苧蒛 [樓主]
級別:風雲使者 ( 13 )
精華:1
發帖:12145
威望:6302 點
金錢:50132 USD
貢獻:161 點
註冊:2013-02-25
|
第四章、天降神兵
大功告成,压下心底的得意,杨存表面上看起来依旧是高深莫测的样子,勾唇笑道:“各位,纵使各位听进杨某的话,做好一直跟着你们屠将军的准备,但是这些兵器可不能如此随意丢弃。为兵将者,武器就是尊严。你们原本就是天朝的兵,所以这不是投降。” 最后一句是吼出来的,颇具气势。末了以后杨存才发现吼得有点过火,嗓子都有些不太舒服了。 “这个……这个……卑职知道错了。” 因为杨存的话,屠浩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伸手搔搔后脑杓,将先前丢弃的大刀重新捡起。其他兵将也面带愧色,纷纷重拾兵器,似乎慢一点就不能显示自己的真心似的。 见这一场争斗因为杨存的出现以不动手的状况解决,陈家女婿也顿感轻松不少。上前向杨存拱手道:“公爷,既然已经没事了,那草民等……” “嗯,你们先去忙吧。” 杨存挥挥手。杭州城内除了屠浩之外,还有很多官兵,陈家人的捣乱必不可少。 “公爷,那我们……” 等陈家人走了,屠浩才上前出声询问道:“我们是要跟着公爷一道走呢?还是要去城门那边?” 屠浩倒戈……咳,不对,是弃暗投明的事情还没有传出去,若是能借着这个优势趁机靠近城门并打开的话……摩擦着下巴,杨存眯眼道:“你们就去……” “屠浩,你好大的胆子。” 一声怒吼很不客气地打断杨存未完的话。如此不礼貌的行为,让杨存真想问候一下说出这句话的人的祖宗十八代。他凌厉地瞪一眼过去后发现原来也是熟人。 千卫所总兵余姚,在杭州洪灾的时候接触过,虽然了解不深,杨存还是知道此人乃是白永望的忠实走狗。在余姚的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兵马,黑压压的将半条街堵得密不透风,还看不到尽头。 这次来的人可着实不少。屠浩的那些与其比较起来还真是不够看。 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人发现。这么多人,就算不会伤了自己,可若是想全身而退还是有一定的困难。冷眼看着余姚手下个个不善的目光,而自己身边就只剩下屠浩手下这些还带着伤的士兵们,杨存可觉得自己的气势明显弱了好几分不止。 “公爷倒是好兴致啊,还有时间来城里蹓跶?正巧知府大人昨儿个还挂念着公爷呢,不如就请公爷跟我们走一趟如何?” 余姚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一看就让人感到非常不爽。 不过杨存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只对身边的炎龙问道:“几成把握?” “把握不大。这么多人,一人一脚都能将我们两个给踩成肉饼。当然,若是只有我一个,就没有任何问题。” 炎龙回答的可是不留半分情面。 其实想离开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眼前这么多人……杨存沉吟了一下,还是感到不太妙。 一个一个地杀,就算不想造下过多杀孽,导致下辈子被扔去投胎变畜生什么的,还是会累。毕竟只是血肉之躯。等到消耗完自己的体力,到时可就真的麻烦了。用瞬间移动也不是不可行,但这样一来,屠浩几个就真的变成人家的活靶。 显然,屠浩也意识到这一点。 “公爷,您走吧。我们几个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今儿个就算在这里倒下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就是辜负您的一片好心而已……”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屠浩已经做出必死的决心。他们几分钟之前还是赵沁云的人,并不曾为杨存做过任何事情,现在杨存若是不顾他们离开,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屠浩的话,同时也让跟他一起投靠那几个同志刚燃起斗志的目光黯淡下来。 这边几人互问互答,完全忽略余姚,这明显就是杨存故意的举动,很顺利地引起对方的不满。 “呵呵,看来公爷是敬酒不吃。那么在下只好得罪了。” 余姚阴笑着,满眼狠厉,冲着身边人打出一道手势,自己却开始后退混进人群中。 这看得杨存一阵可惜。本来打算擒贼先擒王,先将余姚捉起来再说,现在可好,对方缩进龟壳里了。 而那些兵将则开始朝杨存冲了过来,带着杀戮之意,对这位国公爷完全没有任何敬意。屠浩这边的人既然已经表明心意,自然没有退缩的理由,也一个个开始越过杨存冲上前,很快就与对方交战在一起。 杀戮,鲜血,令人作呕的腥味布满空气,对一场不留余地的厮杀来说,这些景象不过是势必会发生。 双方一接触皆是处处狠招,鲜活的生命被冰冷的兵器夺走。杨存看着屠浩手下的人一个个倒下,连屠浩身上都开始挂彩,眼睛开始有些发红。 即使自己这边已经处于劣势,因为人多,余姚那边还有很多人纹风不动,只是冷漠地观看,还有余姚那张得意的嘴脸让杨存恨不得直接一掌将他拍出宇宙。 “靠,打架啊?如此热闹的地方没有小爷我怎行?既然每一个都不叫我,那小爷我就不请自来了。” 在这样的激战中,没有人刻意注意一道听起来幼稚的嗓音。直到身着红衣的孩童打出一团火红色的光团,然后几丈之内大火熊熊而起时,众人才发现这个诡异的存在。 “这是……什么?” “怎么会这么厉害?” “不过就是一个孩子而已……怎么会?” 惊恐、惨叫的声音听得炎龙笑得邪肆,不过关于那个孩子的说法可就:“操,老子是他妈的孩子?你是眼睛瘸了还是脑子撞坏了?小爷我至少要比你们大上几百岁。几百岁,懂这代表什么概念吗?要是处理得好,你都能变成化石了……”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没有人不怕,眼看着他的距离离杨存很近,屠浩眼中满是狠绝,抡起大刀冲上前,朝炎龙的脑袋削过去。 “你是何人?若是胆敢伤了公爷,我绝对饶你不得。” 吼叫的声音煞有气势,可是在望见已经发生的事情,屠浩的瞳孔开始一点一点涣散,颤抖着唇角,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沉重的大刀,连自己使用也觉得吃力的重量,此刻却被这个小孩子以食、中两指轻轻松松夹住,就跟夹一片羽毛一样。屠浩试着将刀抽回,但刀却没有任何动弹的迹象,顿时额间的汗珠流得更凶,表情更像是活见鬼一样。 “这个孩子……这个孩子……” 屠浩的失常令炎龙极为不屑,瞄了一眼杨存,一副“你怎么收了个如此没用的人”的架势。杨存只是沉着脸,看着站在余姚身后那些浩浩荡荡的官兵,皱起浓眉。 “果真是有勇无谋。你是出门忘了吃药啊?还是压根儿没带脑子?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们是一伙的?” 鄙夷地将手中的大刀抛出去,炎龙带着肉眼所见的残影就朝对方的人马冲去,随即响起的惨叫声让杨存这边的人听了就感到极为舒坦。 由于炎龙的突然出现,呈一面倒的局势总算有了扭转的趋势。跟着屠浩归顺杨存的兵将们都重新燃起斗志,就像看见胜利的曙光跟在炎龙身后一样,在被炎龙的火光攻击所伤的敌人身上再补上几刀。 决战再次开始。除了杨存,这边的人脸上都是盲目的自信,一心认为只要跟着这个神奇的孩子,就凭着他们这些人,想收拾那堆黑压压的官兵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有杨存明白,再这样打下去,吃亏的绝对是自己这边。 就算有炎龙在,可是倒在对方手下的自己人也不少。纵使炎龙的攻击也能造成对方一些损害,却不能阻止更多的人涌上来。而且最重要的是,对方的杀手锏——药尸还未出现。 若是持续下去,天亮之前想攻破杭州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抬头看着天际逐渐开始泛白的紫微星,杨存心中开始焦急起来。 在这里多拖一刻钟,城外的人就多一分损伤那么他们想出其不意的偷袭、将伤亡降低到最小的打算也就泡汤了。 捏紧五指,杨存知道就算自己联合炎龙一起出手,也不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收拾掉这些人。可知道是知道,总还是要试上一试。 五指张开,金色的光芒在掌中闪现,刺得人睁不开眼睛。这次为了能速战速决,杨存直接动用金刚印的力量。 光芒在掌中愈来愈大,最后形成一团极为壮观的光球,带着能照亮半边天的架势。杨存神色凝重,在即将要送出攻击之际,敏锐地察觉到有人按下自己的手,阻止了自己的动作。 四周一阵寂静,静谧的如同无人的夜。杀戮还在,惨叫和怒吼也在,可是这些却都已经进不了杨存的耳了。 众人不见,他的瞳孔赫然变成一片金色,望一眼,就足以令人心惊胆颤。而杨存的视线所及之处,却是一张金属脸庞又带着一些细微表情的人。 “你忘了还有我吗?我说过一定会帮你的。” 是林管!他的出现杨存倒是丝毫不感意外。只是他说要帮自己?怎么帮? 这些变故不过就是电光石火间的事情,在别人的眼中,也就是又多死了几条人命而已。虽然不是很懂林管的意思,杨存还是镇定下来。 金色的光球脱离杨存的大掌,同时杨存身形瞬间移动,一抬脚,已经站在对街最高的屋顶上。而他留下的光球在顷刻间光芒大盛,让很多人都睁不开眼。 透过光球隐约看到一些什么以后,杨存顿时明白林管的意思,当下就想仰头长笑几声。 哈哈哈哈,林管,你这哥儿们还真够意思啊!现在我还怕什么药尸?妈的,就算赵沁云你养了一批狼人,老子也不怕了,哈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变故再加上金色的光芒实在耀眼至极,打斗中的两方人马都受到影响。也不知道是哪一个抬了一下头,一眼就发现眼前不可思议的场景。 “你……你们看……那……是什么?” 很多年以后,举凡参加过当年杭州城那场夜战的人,不论哪一方的人马,只要提起当时所发生的事情,无一不面露惊恐与难以置信。纵使过了很多年,那种澎湃的战栗也一样未曾散去。 若是有人问起当年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没有其他答案,全部都是众口一致,曰:“天降神兵,兵从天降。敬国公借来了天兵。” 其实也并非杨存不知道谦虚,而是如果让他自己形容,他也没有别的描述,只因为林管送给自己那份大礼实在太大了。 借出金刚印世界的金甲游兵给自己,这……还不足以让对五行之灵抱着崇敬与好奇的人们惊惧吗? 打斗停止了。没有人察觉这个场合谁先住手谁就先死的事实,连余姚都忘了出声喝斥,跟着所有人将怪异的目光投向那道强烈光源的来源。没有人说话,心纷纷提起,连眼珠都不敢乱动一下。 一个个人眼睁睁亲眼看着那些古怪到没有任何表情,只冷着一张金属脸庞的人从金光中走出来。 那种空前绝伦的场景,让赵沁云亲手训练出来,由余姚带领着鼎鼎大名的骑云营士兵情绪也开始出现动摇。 一团金光中走出来的军队?与凭空出现的又有什么不同?重要的是,这些人居然看起来如此诡异?光是那些全身金光闪闪的色彩就足以震撼人心。这些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甚至于最最重要的是,这些……是人吧? 无数个疑问从兵将心中冒出,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最忌讳的莫过于军心不稳了。众人前的余姚虽然也被这些突然出现的金兵们吓到,但终究也算是个总兵,能爬到这个位置,也还是有一定的实力。纵使脸色同样不是很好,还是做足气势。 反应过来之后便双眼一瞪,高声喝斥。 “众将听命,只准前进。若是有谁能拿下对方的人头,赏黄金千两,良田百亩。” 今夜,杨存的人头必定要留下,否则世子的大计恐怕会受到阻碍。没有人比余姚更明白失败的后果,所以就算是死,也不能有任何退意。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句话还是有一定的道理。随着余姚一声令下,面露惶恐的兵将眼中开始有了热烈之意。 黄金千两,良田百亩啊!那该是一笔多大的财富?没有人会想,若是自己死了,那些东西不过也就是南柯一梦,众人一心只想着升官发财。在这样的诱导下,涣散的军心又开始重新凝聚。 甚至有人不顾一切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冲过去,向那些突然降临的金兵们一阵乱砍厮杀。 还是有人很快就察觉到事情不对劲。那些金兵似乎刀枪不入,自己手中的武器根本就伤不了它们。 “怎么回事?它们……它们毫发无伤……” “这些……这些根本就不是人啊……” “天兵,它们是天兵……” 惊诧的声音很快就传来,带着一种被称之为恐惧的气氛,迅速在兵将之中蔓延开来。 前方已经知道那些金甲游兵厉害的兵将忍不住心中的恐惧,一心想往后退,可是后方只想着立功的人又一个劲儿地往前涌动,到最后难免开始有了躁动和混乱。 那些没有任何表情的金甲游兵就在这样的混乱中走动,嗅着它们想捕捉并且杀戮的讯息,完结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一时之间惨叫连连,和着血腥的味道,晕染整个杭州城的夜空。 连余姚也开始慌了,扭曲的脸上刻意保持镇定与威严,但惊惧还是赤裸裸的呈现在脸上,尤其看向金甲游兵的眼神,更恨不得能直接将其碎尸万段。 “不就是些怪物吗?怕什么?统统不许后退,否则杀无赦。” 一边恐吓着看似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兵将,一边伸手抓过身边的侍卫恨声道:“快去知府大人那边,就说这里有些棘手,请药奴先生带药尸过来一趟。” “药……药尸?” 怀疑自己是否听错,那名侍卫惊讶的表情没有丝毫收敛。 “快去。” 咬牙切齿的命令,余姚的样子看起来就像要吃人一样。 “是……是。” 终于反应过来此时不是自己能表示疑惑的时候,那名侍卫连滚带爬地跑了。可是心中对于药尸的恐惧不亚于金甲游兵的他虽说很多事情都不明白,却已经有了怀疑。 都说药尸乃是十恶不赦的朝廷命犯龙池所为,可是现在又怎么是去知府邸中请调?这……这根本就是……或许是懂了,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已经不是可以将这件事散播开来的时候。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侍卫也只能装糊涂专心办事。 既然与白永望狼狈为奸,余姚自然知道药尸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这些普通的兵将们也知道。 虽说栽赃嫁祸也是战术的一种,但传出去,终究还是与定王的贤王之名有些不符。 站在对街屋顶,望着下面与金甲游兵们纠缠在一起的定王兵将,杨存嘴角噙着凛洌而残忍的笑意。 论数量,金甲游兵可远远不及那些普通的兵将,可是杨存没有任何担忧。亲身经历过这些游兵的变态以后,杨存根本就不担心它们会输。而且林管说得很清楚,他会帮自己的忙。 与那些没有生命、似乎又是无穷无尽般存在的金甲游兵相比,血肉之体的余姚他们又有几分胜算?兵不在多,而在于精,有了金刚印世界中的金甲游兵协助,杨存的背脊挺得可直了。 操,谁叫你们这群混蛋小看老子,欺负老子没兵是吧?这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叫做传奇。想要老子的命?下辈子请早吧! 药尸来得很快,看来就是等着要对付杨存。虽说是一群没有任何自主意识的死尸,但也挡不住人多啊!受到示意的兵将们早早躲开,顺着那一条被让开的路望过去,一行数量上百的药尸浩浩荡荡而来。 这么多的药尸,可比龙池那些壮观多了,再加上这些都被喂过毒,攻击力更是大大提升。白永望果真是大手笔。 可是,和刀枪不入的金甲游兵相比,同样是没有任何知觉的存在,到底那一个会占上风?这一点杨存可是一点都不担心。 不像没有畏惧的金甲游兵,猛然看到这么多的药尸出现在这里,余姚手下的兵将也忍不住有些发抖。一个个尽可能地远离,就怕一个不小心葬身于这些异类的口中。 并非每一个人都有这么快的速度,杨存亲眼看见几个在打斗中受伤,躲避不及的兵将被近前的药尸包围,在一阵毛骨悚然的噬咬声中,连凄厉的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撕得粉碎,至于中毒而亡反倒是奢侈了。 “林管。” 既然主角已经出现,那就没有必要尽找这些小嚷啰的麻烦。杨存最终的目标是药尸,只要解决这些祸害,其他血肉之躯的凡人还不是小菜一碟? 只要放手杀过去就是了。 这种差事炎龙可是相当喜欢。至于杨存自己,为了下辈子能够投个好胎,还是决定不造这些杀孽好了。 “嗯。” 身边并没有多出人,但林管的声音还是在脑海中响起。 “你能控制那些金甲游兵吗?” 其实这是废话,不过是为后面要说的话加个保险而已。要是林管控制不了这些没有意识的金甲游兵,又怎么会将它们借给自己? “你说。” 林管倒是很配合杨存的娇情,并没有出言讽刺。“看见那些很恶心的东西没有?让金甲游兵把它们收拾掉,甭客气!” 既然来送死,又怎么能不成全?也是时候要让赵沁云和白永望这群王八蛋知道一下,那些死尸也不过就只是群死尸而已。 林管并没有回答,脸上微微带着抽搐,站在一片黄色的世界中,嘴唇对着某一个方向微动。 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传来,金甲游兵却发生变化。本来还寻找着生人的气味,以便可以顺利将其撕碎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同时转过没有表情、在火光下金黄到散发诡异光泽的脸,将没有瞳孔的眼睛对着已得到指令,并朝这边嘶吼着冲过来的药尸们。 所有人不管是哪一边,都有一个相同的动作,就是能有多远就闪多远。现在出现在视线中的两批生物,不管哪一种,都不处于他们正常的理解范围之内。 这一点,屠浩这边的人还好说,因为人少,避开的时机也够及时。反之,余姚那边本就人多,动作慢一点的,被那些没有人性的药尸们抓住就是一阵狂咬,在可怖的撕咬声中成了尸片。 这一幕看得杨存连连摇头,唏嘘不已。“唉,畜生终究是畜生啊!连自己人和敌人都分不清楚,这样很容易擦抢走火!” 万一要是失去控制呢?而且在潜意识中,杨存可是无比渴望着能看到这样的场景呢。 “对了,” 想到这一点,杨存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金甲游兵应该没有这个毛病吧?” 虽然看起来,它们的眼神似乎真的不是很好。 回答他的,是林管金黄色的,一种被称之为白眼的眼神。 药尸直接朝这边而来,金甲游兵也对准药尸的方向移动。所有凝聚在它们身上的目光都极其复杂,有惧怕,有渴望,还有一种狂热的膜拜,以及想看又不敢看的矛盾,甚至在药尸与金甲游兵真正接触在一起时,兵将们个个都摒住呼吸。 除了杨存之外,没有人知道其实这根本就是一场没有任何意外的对决。 药尸们汹涌而来,看得杨存眼珠都差点掉了下来。 靠,这些金甲游兵不是没有智慧吗?那么它们又怎么知道只要砍掉药尸的头就能完爆它们?这也太厉害了吧?他可是清楚地记得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告诉林管啊。 不论在场的人是怎样的心情和眼神,震撼也好恐惧也罢,都阻止不了现场那种无法言喻的对决……不,这他妈的哪里是对决啊?简直就是一面倒的厮杀。金甲游兵们面对药尸,简直就跟杀鸡宰鹅一样轻松。 人人眼睛都瞪得发直,嘴巴更是大到能塞下一颗鸡蛋。 自从药尸为祸杭州之后,人人对药尸的恐惧都到了空前的状态,结果此刻恐怖的药尸却被对方秒杀,这种结果让一半的人欢喜,剩下的一半只觉得脚快要抽筋。 完全是出自被魔化的本能,药尸的本事也就是爪子和嘴,又咬又抓,在普通人身上或许是致命的攻击,可是对金甲游兵来说…… 别说是长着长指甲的爪子,连锋利的牙齿也咬不动那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金属光泽的怪人,咬上去就跟咬在铁块上头一样,隐约还能听到牙齿崩裂的声音。 而金甲游兵则是游刃有余,根本不与对方做过多纠缠,抓准机会,手起刀落。 在利落帅气的动作中,药尸那颗已经带着腐烂气息的脑袋便骨碌碌的落地,没有鲜血喷出,有的只是尸体倒地时砸起的尘土。 很快地,这样的结果让余姚开始无法保持镇定,阴险的眼狠狠盯着那群金甲游兵,恨不得能直接瞪死它们。 金甲游兵们却浑然不觉,照旧继续着手下的动作。 渐渐地,倒下去的药尸越来越多,糜烂腐败的味道开始充斥着众人的鼻翼。 脸部表情难看到像是便秘、简直就跟吃了大便一样的余姚在观察了半晌之后,双眼猛然一亮,阴险地笑了。 没有错过对方这个表情的杨存却也跟着笑了。 “炎龙,看来这余姚也不是白痴啊,居然还能发现?不错不错。” “靠,我早就说过了,那群没有生命的非生物不可靠,很容易就会被对方看穿。” 配合着杨存的话,还不忘记对与金刚印有关的事物鄙视一番之后,无声无息地回到杨存身边的炎龙才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发现是一回事,能否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不是小爷我眼高,而是光靠那群人,我还真的不看好。” 其实不是不看好,而是……金甲游兵的剽悍杨存可是亲身体验过,连四丹、五丹的高手尚且都无可奈何,更别说是区区一个余姚了。所以对于炎龙等同真理的话,杨存并未回答,而是饶富兴致地继续盯着余姚看。 这边,余姚身边的兵将们可是已经彻底变了脸色。 “大……大人,那些……那些根本就不是人啊,连药尸都……都……不如,我……我们跑吧?” 在被恐惧包围的气氛中,终于有一个也算是余姚的心腹出言劝道。 “跑?哼哼……” 余姚沉声发笑,带着阴毒的口气,闻者皆是毛骨悚然。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却又将他那边人马的心境引到另外一层界面。 “它们很强?很厉害?哼,我这就让你们看看它们也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说罢,余姚飞身而起,朝金甲游兵冲过去,脸上是胸有成竹的沉稳,在别人看不见的内心却还是充满忐忑。 在那些奇怪的兵将额头上皆有一块小小的印记,再怎么说也算是有实战经验的余姚很快就猜测出来,那也许就是这些人的要害。 自己这边的人心已经涣散,继续这样下去只会不战而败,所以就算没有十二万分的肯定,他也只能放手一搏。 直到余姚动手的那一刻杨存才注意到,原来他还是一个三丹的高手! 因为都在专心对付药尸,金甲游兵们并没有给突然接近的余姚一个多余的眼神。余姚有了可乘之机,挥剑过去,直取最近一名金甲游兵额间的痕迹,气势是快、准、狠,若挨这一剑的是个血肉之躯的人,恐怕会死得相当惨烈。 虽然一直看余姚不顺眼,杨存还是有些佩服他的冷静和狠绝,就是可惜站错边了,不然收在自己麾下也很不错。 在余姚手下期盼的眼神里,随着余姚抽剑的动作,金甲游兵并未倒下。但是众人所见,脸孔却开始模糊。寸寸成沙,一路向下,最后变成了一堆金沙,被突然临近的风一吹,什么都没有了。 “嘶……” 长了这么大,杨存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么多的人一起倒吸凉气也是一声很庞大的声响。金甲游兵的变化他早已知晓,没有什么可奇怪。可是与金刚印的世界里不同,在这里倒下一个金甲游兵,真的就是倒下了,并没有在同一时间又站起来一个。 所以,倒一个就少一个。 这毕竟是现实的世界,没有那种强大的造兵工厂。 因为见过,所以镇定。其他的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一个个拼命揉着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看错。 怎么可能?刀枪不入、药尸无法伤其分毫的金兵居然只是金沙堆砌而成?这怎么可能?这不是赤裸裸地调戏众人的认知吗?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他们不信。 余姚脸上的得意就跟他成了盖世英雄一样。他撇撇嘴,遥看着杨存,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嚣张。 “呵呵,我还以为公爷的助手必定极其强大,没想到原来也是外强中干嘛?” 这句话不外乎就是向众人表达一个意思———别看那些金兵剽悍,其实它们不过只是群纸老虎罢了,只需轻轻一击就成了金沙。运气好的抓上一把,说不定还能卖钱呢! 这一次,凡事总爱吹嘘的炎龙难得地和杨存一样保持沉默,看向余姚的眼神中充满了同情。 余姚不为所动,以为对方只是在虚张声势,撑气场,玩心理战术而已。他扯动了嘴角再次开口,却是对所有手下说话。 “那些金兵其实并不可怕,你们不用怕它们。我已经找到它们的要害,只要你们瞄准了,就能够消灭它们。最后再论功行赏,杀最多金兵的人犒赏白金。” 利诱的话人人都会说,杨存不知道在自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形象如何,但是现在的余姚,让他想起了没有注射镇定剂而翻墙出来的特殊病人。 冷眼看着同小丑一般上窜下跳的余姚,杨存突然失去想继续陪他们在这里耗的兴趣。
第五章、入住国公府
“炎龙,去,掩护我们所有的人都退出来。” “林管,可以了。既然玩够了,就让金甲游兵们发挥它们真正的实力吧!用不着客气,我先走了。炎龙,你盯着。” 战场上不讲慈悲,若是自己还狠不下心,惋惜这些兵将们的性命的话,只会让自己人死更多。 杨存为人本来就不是菩萨心肠,不过就是个小人而已。小人,始终都将自己的利益放在首位,所以为了遵从这一定律,杨存还是觉得要护短一些为好。 至于余姚,看起来也还说得过去,但是为什么实际上跟智力不足似的?金甲游兵的要害?如果杨存的定力再差一点,当场就会笑到岔气。 就算你真的找到了,那也要能够有机会攻击才行啊!众所皆知,那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看余姚说得那样轻松,杨存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打了兴奋剂? 等到杨存走了之后,原地才响起对话声,听起来很为难。一直针锋相对、互看对方不顺眼的五行二灵,此时难得心平气和地说上一次话,却都纠结于同一个问题。 “你说,什么叫不用客气?” 林管没有表情的脸上很难得地出现一丝困惑。 “我想,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让我们把杭州城翻转过来的意思吧?” 炎龙托着腮帮子,分析得极为认真。 “那……又需要做到什么程度?” 林管还是不解。 “那就要看你那些崽子能做到怎样的程度了。” 冷冷地斜了一眼过去,炎龙似乎根本没将那些金甲游兵放在眼里。不爽于林管的不为所动,炎龙又加上一句:“毕竟这里的环境不同,这些兔崽子可没有再生的力量,倒一个就少一个了。” “嗯?你不知道?” 轻轻移动着金属眉毛,林管脸上绝对看不出来什么,可是那语气却是…… “是啊,所以我正在疑惑,到底要去哪里才能找到让它们都倒下的人?毕竟已经带出来的东西就不适合带回去了。” 反正那个世界里头多的是。满意地看着炎龙将要跳脚的脸,林管接着说道:“就算是如你所言,将这里都翻过来,也未必能够将它们全都解决。” “唉,这真是一个麻烦的问题。” 果不其然,林管话一说完,炎龙真的跳脚了。 “靠,我他妈的认为你这是炫耀。” “嗯,若是你非得要这么说,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林管回答得很淡然,却也更助长了炎龙的怒火。 “靠,你别以为用这些畜生做了些事情,就以为自己是万能的。有种我们也来过两招怎样?” “来就来啊,怕你?” 于是,本该是看着金甲游兵收拾杭州叛军真人形态的五行二灵一言不和,耐不住寂寞,竟然也打了起来。当然,那个时候并没有人知道它们究竟是谁,只知道那一战打得难分难解,甚至打到尘土蔽天的地步,连叛军们也都受到牵连,死得不明不白。 反观那些身上贴着杨存标签的兵将却都活得好好的。 城内火光冲天,乱成一团,守着城门的兵将没有后援,城门很快就被攻破了。 并在杨通宝、王动的带领之下虎视眈眈冲进城内,却发现似乎已经没什么特别需要他们做的事情了。 除了去知府邸活捉白永望。 曾在一时之间闹得杭州城人心惶惶的药尸,真的在一夜之间绝迹。带着赵沁云引以为傲的骑云营收拾潜进城中杨存的余姚,也在那一夜失踪了,带去的人马更是死伤惨重,人人都呈现一种精神涣散的病态。 除此之外,经过这一战之后,次日杭州城的大街小巷除了膻腥的血渍,还多了一些细微的金沙。 黎明破晓时分,整个杭州城已经在杨存这边人马的控制下。在几方面的顺势配合下,除了攻城时,几乎没有任何伤亡。 这一战成了传奇,经过百姓奔走相告口耳相传,杨存几乎成了一个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随时都可借用天兵的神人,甚至有人商议着要为他塑像立庙。 彼时,杨存正坐在杭州国公府的后院中悠闲地喝茶。在听完了一脸得意、绘声绘影回报着上述一切的杨三报告时,忍不住喷了杨三一口温热的茶水,随即飘荡着整个后院的就是一阵毫无形象可言的叫骂之声。 “靠,他们这是夸赞我?他们分明是盼我早死吧!什么神人,什么天将,全都是他妈的扯蛋。还塑像立庙?老子还活得好好的,这就要诅咒老子去死吗?” 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真正的原因却是不能这么随意说出来。 “主子,奴才就不懂了。” 刚擦完茶水又被杨存喷了一脸口水的杨三满是委屈,想了想,还是停下手中的动作,干脆让人一次喷个够好了。 “主子,这也是好事啊!能为百姓所颂扬,这不是每一个做官的人都梦想的事情吗?至于塑像立庙,完全是出自对您的尊敬,又不是真的要让您作古的意思。您究竟在气什么?” “杨三,我问你,皇帝是什么?” “皇帝?” 主子是要考验自己的应变能力?这个可难不倒自己。杨三得意地转一转眼珠,直言道:“皇帝就是天子啊,天的儿子。” “好,很好。” 杨存点头,看样子却着实不像是赞扬,继续说道:“那你刚刚说,外面怎么说我的?” “说您是神人,是天神,哎哟,总之就是很厉害的存在了。” 说起这个,杨三顿时来劲了。 盯着杨三,杨存许久未出声。等到杨三的心开始发毛,才幽幽问道:“你……懂了吗?” “嗯,懂……” 下意识地就要点头,杨三却在反应过来以后勉强止住,还是满眼不懂就问的求知精神。 “那,这跟皇帝又有什么关系?他是天子,您是天神,这也没有什么好冲突的吧?” 这一回,杨存直接给他一记看傻瓜才有的白眼,干脆闭上眼睛假寐。 一刻钟、两刻钟……等到王动带着两名年轻人兴冲冲地进来之后,杨三才终于明白了什么,捣着嘴就大声惊呼道:“主子,您是说……” 杨三其实不笨,而且还有一些小聪明,要理通其中的环节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晴。 杨存悠然看过去一眼,并未表态,光这一眼,杨三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顿时流了满头的冷汗。 阴谋,这绝对是他妈的挑拨离间的阴谋。 杨三无心之下的大吼引起王动的深切不满,王动狠狠一眼瞪过去,恨声说道:“大呼小叫做什么?没规没距。就不怕失了我们少爷的面子?” “动叔……” 杨三打个寒颤,恨不得将脑袋压到尘埃里,扯着唇角说道:“我去帮您沏茶。” 说完就溜,就像脚底抹油似的。 “站住。” 王动又不高兴了,花白的眉毛充满对杨三的不满,说道:“横冲直撞的做什么?看不见这里还有客人在?怎么就说只给我泡茶?哼!” 杨三后悔得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算了。 等打发走了杨三,再面对杨存的时候,王动脸上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欣慰。 杨存丝毫不怀疑,若是现在这个老头当场跪下对某一个方向大喊着自己已经过世的父母终于可以瞑目的话来,他恐怕不会有半点惊讶。 所幸,这一次王动还是考虑到杨#罾受肉麻的程度有限,或者说是真的有事,便将感动涕零的模样暂时搁着,反而满面春光介绍了跟着他进来的两个年轻人。 “少爷,这两位可是代表张达和周印两家来的。此次攻城,他们功不可没。” 既然已经得到王动的力荐,两人倒也识趣,上前同时拱手齐声道:“草民张少函、周子熙拜见公爷。” 说着就跪了下去,标准的大礼。 杨存刚要阻止,但王动对着自己眨眼,也就作罢,任由他们拜了。 两人年纪都不是很大,看起来比杨存年长不了多少,不过身上的沉稳之气倒是难得,这个年纪就能如此这般,也实为难得。 “嗯,好。替我谢谢两位老爷子,多谢他们的鼎力相助。” 能在为难之际不顾一切地出手相助,这份恩情杨存铭记在心。 “呵呵,少爷,你别看他们年岁虽轻,但能力确实不弱。虽然不是两家的家主,但也是新一辈的佼佼者。” 见王动不遗余力夸奖两人夸得跟自己儿子似的,杨存就明白其中的意思。也不说破,顺着王动的话点头称赞道:“果然是少年英雄,青年才俊。” 这话说得都快酸到掉牙,说得好像他自己就有多老似的。不过也没有人挑他的语病就是。 两人这一唱一和,说得两位年轻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其中那名叫周子熙的当下就冲着王动谦恭一笑,说道:“动叔言过其实了,其实我们也不过就是出了人力而已,其他的功劳还是动叔的。” 说完后又朝着杨存,神情却是无比认真,说道:“多谢公爷谬赞,若公爷看我二人还成,就请留下我们吧。在来之前,家里的老爷子说了公爷入住府邸之时不能没有护卫。若是公爷不嫌弃,我们以后将誓死追随。” “草民也是。” 张少函也接着说道。 早在初次见到两位老爷子时,二人早就有所表态,现在既然人都来了,想必也已经做过一番安排。要是在知道结果的情况下还要假意客气一番,那就太做作了。再说自己现在也真的缺人,尤其是像张、周两家这样经过训练的人手。白永望兵败,接收杭州也是一件颇为费神的事,总不可能事事都倚仗杨通宝和王动吧? 再说老爷子都已经这么大的岁数了。 有当年杨家老爷子带出来的人这块金字招牌担着,杨存信得过眼前二人。 “既然如此,那以后就仰仗两位了。” “公爷言重了,属下不敢。” 两人面带惶恐,却也并未失礼,谦恭却不慌张,还能在第一时间就将称呼改过来……嗯,这两个人还不错。 见杨存满意地点头,心情好了不少以后,王动才乘胜追击,说道:“少爷,而今杭州诸事基本已了,剩下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不如就在这两天挑个吉利的日子正式入住国公府,可好?” 问得那么小心翼翼,似乎就怕被自己拒绝了。杨存忍俊不禁,暗暗发笑。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家,自己也很渴望能早点住进去好不好?用得着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吗?真不知道是动叔的思维有些不同常人呢?还是自己往日的行动有些怪异,让他们误会了什么? 在王动期盼的眼神中,杨存很慎重地点头,道:“那就有劳动叔打点了。” 但凡是大户人家入住新宅,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挑日子、订吉日这是最起码的。所以就算现在定下来了,到具体住进去恐怕还得好一番折腾,不是风向不对,就是阳光不够灿烂。 这些繁琐杨存还是多少了解一点。 哪知这一次王动居然还真办了一件出乎杨存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过是同后院那一群女眷打情骂俏两天而已,诸事居然已经办妥,日子也已经选定,就等着入宅了。 这让杨存唏嘘不已,果真是人多好办事啊! 三日以后,这座空置十余年的宅院终于再次恢复生机,迎接它这一任主人的到来——江南杨家正宗接班人。因为受定王事件的影响,杨家的宗亲并未在第一时间内赶来,所以连同安巧等人也都是欢欢喜喜地进来。 一连很多天,拜访国公府的人便不曾断过。从那些庆幸自己不曾跟着定王世子造反,到或多或少地与造反事件有些联系而惴惴不安的官员们,还有那些一心想要巴结着这位年纪轻轻就世袭当朝爵位国公爷的官士商贾,生生将府中大门的门槛踩平了一截。 连一开始兴致勃勃忙着收礼的杨三,都开始累得没有最初的积极兴致。 杨存更不必多说。除了有些身份面子的访客,必要时候出来应付两句之外,其他时间统统窝在内苑同安氏姐妹、几位佳人一道戏耍。 王动、杨通宝不谙此道,连个人都没见著。 好在有张、周两家派来的人帮凑着,还算是忙得过来。 “管家、管家,门口又有人来拜访公爷了,这是请帖。” 一名虽说是穿着仆人的衣着但在腿脚移动间一看就是练家子的人,向着下人房的其中一间跑去,毫不迟疑地推开门。 而他口中所谓的管家,则将盖在身上的被子彻底拉上脑袋,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阵哀号之音。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这些人到底有完没完啊?” 已经十几天了,迎来送往的,根本就没有消停的时候,累得跟狗一样的杨三好不容易逮到空隙偷个懒,结果还是被吵了起来。 说起关于杨三成了国公府的管家这回事,这还当真是个误会。并没有人出言明确地给他这个身份,只是他自己总说在对付白永望时不曾尽上多少心力,过意不去,所以才赶着要暂时帮忙打理府内的事务。 其实也就是虚荣心作祟而已,尤其是府内的一干人等为了方便都叫他做管家,更让杨三乐不可支。 可惜谁知道,这管家一职光鲜是光鲜,却是份苦差事啊! “嗯哼,既然做了府里的管家,就要有管家的样子。这么拖拖拉拉,若是让外人看到,岂不是要说少爷手下的人不懂规矩?一个小小的管家还有什么资格喊累?等回头就撵走吧。” 本来还有些想偷懒的心,但在听到这带着威严的声音时,杨三可是实实在在打了一个寒颤。 连忙起身跑到门口,看到的就是王动离去的身影。 “给我吧。” 擦擦额际的冷汗,杨三还是接过名帖乖乖向内苑送去。 笑话,虽说累是累了一些,但是和外面颠沛流离的生活比起来,这里的日子简直就是天堂。有病的人才会放着好日子不过,等着被别人撵出去呢! 此时的内苑却又是一番特别的景象。 “你……这就要走了吗?” 拉住依旧以一身男装示人的胧月,杨存有些依依不舍,尤其是看见她在阳光下更添晶莹剔透的肌肤,更增添许多惆怅。 “您……莫要这样,又不是再也见不到。杭州诸事已了,我也需要赶紧回去向皇上回禀。到时说不定还会召您论功行赏,不就又见著了?” 被杨存这样热切的目光看着,胧月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想着或许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了,她也开始感到黯然神伤,任由杨存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自己,未曾拒绝。 “可那还不知道又得需要多少时日?我想你。” 杨存从来都不会吝啬对女人说一些肉麻的话,何况他对胧月还是真心的。明明拥有尊贵的身份,却又没有任何架子。这个女人带着骄傲的乖巧,就算换作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割舍得下吧? 只是一句简单的“我想你”就让胧月红了脸颊。羞涩的目光转过对面低着头装聋作哑的几人,她娇嗔道:“这大庭广众之下,公爷非得要这般作贱于我吗?若是传出去那还得了?” “你叫我什么?” 杨存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又若有所思道:“大庭广众之下?我明白了!” “您……明白什么了?” 胧月则是一头雾水,还想杨存怎么突然这么激动时,已经被他拉着往房里走去。 隐约察觉到什么,顿时惊呼一声就要挣扎起来,可是一个真拉一个假挣,又怎么可能得逞? “匡当”的一声,门被关上。隔绝众人视线的同时,便清楚听到房内的惊呼与哀求声不断,接下来的暧昧极为撩人心弦。 杨三跑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两扇紧闭的房门,想也知道现在里面是怎样的场景,他可没胆前去敲门。再说此次前来拜访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员,让他多等一会儿想来也是无妨。 这么一想,他便乖乖站在一旁等候了。 房门再次被打开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情。杨存、胧月两人相携而出,杨存唇角是心满意足的笑,而胧月则是一身被滋润之后的娇嫩,脸红得像是能够滴下汁。 “郡主,时间……不早了。” 若这两个人再继续腻下去恐怕就走不了了。本着牺牲精神,胧月手下一名黑衣人还是上前进言道。 果然,杨存杀人的目光立刻飞了过去。 “好了,您别这样,时间是不早了,还请公爷……” 自知两人现在这样也确实有些过分,胧月出声劝杨存道,哪知刚一开口就被打断。 “等等,你刚刚……叫我什么?” 吊儿啷当的样子,满面笑容的杨存眼中带着威胁的调侃道。 “呃……” 胧月明白过来,变得更不好意思,左右看看,还是声如细丝地唤了一句:“夫……夫君。” 声音不大,并没有扩散开来,而且因为是站在门口的缘故,除了杨存以外,安巧她们几个女人也听到了,皆是一震,抖动着肩膀并将头埋得更低。 她们皆唤杨存为“爷”可胧月唤的却是“夫君”这就是本质上的差别。 身份地位一事确实无可奈何,除了强压下各自心中的酸涩以外,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杨存却不曾注意到别人的异样,只将目光黏在胧月那张如花的娇颜上,心知她非走不可,也只能勉强笑笑,出声叮嘱道:“嗯,走吧。切莫忘了我,回头我便前来寻你。” “不会,我说过,此生都是您的人,要生死与共的。” 胧月回答得很认真。 因为身份一直隐匿的关系,胧月走的时候也极为低调,连正门都没走,直接从后门离开。有老皇帝手下那一票黑衣人保护着,杨存倒也没有多大担忧。 等目送着马车出门,直到完全不见影子时,杨存才从后门回来。结果一踏进自己主院,就看见杨三神情攀闷地来回走动。 “别忍着,茅房在那边。” 一直都随意惯了,杨存猛然还学不会时时都要摆着架子,尤其是面对杨三这个和自己一样没一刻正经的同类时。 看到他那般纠结,杨存拍拍肩膀留下一句,就走进书房。杭州城一役,关于林管在关键时刻的出手相助,金甲游兵对普通人所造成的震撼,杨存觉得还是有必要告知杨术一声为好,也省得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踏进去以后,才发现杨三还是跟着自己。 “有事?” 杨存的那句话让杨三的脸成功进入便秘模式。知道现在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放肆的时候,杨三也不敢怠慢,上前将名帖呈过去,说道:“又有人来拜访您了。” 一提起这个,杨存还真提不起什么兴致。不过就是相互吹捧,一次没有营养的会面而已,除了各自带来的礼物能够让人心里舒坦一点之外,那些谄媚的嘴脸还真没办法细观。 刚想要将名帖扔出去叫杨三自己看着办时,心中一动,还是随意翻开。 “陈治平?” 这个姓让杨存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人是不是和陈家有关?杨三却以为杨存是问自己关于这个人的事,眼珠一转,便带着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将这个人的事情娓娓道来。 “这么说,此人还是白永望那边的?” 等杨三说完了以后,杨存才出声问道。 心中已对这个人的来意有些明了。 “是的。前一段时间,此人往白永望的知府邸中跑得很勤。” “嗯,那让他进来吧。” 既然和白永望扯上关系,这时候应该要逃命才是,还会主动来自己这里?就算想求饶,似乎也需要一些资本吧? 就看他的诚意有多少了。正直不是杨存的本性,爱恨分明的事情他也不太会做,所以现在这个有机会捞钱的时候,杨存没有拒绝的理由。 白花花的银子啊,自己现在可是缺钱的时候,还有一大堆人等着自己养活呢,有钱不挣是傻瓜。 “是。” 几乎是同一时间,杨三就明白杨存的意思,立刻三步并做两步的去了。随着眼前这个长着一双倒三角小眼的男人走过长廊,穿过亭台楼阁,陈治平额间的冷汗不曾停歇过。 他自己做了什么事再清楚不过,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才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他真的不甘心就这么失去啊!这简直要比要了他的命还令人难以忍受。 所以,他来了。尽管知道很有可能会落得被那位年轻的国公爷一脚踹飞出去的结果,却还是来了。 提起那位神秘的国公爷,就不能不想起最近时日在外面流传关于那位公爷明察秋毫的凌厉。只是随便想想,陈志平的双腿就软了。 好在他还有法宝。虽说真的是窝囊了很多,但是为了权势,他没有什么是不能忍受的。为了打气,他悄悄回头望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人。 娉婷地扭腰摆臀,一步一行之间都是说不尽的妖娇妩媚,是男人,只要是正常的男人,看一眼就没有不动心的可能。最后的视线掠过那两张仿佛充满魅惑的芙蓉脸,陈志平顿时觉得自己的信心又回来了。 刚要回头,却一头撞上一个不怎么结实的后背。 “到了。” 杨三的声音传来,简洁却又不至于无礼呆板,将分寸拿捏得刚刚陈志平一回头,目光就从大开的书房门溜了进去,那名长身而立的男子自然也就落入他的眼中。 一袭儒裳,容颜俊朗,带着一股贵气的威严,唇角之间似笑非笑的神情突然让他觉得似乎自己要做什么,都处在对方的掌握下,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勇气再次跑得无影无踪。 紧走几步,连脚尖还没有沾到书房门槛的边,陈志平就“扑通”一声跪倒,声响极大,而且行得还是五体投地的大礼。 “罪臣陈志平参见国公爷。” “嗯。” 杨存的声音倒是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在扫到跪倒之人身后时微微惊异了一下,说道:“起来吧。” “罪臣不敢,罪臣自知罪该万死,万不该再来污公爷的眼,可是……可是……” 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出来个所以然。头低着,整张脸面朝大地,也看不出来他是什么表情。 “既然自知罪该万死……” 杨存可没有替他留面子,笑得冷冽:“那就应该上奏刑部自己领罚,来这里,难不成还想要本公亲自折磨你不成?” 突然改变的语气和刚才的淡然完全不同,吓得跪在地上的人更是紧张,居然还不可抑制地抽搐起来。然后在杨存冷漠的眼中,胀红着脸的陈志平双眼一闭,昏倒在地。 “……操!” 这是杨存和杨三同时的反应。 “大人……” 紧跟着陈志平而来的是两个女人,看样子是妻室,若是妾,并没有资格与之同行。现在眼看陈志平昏厥过去,立刻做出小鸟依人状扑过来,啜泣出声。 “公爷,我家大人旧疾发作,能否……能否……” 两人哭得梨花带雨,胆怯地抬头看着杨存,欲语还休的样子,杨存瞬间就明白这个叫陈志平的男人之所以带自己的老婆来见他的用意。 再望一眼依旧还在昏迷中的男人,杨存无声冷笑,继而摇头。 这个男人居然会为了所谓的前途而送上自己的老婆,就算是在这个女人如衣服的年代里头,难道他就没有半点洁癖?这是一朵奇葩,鉴定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