的觊觎？
　　「倒底是什么让那么多人在意？」墨菲的好奇心被引了起来。
　　「一些小生意，只不过那是独家买卖。」尼斯故意显得低调。
　　「小生意？能够让那么多势力看上眼的小生意？」墨菲已经有些相信尼斯的实力了：「你很有钱？」
　　「以前算得上，不过最近遭受一大笔损失，不但钱没了，还欠了一大笔债。」
　　尼斯故意拼命吐苦水。
　　「你遇到什么事？损失多少？」这一次连那个女孩也好奇起来，因为这事关她的未来。
　　「我的港口遭受两次袭击，第一次被人烧了码头，第二次被人烧了仓库，前前后后损失了……」尼斯一下子卡住了。
　　蛮族交易的时候是用银块结算，他要先换算一下，但是他对此不熟悉。
　　「价值相当于二十吨白银。」布莱克替尼斯说了。
　　和玫瑰十字商行有关的事，在贝尔格早就传开了，大家在空闲的时候经常把玫瑰十字商行损失的金币换算成各种币值，结果总是会引起一阵惊诧之声。
　　这一次也是如此。
　　墨菲和他手下那四个人也忍不住惊呼起来。
　　「如果你不是吹牛的话，我就接受你的雇佣。」墨菲毕竟是蛮族，立刻一口答应下来。
　　「我们要自己去看看。」那个女孩的心思比较细腻，而且女人天性多疑。
　　「没问题。」尼斯根本就不担心，因为这一切全都是真的，去阿萨克斯一问就知道。
　　那次袭击和之后的火灾不但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利益，还成就玫瑰十字商行的名声。现在谁都知道玫瑰十字商行底蕴深厚，而且和各方面都有关系，很难被击垮。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大家都认为玫瑰十字商行只是中型商行，但是现在，尽管帐面上负债累累，所有人却都把玫瑰十字商行算进顶级商行之列。
　　一堆厚实的皮革、木头、木炭、桦树皮、玻璃、两个很大的线团和刚刚熬制的骨胶，这一切在造物术的作用下，正在分解组合。
　　八件衣服、八副马铠渐渐成型。
　　无论衣服还是马铠，都密不透风，连眼睛的部位都有玻璃挡着。呼吸要透过一根长而粗的管子，管子里填充着木炭粉，开口的四周刻着净化术的魔法阵。
　　「这就是你们部落那个人用来闯过死亡谷的装备？」墨菲看了看那满是黑土的山谷，心里多少有些发麻。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就算还有疑问，他也只有硬着头皮进去了。
　　花了一个多小时穿戴整齐，连马都披上马铠，这些人终于踏上那恐怖的山谷。
　　死亡谷从这里一直延伸到边境，它并不只是一个山谷，而是像河流一般有不少分支，从地图上看，就像是一只趴着的蚰蜒。
　　现在是秋季，却时不时会下一场雪，所以地面上多少有些积雪，但是死亡谷里的温度明显偏高，所以一点雪都没有，地上还都是干的。
　　虽然名字叫死亡谷，这里倒也不是一点生机皆无，那些诡异的黑土和黄土上生长着许多灌木，它们的外形稀奇古怪，还都长着尖刺。
　　尼斯撕开一只神术卷轴，大地顿时起了一阵波动，随着波动掠过，所有的东西全都染上一层红色，这些红色有深有浅。
　　「确实都有毒，连空气里都充满了毒素。」尼斯异常警戒地看着那些深红色的地方。
　　突然他蹲下来抓了一把黄土，凑到眼前仔细观察着。
　　「这是什么？」那个女孩低声问道，她的心里其实比任何人都紧张，因为闯死亡谷是她提议的。
　　「是硫磺。」尼斯大致已经明白死亡谷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里十有八九是一个火山大裂隙。
　　火山总是会释放出很多有毒的东西，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而死亡，不知道有多少城市因此而消失。
　　不过比火山喷发出的毒气更可怕的是这里的生物，几万年来，它们吸收着这里的毒素，聚集并且演化，最后变成更加可怕的剧毒。
　　「小心一些，我在前面带路，你们最好踩着我的脚印走。」尼斯吩咐道，他虽然是被迫前来，但是此刻他更像是这支队伍的首领。
　　其他人倒也没反对，大家都知道想要闯过这里不容易，即便有强悍的实力也没用，只有靠神术和魔法的力量。
　　「我们跟在你身后?怎么样？」墨菲问道，他把一根绳索扔了过来。
　　尼斯接过绳索绑在自己的腰上，万一踩到空洞，后面的人可以把他拉回来。
　　贝莉蒂看过那本笔记里提到，这里的地非常松动，底下有很多天然空洞。
　　做完最后的准备，尼斯抽出那个兽笼，把小东西和另外十只老鼠放了出去。
　　院长手里总共有二十六只老鼠，被琳达用种貂换过来之后，两个人把这些老鼠平分了。
　　因为有御兽圈，又因为有小东西这个鼠王在，这些老鼠全都乖乖听命。
　　他这一次出来的时候带了十只，另外三只放在鼠王谷，它们代替小东西在那里坐镇。
　　尼斯并不怕这些小老鼠出事，它们对毒素的承受力高得惊人，特别是那些金属性毒素，它们直接喝水银都没事，而火山喷发出的毒素大部分属于这一类。
　　这些小老鼠是最好的探路者，它们四散开去，如同一面扇子一般迅速展开，然后像一把梳子往前梳了过去。
　　死亡谷里除了无处不在的毒，地下隐藏的空洞还有一项危险，那就是躲在暗处的毒虫和爬行生物。
　　小老鼠们充当的就是猎狗的角色，一旦发现这些危险，就会发出警报。

第四章 死亡谷
　　且行且走，一天走不过三十里路，这个地方绝对称得上步步惊心。
　　死亡谷本身就是一个火山裂谷，到处都有裂隙，很多裂隙宽达几十米，想要翻越过去非常困难。
　　整整走了五天，总算有些靠近死亡谷中心区域了。
　　越靠近中心，地面的温度就越高，总是能够看到从地面升起的青烟，每隔一、两百米就会有一池滚烫的温泉，这些温泉各不相同，有些浑浊如同石灰浆，有些清澈见底，还有一些被染成奇怪的颜色。
　　地面上的植物也生长得异常茂盛，和鼠王谷四周的山岭有几分相似。
　　尼斯仍旧走在队伍最前面，突然他朝着二十米外的一片灌木指了指，立刻射出一道白光，钻进那片灌木丛。
　　灌木丛一阵乱抖，从里面跳出一只浑身长满棘刺的巨蜥。
　　这家伙的生命力异常顽强，已经被穿透了居然还没死，不停地在地上翻滚着，嘴里发出嘶嘶的叫声。
　　叫声引来另外几只巨蜥，它们闻到血腥味之后跑得更快了。
　　这些可怕的生物根本没有同类观念，纷纷扑上去咬住那头痛苦挣扎着的巨蜥。
　　尼斯停了下来，后面的人也停止前进，布莱克张弓搭箭瞄准争斗中的巨蜥。
　　或许是因为富含金凤毒素的缘故，存活在这个地方的生物全都属于皮糙肉厚、防御力强悍的那种，一个个刀枪不入，在这群人里，就只有墨菲的剑和布莱克的箭能够破开它们的「铠甲」。
　　越来越多的巨蜥围拢过来，这些生物的嗅觉非常灵敏，能够闻到一公里外的血腥味。
　　看到时机差不多了，尼斯挥了一下手。
　　那个青年如同一阵风般地刮了过来，他手中的剑连连轻点，每一剑都刺中一头巨蜥，命中之处全都是脖颈上方的一个部位。
　　脖颈是这种巨蜥唯一的弱点，那里的皮比较薄，也没有厚实的骨板。更重要的是，一剑刺进去，剑气一吐，立刻就能够摧毁巨晰的大脑，让它瞬间死亡。
　　弹指间，战斗就结束。
　　几道银光从阴暗处闪了出来，这些小老鼠迅速扑向各自的目标。
　　一路上，打到的猎物全都成了它们的食物，这是对它们的奖励。
　　小东西和它那些兄长也属于皮糙肉厚的类型，防御力极强，魔兽能够通过吞噬相同特性的其他魔兽，提升它们的力量。
　　也有一些是它们啃不动的，比如硬皮、爪子和牙齿，这些全都被尼斯收了起来。
　　小老鼠们在进食，尼斯他们只能停下来休息，这也是他们前进速度缓慢的原因之一。
　　「这样走可不行，没有半个月的时间恐怕没办法离开这里。」墨菲叹道。
　　「还是安全一些好。」那个女孩在一旁劝着。
　　「其他人的意思呢？」墨菲转头问。
　　「我也觉得安全些好。」他的一个手下说出自己的看法，这个鬼地方危机四伏，就算这样小心，仍旧有几次差一点出事。
　　「我担心的是食物。」另外一个手下忧心忡忡地说道。
　　他们总共有八个人，每天的消耗不小，偏偏这里的植物和动物都不能吃。
　　「食物可以支撑十天，万不得已的时候，我还可以用毒素去除术制造出一批可以食用的食材出来……当然还得我们咬得动。」尼斯已经想到对策。
　　墨菲正打算再劝一下，让大家稍微加快前进的速度，突然，他的神情变得凝重。
　　「好像有东西靠近。」他抽出了长剑。
　　其他人一开始还没什么反应，全都在东张西望，过了片刻，尼斯第一个感觉到异常，他感觉到地面在震动。
　　小老鼠们也停止进食，一个个惊慌失措地逃了开去，它们也感觉到有可怕的东西正在接近。
　　「巴德，你带着贝莉蒂爬到山壁上去，那里要安全得多，其他人散开。」墨菲迅速下令，虽然前进的时候是尼斯发号施令，但是在这种时候就要听他的了。
　　尼斯开始往外掏卷轴，先是掏出一把神术卷轴替众人加持了一连串的辅助神术，然后是几张魔法卷轴。
　　这些全都是攻击类的魔法。
　　他的飞刀对这些皮糙肉厚的生物根本没什么用处，所以他干脆舍弃暗器，直接这就是施法者的优势，只要有卷轴，一个低等级的施法者也能够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震动变得越来越剧烈，远处的地面微微隆起一条。
　　「这东西是从地下来的。」墨菲警告道，他看了看手中的剑，第一次感觉这件武器不太够用，如果现在有一把长矛就好了。
　　那东西来得很快，墨菲的话音刚落，前方的一大片地面就立刻陷了下去，紧接着一只长满利齿的巨大嘴巴冲天而起。
　　当众人看清那东西的真面目，全都倒抽一口凉气。
　　那是一条巨大无比的虫子，看上去像蚯蚓，但是头部远比蚯蚓要狰狞可怕得多。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布莱克，因为他用的是弓箭。
　　一枝箭矢带出刺眼的白光，钉进那个怪物的身体里。
　　让人感到难以置信的是，以往穿金洞石无往而不利的这一箭居然一点效果都没有。
　　箭矢确实钉了进去，而且陷入得很深，直没至尾，但是很快又退了出来，那棕褐色的表皮上根本就没有丝毫的伤痕。
　　「这好像是星盘巨蛲。」尼斯认出怪物的身份：「大家要小心它的嘴巴，别被吞下去。」
　　有琳达这个千林塔的朋友，他认识的魔性生物比其他人多得多。
　　可惜他只知道这生物的特性，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付。
　　随手展开一张卷轴，卷轴化作碗口粗细的光柱，轰在星盘巨蛲的腹部。
　　那里一下子被打出一个同样大小的窟窿，紧接着里面猛地爆开。
　　这是高级魔法「破城火雷」，发射距离五十米，能够打穿三米后的石墙，然后在里面爆炸，只要一发就可以让一片城墙倒塌。
　　火光迸现，火云弥漫。
　　但是当一切都消散后，那被攻击的地方仍旧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家伙的防御力很变态，它的表皮可以吸收任何攻击，根本就伤不了它，只有从它的体内下手。」尼斯大声喊道。
　　他遇过类似的对手，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
　　一边喊，他一边飞速后退。刚才那一下虽然没伤到星盘巨蛲，但是打疼它了，这个怪物掉转头来，朝着他张开狰狞的巨嘴。
　　这同样也是尼斯希望的，他又掏出一张破城火雷卷轴，开始启动。
　　那怪物唯哮着直冲他而来，葵花状的巨嘴不停开阖，甚至可以看到里面刀轮一般的利齿。
　　又是一道光柱打了出去，刺眼的红光笔直地打进星盘巨蛲的嘴里，然后在它体内炸开。
　　原本细细长长像一条蚯蚓的星盘巨蛲瞬间变得胖鼓鼓的，如同一条蚕，剧烈的爆炸将它撑得鼓了起来。
　　「下面让我来。」墨菲飞身而起，他的身影在半空中变得模糊，身后拉出一连串的残影。
　　这并不是幻术的效果，而是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让人的眼睛根本来不及看清。
　　他手中的长剑再一次发出清悦的琴音。
　　让人感到诡异的是，他的剑看上去非常缓慢地在星盘巨蛲的身上抹了一下。
　　又是一声轻响，耳边满是金属破碎声，琴音戛然而止。
　　长剑碎了，碎成漫天飞舞的金属片，和当初在码头上一样，剑身无法承受巨大的破坏力而完全崩碎。
　　那个怪物也同样不好受，它从来没有受伤过的身体被割裂开一道口子，金红色的火光从这道口子宣泄而出，这是刚才爆炸之后产生的火焰，因为没地方泄出，所以闷在里面，现在总算有了一个突破口。
　　星盘巨蛲痛得在地上不停打滚，四周的大地全都被翻卷起来，温泉里的水也泼得漫天都是。
　　「接住我的剑。」墨菲的一个手下拔出自己的剑，朝着墨菲扔了过去。
　　墨菲飞身而起，凌空将剑接在手里。
　　琴音再起，长剑顺着原来那个伤口劈了下去。
　　这一次尼斯总算看清楚了，这一剑看似极慢，实际上快到极点，一瞬间劈了几千剑，而且落点都是同一个地方。
　　他敢肯定，这一剑还有其他的奥妙，可惜他的实力不够，看不出来。
　　这把剑同样没能坚持太久，随着一声轻响，又崩碎了。
　　这一次也用不着别人提醒，两把长剑同时扔了过来。
　　而此刻的尼斯则换了一把卷轴，这些卷轴全都是压箱底的货，平时绝对不敢拿出来。它们的外表全黑，上面不是用毒虫做标记，就是印着一个骷髅之类。
　　随着一张卷轴被展开，一道黑色的烟云笼罩在星盘巨蛲的身上，这个怪物的动作立刻变得缓慢下来，而且显得有气无力。
　　又是一张卷轴展开，星盘巨蛲的身上多了成片赤红色的麻点。
　　尼斯一张接着一张启动那些卷轴，每一张卷轴里封印的都是恶毒的诅咒。
　　在所有体系中，诅咒类的魔法最为奇特，再强的防御力也挡不住这玩意。
　　^连用掉六张卷轴，那条星盘巨蛲已经被诅咒得不能动弹了，它开始往地下钻去。
　　「破开一道口子，把这东西塞进去。」尼斯掏出一个罐子朝着墨菲扔去。
　　墨菲愣了一下，此刻他已经两手空空，不过这个家伙也是狠人，居然跳上星盘巨蛲的背脊，飞快地跑到刚才劈开的一道口子前面，将那个罐子往里面一扔。
　　罐子从伤口强行挤了进去，在波的一声轻响中，爆裂开来。
　　爆炸力并不强，也是眨眼间伤口附近冒出白色的冰晶。
　　这一下对星盘巨蛲来说绝对是难以忍受的伤害。它生活在这片火山地带，不怕热，也不怕毒，对酸也有很强的承受能力，唯独怕冷。
　　虽然没有智慧，但是这个家伙对死亡也有着无尽的恐惧，只见它拼命挣扎着。
　　这种怪物不但长得像蚯蚓，居然和蚯蚓一样能够断体逃生，只见它从被冰冻的地方断了开来，上半身猛地朝着地下钻去。
　　尼斯狂奔到洞口，又扔了一个冷冻罐下去，就听到洞里响起一阵痛苦的嚎叫。
　　那声音迅速远去。
　　山谷间到处都是连根拔起的灌木、翻卷的泥土和散落的乱石，还有纵横交错如同鞭痕一样的土沟，这些都是星盘巨蛲翻滚的时候留下的。
　　这条长虫现在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居然有两百多米长，这还只是半截身体，那逃掉的半截也有差不多的长度。
　　墨菲和他的四个手下正忙着剥皮，他们像卷席子一样，将最外面那层软皮翻卷起来。
　　这层软皮很薄，也很软，但是坚朝异常，底下的肉反倒是像肥油一样绵软蓬松。
　　「你看过的那本笔记是否提到有这种怪物存在？」布莱克转头问那个女孩，刚才战斗的时候，他并没有在一旁看着，也不停地射箭，可惜他的努力一点用都没有，箭矢根本就破不开那看上去异常柔软的表皮。
　　女孩摇了摇头，她被吓坏了，如果早知道有这么恐怖的东西，她绝对不会劝大家进来。
　　「还好它不够聪明。」尼斯当着那么多人，不好意思自夸。
　　这一次有惊无险，全亏他手里有够多的卷轴，再加上他有对付同类魔兽的经验。
　　当然这条长虫智力低下也是原因之一，它的嘴巴本来就大，还张得那么开，明摆着是邀请他往那里打。
　　「生活在这里的生物都不太聪明，聪明的生物肯定知道外面的世界更加美好。」
　　布莱克絮絮叨叨地说着，他的这番话让在场的人都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好像是影射他们这些人。
　　「这东西不可能只有一条吧？」女孩心有余悸地问道。
　　「星盘巨蛲一般生活在很深的地下，倒是不用太担心，而且这种怪物的数量不会很多，要不然食物就成问题了。」尼斯只能说些安慰的话。
　　时间很快就过了两个小时。
　　那层软皮终于剥了下来。
　　因为很薄的缘故，两百多米长的软皮卷起来之后，大小和最大号的酒桶差不多，勉强可以塞进装食物的那只魔法袋里，不过现在尼斯不会将这捆软皮放进魔法袋里，因为食物还没吃完。
　　剥了皮之后的星盘巨蛲，还剩下一堆肥油状的软肉，和数量不多的内脏。
　　尼斯朝着那堆肥油释放一个检验术。
　　从那散发出的微弱红光来看，这东西带有轻微的毒素，成分以脂肪和水为主，怪不得那些小老鼠碰都不碰这些东西。
　　尼斯随手扔了一颗火球，那些东西看似肥油，却没能烧起来，看来连当燃料都不行。
　　他又看了看内脏，那上面有被炸断的地方，显然它们的坚韧程度不能和外皮相比，这就没什么价值了。
　　唯一有用的好像就只有一些蓝色的黏稠液体，那应该是血，他听琳达说起过，血并不一定是红的，还有其他颜色。
　　这么巨大的一头星盘巨蛲，身上的血居然少到极点，而且这些东西早就被小老鼠们盯上了，已经喝掉一大半。
　　喝下这些蓝色血液的它们，身体变得越来越光亮，如果说以前它们像是用白银铸成的话，那么现在就像是被抛光过。
　　不用说，这些蓝色的血液是好东西，可惜尼斯消受不起，在检验术下，那些蓝色的血液放射出暗红色的光芒。
　　这是尼斯看过的毒性最强的东西，他从魔法袋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把剩下的蓝色血液收了一些进去。
　　「能够猎杀这头怪物，你出力最多，由你来决定战利品怎么分配。」墨菲将那卷软皮扔到尼斯的面前。
　　尼斯看了这几个人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的护甲都不怎么样，回去之后，我用这卷软皮帮你们每个人炼制一件软甲。」
　　「和你身上那件一模一样？」墨菲问道。
　　「没错。」尼斯点了点头，他熟悉的制甲方法就只有这么一种。
　　「没问题，剩下的皮全都归你。」墨菲倒也不贪。
　　「制作软甲的时候还需要你帮忙，除了你，没人能够破开这些软皮。」尼斯说这话，多少有点吹捧的意思。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墨菲居然傲然地说道：「这理所当然，我和其他的勇士、大骑士之类的人物不一样，我比他们多领悟了一些东西。」
　　「可以把你的经验告诉我们吗？」尼斯指了指布莱克：「这家伙少则三年、多则五年，就要挑战大骑士的境界了。」
　　墨菲犹豫起来，他的经验很难确定有多少价值，换成一个使剑的武者或许会如获至宝，可是眼前这两个人一个用的是弓，另外一个使用的武器五花八门，却都不精通，他的经验对这两个人意义有限，价值自然高不到哪里去。
　　「你们得保证不告诉其他人。」墨菲最终决定和这两位搞好关系。
　　「我发誓。」尼斯举起了手。
　　「我发誓。」布莱克紧随其后说道。他的心情异常激动，要知道，这类经验一向都被看得极重要，不是亲近之人根本就不会透露。
　　「我不知道骑士怎么成为大骑士，我只知道战士想要成为勇士就必须选择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大多数人选择的是力量或者速度，我一开始选择的也是速度。」墨菲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如此说来，你最后没有做那样的选择？」布莱克的屁股离开坐的地方，他知道接下来就是关键。
　　「是的，我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遇上了她。」墨菲一把将他的情人拉了过来：「她喜欢音乐，为了获得她的芳心，我找了一个老人学习弹琴。」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很快发现我在音乐方面没有天赋?不但记不住曲子，还总是把琴弦弄断。后来我干脆把琴弦换成钢丝，希望弹琴时不会再轻易弄断琴弦，结果……」
　　墨菲举起他的右手，露出他的食指，在食指第二个关节处有一道伤疤。
　　从伤疤的形状看得出，当初这一节指头完全被削了下来，事后用神术重新又接了上去。
　　「我没有学会弹琴，却发现震动的妙用。」
　　在一阵叹息声中，墨菲的长剑铮然出鞘，长剑所过之处，无论是泥土还是岩石都毫无例外地被劈了开来。
　　布莱克呆愣愣地看着那道整齐的剑痕，他正拼命消化刚才听到的这番话。
　　这番话里有两重意思。
　　第一重意思和挑战超阶有关。找到属于自己的路是蛮族的说法，骑士一脉的修炼体系要精细得多，更加精确的解释应该是让斗气具有某种特性。
　　第二重意思更加重要。显然晋升超阶有众多选择，不同的选择有高下之分。
　　布莱克在那里苦思冥想，若有所悟，尼斯则有些迷惘，他涉猎太多，神术、魔法、武技都学了，一些，攻击、防御、辅助各方面都不差，应付任何类型的对手都有克制的手段。但是牖矿往前走他就面临困境了，他不知道应该朝那个方面发展？
　　神术方面倒是没什么问题，晋升主教的要求是能够让圣性显现出来，他不需要做任何选择，也由不得他选择。
　　魔法和武技这两方面就有麻烦了。想要成为大魔法师，需要认识世界的本源，想要做到这一步，基本上只有专精一门才行。他以往看到的大魔法师全都是专精一门的人物，而且以元素法师的数量最多，因为元素魔法最直接。
　　武技方面就更麻烦了，他连怎么选择都不知道，只有一些模糊的感觉。
　　「快看，这是什么？」
　　一声惊叫声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墨菲握紧手中的长剑，他现在有些敏感；尼斯也是一样，他一下子抽出一把卷轴。
　　发出惊叫声的是墨菲的一个手下，他正指着那头星盘巨蛲刚才钻出来的地方。
　　「贝莉蒂，你别过去，巴德保护好贝莉蒂。」年轻的勇士大声命令着。
　　尼斯随手替自己加了一个防护屏障之后，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那个坑洞在星盘巨蛲痛苦翻滚的时候已经坍塌，变成一道十几米深的壕沟，在壕沟的两侧隐约可见一些闪闪发亮的东西，黄澄澄的，看上去像是黄金。
　　尼斯看了看底下，没有感觉到危机的存在，他飞身跳了下去。
　　墨菲的动作不比他慢，这位勇士胆子更大，他身体在半空中，挥手就是一剑，把坍塌下来的泥土和碎石全都切下，底下那如同黄金一般的东西全都露了出来。
　　稍微看了一眼，原本兴冲冲的墨菲显露出失望的神情：「是傻瓜的黄金。」
　　尼斯也认出来了，那是黄铁矿，从颜色上很容易被误认为黄金。
　　当初装饰庄园和教堂的时候，梅特洛就用这种东西冒充黄金，调制大量的金漆，替墙壁和立柱进行点缀。
　　听到是黄铁矿，地面上的人顿时失去兴趣，唯一仍旧有兴致的就是尼斯。
　　不是黄金，但不代表没有价值。
　　尼斯沿着壕沟往前探寻，一路上全都是黄铁矿，离地面只有五、六米左右。
　　毫无疑问，这是一片富矿。
　　尼斯的大脑迅速转动起来，他看过很多资料，火山地带发现的矿藏往往非常复杂，绝对不会只有单纯的一种。
　　果然走不多远就看到一片银色的网状结晶掺杂在黄铁矿里，更下面一些的地方，还聚拢着一堆紫色的矿石。
　　尼斯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
　　这哪里是死亡谷？根本就是一座露天矿山。
　　队伍继续前进，和前几天比起来，这群人走得越发慢了。
　　走在最前面的尼斯，时不时会停下来在地上抓上一把，然后释放一个鉴别术。
　　有时候，那些负责探路的小老鼠会跑回来，从嘴里吐出光闪闪的矿石。
　　知道这个地方遍地都是矿藏，尼斯就多了一分小心，一边摸索前进、一边收集四周的矿石，并且记录在一本笔记上。
　　见识过星盘巨蛲之后，他们反倒有了自信，死亡谷或许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但是对准备充分的他们来说，危险程度还可以。
　　特别是花了三天时间穿过死亡谷的中心地带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中心地带最为危险，有些裂隙底下能够看到涌动的岩浆，地上和植被中积聚的毒素也强烈得多。而且每隔几百米就可以看到一些很深的地洞，那肯定是星盘巨蛲钻出来的，它们果然生活在这片区域。
　　一走出中心地带，贬前的景色就完全不同，虽然仍旧压抑而又阴沉，让人感觉窒息，却平静得多。
　　抬头看了看天色，尼斯停了下来。
　　「还要继续往前走吗？」他转头朝着后面喊道。
　　墨菲也看了看天色，然后挥了挥手。
　　这是休息的意思。
　　看到墨菲做出决定，尼斯掏出一枚用木杆做成的哨子，曲起食指，然后猛地一弹，哨子发出尖锐的啸声。
　　这是在召唤那些小老鼠回来。
　　只是片刻工夫，一道道银光在灌木间穿梭，最后停在他的脚边。
　　短短三关的时间，这些小家伙完全变了样，它们的个头全都变得像猫那么大，身体光亮如镜，一点都不像动物，而像高度抛光的金属制品。
　　更诡异的是，它们的四肢间长出一层皮膜，样子越来越像鼯鼠。
　　打开兽笼，把小家伙们全都收了进去，尼斯和其他人会合。
　　墨菲的四个手下已经把一张巨大的网挂在一侧的山崖上。
　　在这个鬼地方，晚上只有崖壁上才比较安全。
　　爬上崖壁，尼斯在最靠外面的地方找了个位置，这里地方有限，所有的人都只能背靠崖壁坐着，整个晚上都是这样度过。
　　尼斯是最后一个上来，他用一只手结成法印，迅速释放一个净化结界，这神术只对微弱毒素有用，持续时间是半个小时。
　　「好了，可以把面罩摘下来了。」他朝着其他人说道。
　　大家都等着这一刻，整天带着面具感觉很不舒服，一天里面也就只有二个时间点能够让他们透透空气。
　　为了多一点透气的机会，他们甚至争抢喂马的工作，因为那又可以多一些呼吸新鲜空气的机会。
　　那个叫巴德的手下把一个只大口袋递了过来，里面装着所有的食物。
　　这东西只有尼斯能用，不过平时都是巴德拿着。
　　从大口袋里取出食物，大家分了一下，尼斯看着已经快要见底的口袋，转头问道：「现在离最近的出口还有多远？」
　　「大概六十几公里吧？」那个女孩答道，她似乎不太敢肯定，想了想之后，又翻出一张手绘的地图看了看。
　　这张地图是进来之前她凭记忆画的。
　　「也就是说还需要至少三天的时间。」尼斯看了一下袋子里的食物，很无奈地宣布道：「大概还够吃两顿。」
　　「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翻过这座山岭从旁边出去，反正现在离边境已经很近了。」墨菲的一个手下说道。
　　「那些马呢？把它们扔下，然后我们跑着去哥伦安特？」巴德显然不太喜欢刚才那个建议。
　　「马不要了，我总觉得有些心惊肉跳，还是早一点出去算了，我们连夜出发，明天早晨以前肯定可以到达边境，过了边境之后就安全了。」塞菲知道巴德之所以反对，是考虑到有贝莉蒂在。
　　尼斯转头看了墨菲一眼，刚才那句「总觉得心惊肉跳」让他有些在意。
　　如果不是因为紧张而产生错觉的话，那就是某种不祥之兆了。
　　对未来的预知并不是预言师的专利，很多感知灵敏的人也会对即将到来的灾祸有强烈的预感。
　　可惜，他没办法确定，这座死亡谷步步杀机，预言、占卜之类的秘术在这种地方完全失效，这是所有凶地的共同特征，类似的还有那些圣地、古战场之类的地方。
　　他记得赛门老人曾经说过，再高明的预言术也仍旧是一种术，只要是术，就会被阻挡、被破坏。而对灾祸来临的感知却是一种天生的本能，按照魔法师的说法，就是有某种与之对应的本源，所以不可能被屏蔽，也无法篡改。
　　「吃完东西马上就走，趁着天还有些亮，多赶一段路。」墨菲既然决定这么做，也就不打算拖延时间。
　　「既然这样决定了，那就把硬饼全都扔掉吧！」尼斯把手伸进大口袋，将里面的烤肉全都取出来。
　　如果一切顺利，他们明天中午就可以在家里舒舒服服地吃大餐了。
　　布莱克第一个把硬饼扔了出去，他很高兴能够这样做，紧接着贝莉蒂也非常兴奋地扔掉她的硬饼。
　　晚餐很快就吃完了，烤肉的数量并不是很多，两三口就可以解决。
　　尼斯倒空了口袋，然后跳了下去，把那卷软皮收了起来，除了这件宝贝之外，还有很多东西要带走。
　　他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其他人也在为离开做准备。
　　墨菲用那张巨网把贝莉蒂紧紧地背在自己的背上，巴德则盘起绳索搭在肩上，这一路上要翻山越岭，肯定会用到绳索。
　　一刻钟之后，所有的人都爬到山壁的顶上。
　　从这里往外看，只看得到连绵的山岭。
　　山岭的走势大部分是平行的，偶尔也会交会在一起，山岭和山岭之间是深而窄的峡谷。
　　「这有多宽？」墨菲转头问贝莉蒂。
　　「死亡谷的平均宽度是二十公里，边缘三公里都比较好走。」女孩说道。
　　「一侧是十公里，再减掉三公里，就是七公里，距离挺近。」尼斯扔掉斗篷，替自己加了一个轻灵术，然后啪的一声打开肩膀后面的那对小翼。
　　他纵身跳下山崖，朝对面的山岭飞掠而去。
　　前方的这道峡谷有两百多米宽，当他滑翔到对面山壁上的时候，高度已经跌了十几米，不过这比下山再上山要轻松许多。
　　踩着山壁往上奔跑，尼斯很快就登上对面那道山岭。
　　「把绳索扔过来。」他朝着对面招手。
　　巴德猛地一甩膀子，盘在一起的绳索朝着尼斯飞去，他的手臂强健有力，两道山岭之间有两百多米，绳索仍顺利的飞到尼斯面前。
　　尼斯连忙接住另外一头，用力把绳索拉直。
　　第一个过来的是墨菲，他背着一个人仍旧奔跑如飞。其他人紧随其后，一个个踩着索桥渡过峡谷。最后一个过来的是巴德，他把绳索的另一头绑在一块大石头上，飞奔到这边之后，猛地一抖绳索，绳索立刻和大石头分开。
　　成功飞跃第一道峡谷，证明这种办法有效。
　　当天色彻底变黑，他们终于跃过那道连绵的山岭。
　　突然，尼斯感觉心头一紧，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不好，我们的行踪暴露了。」他连忙发出警告，与此同时，一张卷轴已经出现在他的手里。
　　随着卷轴展开，冥冥之中的那双眼睛渐渐变得模糊，仿佛那双眼睛和他们之间隔了一层雾气。
　　「走，快走。」尼斯大声催促道，这个神术只能够维持一个小时，他们必须在一个小时里面跑出够远的距离。
　　「要不然再回去？」墨菲有些后悔了。
　　「没用，既然知道我们在这里，他们肯定能够猜到我们走的是死亡谷，完全可以在另一头堵我们。」贝莉蒂说道。
　　「砍一棵树做滑竿，让贝莉蒂坐在上面，皮特罗和迪洛负责抬她。」墨菲迅速解开身上的巨网把女孩放下，他时刻要准备战斗。
　　巴德随手砍倒一棵树，又一刀把树木劈成两半，再稍微修整一下，至于座椅则没必要，就把刚才那张渔网往两根棍子一搭。
　　那个女孩飞身坐了上去。
　　队伍重新组合，这一次换成墨菲在前面开路，他能够感知方圆五百米之内的一切，自然能够找到最合适的道路。
　　一声鹰鸣从南面而来。
　　墨菲停下脚步，他不由自主地攥紧手中的长剑，他只剩下两柄长剑了。
　　「还有十几公里。」贝莉蒂一直在计算路程。
　　「走不过去了，他们一来就算准我们会往南走，所以在这里堵着。」墨菲很清楚眼前的情况：「我猜他们是沿着边境散开，一旦发现我们的行踪，就立刻让附近的人围堵，所以挡在前面的人应该不会很多。」
　　「把防毒衣穿上，你们应该没扔吧？」尼斯从树梢上跳了下来：「我这里有从里面带出来的东西，稍微布置一下，就可以让这里变成一片剧毒之地。」
　　「我们也可以做一些陷阱。」墨菲的一个手下受到尼斯的启迪，也有了主意。
　　「贝莉蒂，等一会儿你找个地方躲好。」墨菲最在意的还是自己的情人。
　　他转头对布莱克命令道：「你把那头鹰射下来，有这畜牲在，他们肯定会跑到前面堵我们，说不定还会设下陷阱等着我们，没了它，他们就只能散开，像梳子一样，把我们梳出来。」
　　尼斯和布莱克对望一眼，他们原本以为墨菲是有勇无谋的莽夫，没想到这个家伙也有心思细腻的时候。
　　布莱克举起了弓，不过并没有聚集斗气。
　　那头鹰不是什么魔兽，如果用天弓秘技太小题大做了，而且会暴露他的身份，身为骑士却掌握天弓秘技的人并不多，稍微一查就知道了。
　　拉开弓，搭上箭，布莱克瞄准了片刻。
　　那只鹰离这边有五、六百米远，一般的箭根本就构不着，他却不在乎。
　　只听铮的一声轻响，箭矢发出尖锐的利啸声飞了出去。
　　这是一枝猎雀箭，比轻箭还要轻得多，离弦的轨迹飘摇，飞到一百米之后就已经谈不上什么威力了。
　　不过这种箭也有好处，出手的速度没有任何一种箭能够与之相比，飞行的距离也是如此，因为这种箭的速度降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开始滑翔，下落的弧线异常平展。
　　那只老魔绝对倒霉，如果是白天的话，它根本用不着离得这么近，它的眼睛能够在一公里外找出草丛中的兔子，找几个活人更没话说。而且它绝对可以看到底下的人张弓搭箭正瞄准着它。
　　可惜现在是晚上。
　　它飞得太近，也没有看到底下的人瞄准它，所以当箭矢破空的声音惊动到它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这只老鹰翻滚着从空中掉落下来。这一箭穿透了它的身体，箭矢上还带着剧毒。
　　布莱克倒没有刻意涂抹毒药，他穿越死亡谷的一路上，箭囊就那么挂着，一路上毒气熏蒸，早已经将一囊袋的箭全都变成毒箭。
　　在地面上，尼斯也忙着布置，他先是布下一幻阵。等到众人重新穿好防毒衣之后，他一边念着微风扬尘的咒语，一边往空中抛撒粉末，这些粉末是他闲着无聊，挖了一些块根，烤干之后研磨成粉。
　　死亡谷的植物全都带有剧毒，块根更是毒素堆积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尼斯开始替众人加持神术，而他口袋里也已经塞了几张卷轴，为的是取用方便。
　　五、六分钟后，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正如墨菲当初预料的那样，那脚步声很分散，毫无疑问，对方是尽可能散开，想要用拉网的方式把他们找出来。
　　「有个神官。」墨菲的怒气直冲头顶。
　　神官其实很容易分辨，因为加持了一大堆神术，在黑暗中这个人就像是一枝火炬。
　　「这认能杀吗？」尼斯连忙问。
　　在战争中双方相遇，首先要干掉的就是施法者。
　　「杀了没关系，彿庙不该介入世俗仇杀。」墨菲咬着牙说道。
　　「他们已经介入了，或许他们还会介入得更深。」尼斯可不敢保证这把火会不会烧到自己身上？他跑到蛮族的地盘不是为了打仗，而是想做生意。
　　「尽管放心，这里的神庙不是你们的教会，没那么大的权力，神庙必须受长老会和王的约束。」墨菲做着保证。
　　事到如今，尼斯也只能相信墨菲了。
　　再说，他事先已经扰乱天机，就算杀了那个神官，有上帝帮着掩饰一切，蛮族的神灵也别想知道是谁动的手。
　　突然一阵惨叫声打破黑夜的寂静，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
　　两个追捕者捏着喉咙倒了下去，他罾身体迅速浮肿。
　　「他们在这里……妈的，有埋伏。」追捕者顿时慌乱了起来。
　　那个神官的反应很快，身体四周立刻升起一道五颜六色的结界，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发光的大玻璃球。
　　这是「战神的庇佑」，北方诸神之中战神赐予信徒的神术。
　　一看到是战神的神官，尼斯松了口气。
　　战神的神官很强，攻防一体，而且辅助类的魔法也很厉害，可惜，战神赐予的神术里，没有治疗和驱除的能力。
　　他把准备好的卷轴塞回衣兜，又从魔法袋里掏出一把煤灰。
　　「普拉斯——马弗斯。」他念了一个咒语。
　　一瞬间，那个神官站立之处的四周被一圃黑雾所笼罩。
　　这是「黑暗笼罩」，一种非常低阶的魔法。
　　不管是驱散魔法还是释放出大片光明，都可以破解黑暗笼罩，要不然刮一阵大风也可以把黑雾吹散。
　　可惜战神的神官做不到，战神不是光明之神，不是火神，更不是风神，他赐予的力量只和战斗有关。
　　对症下药，找到对方的弱点，用相应的魔法将对方干掉，这是实战流魔法师最擅长的一招，而用黑暗笼罩对付北地战神神官，绝对是经典的套路。
　　当然杀招绝对不是这种无害的魔法。
　　尼斯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卷轴。
　　那是一只黑色的卷轴，正面画着一朵枯萎的鲜花。
　　战神的神官防御很强，攻击更强，和他们硬碰硬肯定会吃亏。有神灵撑腰，精神类、诅咒类的魔法也很难奏效，应该说很难对付。
　　可惜，教会前前后后和他们打了一千年的交道，早就有了一套针对他们的打法。
　　随着那黑色的卷轴化为灰烬，一道白色的光柱投射在那片黑雾中央，这道光柱和生命类的神术很像。
　　事实上它确实是生命类的神术，它的作用是将人体内所有的活力激发出来，让生命力瞬间燃烧，与此同时，它还会将千倍的生命能量注入目标的体内，那绝对是火上浇油。
　　就看到刺眼的白光从黑雾中透了出来，转眼间，将黑雾彻底地驱散。但是那散发出刺眼白光的战神神官看上去非常痛苦，他双手抱头，浑身颤抖，白色圣光就像火焰一般往外喷射。
　　白光只持续了七、八秒钟就迅速暗淡下去，就在光芒即将消失之前，所有的人都愕然发现，那个神官已经胲容枯槁犹如一具干尸。
　　这就是「死亡枯萎」的恶毒之处。
　　看到对手死亡，尼斯松了口气的同时，暗自感叹，神的仆人如果不会治疗和驱散，果然就是个渣，实力再强，也会被别人轻而易举地干掉。
　　现在唯一让他感到遗憾的，就是他还没看到那个战神神官出手，仅仅凭一个「战神的庇佑」根本无法确定对方的实力。
　　在战场的另外一侧，三团剑光交织成一片，清悦的琴音和剑气破空的尖啸声混杂在一起。
　　四周的树木早已经化为碎片，地面也密布着无数裂痕。
　　超阶强者之间的战斗是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就连布莱克这个离超阶仅仅一步之遥的骑士，也远远地躲了开去。
　　不是超阶，卷入超阶之间的战斗绝对必死无疑。
　　墨菲以一敌二，打得很辛苦。
　　如果单打独斗的话，那两个人绝对不是墨菲的对手，墨菲从琴弦的震动中受到启迪，领悟了震动的奥妙，进而窥视到破断之力。在超阶强者中，绝对可以傲视群雄。
　　但是对方有两个人。
　　墨菲不敢冒险，他就算全力以赴干掉其中一个，也免不了会露出一丝疲态，到时候就危险了。更何况他的剑法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全力攻击的时候，手中的剑肯定会承受不住而崩碎。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拖时间。
　　这里是他的主场，四周漂浮着毒粉，这两个人不得不屏住呼吸，并且将暗劲遍布全身，让毒粉无法靠近，这至少分掉他们一半的精力。
　　突然，一座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法阵，笼罩在这片战场上。
　　几乎在一瞬间一个人身上闪烁着辅助神术的光芒，同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大驱散术」，不但可以驱散魔法，连神术也可以驱散。
　　把三个人身上的辅助神术驱了个干干净净，转眼间墨菲的身上又补上一连串的辅助神术。
　　平衡在一瞬间被打破了。
　　要知道，这片战场上不但有毒雾，还布设有幻阵。
　　刚才那两个人能够把墨菲逼得手忙脚乱，是因为那个神官替他们加持了不受幻术影响的神术。现在所有的神术都被剥离了，两个人立刻变成瞎子和聋子。
　　用双手大剑的人猛地收手，身体倒退着飞出三十多米，然后转身就逃。
　　使长剑的人还不知道同伴已经逃了，还在那里茫然地挥舞着长剑。
　　墨菲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琴音瞬间变得尖锐起来，他的长剑猛地一抖，朝着对方的长剑斩了过去。
　　黑暗中顿时爆起一串火星，紧随其后就是金属破碎声。
　　墨菲的剑折断了，断在剑尖一寸处，他没有用出全力，所以剑没有崩碎，那个人的剑也断了，断在剑柄前方一寸的地方。
　　「别杀他。」女孩大声喊道。
　　贝莉蒂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战斗，虽然夜色很黑，她仍旧认出那个拿长剑的人是她的哥哥。她的心揪得很紧，一边是她的情郎，另外一边是她的兄长，她不想任何一方出事。
　　墨菲很听话，他扔下对手，朝着那个逃跑的家伙追了过去，或许他早就猜到这个结果。
　　女孩的哥哥呆愣愣地站在那里，他在犹豫，在逃跑和把妹妹扣为人质间挣扎着。
　　过了好一会儿，「当啷」一声，他把断剑扔到地上。
　　在黑暗中，尼斯也松了口气，他的指尖一直捏着一根纤细的针，上面隐约流动着暗淡的紫光。
　　这是一根飞针，上面篆刻著「毒吻」和「麻痹术」的法阵，不用的时候，包裹在一只「劲弯术」卷轴里。
　　刚才尼斯隐而不发，但是只要心念一动，针就会射出去，三十米之内必中。
　　这是他最快的一招，而且可以控制出手的时机，不像魔法一旦启动就必须施展出去。
　　贝莉蒂的哥哥刚才如果敢乱动的话，这根飞针肯定会钉在他的眼睛上。
　　突然，树林深处响起一声尖锐高亢的爆鸣。
　　那是墨菲的剑崩碎的声音。
　　这把剑被他全力掷出，离开手掌的时候，剑体已经处于极不稳定的状态。前面亡命奔逃的家伙反手格挡，断剑就崩碎了。
　　一阵无形的波动朝着四面八方荡漾开，五米之内的所有树木都被那无形的波刃割裂成碎片，更远的树木也枝叶断折，树皮剥离。
　　那个超阶强者近在咫尺，当然不可能分毫无损。他手中的双手大剑被震断，成了一段段寸长的铁片。他握剑的那只手血肉翻卷，五根手指少掉三根，整个后背也血肉模糊。要不是戴着厚重的铁盔，他的脑袋恐怕也保不住。
　　就像是受伤的野兽，此人仰头悲嚎，脚下却加快速度，转瞬间消失在密林深处。
　　墨菲停了下来，没有兵刃，他的一身本事发挥不出三成，很难说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他也不放心后面？
　　对贝莉蒂的哥哥，墨菲始终抱有一丝戒心。
　　在夜色下，一群人快速飞奔着，贝莉蒂的哥哥被裹在中间。
　　「前面有一座小镇。」跑在最前面的巴德低声喊道。
　　所有的人全都放下心来，他们现在安全了。
　　就像哥伦安特王国忌惮北方蛮族一样，蛮族对哥伦安特同样也非常忌惮。
　　蛮族虽然强捍，但是他们的人口太少，而且物资匮乏，特别是食物不够，即便哥伦安特这个穷国也比他们强得多。再加上蛮族内部纷争激烈，已经没有几个世纪以前一心向外的那股冲劲。
　　「你们带着贝莉蒂先过去。」墨菲对几个手下命令道。
　　「你帮他们安排一个地方。」尼斯让布莱克也跟着过去。
　　女孩显然不想离开，她瞪着自己的情郎好半天之后，咬牙说道：「你必须发誓，不能伤害我的哥哥。」
　　「我发誓。」墨菲无可奈何地举起右手，他刚才确实有那么一丝恶念，想把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
　　那四个手下抬着滑板走了，只有越过那座小镇才是彻底的安全。
　　荒野中只剩下墨菲、尼斯和贝莉蒂的哥哥。
　　「没用的，你们俩跑了，但是你的家人、你的部族跑不了，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贝尼蒂的哥哥冷笑了一声，刚才他敢扔掉武器投降，就是因为心里有底。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墨菲好像早有成算。
　　「说来听听。」他悠然地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
　　「你应该很清楚，贝莉蒂嫁给怀特家的长子是早就安排好的一场政治联姻，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你干了这种事，就等着承受我们两家的愤怒吧！」这个男人朝着墨菲吐了口唾沫，用让人牙酸的声音狂笑起来：「不只是你，还有你的家族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你说完了？」墨菲显得很冷淡。
　　「你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贝莉蒂的哥哥冷笑着问道：「你当然可以逃，但是你的家人逃不了。」
　　「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墨菲看了远处一眼，他确认已经看不到贝莉蒂的身影之后才继续说道：「我和你的妹妹是一见钟情，不过我们之所以能够见面，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贝莉蒂的哥哥一下子站直了身体，蛮族粗疏，但不代表他们没有脑子。
　　「是谁安排的？」
　　墨菲显然很享受对方焦虑的样子，停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还记得两萍前玫莎娜公主举办的郊游会吗？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贝莉蒂的。」
　　贝莉蒂的哥哥瞳孔一阵收缩，他的身体晃了晃，似乎有些摇摇欲坠。
　　这番话背后隐藏着的意思让他感到恐惧。
　　「这肯定是蒙特斯的主意，肯定是那个可恶的侏儒。」贝莉蒂的哥哥咬牙切齿地吼道。
　　「你太抬举蒙特斯了，我承认他确实很厉害，可他只是一条寄人篱下的狗，而且他无儿无女无牵无挂，把怀特家族拉下水对他根本没什么意义……真正厉害的人物是我们的王，他在不动声色间就解除一个天大的危机。」墨菲的话语之中充满无奈，他在这件事里，从头到底都是一枚冲锋陷阵的棋子。
　　「这不可能，怀特家族一向对王忠心耿耿，他能够得到现在这个位置也是怀特家族全力支持的结果……」贝莉蒂的哥哥根本不相信，或者说，他不愿意相信。
　　「对王忠心耿耿的是已经死了的前任家主和另外几个老家伙，你仔细想想康昆父子平时的所作所为，想想怀特家族这段日子以来咄咄逼人的势态，再想想康昆上你们家逼亲时的嘴脸，你别告诉我你从来没看出过他们的异心。」墨菲淡淡地说道。
　　贝莉蒂的哥哥沉默下来。
　　怀特家族是罗格斯菲尔德城里排名第二的大家族，以前就非常强势，自从换了家主，更是变得飞扬跋扈。
　　正因为如此，当初怀特家上门提亲的时候，他们家并不是没有争论过，有人赞成，也有人反对，最终的决定是看看王的反应，结果王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们这才定下这门亲事。
　　他现在才明白，王并不是没有反应，而是想看看他们的反应，然后再做出应对，所以才有之后的一连串事件。
　　王安排贝莉蒂和墨菲结识，让两个人一见钟情，最终导致贝莉蒂私奔，而以怀特家族的跋扈和蛮横，他们在追杀这个男人的同时，肯定会迁怒于这个男人的部落和家人。
　　按照规矩这是不允许的，男女间的事不能涉及家人，更别说部族了。
　　如果是以前那个深得王信任的怀特家族，破坏规矩也就破坏了，没什么大不了，但是现在，等待他们的恐怕是雷震怒。
　　更厉害的是，为了追杀墨菲等人，怀特家所有高手全都派出在外，罗格斯菲尔德城里的主宅正处于最空虚的状态，根本无力和王命抗争。
　　「恐怕，你们的王还打算顺便把神庙里各派势力清理一遍。」尼斯是教会出身，看问题自然比他们更深一些。
　　神庙和教会一样，应该是超脱于世俗的存在，即便卷入世俗纷争，也应该是那些生死存亡的大事，像现在这样卷入情变仇杀之中，不但是一个笑话，也会让人感到心寒和畏惧。
　　尼斯在心中暗自感叹，那个怀特家族实在太傻了，在世俗中拥有仅次于王的权力之后，还要往神庙发展，不管他们是否还有忠诚之心，都不会为王所容。
　　「这怎么办？」贝莉蒂的哥哥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他第一次感觉事态严峻。
　　八「你们家还有希望，而希望就在你的身上。」尼斯开始施展他最擅长的本事了。
　　他最擅长的不是暗器，也不是神术或者魔法，而是耍嘴皮子。这是身为牧师的根本。
　　「你们家其实早就看透怀特家族的把戏，不是吗？」尼斯给了一个提示：「只是迫于怀特家族的权势，不得不与之周旋，不过私底下，你们帮了墨菲不小的忙，比如让他闯死亡谷，又比如刚才帮着我们把这些负责围堵的人全都杀了。」
　　贝莉蒂的哥哥眨着眼睛看着尼斯，他不傻，当然明白这番话的意思，就是颠倒黑白。如果是在往日，他绝对是一巴掌打过去，但是此刻，他却只能顺着尼斯的思路想。
　　「不对，那里面也有我们家族的人。」贝莉蒂的哥哥发现一个破绽。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们家不得不屈于怀特家族的权势，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你们家已经被怀特家控制了，有一部分人甘于充当怀特家的帮凶。」尼斯这招够毒。
　　这不只是在找替罪羊，更毒的是，想要脱罪，就必须对自家人下手，这必然导致家族势力重新洗牌。
　　「我回去劝劝看，或许……」贝莉蒂的哥哥已经接受尼斯的说法。
　　「你不能回去。」尼斯刚才听墨菲说起前因后果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一个计划：「我会安排你去伊比利斯，你在那里等待消息，对外就说你已经死了。等到怀特家垮台之后，你再出现，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你们家族的秘密部署显露在世人面前。」
　　贝莉蒂的哥哥和墨菲全都看着尼斯。
　　痞斯的阴险让他们不寒而栗。
　　「我很好奇你能够从中得到些什么？」贝莉蒂的哥哥语气僵硬地问道。
　　尼斯思索了片刻，他在想要不要说实话。
　　最终，他觉得还是抛出一部分实话为好。
　　「这件事过了之后，你们家族肯定在罗格斯菲尔德待不下去，我希望你们能够南迁，迁到死亡谷的旁边，这会给你……也给我带来一大笔财富。」
　　尼斯只说财富，不说其他的事。
　　「有这么好的事？」贝莉蒂的哥哥不相信。
　　墨菲却恍然大悟：「你是指死亡谷里的那些矿藏？」
　　「矿藏？」贝莉蒂的哥哥越发感到莫名其妙，不过他隐约感觉尼斯刚才说的那些未必是谎言。
　　「那里面不只有矿藏。」尼斯用的是说教的口吻：「走了这么多天，你难道没有发现整座死亡谷遍地是宝吗？」他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我的上帝，你们居然守着这么一座宝库，过着清贫而且寒酸的日子！」
　　「你好像把我忘了，无论如何，我和我的家人也有资格插一脚吧？」墨菲说道。
　　他已经和尼斯达成一笔交易，再次交易就显得轻松了很多。
　　「那没问题，反正死亡谷里面的矿藏一百年都挖不光。」尼斯非常慷慨，反正那不是他的东西。而且和两家谈生意要比和一家谈生意容易得多，后者是独家买卖。

第五章 奠基
　　碰杯声、谈笑声从帐篷里流泄出来。
　　虽然只出去半个月，但是不管对菲利普王子还是对尼斯和布莱克来说，都仿佛过去了很久。
　　「你不在的时候，有很多事都不知道怎么解决。」王子不停地抱怨着，他现在总算知道经营一片领地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不是有伊斯特吗？」尼斯感到不解。
　　菲利普王子露出一丝苦笑。
　　护卫队长肖恩知道殿下有很多话不适合说，所以只能由他代劳：「伊斯特，辛格先生是一位完美主义者，而且他在这方面有着某种偏执。」
　　尼斯明白了，他知道伊斯特确实有完美主义的倾向，不过以前并不严重。
　　建造教堂时，他们曾经用过大量偷懒和省钱的办法，比如用假黄金代替真金，在纸上画好，再贴到天花板上的天顶画，只雕脑袋和四肢，其他地方用砂浆涂抹的雕像。身为负责人的伊斯特都没说什么。
　　教堂建成，得到大主教和一群大人物的青睐，但是那些雕像被认为有碍观瞻，最终全部被打回票，这显然让伊斯特受了刺激，从那之后他就成了一个完美主义者。
　　「还好，现在需要做的事够多。这边卡住，还可以做其他事。」菲利普王子只能这么说。
　　「其他都不重要，只要样板房出来就可以了。」尼斯安慰道。
　　「那倒是。」菲利普王子一提到那些新房子就显得异常兴奋：「附近领地的人全都跑来看过，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学着建造同样的房子。」
　　众人顿时笑了起来，特别是那些已经决定跟着王子的人，笑得越发高兴。
　　哥伦安特是一个非常保守的地方，想要让人接受新的东西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见这种新的房舍有多么让人动心。
　　他们全都已经体验过这些新房子的好处，甚至还在里面住过一、两个晚上，比住在城堡里面舒服多了。
　　「我让人把城堡的改建工程停了。」王子告诉尼斯。
　　当初决定改建城堡完全是为了面子，实际上，这座小城堡没什么意义。
　　住在城堡里面并不舒服，冬天冷死，夏天热死，而且潮气很重，采光也相当差劲。
　　这样小的城堡也算不上安全，能够驻扎几百人已经是极限，遭到攻击的时候，根本就起不到什么防御作用。事实上，这座城堡从来没有被当做是防御要塞，它的功能只是在敌人来袭之前发出警报。
　　正因为如此，当第一批房子建造好之后，王子殿下立刻挑了一幢，打算暂时住下来。至于城堡，完全可以慢慢建造，花个十年、二十年也没问题。
　　「这是睿智的决定。」尼斯当然在一旁拍马屁。在他看来，那座城堡确实没什么用处。这一路上亲眼见识蛮族的实力，他不认为王子殿下拥有和蛮族为敌的资本，一旦开战必输无疑，所以正确的做法只有避免战争。
　　既然要避免战争，那么城堡就没用了，反倒是其他防御工事要加紧建造。但这些防御工事并不是为了全面战争而建造，那肯定抵挡不住，它们针对的是不怀好意的势力。
　　「这一次我给您带来三个客人，其中两个是罗格斯菲尔德城里排名第五的家族的重要成员，另外一个是很有希望晋升圣阶的人物，而且他们三个将为您带来一大笔财富。」尼斯开始替墨菲、贝莉蒂和贝莉蒂的哥哥拜尼造势。
　　「排名第五的家族？」
　　「一大笔财富？」
　　底下的人反应各自不同。
　　「我听说梅特洛打算开辟一条商路，看来已经成功了。」菲利普眉开眼笑的说道。
　　换成十年前的他，未必会在乎一条商路，那时候他认为手下有众多实力强悍的骑士、还有大片土地和大量的人口，就是实力的证明。
　　现在他知道，骑士、土地和人口固然重要，但是钱比这些都更重要。
　　「开辟商路的事确实已经谈妥，如果路上不出事的话，梅洛特恐怕还会大赚一笔，不过我所说的财富根本不是一条商路能够比拟的。」尼斯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把大家的胃口吊了起来。
　　王子殿下看到尼斯神神秘秘的样子，反倒不敢多问。在他的记忆中，尼斯每次这样，接下来就会有大事发生，而且伴随着大量的利益。
　　「我这边需要做点什么吗？」王子打定主意，他只要全力配合就可以了。
　　「我鼓动了两个蛮族部落搬迁到边境来，只要在一开始的时候给他们一些帮助就可以了。」尼斯打算到时候再具体安排。
　　在他的计画中，那两个部落如果搬过来的话，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建造两座小镇，还要有一定的防御力。再加上两个部落过冬需要的所有食物，及给他们购买奴隶和牛羊所需的钱，这将是一大笔投资。
　　不过这笔投资绝对会获得十倍以上的回报，而这还只是金钱上的回报，有这样两个部落存在，王子的领地北面就多了一道防护。对于这个脆弱的领地来说，这两道免费的屏障绝对珍贵无比，因为他们可以抵挡住北面不怀好意的目光。
　　「这没问题，我不是已经把领地的经营全权交给你负责吗？要什么的话，你直接对肖恩说，用不着问我。」王子显得异常慷慨，反正他的钱全都是尼斯赚来的。
　　「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回覆那边了，他们恐怕等得不耐烦了。」尼斯站了起来。
　　墨菲三个人早已经被他安排住进一幢新建的房子里。
　　此时墨菲的四个手下就在门口守着，这让尼斯羡慕不已。
　　蛮族的人一旦选择追随某个人，就会矢志不渝，即便墨菲落魄成这样，他们四个居然仍旧追随左右。换成骑士就很难说了，就算不出卖原主，也十有八九会另外投奔新主人。
　　尼斯一直想拥有一个真正追随于他的蛮族手下，伊莲娜是玛格丽特的手下，只是暂时借给他罢了，所以不能算。
　　进房子，尼斯就看到贝莉蒂从一个房间跑到另外一个房间，东摸摸，西碰碰，好像对什么都充满好奇。
　　这倒也能理解，这幢房子作为样板房，布置的时候可谓是不惜代价。枫木的地板、胡桃木的家具、羊绒的地毯、织锦的挂毯、绣花团锦的坐垫、清一色镀银的器具，连房子正中央竖着大烟囱的暖炉也是铸铁的炉膛、大理石的围台。
　　这对哥伦安特的那些骑士来说，都是新鲜而又奢华的玩意，更别说贝莉蒂了。
　　墨菲和贝莉蒂的哥哥坐在暖炉边的长椅上，两个人倒是显得挺淡然。
　　尼斯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两个家伙是听到他的脚步声之后才摆出这副模样，没人的时候也不比贝莉蒂好多少。
　　「王子殿下已经答应了，你们现在就可以让人带信回去。」尼斯在这两个人的对面坐了下来。
　　「没问题，我会让巴德跑一趟。」墨菲异常爽快。
　　「我打算明天出发，三天之后肯定可以赶到伊比利斯。」贝莉蒂的哥哥也一下子变得积极起来。
　　他们会有这样的变化，是因为他们打听了一下尼斯的事，最后他们再也没有怀疑。特别是当他们听到尼斯带了一箱金币过来，只是为了买五块屁眼大小的土地，他们打定主意要抱紧这条粗腿。
　　「你没必要那么早去伊比利斯，我已经安排了人和你一起去。」尼斯摆了摆手。
　　「你不相信我？」贝莉蒂的哥哥感觉自己受到伤害。
　　「那个人是伊比利斯总督的女儿，你临时充当一下她的保镖……报酬是一百个金币。」尼斯干脆直接用钱说话，他知道这招对蛮族最有用。
　　「我也可以充当保镖，我的实力绝对比这个家伙强。」墨菲一下子跳起来：「用我的话，还白搭上四个强力的手下，很划算的。」
　　「你马上给我去南方，那里等人用。现在已经是十月，我不希望有人把提炼白糖的作坊烧了，必须有一个高手在那里坐镇。我给你十天的时间，你每早到一天，就有一百金币入帐。」尼斯干脆把好处挑明，同样这也是为了给两个人更加深刻的印象，他是一个不在乎钱的人。
　　墨菲愣了一下，然后他心急火燎地说道：「你帮我照顾贝莉蒂，我马上就走。」
　　他原本还打算和贝蒂莉一起前往南方，顺便开开眼界，到处转转，并不急着前往阿萨克斯，现在却等不及了，只想早一点到那里。
　　按照他的计算，如果拚命赶路的话，他绝对可以在五天内赶到阿萨克斯，就可以白赚五百金币。再说，他也想早点见识一下那传说中的白糖生意，这是他打听消息时听到最多的事。
　　「你用不着担心，我去伊比利斯送完信之后，马上就回来，然后带着妹妹南下找你。」现在轮到贝莉蒂的哥哥眼红了，他也听说白糖生意，那已经被传得神乎其神，似乎只要沾上一点边，就能够赚得满手是黄金。
　　「我说过让你南下了吗？跟着我干，钱绝对不会少，但是得听命令，我这边还要用人呢。」尼斯故意散发出一股怒气，不过给一棒之后还得安抚一下。
　　「你放心，这边干得好的话，赚的钱只会更多，因为这里的产业大部分攥在你们手里，不像白糖生意有那么多大人物插手。」
　　果然，一提到钱，贝莉蒂的哥哥立刻变得听话起来。
　　蛮族对财富的渴望外人根本无法想像。他们拚命提升自己的实力，毫不畏惧地四处冒险，甚至还有那劫掠的天性，全都是为了获取财富。
　　营帐的外面，几辆马车正等候在那里，一群侍从将大大小小的箱子往马车上搬。
　　这几辆马车全都特别改造过，用的就是尼斯当初的设计。
　　跟车的骑士有八个，其中两个在前面开路，免得再遭到劫匪的伏击。贝莉蒂的哥哥也在跟车的骑士中间。
　　不过此刻小公主并不在马车里，也没人催促，大家都知道她在那里。
　　在营地的东南角有一顶小帐篷，从外面看，这顶帐篷很不起眼，但是进去过的人都知道，里面的布置让人无话可说。
　　这顶帐篷有两层，里面一层是用皮革缝制而成，边角的地方用金属杆支撑着，底下是悬空的，一个打足气的皮垫让它不接触地面，所以地面的寒气绝对不会渗透进帐篷里。
　　此刻尼斯和安娜小公主就赤裸着身体纠缠在一起。
　　尼斯缓慢而又有力地耸动着，随着那硕大的东西抽出插入，小公主的鼻息变得越来越沉重。因为要远行，所以不能玩得太过激烈，但是这种轻轻慢慢地做爱，有着另外一番滋味。
　　突然小公主轻叹一声，异常幽怨地说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又可以和那个丑女人卿卿我我了。」
　　「冤枉，真的冤枉啊！」尼斯大叫起来：「一到这里，我就没有再看过她，而且连伊莲娜都离开了，不知道她们在搞什么鬼。」
　　小公主原本还在吃醋，听到这话顿时沉默下来。
　　「你好像知道些什么？」尼斯问道。
　　小公主身下用力夹了夹，微微带着一丝怒气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吗？在一个女人的面前，绝对不要提到另外一个女人。」
　　尼斯笑了笑，没把这话当真。
　　他隐约感觉到，安娜小公主和玛格丽特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说是情敌，又不太像情敌。这两个人只要碰在一起，他被夹在中间总是感觉很难受，但奇怪的是，少了任何一个又让他觉得空虚。
　　「我把前面给你，好吗？」小公主轻声细语着。
　　尼斯感觉心中一阵激荡，不过，他立刻清醒过来，在他没有足够实力自保之前，有些事做了只会害人害己。
　　「现在不行，等以后吧！」尼斯亲吻着小公主的脸颊，他知道这能够让女人动情，而不是纯粹的性刺激。
　　?「她说得没错，你好像在害怕些什么？你一直试图躲避。」小公主伸出一根手指在尼斯的胸口前画着圈，突然她的语气变得异常凶厉：「你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十有八九是你的身分有惘题。」
　　尼斯顿时冒出一身冷汗，他感觉自己像是赤裸裸地暴露在日光底下。不过在恐慌之外他又有些好奇，他不知道这两个女人什么时候碰过面？也不知道她们怎么会谈论到这些事？
　　小公主显然不想放过尼斯，她摇摆着臀部，把那根东西越发呑进去一些，享受着那细腻而又缠绵的快感，悠然地继续说道：「你原本普普通通，直到父亲去世之后，你突然间变了一个人。
　　「所有的人都相信，这是陷入绝境之后的爆发，是上帝的指引，是神的恩赐。但是我打听到，圣殿骑士团的残余人员恰好在当天攻破贝尼郊外的宗教裁判所，把关押在里面的圣殿骑士团成员全都放了出来。他们逃跑的时候，恰好路过你住的那座小镇。
　　「你的过去未来全都无法算清，甚至连你身在何方也很难算出来。以你现在的实力或许可以做到，但是一年之前绝对没这个可能，所以那肯定不是你的力量……嘿嘿——」小公主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夹着尼斯那根东西。
　　如果是在以往，这肯定会让尼斯感到销魂，但是此刻，他却觉得如同针扎一般。
　　「看到你的反应，我就知道她猜对了。」小公主酸溜溜地说道。
　　「你们是什么时候猜出来的？」尼斯也不再掩饰，他现在仍旧平平安安的，足以说明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对他没有恶意。
　　「你对她说绝对不可能娶我的时候。」小公主异常凶厉地在尼斯的肩膀上咬了一口。她早就知道这件事，却一直装作不知道，憋得异常辛苦。要不是她听那个女人分析过原因，她绝对不会轻易地放过尼斯。
　　这一口咬得够厉害，尼斯却偏偏不敢把女孩推开，只能就这么忍着。
　　好半天，小公主才松开嘴，怒瞪一眼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怎么给我一个交代？」她显然不想放过尼斯。
　　「你知道我的苦衷……总不会让我出卖圣殿骑士团吧？」尼斯并不认为这两个女人会如此狠毒。
　　「想要避开预言术的追踪有很多办法。」小公主嘻嘻笑道。她家就供养着好几个大魔法师，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搞定。突然，她脑筋一转，又改变主意了。
　　「如果你能够靠自己的话也很不错。」小公主说道。每一个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男人是强者、是英雄，而不是需要女人庇护的脓包。
　　尼斯有些糊涂了，他不知道安娜在搞什么鬼？
　　小公主将手伸到底下，扯住那层封膜轻轻地撕开，露出那粉嫩的肉缝。
　　这绝对是让人难以承受的诱惑。尼斯咽了一下口水，他忍得非常辛苦，不过他在没有搞清楚小丫头的意图之前，仍旧不敢轻举妄动。
　　「替你找一个外公怎么样？」小公主一脸恶作剧地问道：「我们家的一个表亲眼看着就要绝嗣了，他们很希望能够找一个可靠的继承人……」
　　「开什么玩笑？」尼斯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所以狠狠地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拍打的震动传递到小公主身体的深处，引发出强烈的快感，让两个人都有些难以承受。
　　小公主「喔喔」轻叫，身体一下子绷紧，两条腿更是紧紧环住尼斯的腰。
　　又是一巴掌拍下来，这一令拍的是另外一侧臀部，小公主的身体绷得越发紧了，她同样也有些被虐的倾向，这种略带粗鲁的做爱方式最能够让她高潮。
　　不过这也和拍打的手法有关，尼斯是故意的，因为他意识到，刚才的交谈继续下去的话，可能会变得非常危险。
　　突然一阵剧烈的颤抖，小公主的肛门急剧收缩起来，这是高潮时伴随的痉挛。
　　颤抖和收缩让尼斯也爽到极点，他可拟忍住这种程度的刺激，但是他不打算那么做。他的性器也抽动几下，然后一泄如注。
　　小公主像是被烫到一样，身体猛地一震，十根手指深深地抓进尼斯背上的肉里，她的神情看上去满是迷离，却有带着一丝癫狂，高亢的尖叫声从她的嘴里传了出来。
　　好半天，小公主身体才软了下来，她像是浑身骨头都散架似的，软软地瘫在地上，胸口不停地起伏着，喘着粗气。
　　「我……我知道……你就会这样……」她异常哀怨地看着尼斯，每一次要真的上了，这个可恶的家伙总是想办法逃脱。
　　她想恨，却又恨不起来，她更不会放弃。
　　安娜小公主走了。
　　小公主在的时候，尼斯并没有太多感觉，她离开了，他突然觉得冷清许多，心里还有一些失落，有时候甚至浑浑噩噩的。
　　「别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反正也就几个月，新年的时候，你尽管去伊比利斯。」
　　菲利普王子一只手搭在尼斯的肩膀上，不停地劝解着。
　　尼斯笑了笑，感情这种事是说不清楚的。
　　「对了，你这里有没有会裁剪的天阶骑士？」尼斯转移了话题，同时也给自己找了一件事做，这样心情会好一些。
　　王子殿下一愣，随即他就想到尼斯带回来的那卷软皮。
　　他不由得地苦笑了起来。
　　「算了，还是让裁缝量好尺寸用白线画出来，然后再想办法裁剪。不过那玩意不比你身上的老鼠皮差，一般的天阶骑士恐怕破不开。」王子皱起眉头，他可没忘记，尼斯那块老鼠皮最后是用魔法裁剪开来的，为此花了不少力气。
　　「反正有一块是你的。」尼斯笑着说道：「你恐怕不想再一次受伤吧？」
　　王子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之前的刺杀让他意识到处境的危险。
　　他也有一套顶级的魔法护甲，是用精金融合其他金属锻造而成，苛以承受住大部分高级魔法的攻击，破魔箭射在上面，根本连一个印痕都别想留下。
　　可惜，那套护甲重达六十公斤，比马铠还重，他不可能整天穿在身上。
　　防备刺客，需要的是一件能贴身穿着的轻甲。像尼斯的那件软甲就让王子殿下羡慕不已，现在他终于有机会也弄一件差不多的软甲。
　　「我想讨一个人情，给肖恩他们也弄一件护甲。」王子有些不好意思。
　　「没问题，反正这张皮大得很，我也没打算往外卖。」尼斯确实看不上那点小钱，自己有用的东西就绝对不往外卖。
　　他甚至已经分好了，路克、伊斯特、帕尔姆和梅特洛肯定一人一件，墨菲那边有七个人肯定也不能少，王子的一件是早就计画好的，现在又多出肖恩他们八个人，伊莲娜跟着他出生入死，肯定不能漏掉，那么安娜小公主和玛格丽特也要加上，布莱克也有必要给一套……
　　一旦做出决定，尼斯做起事来就会很快。
　　当天下午，营地里就多了一顶大帐篷，一群裁缝被送了进来，很快又运进来一个很大的铁砧，除此之外还有钻子、凿子之类的工具。
　　那些软皮实在太坚韧了，剪刀根本就连一个口子都剪不开，好在尼斯有过类似的经验。
　　再坚韧的材料也毕竟是死物，任凭他怎么折腾，既不会格挡，也不会闪避。所以在花费不小的代价、用掉好几张昂贵的高级卷轴、并且让肖恩和另外三个大骑士精疲力竭之后，那张软皮终于被裁剪成一片片衣料。
　　他没量过每个人的尺寸，反正做得大些不会有错，软甲不能太贴身，要不然兵刃砍上去，力量会直接传递到身上，根本起不到防护的效果。
　　之后就是一些精细活了。
　　制造软甲和打造重甲不一样，不需要在意什么金属配比、炉温控制和打造火候，难度上小得多，所以用不着什么大师级的人物动手。
　　尼斯手下有二十几个裁缝，能力都很一般，好在一个裁缝大师和一个学徒生手做出来的东西，除了美观上有些差别，性能上是一样的。
　　一个星期之后，二十五套护甲全都做出来了。
　　这些护甲和尼斯身上的软甲样子看上去差不多，都是连头带脚，连脸上都有面罩挡着，只留下眼睛部位的一道缝隙。
　　所不同的是，在胸口、后背、腹部、上臂、下臂、大腿和小腿这些大面积的部位，还蒙着一层硬质的金属网。
　　这些金属网是用秘银和风铜的合金锻打而成，轻盈、结实而且很有弹性。
　　尼斯会有这样的设计，完全是参考当初袭击阿萨克斯那群杀手的护甲。
　　那些也全都是轻甲，用的材料非常普通，炼制手法也不高明，但是它们的性能却很不错，快要达到中级魔法装备的水准。其中的关键就是加了这么一层金属网。
　　尼斯非常擅长吸取别人的优点，这样一种优秀的设计，自然被他牢牢记在脑子里，现在派上了用场。
　　护甲全都做出来并不意味着完成，还要经过魔法炼制。
　　在帐篷的正中央有一面用紫铜铸成的炼阵，上面篆刻着异常复杂的图纹。
　　接下来就全都是尼斯的工作了，他要把法阵炼到软甲上去。
　　此刻尼斯用的仍旧是佩森斯教派的炼制手法，他一直都认为轻甲就应该制造成这种样子，应该尽可能地将攻击偏转开，而不是像金属重甲那样硬碰硬地承受攻击。
　　可惜，现在主流的制甲方法全都追求坚固和刚硬，这套理念传承自前帝国时代，已经延续了一千年。
　　这套理念本身没有错，它建立在前帝国时代密集方阵的战术之上，敌人的攻击被硬碰硬地承受下来，就不会对其他人造成损伤，即便没能够挡住攻击，护甲被破开也只死一个人。
　　换成软甲就不行了。软甲是让攻击偏转，这样一来，旁边或者后面的人就倒楣了。用在战场上，绝对是损人利己的玩意。
　　当初他上战场的时候，就在外面穿了一套普通的护甲，除了能增加一些防御力，也是为了不至于害自己人。
　　软甲真正的用途是在小规模战斗中。
　　不过，他没像上一次一样完全照搬佩森斯教派的炼制过程，毕竟那个教派距今已经有两千年了。这两千年里，虽然制甲的理念没有进步多少，甚至还倒退，但是工艺技术方面却一直在提升。
　　从旁边的桌子上取过一只紫红色的罐子，尼斯从里面抓起一把粉末，洒在炼阵之上。粉末在半空中飞舞着，最终均匀地附着在一套软甲的表面。
　　连串电光飞射，粉末在电光中迅速熔化，化作一层紧贴着软甲表面的薄膜。
　　尼斯的动作极快，他不等薄膜冷却，将桌上放着的一盆鳞片倒进炼阵之中。
　　这些鳞片仿佛被丝线牵扯着：迅速排列成串，贴合在软甲之上，一碰到刚才那层薄膜，立刻就牢牢地黏在上面。
　　按照佩森斯教派遗留下来的做法，用的应该是一整张鱼皮，他身上的这件软甲就是这么炼成的，用的是北海出产的赤鳍灰背龙鱼的鱼皮。
　　这种鱼是魔兽，也以外皮坚割著称，不过鱼身上不可能所有的地方都一样强剥，像肚腩部位就差得多。
　　早在几个世纪以前，炼金术士发明贴鳞法，直接取最好、最坚硬的鳞片黏在轻甲的表面。
　　这些鳞片只有指甲大小，表面灰灰的，隐约泛着一层金属光泽，样子看上去不怎么样，却是一种上等的材料。
　　它们是深海灰铁鲈的鱼鳞，一条灰铁鲈只有背脊上的鳞片可用，不超过六十片，其他鳞片达不到要求。
　　这一盆鳞片事先都已经炼过，上面隐约可见暗金色的条纹，那就是炼制在鳞片上的法阵。
　　深海灰铁鲈的背脊鳞片上天生就长着这种神秘的纹路，只要稍稍加以改动，就变成琪在攥。
　　十片这样的鱼鳞在千林塔卖一个银币，一件软甲要一万多片鱼鳞，这绝对是命大笔钱。
　　尼斯不惜代价，为的就是让这些软甲尽可能趋近于完美。除了材料难得，他也想藉这个机会好好研究一下炼金术。
　　尼斯并不指望自己能够成为炼金大师。
　　炼金大师要记住几十万种材料的特性，要熟悉上万种炼制手法，至少精通其中数百种，本身也至少要达到高阶魔法师的等级，那要花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他可没这样的闲工夫。
　　但是他可以专精一门，只在软甲上下工夫。和炼制软甲有关的材料只有几百种，炼制手法也不多，需要用到的魔法阵只有二十几种。
　　鱼鳞黏在软皮上，原本棕褐色的软甲变成暗灰色，看上去实在不怎么样，但是表面却浮现着一个个法阵，由纤细的光丝组成，连接在一起。
　　突然所有的法阵连成一个整体，软甲上流光四溢，一股逼人的气息朝着四面八方散开。这是魔法装备成形的征兆。
　　魔法装备不同于魔导器，后者需要魔力才能激发，没有魔力注入，就没有任何用处。前者却会形成一种共鸣，不需要外力激发，本身就有神奇的能力，所以不是魔法师的人也能用。
　　几乎在同一瞬间，七、八个人出现在帐篷的门口，过了片刻菲利普王子也到了，他们全都感受到这股气息。
　　那股四溢的气息渐渐收了回来，最终完全消失，只有感知灵敏的人才能察觉它内敛的力量。
　　尼斯凌空将软甲收摄到手里。
　　「制作成功了？」王子充满期待。
　　「非常幸运，中间没有出现失误。」尼斯走到门口，将那件软甲递到王子殿下的手里。
　　「这是谁的？」王子问。
　　尼斯翻了翻衣领的内侧，上面黏着的布条写着肖恩的名字。
　　「穿起来看看。」王子转身把软甲交给自己的护卫队长。
　　肖恩不敢怠慢，他拿着软甲钻进一顶帐篷。出来的时候，软甲已经穿在他的身上，整个人遮掩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眼睛露出在外面。
　　「试试。」菲利普王子吩咐旁边的人。
　　站在王子殿下左侧的一个骑士抽出长剑，朝着肖恩的手臂刺了过去。
　　这几个人长年待在一起，对各自的实力都很清楚，就算护甲没有效果，这一剑也只会让肖恩受一点皮肉伤。
　　剑尖刺在手臂上，随着一阵异样的抖动，软甲瞬间变形，将那一剑偏掉。
　　「没你的那件软甲厉害。」王子的眼力极好，不过他这样说并不是不满意。
　　他也知道，尼斯那件软甲之所以厉害，纯粹是因为材料的关系，那张老鼠皮未必比这软皮更加强韧，也未必更加优异，但是滑的特性实在太合适制作这种软甲了。
　　「我现在还不太熟悉，后面那些软甲应该会越来越好。」尼斯连忙说道。
　　肖恩的这件软甲只能算是试制品。鳞片的黏结、里面五层内衬的组合和法阵的联接，全都有不尽人意之处。打分的话，只能算中等偏下。
　　他倒不在乎肖恩会不满，肯定要有人做出牺牲，让他先练手。
　　原本最合适的是墨菲那四个手下，可惜他们都已经去南方了，剩下的要不是女人，要不是王子殿下和伊斯特这样的人物，所以只能委屈这位护卫队长了。
　　「别当真，我只是开个玩笑？」王子不想让人误会，在这件事上，他还欠着尼斯好大一个人情呢！
　　再说，这种护甲是用来防暗杀的，并不是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所用，所以它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防得住破魔箭。
　　破魔箭和驱散术一样，都是魔法的克星，只不过破魔箭的应用范围小了一些，只对防御法阵有效，专克各种魔法护甲。这种箭除了破魔，往往还有穿透的特性，它先破防御法阵，然后再打穿护甲，想要抵挡这对组合，就只有靠护甲本身的材质。
　　「制造这样一件软甲需要多少钱？」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骑士在一旁问道。他是菲利普王チ手下最年长的一位追随者，深得王子的信任，王子不在贝尔格的那段日子，就是他主持这里的日常事务。
　　「这很难说，主要的材料是这张软皮，大致估价……嗯……要两千金币吧？其他材料倒是不怎么昂贵，也就两、三百金币左右。」尼斯没有掺水，不过他也隐瞒一些事。
　　那些辅助材料如果从市面上购买的话确实非常昂贵，但是对有门路的人来说，可以用交换的方式互通有无。
　　尼斯和十大魔法师塔都有联系，认识的还都是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想要换这些材料实在太简单了。
　　这些材料都是很普通的货色，他用来交换的是两米长、一米宽的一截软皮，这玩意属于珍稀材料，交换的时候很占便宜。
　　「你大概是想组建一支轻骑士团吧？」王子知道手下的想法。
　　在北地，组建一支来去如风的轻骑士团是所有骑士都有过的梦想，不过并非普通的轻骑士团，因为所有的人心目中都有一个榜样，那就是所向无敌的术赤兀鲁思军队。这支曾经让各国战栗的军队，就是标准的轻骑团。
　　听到尼斯说辅助的材料就要两、三百金币，那个中年骑士彻底死心了。
　　在哥伦安特，十个金币就足够把一个人完全武装起来，可以有一件锁炼甲、一件铁甲衣、一顶头盔、二把长枪、一把双手大剑和一面盾牌。
　　「你确实有钱。」肖恩看着尼斯叹道。成本至少要两、三百金币的东西，一送就是二十几件，让他实在无话可说。
　　其他人也有着同样的想法，这让他们不知不觉中有了一个想法，就算不跟着菲利普王子，也要抱住玫瑰十字团这条大腿。
　　这是一条黄金腿啊！
　　请续看《大隐》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