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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黄龙城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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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 | 第四章 险死还生

项少龙把李园送到宅外,三十多名亲卫等得颈都长了,李园上鞍前,低聋道:“嫣然是否来了?”项少龙微微点头。李园沈吟片晌后上首笑道:“我真的很羡慕项兄。”
  项少龙道:“想见她吗?”李园先是露出惊喜之色,旋又摇头道:“相见等如不见,项兄请代我向她问好,告诉她纪嫣然是我李园心中最敬爱的女子。”仰天一笑,登上马背,领善众亲随旋风般驰出大门外。
  项少龙慨然一叹,摇摇头,返回宅内去,正想回去见纪嫣然,向她报告此事,半路给庄夫人截着,把他扯到一闲无人厢房去,低聱道:“李园和你说了什么?”项少龙想起她刚才对李园意乱情迷的态度,心中微微有气,淡然道:“都是些动刀动枪的事,没什么特别的。”
  庄夫人俯过来细审他的眼睛,看得他浑身不自然时,笑餍如花柔声道:“少龙有点妒忌了,妾身真高兴。”项少龙索性把脾气发出来道:“这并非妒忌,而是没有一个男人喜听女人当着他脸说愿为另一个男人为牛为马,这是尊重或不尊重的问题。放开你的手好吗?”
  庄夫人挽得他更紧了。凑到他耳旁吐气如阑道:“若我要说的对象,是项少龙而非李园,同样的话就该改作为妾为婢了。少龙明白那分别吗?”项少龙哂道:“我岂是那么易骗易哄的人,夫人敢说对李园没有动心吗?”说到这裹,心中一动,知道自己确是对庄夫人动了真心。对女人他可说是非常有风度,绝少责骂或伤害女性,甚至像单美美和归燕的蓄意谋害,他亦从没有要找她们算账的念头。
  给他骂得最多的女人是赵雅,但最后他还是原谅了她,像以前般疼她。但他为何却要向庄夫人发这么大的脾气呢?
  项少龙因曾饱受打击,更不想学这时代的男人般对女人多多益善,广纳姬妾。不过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反是女人不断向他投怀送抱:心甘情愿加入他的妻妾群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加上他对女人又容易心软,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不轻易涉入男女之事内。到目前为止,真正令他情难自禁的只有琴清一女而巳,对其他的他都蛮有克制力。
  但庄夫人的情况却很待别。无论她复国成功与否,都不会成为他的姬妾,这是身分的间题。庄夫人和儿子已成了滇国人人承认的正统和象征,一旦庄夫人嫁了给人,这象徽将给澈底破坏了。她可以和男人发生肉体关系,在这时代那是非常平常的事。所以项少龙和庄夫人即使发生男女之情,亦注定了是短暂的,当庄保义登上王座,项少龙离开之时,这段男女之情就要宣告寿终正寝了。
  正是因为没有了这心理障碍,兼之项少龙又对这对孤立无援的母子有极大怜惜,所以在不自觉下,他逐渐地接受着庄夫人,这或者就叫日久生情吧。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直等现在大发脾气,才猛然醒觉是什么一回事。
  庄夫人虽被责骂,却没有丝亳受责的应有反应,反正容道:“你说得不错,李园确是个令我心动的男人,而且不理他的真正用心怎样,表面上他仍是对我庄家仗义支持。假设我没有遇上了你,我必会以身体作出报答。但现在却不会这样做,因为怕你会看不起人家,这样剖白心迹,你满意了吧!”项少龙叹了一口气道:“但你现在撩起了李园的色心,恐怕事情非是可以由你控制呢?”
  庄夫人道:“放心吧!我对应付男人早经验丰富了。”接着狐媚一笑道:“刚才我是故意的,好看看你这铁石心肠的人会有什么反应,现在终于知道了,唉!少龙!今晚让妾身侍寝陪你好吗?”
  这时项少龙反而有点惊慌失措,想起大敌当前,一旦与她有了亲密关系,必然被田单及春申君这些老狐狸看穿,用尽最大克制力硬着心肠道:“别忘了我们早先的协议,大事要紧,男女之情只好暂拦一旁了。”庄夫人感动得眼也红了,垂头道:“妾身还是首次遇上第一个不是为我的姿色而帮助我的男人。”说时靠得他更紧更挤了。
  项少龙这才把身分被识破,又与李园结盟的事告诉了她,庄夫人自是听得目瞪口呆,大喜之下,香唇封住项少龙痛吻不已,娇躯更是在项少龙身上揉挤不停,丰满圆润的双乳把项少龙激得欲火大张,一双玉手更是毫不客气地隔着裤裆握住龙茎。项少龙也不甘示弱地捧住她的香臀握捏不已,两人这般激情火辣地缠绵一番后,庄夫人才肯放他离去。项少龙回到住处,把事情向纪赵两女重覆了一趟,两女亦是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事情会有如此出人意表的发展。
  纪嫣然欣然道:“李园虽是个自私自利、心胸狭窄和做事不择手段的人,但终是有识之士,在这种惰况下与你结盟是最聪明的做法,况且有了你这朋友,说不定可影响秦国不以楚国作为第一个征服的目标呢。”项少龙苦笑道:“在这事上我是很难发言的,你不去打人,人就来打你,不要说朋友可以成敌人,连父子兄弟都可反目成仇,纪才女精通历史,对这该有一番体会。”
  赵致点头道:“夫君大人说得对,何况现在项郎处处都有朋友,想帮都不知该帮那一国才好。”项少龙坦白道:“我是个只爱和平不好战争的人,将来储君若登位后,我们便远赴他方,找个山明水秀的原野或幽谷终老,那不是挺写意吗?”
  两女感动得投入他怀内去,项少龙趁机两手大吃豆腐,准备让两女消消他刚才被庄夫人燃起的熊熊欲火。两女在他的一对魔掌大肆攻掠下,已是玉体横陈,衣不蔽体。此时荆善来报,说内城官屈士明求见。项少龙大讶,问起纪嫣然,才知内城官等若禁卫统领,忙穿好衣服一肚子狐疑地出前堂会客。
  屈士明年在三十许闲,神态稳重,一脸和气,生得挺拔高大,面目英俊,予人很好的印象。不过这只是表面的假象,因为项少龙总觉得他眼睛内有另一些与这外象截然相反的东酉,使他直觉到屈士明是那种笑里藏刃的人。
  寒暄过后。屈士明道:“太后命我前来,请万将军入宫,万将军可否立即起程呢?”项少龙暗忖现在光天化日,到王宫走的又是通衢大道,该不怕他弄花样,且有起事来在人潮熙攘的大道上逃也逃得了,点头答应,随他策骑往王宫去。
  一路上屈士明对沿途景物和建筑指点谈笑,令他得到不少情报,至少知道王宫旁一组宏伟的建筑群,就是春申君府了,李园的左相府则在春申君府斜对面处。李园在宫内富外均有居室,与李嫣嫣的关系自是比其他李族人或春申君更亲密了。难怪虽惹起了春申君的妒忌,但至目前为止仍奈何不了他。但随着李令入寿春,田单和春申君公然勾结,这平衡终被打破了。
  入宫后,众人下马。屈士明低聋道:“太后想在她东宫的养心别院见万将军,那是她弹琴自娱的地方,她心情好时,说不定会奏一曲给先生听呢。”项少龙暗忖难道李嫣嫣真的看上了自己,但想想又不大可能,一个憎恨男人的女人,怎会只两天就改变过来。不过多想无益,只好随屈士明去了。
  八名禁卫在前开路,另十六人则护在后方,对他的保护可说过分了一点,却可见李嫣嫣对他的维护。这二十四名禁卫显然都是特别的精锐,人人身型彪悍,项粗膊厚,均是孔武有力的大汉,假若楚兵全是这种水准,连秦人都非其对手。
  此时项少龙和屈士明在前后族拥下,穿遐东园一条碎石铺成的小路,四周花木繁茂,小亭小桥,流水鱼池,点缀得园内生气盍然。左方草树外有一列房舍,但却不觉有人在内。四周静悄无人。屈士明指着房舍道:“万将军请看!”项少龙循他指引望去,奇道:“看什么?”
  就在此时,忽感右腰给尖锐硬物重重插了一下,发出叮的一声。项少龙立知是什么一回事了。屈士明以匕首暗算他,却是刺中了他插满飞针藏在腰处的针囊。想也不想,一肘击撞在屈士明胁下处。屈士明于匕首甩手掉地,胁骨折断声中,惨然倒往一旁,仍不忘大叫道:“动手!”
  先动手的是项少龙,换了剑鞘以掩人耳目的血浪宝刃离鞘而出,上方最近的两人立被划中颈项,溅血倒地。项少龙知道不宜力敌,侧身扑入一堆小树丛裹,再由另一方滚出来时,敌人的攻势巳全面展开。左右各有两人奋不顾身杀来,悍如疯虎。
  项少龙知道绝对退缩不得,振起无与匹敌的斗志,先往前冲,也不知踏毁了多少鲜花,但却避过被围的危险,这才猛然旋身,血浪闪电劈出。这些禁卫果是千中挑一的高手,首当其锋那人运剑硬架了他这凌厉的一击,却避不开项少龙由下方疾踢过来的一脚,下阴中招,惨嚎倒地。后面冲来两人收不住势子,给绊得差点掉在地上。
  项少龙剑光暴涨,旋飞一匝,两人都撤剑倒跌上并倒毙当场。此时更多人由前面三方蜂拥而至,都是由草丛花树间钻了出来。不过却没有人吆喝作声,只是一声不吭的攻来。项少龙心中一动,一边大声叫喊,一边往左方房舍狂奔过去。
  奔上一道小桥时,后方风声响起,项少龙心知不妙,滚落桥上,一把长剑在上方破空而过。项少龙在桥上跳了起来,使出一招以攻代守,幻出重重剑浪,照着冲上来的两人疾施反击。“呛!”的一响,左方那人的长剑竟只剩下了半截。可惜项少龙却没有杀他的机会,顺势追退了另一人时,只见敌方七、八人横过穿流桥底的小溪,想赶往桥的另一边拦截。
  项少龙放过眼前敌人,跳上桥栏,再凌空翻了个筋斗,落到一片草地上。两名敌人立即声势汹汹扑了过来。项少龙心中叫苦,这些人个个武技强横,以众凌寡,足够杀死自己有余。若给拦着苦战自己必无幸理,猛一咬牙,由地上滚过去。
  那两名敌人虽是勇悍,但何曾见过这等打法,慌了手脚时,其中一人巳经给项少龙双脚绞缠住下肢,翻倒地上,另一人则被血浪透腹而入。四方尽是人影剑光。项少龙放过那倒地者,往旁边一株大树滚过去,撞到树身才弹了起来,三把长剑由不同角度朝他砍刺过来。
  项少龙知这是危急关头,若不能破围而出,今日必丧身于此,一声大喝,使出压箱底的“攻守兼资”,三把剑都劈在他画出的剑光上,更被他似有无限后着的剑势追退。眼角瞥处,其他人都疯了般追来,己成合围的局势。
  项少龙仰头一看,见上方有条伸出来的横枝,再上处更是枝叶繁密:心中大喜,趁敌人尚未攻来时,剑回鞘内,离地跃起,双手抓在粗若儿臂的横枝上。敌人见状跃起挥剑攻来。项少龙两脚左右飞出,扫在两人剑身处,两把剑立时荡了开去。双脚再连环踢出,两人面门中脚,血光迸现下,踉跄倒跌。藉了一下腰力,翻上横枝时,下方巳满是敌人。
  三把剑脱手往他掷来。项少龙贴往树身,避过长剑,往上迅速攀去。敌人乱了方寸,在下边手足无措地看着,这时只能悔恨没有带得弩箭在身。到了树顶后,离地足有八、九丈。项少龙心花怒放,放大喉咙像哨楼上的哨兵般狂呼道:“造反了!造反了,”
  四名敌人开始往上爬来。项少龙不惊反喜,拔出血浪,迎了下去。以居高临下之势,斩爪切菜的把四人劈下树去,眼看都活不了。此时屈士明按着胁下骨折处辛苦地来到树下,亦是无计可施,进退失据,喝道:“斩树!”项少龙大笑道:“辛苦你们了!”要以长剑斩断这一棵人抱不过的大树,没有半个时辰休想办到。
  就在此时,无数禁卫由四方八面涌进园里来。屈士明脸色大变,喝道:“走!”不过巳走迟一步,禁卫把人和树团团围首,见到竟是上司屈士明,都呆了起来。
  “太后驾到!”众卫忙跪在地上。在树顶处的项少龙不便施礼,自是免了。终于度过了一次被刺杀的危险。靠的却是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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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5-11 10:45 #258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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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 | 第五章 行藏再露

太后宫。屈士明和十七名偷袭项少龙的手下双手被反绑,跪伏李嫣嫣鸾台之下,其中五人受了轻重不一的剑伤,浑身血污,形相凄厉。连屈士明在内,二十五名剌杀者被项少龙干掉了七个。李权和正在王宫内办事的大臣闻讯赶至,其中两人正是大将斗介和大夫成素宁。这斗介本是依附李园的人,后来见春申君势大,又投向了春申君和李权。成素宁则一向是李权的爪牙,当日便是由他派出侄儿成折,和家将假扮船夫,意图在淮水害死庄夫人母子。
  斗介和成素宁均年近四十上关者长相威武,颇有大将之风:后者高瘦苍白,一看便知是沉于酒色之辈。另外还有外城守武瞻和专责保护太后和王储的禁卫长练安廷。项少龙悠然自得地站在李权下首,接着是武瞻和练安廷。对面是斗介和成素宁。
  屈士明脸如死灰,垂头不语。李嫣嫣头项凤冠,却没有以重纱覆脸,艳绝楚境的玉容罩上一层寒霜,凰目生威道:“这是什么一回事?究竟是何人指使?”屈士明垂头禀上道:“万瑞光来寿春后,横行无忌,视我大楚有若无人,今天又在滇王府冒犯太后,更明言杀人,小人心生愤怨,才要下手教训他一顿,绝没有人在背后唆使。”
  李园的声音在入门处响起,长笑道:“万瑞光怎样横行无忌了,若你屈士明的家被人占了,你该怎么办呢?”众人目光投往入门处,只见李园神采飞扬地快步而来,先向李嫣嫣施礼,才到项少龙旁,摆明与他站在同一阵线。李权冷笑道:“左相国此言差了,两件事怎可相提并论,李令尹占据滇王府时,先王尚在,亦没有出言反对,分明……”
  李嫣嫣冷叱截断他道:“太祝!”李权瞪了李园和项少龙一眼,闷哼一声,没有再说下去。但人人都知他要说的是李闯文强占滇王府一事,是得了死鬼孝烈王的同意和默许的。斗介干咳一声道:“屈士明瞒着太后,在宫廷内动手犯事,确是有违军纪,但他只是激于义愤,故仍是情有可原,愿太后从轻发落。”他乃楚国军方重臣,说出来的话即使贵为太后的李嫣嫣亦不得予不考虑,由此可见春申君现在的实力,实有压倒性优势。
  成素宁也求情道:“屈士明只是想挫折一下万将军的气焰,并无杀人之心,太后明监。”项少龙哈哈笑道:“这真是奇哉怪也,各位当时并不在场,为何却能一日咬定屈将军只是想对在下略施教训,难道你们早就商量好了吗?”
  成素宁为之语塞,双眼射出怨毒神色,狠狠盯着项少龙。禁卫长练安廷躬身道:“太后明监,当微臣率人赶至东园时,屈大人等人人手持利刃,非是一般闹事打架的情况,而死去的七人,尸体分布在园内,显是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和追逐。”李权冷笑道:“此事是否正中禁卫长的下怀哩?”
  练安廷显是涵养极深,虽被李权明讽他觊觎高他一级的内城守之位,仍神色不动道:“李太祝言重了,末将只是依实情禀上太后,假若蓄意隐瞒,便是失职了。”李园笑道:“故意歪曲事实,不但有失职之嫌,还是欺君之罪。李太祝莫要太过忘形了。”
  李权怒道:“左相国……”李嫣嫣打断了他,向尚未发言的外城守武瞻道:“武将军对此事有何看法?”
  武瞻掌握城卫,权力极大,地位与斗介同级,立场一向不偏不倚、所以他的说话分外有影响力。秩若雄狮的武瞻铜铃般的叵目一睁,射出冷厉的神色,落在屈士明身上,沉声道:“王宫之内,妄动刀剑,巳是大罪,况是逞凶杀人,更是罪无可恕,不过既然屈大人坚持只是一般闹事扛架,我等理该把事情弄个一清二楚。太后只要把犯事者由末将尽数带走,分别审间个中情况,保证可真相大白。”
  李权、斗介等立时色变,想不到武瞻一点都不看他们的情面,若把他们这批背后的主使人抖了出来,就更糟糕了。门官此时唱道:“春申君到!”春申君左右各跟善一名武将,其中一人赫然是七儿子黄战,声势汹汹的闯进殿来。施礼时,李园低声告诉项少龙另一武将是春申君的第三子黄霸。
  春申君到了斗介的上首处,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竟戟指大骂屈士明道:“屈士明你身为内城守,负责禁宫安全,竟知法犯法,是否知罪?”项少龙和李园交换了个眼色,均知春申君要报人灭口了。屈士明还以为春申君想以另一种手段为他开脱,忙道:“末将知罪!”
  春申君转向李嫣嫣道:“老臣请太后立即下旨,将犯事者全部斩首。”屈士明浑身剧震,愕然抬头叫道:“君上!这事……”
  春申君后的黄战窜了出来,一脚踢在屈士明嘴上,后者登时齿碎唇爆,惨嚎一声,滚倒地上,再说不出请来。春申君回头瞪了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屈士明一眼,不屑道:“身犯死罪,还敢出言辱骂太后,真是万死不足以辞其咎。”轻轻数语,就把黄战封口的行动带了过去。
  李嫣嫣冷冷看善春申君,好一会后,才叹了一日气道:“来人!给哀家把这些人推出殿外立即绞死,禁卫长负责监刑。”练安廷跪地接旨,命禁卫押着屈士明等人去了。李权等均脸无血色,但又知这是对他们最有利的解决方法。
  李嫣嫣美目掠过众人,当眼光落在项少龙身上时,略停半晌,闪过令人难明的复杂神色,最后来到武瞻处,柔声道:“武将军认为内城守之职,该由何人担任呢?”项少龙对这猛将武瞻,甚有好感,也很想听听他的提议。春申君等无不露出戒备神色,可见这内城守之位,对两派斗争,极有关键性的影响。反是李园神态从容,还嘴角含笑。
  武瞻肃容道:“现在寿春正值多事之秋,连宫禁之地亦不能免,未将认为不宜大变,就由练大人升上一级,而禁卫长之位,则由副禁卫长独贵补上,太后以为是否可行呢?”李嫣嫣在春申君等人反对前,早一步道:“武将军提议,甚合哀家之意,就此决定,其他人再不得异议。”接着又道:“万将军受骛?请留贵步,退廷!”
  李嫣嫣在后廷单独接见项少龙,侍卫婢女给她赶了出去后,这绝美的太后露出罕有的笑容,向坐在下首的项少龙道:“万将军应比现在出名得多才是合理哩,”项少龙心中一檩,故作不解道:“太后何出此言?”
  李嫣嫣横了他一眼道:“刚才要剌杀你的全是禁卫裹出类拔萃之辈,人人均可以一挡十,但蓄意偷袭下,仍给万将军杀了七人,而先生却不损分毫,教我想起了一个人来。”项少龙整条脊骨都凉浸浸的,问道:“太后想起那个人了?”
  李嫣嫣岔开话题道:“今早与将军见面后,我便去看秀儿夫人刺绣,她心神恍惚,接连出错,还刺伤了指头。我问起下人,才知将军离宫时曾与秀儿碰过面,还由她安排马车送将军离开。当时我仍没有想到什么,但见了将军后来在滇王府和宫内的表现,想法自是不同了。”项少龙暗叫不妙,知她对自己动了疑心。
  李嫣嫣秀眸亮了起来,狠狠盯着他道:“天下间,能令秀儿一见便失魂落魄的男人只有一个,万将军能否告诉我那是谁人呢?”项少龙知道身分巳被识破,郭秀儿乃李嫣嫣的闰中密友,定不时向她说及关于自己的事,所以李嫣嫣发觉到她神态有异,自己又出奇地行为诡秘,身手厉害,终给这秀外慧中的美女猜出自己是项少龙来。自己这次乔装可说处虚碰壁,一塌糊涂,幸好田单尚未知道自己来了。而李嫣嫣遣开其他人后,才迫自己表露身分,事情该还有转圆的余地。
  叹了一口气后,回复平日的从容潇洒,淡淡道:“她有没有告诉你‘一滴蜜糖’的故事呢?”李嫣嫣微一点头后,玉脸转寒、道:“项少龙!你好大胆,今次是否奉秦人之命,来蛊惑我大楚众诸侯国呢?”
  项少龙苦笑道:“我项少龙怎会是这等卑鄙小人,亦不屑做这种事。要吗?就在沙场上见个真章。今趟我来是要杀死田单。现在既给太后揭穿身分,只好返回秦国,唯一要求只是希望能领滇国的孤见寡妇安然离开。”
  李嫣嫣冷声道:“走得这么容易吗?”项少龙含笑看着她,先饱餐一轮秀色后,才平静地道:“要杀要剐,悉随尊便,但若在下被杀,再加上春申君派人行剌徐先一事,即使有吕不韦也难阻止秦人大军压境之祸了。”
  李嫣嫣勃然大怒道:“这实在欺人太甚了,你当我大楚真是怕了你们秦国吗?秦国正值东郡民变,自顾不暇,还敢来凌迫我大楚吗?”这番话外硬内软,明眼人都知她心怯了,这也难怪,现在谁不是谈秦色变呢。项少龙微笑道:“秦国现在是自顾不暇,但东郡民变算是什么一回事,兵到乱平,药到病除。反是大楚因滇国之事,诸侯思变,人心向乱,秦国现在或者仍没有灭楚之力,但只要迫得太后再次迁都,后果将不言可知。”
  两人目光不让地对视片刻后,李嫣嫣冷冷道:“刚才你说春申君派人袭击徐先的使节团,究竟是什么一回事?”项少龙心中暗喜,知道事情有了转机,沈声道:“这实是田单和吕不韦要倾覆楚国的一个天大阴谋,春申君以为杀徐先可讨好吕不韦,岂知却是掉进了陷阱去。”遂把事情始未说了出来,特别强调吕不韦和田单狼狈为奸,先怂恿李园,见其不为所动,故舍李园而取春申君一事说了出来。顺便把在秦岭遇上庄夫人,后来又给成祈假扮船夫意图谋害的过程都详细说了。
  李嫣嫣那对美目不住睁大,玉容忽明忽暗,显是非常震惊。最后项少龙道:“太后现在该知道我对大楚实没有半点不轨之心。”李嫣嫣苦恼地道:“春申君为何如此糊涂,竟冒大不韪去袭击秦人来吊唁的使节团,我必须阻止此事。”
  项少龙道:“可以阻止的话,我早阻止了,徐先乃秦国军方的核心人物,若有不测,而吕不韦又透露出是春申君所为,那唯一能平息秦国军方怒火的方法,就是献上春申君的人头。那我或可设法为大楚开脱了。”李嫣嫣愕然道:“我怎可以这样做。唉!我虽身为太后,仍没有能力这样轻易的把春申君斩首。”
  项少龙知她巳经心动,低声道:“只要太后不反对就成了,我会和太国舅爷设法的。”李嫣嫣一呆道:“太国舅知你是项少龙吗?”项少龙点了点头。
  李嫣嫣显是很清楚两人闲的往事,沉声道:“他不是和你有夺爱之恨吗?”项少龙回道:“李兄现在只能在楚国陷于内乱、秦军来犯与杀死我之间作一选择,李兄终是爱家爱国之士,自是选择与我合作了!”
  李嫣嫣沉思片刻后,露出倦容,娇柔不胜地道:“万将军请退下,待我好好想一想。”她的软弱神态,看得项少龙怦然心动,忙压下歪念,退了出去。
  刚步出殿门,就给李园请了去宫内他的别院说话。项少龙把李嫣嫣识穿他的事说出来后,李园喜道:“此事甚妙,若有小妹站在我们这一方,我们就胜算大增了。”项少龙故意试探他的诚意,道:“太后似乎对李兄和春申君的态度均非常特别,究竟内中是否另有别情呢?”
  李园呆了一呆,才深深叹了一口气,露出痛苦的神色,道:“项兄虽一向是李某人的深仇大敌,但无论我或是田单,心中都非常佩服项兄,甚至以有你这样一个对手为荣,假若此话由别人来问,我只会搪塞了事,但现在却不想骗你,更相信项兄会为我李家守秘。”项少龙心中一沉,知道所料不差,李嫣嫣果然涉及有乖伦常的事。
  李园默然半晌,才缓缓道:“嫣嫣十四岁时,巳长得非常美丽,爹娘和我这作兄长的,都视她如珠似宝,却没想到不但外人垂涎她美色,连族内亦有这种抱有狼子野心的人。”项少龙大感愕然,看来是自己猜错了李园和李嫣嫣的关系,乱伦者是另有其人,但为何李嫣嫣对李园的态度却这么奇怪。
  李园道:“详细的情况我不想再提了,事情发生在嫣嫣十六岁那一年,这人面兽心的人就是李权,李令亦有分参与,李族中当时以李权的势力最大,我们敢怒而不敢言,爹娘更因此含恨而终,嫣嫣则整个人变了,完全不肯接触男人,终日躲在家裹,只肯见我一个人,有种异乎寻常的依恋。”项少龙大奇道:“若是如此,她理应恨不得杀了李权才对,为何仍对他如此宠信呢?”
  李园痛心地道:“因为她也恨我!”项少龙愕然望着他。李园一掌拍在几面上,眼中射出仇恨的火焰,咬牙切齿道:“就由那刻开始,我决定不择手段也要杀死李权和李令。到嫣嫣二十岁时,李权这禽兽不如的人,竟公然三番四次来向我要人,我给他迫得没法,才想出一计,就是把嫣嫣送与春申君,如若怀了孕,就再由春申君送给大王,项兄该明白我的意思吧!只有这样,李权才不敢碰嫣嫣,而我则既可取得春申君的宠信,也有可能变成国舅爷了。”
  项少龙呆望着李园,想不到其中过程如此复杂,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了。同时可看出诸国之中,不但以楚人家族势力最雄厚,也以他们最淫乱。李园道:“我费了十天工夫,痛陈利害,才说服了嫣嫣,而她肯答应的原因,主要是为了楚国,因为若大王无子,他死后会立即大乱。但她却有个条件,就是这孩子的父亲必须是我,她只肯为我生孩子。”
  项少龙失声道:“什么?”李园一对俊目红了起来,神态消沈,缓缓道:“我佯作答应了她,到行事时换入了一个体型与我相近的家将,可惜百密一疏,事后给她发现了,她大怒下竟以护身匕首把他杀了。翌日一言不发随我到春申君府去,自此再不与我说话,到她成了太后后,才对我好了一点。她故意宠信李权,就是为了要伤害我,我现在才完全明白她不平衡的心态。所以当我知道她对你另眼相看时,会这么欢喜,就是希望她能回复正常。”
  项少龙这才明白过来,为何李园和李权两人会同族操戈,而李权又能如此恃宠生骄的样子,其中竟有这种畸异和变态的关系。深吸一口气后,道:“李权现在和太后,嘿!还有没有……”李园摇头道:“绝对没有,嫣嫣自那事后对男人深痛恶绝,只肯和我一个人说话,而后来她却迷得春申君和大王神魂颠倒,连我都大惑不解,不知她为何能忍受他们。”
  项少龙道:“她是为了你,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被李权害死。”李园挥身剧震,一把抓着项少龙的手,喘息道:“真是这样吗?”
  项少龙道:“真的是这样。她肯为此放任的去侍侯两个男人,就是为了报仇。但她却知你现在仍未是春申君和李权的对手,所以才故意亲李权而冷落你,只看她许你住在王宫内,便隐有保护你的心意。”李园道:“那她为何不向我解说渚楚?”
  项少龙道:“因为她的确仍恨你,那日我在屏风后偷看你们时,已发现了这微妙的情况。”李园把事情说了出来后,舒服多了,点头道:“项兄之言大有道理,现在项兄该明白我要合作的诚意了,只要能杀死春申君、李权和李令,其他一切都不再放在我心上。”
  现在连项少龙都很想杀李权和李令这两个禽兽不如的人了。问道:“现在寿春究竟是谁人在掌握兵权?”李园回复平静,道:“寿春的军队主要分外城军、内城军和外防军。原本内城军和外防军都操纵在春申君和李权手上,但屈士明已死,内城军由缣安廷负责,独贵则升作禁卫长,这两个都楚我的人,斫以内城军已牢牢掌握在我手上了。想不到武瞻这么帮我忙。”
  项少龙道:“武瞻原是那一方面的人?”李园道:“武瞻只对王储和嫣嫣忠心,若非有他撑着大局,舍妹早落在春申君和李权的控制下,连我都护她不了。内城军人数在一万间,我会把屈士明的余党全部撤换,只有保住舍妹和王储,我才有和他们周旋的本钱。”
  顿了顿续道:“外城军达三万人,负责寿春城防和附近四个附城的防务。外防军的统帅就是忘恩负义的斗介,当年我大力推举他担当此一要职,岂知我由邯兴回来后,他却靠向了春申君和李权。外防军负责水陆两方面的防务和修筑长城,人数达五万之众,实力最雄厚,否则我早把李权干掉了。”
  项少龙道:“春申君和李权的私人实力呢?”李园道:“李权毫不足惧,但春申君三子黄战、黄虎和黄霸均是悍勇无敌的猛将,加上五千家将,在寿春没有人的势力比他更大了,我手下只有二千家将,比起来差远了。”
  项少龙道:“现在黄虎带了三千人去刺杀徐先,实力大减,所以要动手就应是造几天了,否则若让黄虎回来,春申君定会立即对付我们。”李园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想到这点,但夜郎王和李令一到,整个形势立即不同了,他们来了近二千人,其中高手如云,若非滇王府有禁卫把守,而春申君对舍妹现在又非常顾忌,李令早率人攻入渍王府去了。项兄亦要小心一些。”
  项少龙大感头痛,问道:“有没有办法把武瞻争取过来呢?”李园道:“先不说那是近乎没有可能的事。若武瞻真的站在找们的一方,将由暗争转作明斗,于我们有害无利,所以最佳方法,就是把春申君、李权、李令、斗介等以雷霆万钩的手段,一股脑儿栽个干净,再由舍妹出而收拾残局,只恨现在我们仍没有足够的力量这么做。”
  项少龙拍了拍他肩头,道:“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李兄有没有方法弄一幅夜郎王府的形势图给我,如若可行,今晚我就去把李令杀掉,以免夜长梦多。”
  李园拍胸道:“这个容易,项兄先返滇王府,我稍后再来找你好了!”
  两人步出厢门时,刚巧碰到郭秀儿,三人同时一愕。李园尚未知郭秀儿识穿了项少龙的身分,笑道:“秀儿快来拜会万瑞光将军,他乃滇王妃之弟。”郭秀儿不敢望看项少龙,低头盈盈施礼。项少龙百感交集,客气两句后,由李园派人送回滇王府去了。一路上项少龙心中仍不时闪动着郭秀儿俏秀的玉容,想不到邯郸数次接触后,她对自己仍念念不忘。
  到寿春后,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自己的本意只是剌杀田单,再离开寿春到滇国去,完成助庄夫人复国的承诺。岂知先后给郭秀儿、李园和李嫣嫣识破了身分,深深卷进了楚都寿春的权力斗争内去。
  他真心真意要帮助李园,其中一个原因是为了郭秀儿。因为若李园坍下台来,郭秀儿的命运将会是非常凄惨。另一方面是激于义债,李权和李令这尔个禽兽不如的人,实在太可恶了。至于春申君,就自撇开滇国的事不说,只就他派人去对付徐先一事,已是不可原谅。
  问题是即使加上李园的人,他们仍没有收拾春申君和李权的力量。唯一的方法就是迫李嫣嫣站到他们这边来,只有杀死李令,向她展示实力,才可望使她政变主意。他怎都不相信李嫣嫣不想报那改变了她的性格和一生的耻辱与仇恨。否则她就不会处处维护李园和庄家了。
  想到这里时,已抵达滇王府。项少龙猛下决心,定下了在今晚到夜郎王府剌杀李令,否则就可能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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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 | 第六章 身世凄凉

刚踏入府门人刑善迎上来道:“滕爷来了!”项少龙大喜过望,冲进内堂去,滕翼正和纪赵二女在说话。滕翼跳了起来,真情流露,与他紧拥在一起。坐下后,纪嫣然笑道:“原来我们与滕二哥失诸交臂,丹泉和乌达只两天马程便遇上滕二哥了。”
  滕翼道:“我们先后七次冲击旦楚的军队,都给他挡住,这人的智谋兵法均不可小龃。现在蒲布和徐夷乱负责把他们拖善。我怕三弟不够人用,带了三百人来,他们都扮作由魏境来的商贩,分批入城,都是我们精兵团最好的人手。”项少龙大喜道:“找本来正为剌杀李令的事头痛,现在好了,二哥先挑选数十人出来,扮作滇王的旧部,到来寻找他们的主公,负起保卫滇王府的责任。”
  滕翼忙召来荆善及刚到的鸟达和丹泉去负责安排。项少龙遂向,滕翼解释当前形势,当滕翼知道大仇家李园竟成了战友时,眼都睁大了,到项少龙说出给李嫣嫣识破身分,赵致骇得伏在纪嫣然背上去了。
  这时李园来了。三人进入静室商议。李园见来了援军,又素知鸟家精兵团的厉害,二百人足可抵数千军力,自是精神大振,充满信心。摊开圆卷商议时,春申君派人送来请柬,请庄夫人、庄保义、和万瑞光三人到春申君府赴晚宴。三人都眉头大皱。
  李园遣人回府,看看自己有没有在被邀请之列,再接下来道:“宴无好宴,这事该怎样应付呢?”项少龙道:“我可肯定李兄亦是被邀请者之一。因为经过今天要刺杀我失败后,春申君已失去了耐性,尤其李兄因屈士明之去而势力暴涨,所以他决定一举把我们两人除去。”
  滕翼笑道:“那就不如将计就计,顺手在今晚把春申君干掉。”李园见他说得轻松,苦笑道:“但我们总不能带数百人去赴宴,若不去的话,又似乎不大妥当,直至现在,表面上我和春申君的关系仍是非常良好的。”
  项少龙道:“这个宴会我们是非去不可,这才使他们想不到我们竟会偷袭夜郎王府,李兄手下裹,有多少可称得上是真正高手的人呢?至少也该是言复、柬闾子那种级数。”李园道:“该可挑十至十二人出来。”项少龙道:“那就成了。由我手下裹拨多十二个人给你,我们各带二十四人。另外李兄再命手下在府内严阵以侍,若见有讯号火箭发出,立即杀往春申君府去,索性和他们一决生死。”
  滕翼道:“要防李令会派人来偷袭滇王府呢?”项少龙道:“正怕他不来哩!这里由嫣然负责指挥大局,由于错估我们的实力,保证来犯者活着来却回不了去。”
  滕翼道:“李令的小命就交给我负责。照我看四十八个人实力仍是单薄了点,最好再多上十来人,负责在外看管车马,有起事来时,立即里应外合,那会稳妥多呢。”一按着一拍择管,笑道:“我裹面暗藏的‘摺弩’,将会是能决定胜败的好帮手。”这时楼无心来报,李园果然也收到今晚春申君府宴的请柬。
  三人商量了行事的细节后,李园问清楚“摺弩”的性能用法后,才和滕翼联袂去了。项少龙则去找庄夫人。
  到了庄夫人的北院时,庄孔迎上来道:“清秀夫人来了,正在厅内与夫人叙旧。”话犹未巳,环佩声响。两名小婢开路下,庄夫人和另一丽人并眉行出厅来。由于戴了面纱,他看不到清秀夫人的样貌,但只瞧其纤穠合度的身材,袅袅动人的步姿,就可知她是不可多得的美女。斗介倒是艳福不浅,不知他会否因恋上成素宁的小妾致失去了这美人的事而后悔呢?
  项少龙忙和庄孔退往一旁施礼。庄夫人道:“夫人!这就是舍弟万瑞光了。”清秀夫人透过极纱的目光瞥了项少龙一眼,施礼道:“万将军你好!”再没有另一句说话,莲步不停的由庄夫人送出府外。
  庄夫人回来后,拉着他进内堂去,还掩上了门,神色凝重道:“清秀夫人来警告我,春申君、李权、斗介、成素宁、李令和夜郎王结成一党,准备除去我们和李园,首我们立即逃走呢。”项少龙皱眉道:“她不是和斗介分开了吗?怎会知道这件事?”
  庄夫人道:“她的侄女是黄战的妻子,黄战此人最是志大才疏,在家中大骂你和李园,泄出了秘密。”项少龙伸手搂住花容惨淡的庄夫人,笑道:“就算他们不动手,我也会迫他们出手的了。”接着扼要的说清楚了现在敌我的形势。
  庄夫人吁了一口气道:“原来你们早巳知道,那今晚我和保义应否去赴宴呢?”项少龙道:“当然不该去,到时我随便找个藉口向春申君说好了。我看他早预计了你们不会去的了。”
  庄夫人担心地道:“人数上我们是否太吃亏呢?”项少龙道:“人数的比例确大大吃亏,实力上却绝对是另一回事,我的人都精通飞檐走壁之能,当夜郎王府起火时,保证春申君等手足无措,那时我们将有可乘之机了。我决定在今晚与春申君摊牌,若能一并杀死田单,就最理想了。”
  庄夫人纵体入怀道:“少龙!我真的很感激你。但什么是摊牌呢?”项少龙解释了后道:“怕就怕春申君今晚的目标只是你母子两人,那我们就很难主动发难。皆因出师无名,那时惟有将就点,只把李令和夜郎王宰掉就算了。”庄夫人“噗哧”一声,娇笑道:“你倒说得轾松容易,李令和夜郎王身边不乏高手,切勿轻敌啊!待事成之后,我们是否也该摊牌了呢?”
  项少龙见她一对水汪汪的眸子亮闪闪的,诱人至极。凑过去轻吻了她一口,柔声道:“什么高手我没见过?最厉害处是攻其无备,他们的注意力必集中到李园的家将处,怎想得到我另有奇兵,知已不知彼,乃兵家大忌,夫人放心好了。到时没有这些顾忌,底牌自然可以掀开尽情欣赏了,”庄夫人喜上眉梢,娇媚道:“有项少龙为我母子袒护,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人家只是关心你吧!”
  项少龙见她楚楚动人,忍不住又痛吻一番,两手伸入衣襟享受她火热软嫩的双峰,尽兴后才去准备一切。谁都想不到这么快就要和敌人交锋了。
  精兵团的队员来了七十二人,都是攀墙过树的秘密潜入滇王府。纪嫣然知获委重任,大为兴奋,指挥若定,先把庄夫人等妇孺集中起来,再在府内各战略位置布防,连树梢都不放过。赵致成了她的当然跟班兼勤务兵了。
  这时楼无心奉李园之命而来,向项少龙报告形势道:“现在全城都是春申君和李权的眼线,严密监察在相府和渍王府的动静,防止有人逃走,反是夜郎王府非常平静,闭户不出,看不到有什么特别的举动。”项少龙道:“闭户不出,便是不同寻常,也叫欲盖弥彰,他们今晚必会来袭滇王府,只有通过外人的手,春申君等才可在太后前推卸责任。”
  楼无心道:“据我们布在春申君处的眼线说,今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行动,但黄战却夸下海口,说要在宴会时迫你比武,又说会痛下杀手,我们全体兄弟都等着看好戏哩!”又沉声道:“春申君府以黄战剑术最高,若能把他杀了,对春申君会是很严重的打击。”
  项少龙淡淡道:“这种人只要把他打成残废或重伤就够他受了。”楼无心捧腹笑道:“为项爷办事,确是不同……”还要说下去时,荆善来报,太后召项少龙入宫。项少龙心中大喜,知道李嫣嫣终于意动了。
  宫娥奉上香茗退下后,脸容深藏于轻纱内的李嫣嫣默然无语,使得坐在她下首右席的项少龙,只好自喝闷茶。这是后宫一座幽静院落的厅堂,关上院门后,院内庭园杳无人迹,天地间似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想起李嫣嫣刚成年时所遭遇到的耻辱和不幸,现在又要为了畸恋着的亲兄和楚国的大局,与敌人虚与委蛇,不由对她生出怜惜之心。
  她虽贵为太后,却一点都不快乐。只要想想她要迫自己去曲意逢迎春申君和孝烈王这两个老丑的男人,便知她的辛酸和痛苦。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却又受到权臣制肘,事事都抬出先王遗命来压制她这弱女流,迫她去做违心的事。想到这里不由叹息了一声。
  李嫣嫣冷冷道:“先生为何叹气?”
  项少龙听出她语气有戒备之意,知她由于过往的遭遇,特别敏感,绝不可把她当作一般人应付,低声道:“我平时很少静心去听某种柬西,但刚才我的注意力却集中到院内风拂叶动的声音,发觉其音千变万化,悦耳若天籁,只是我平时疏忽了。于是幡然而悟,很多美好的事物一直存在于身旁,只不过因我们忘情在其他东西上,方失诸交臂,错过了去。”李嫣嫣娇躯轻颤,没有说话,由于面纱的遮盖,项少龙看不到她的神情反应。
  好一会后,李嫣嫣低声道:“太国舅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爹就只得我们两个,由少到大他都很维护我,我……我还记得十四岁时,在一个本族的宴会里,有小霸王之称的李令夥同其他人在园内调戏我,大哥与他们打了起来,一个人抵抗他们十多人,虽被打得遍体鳞伤,仍誓死相抗,最后惊动了大人,才解了围。事后我服侍了他七天七夜,他才醒了过来。”
  项少龙可以想像到其中的悲苦,唏嘘不已,也想到她们的“兄妹之情”,不是没由来的。而李嫣嫣后来的惨祸,说不定就是由那时种下来的。李嫣嫣梦呓般道:“在李族内,一向都没有人看得起我爹,累得我们兄妹常受人欺负,幸好大哥从不气馁,每天太阳出来前就苦练剑衔和骑射,又广阅群书。在我心中,没有人比他的剑术更高明,比他更博学多才的了。”
  项少龙知道她因为已下了非常重要的决定,所以才会提起这些往事,好加?对这决定的信心。现在她虽似是以他为倾吐的对象,事实上只是说给自己去听的。李嫣嫣徐徐吐出一口气,吹得轻纱飘开了少许,柔声道:“知否哀家为何向你说及这些事吗?”项少龙柔声道:“因为太后信任在下,知道我项少龙不会是那种拿这些事去作话柄的卑鄙小人。”
  李嫣嫣缓缓道:“这只是部分原因,当大哥由邯郸闹得灰头土脸的回来后,我才由郭秀儿口中知道了原来他竟是败在董马痴之手,当我问清楚了情况后,又派人调查真正的董马痴,才知道大哥给你愚弄了,到今趟大哥由咸阳回来,才证实了这猜涮,还告诉了秀儿。那时我就在想,项少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为何能以区区数百人,把大哥、田单这等厉害人物,玩弄于股掌之上,还败得不明不白。以吕不韦那种权倾秦廷的人物,仍奈不了你的何?今天终于知道了。”
  项少龙苦笑道:“在下只不过是占有点运道吧!”李嫣嫣低垂臻首,轾轻道:“你坐到哀家身旁好吗?”
  项少龙楞了好辛晌后,才来到她右侧旁三尺许处坐下。李嫣嫣低头解下面纱,再仰起绝美的俏脸时,原来已满颊热泪。项少龙心神激荡,失声道:“太后!”李嫣嫣闭上眼睛,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语气却出奇的平静,一字一字地道:“项少龙!替哀家把李权、李令和春申君全部杀了,他们都是禽兽不如的东西。”
  项少龙心痛地道:“少龙谨连太后懿旨!”李嫣嫣缓缓张开秀目,那种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美态,看得项少龙忘了上下男女之防,伸出衣袖,温柔地为她拭去吹弹得破的粉脸上犹挂着的泪珠。李嫣嫣视如不见,一动不动的任他施为。
  项少龙收回衣袖后,沉声道:“太后放心,我定会保获太国舅爷,不使他受到伤害。”心中不由升起荒谬绝伦的感觉,当日在邯郸时,李园可说是他最想杀的人之一,那想得到现在竟全心全意去与他并肩作战。
  李嫣嫣秀眸射出柔和的神色,凝注在他睑上,以静若止水的声音道:“武瞻刚有报告来,说斗介私自调动外防军,把一支宜属的军队由淮水上游移近了寿春城十里,又命一组由二十艘战船组成的舰队开到寿春城旁,摆明是威胁我不得轻举妄动。故我除了苦忍外,却是别无他法,若非有武瞻在撑持大局,我和大哥早完蛋了,而大哥还似是不知我的苦衰。”
  项少龙微笑道:“攻城军队的人数,必须在守城的人数两倍以上,才有点威胁,假若要攻的是自己王城,又出师无名,只会累得军队四分五裂,斗介似强实弱,太后不用介怀。”李嫣嫣白了他一眼,微嗔道:“你倒说得轻松,只恨我们城内亦是不稳,现在外城军都集中到外围的防守去,禁卫军又调回来守护宫禁,若春申君等发难对付你们,教哀家如何是好呢?”
  项少龙哈哈笑了起来,透露出强大无伦的信心,再从容道:“兵贵精而不贵多,要担心的该是李权和李令等人才对。”李嫣嫣狠狠盯着他道:“项少龙!你是否另有人潜了进来寿春呢?”
  项少龙微笑道:“太后请恕我卖个关子,明天天明时,李令该已魂兮去矣,便当是先为太后讨回点公道。”李嫣嫣娇躯剧颤,厉声道:“是否大哥把我的事向你说了,否则你怎会说这种话?”
  项少龙想不到她敏感至此,讶然道:“太后刚才不是说过李令欺负你们兄妹吗?还打得你大哥昏迷了七日七夜。”李嫣嫣高耸的胸脯不住急促起伏,泪花又在眼内滚转,直勾勾看着项少龙的眼空空洞洞的,忽地“哗”一声哭了出来,扑入了项少龙怀内。
  项少龙安抚着她强烈抽慉的香肩和背脊,感觉襟头酌湿润不住扩大,心中凄然,知道她多年来苦苦压抑的情绪,终冲破了堤防,不可收恰地爆发了出来。他没有出言安慰,只是像哄婴孩般爱抚她,心中满是怜惜。这时他的心湖被高尚的情操挚意填满,只想能予这一向装出坚强外壳掩饰的弱质女子一点点慰藉。
  好半晌后,李嫣嫣收止哭声,在他帮助下坐直娇躯,任他拭掉泪水后,垂头轻轻道:“今晚哀家等待你的好消息。”项少龙一言不发站了起来,悄悄离开,整个襟头已被她的珠泪湿透,而项少龙的心头也被这苦命的美女给占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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