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协议

　　“嗯……嗯……是的。对……好啦……”简墨一起床就先给莫奚悠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杭寅已经签了合作书。莫奚悠收到信息时，心里滋味莫名，他觉得，事情的发展与他原本预想的那样不大一样了。以杭寅跟云燚的关系，为什麽会这麽迅速就答应了帮简墨复仇？虽然那麽一大笔投资对杭氏来说是有利无弊的，可是这仍然是有些诡异了。
　　
　　若是杭寅他对简墨……简墨会喜欢上他吗？会吧──他这麽想着，心里乱得跟一团打了结的麻线球一般。
　　“丫头。”莫奚悠轻轻地叫着简墨，我真的很爱你，你知道吗？
　　
　　“嗯？”
　　
　　“记得要想我。”如同情人间的缠绵话语通过电波，传递到简墨的耳朵里。简墨贴着手机的脸有些发烫，这人，明明不像是会说这话的人。
　　
　　“丫头？”莫奚悠没有听到简墨的回答，又重复了一次，“我很想你。”他的语调缓缓的，不大自信，“你想我吗？”
　　
　　“我想你。”简墨笑着回答，心里有些酸涩，莫奚悠，对不起，让你变成这样……她握着手机的指节有些发白，“我要先挂了，待会儿还要上班呢。”
　　
　　“好。”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莫奚悠的手慢慢放下，难受吧？嫉妒吧？心里像裂开了一个大口，鲜血淋淋的，
　　
　　有无数只虫椅在啃咬着他的血肉──
　　
　　杭寅，我要你死！他整个人都混沌成了一团，脑子里只有这一句是清晰，且越发响亮的。
　　
　　杭寅站在门口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自己何时变得这麽无聊？他的眉间打了一个褶，他走进厨房，悄无声息地走到简墨身边，“早饭做好了吗？”
　　
　　简墨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盘子差点没掉到地上。见简墨被吓到了，杭寅的心情却似乎有些好转，他绕过简墨，头探到流理台上，“我饿了。”
　　
　　“我烤了面包，马上就好！请再稍等一会儿。”她从面包炉里拿出两片土司，装在盘子上，又铲起锅里煎好的鸡蛋跟培根摆到面包上，“我热了牛奶，您要加糖吗？”
　　
　　……这女人。“我要黑咖啡，无奶无糖。”牛奶？他几百年没碰过这东西了。
　　
　　“可是早……”
　　
　　“咖啡，马上。”杭寅打断了简墨，转身回到了餐厅。
　　
　　简墨现磨了一杯咖啡，在咖啡里却加了过半的牛奶。她对不甚满意的杭寅解释道，“空腹喝黑咖啡对胃不好。”这个举动倒不算是简墨贴心的关怀或是让引起杭寅好感的手段，只能说简墨自身的性格过於善良了，就算是对一个陌生人，她也会在这些显而易见的小事上释出善意。
　　
　　就当是一杯不正宗的拿铁吧，杭寅勉强接受了简墨的好意，只是才喝了第一口，就差点没吐出来，这甜的发腻的也叫咖啡吗？良好的教养迫使他咽下下去，原本是想让简墨重新再做一杯，可他就着早餐，竟慢慢地把一杯咖啡都喝完了，一滴不剩。
　　
　　也许，晨光正好，自己是不愿了打破眼前的这幅温馨画面。杭寅手持着空杯子，视线落在简墨的身上。
　　就算两人有过那麽亲密的接触，但对与杭寅单独相处在一个狭小空间里的情形，简墨仍不是很习惯。她偏着头，假装在看车窗外热闹的街景。杭寅双手扶着方向盘，平稳的驾着车，也没有任何想与简墨交谈的意思。
　　
　　终於，车子停入了大厦底下的停车位里，简墨松了一口气，拎起自己的包包打算等杭寅一起下车。可是两人约莫在车里坐了3分多锺，杭寅也没有下车的意思。
　　
　　简墨迟疑的开口，“杭，杭总，上班时间要到了。”
　　
　　“我改变主意了。”
　　
　　“嗯？”
　　
　　“我想跟你谈一场恋爱。”
　　
　　“啊？”简墨怎麽也没想到会从杭寅嘴里听到这个，他，他，他吃错药了吧？
　　
　　“这是合同的附属条件。在我们交往期间，你只能有我一个男人。不许喝别人纠缠不清。而相应的，你如果撕毁这条协议，我会随时取消对爱新觉罗集团的攻击动作。”
　　
　　他……？这场景似乎有着惊人的相似。

75.他想要什麽？

　　简墨想到了十年前，云燚把她扔给杭寅，让她在不自觉间陪他们演了一场戏，最後害了莫奚悠和……小喵！自己也因此跟云燚绑了十年。
　　
　　小喵……简墨咬着牙，压抑着眼眶里急欲冲出来的眼泪，她给莫奚悠拨了一个电话。
　　　
　　“丫，丫头！”莫奚悠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接到了简墨的电话，他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莫奚悠……”简墨一开口，眼泪就止不住了。她握着电话嘤嘤地哭泣。
　　　
　　“丫头，你怎麽了？谁欺负你了，你别哭呀~~”一听到简墨的哭声，莫奚悠就手足无措了，他在办公室里焦急地走动，“你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找你！”
　　　
　　“小喵小喵……莫奚悠，我，我好想他！我好想小喵──”简墨抽泣着，嘶喊着，她站在大厦顶楼阳台上，大声地喊出了小喵的名字，心被撕裂的痛让她站不住身子，她弯下了身，跪坐在地上，手掌覆在眼睛上，眼泪从指缝间源源不断地涌出。
　　　
　　“丫头……”莫奚悠停了下来，他头抵在玻璃上，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窗外繁华热闹的街景上。他不知道该说什麽才能安慰简墨，他……他不能告诉简墨颜端遥其实还活着！因为颜端遥现在的情况仍是不稳定，同时，更是因为自己的……私心！丫头，对不起！
　　　
　　自从小喵死後，简墨第一次哭得那麽痛苦。她放任自己的眼泪洒在风中，任由自己的哭声嚎啕。而莫奚悠，他就这麽陪着简墨，静静的，听着她哭泣的声音，蔓延在心肺四肢里的痛，就像几千只蚂蚁在啃咬。
　　　
　　简墨在征求过莫奚悠的意见後，同意了杭寅的条件。她敲门走进杭寅的办公室，跟他表明了自己的意思，杭寅听了只淡淡地点头。简墨根本摸不清这个男人是什麽意思，恋爱？他在想什麽呢。或者这是另一场阴谋？总之，简墨对杭寅的举动是一头雾水。她虽然是寄望於杭寅的帮助，但说实在的，她丝毫不信任杭寅。她敛下心中的怀疑，她相信经过了这麽多事，自己也改变了许多，不至於再像之前那麽容易受骗才是。
　　　
　　简墨见杭寅没再留她，便想回自己的座位上去工作。正当她要踏出杭寅的办公室时，杭寅又叫住了她，“下班等我，晚上出去吃饭。”
　　　
　　因为今天是周五，下班後，Mike他们照例是有聚会的，原本他想要邀请简墨参加，但简墨考虑到杭寅的意思，只能不好意思的拒绝了他的邀请。
　　　
　　“没关系，那我们下次再聚吧。”Mike大概知道了简墨事前可能已与杭寅有约，於是就不再勉强。
　　　
　　“组长，走啦。我早说了人家心高气傲，和我们不是一挂的，你又何必勉强呢？”等在一边的Sindy有些不耐烦了，她出言不冷不热地暗讽了几句。
　　　
　　“Sindy！我们走了。”Mike出声警告Sindy，他知道Sindy是因为简墨空降的事情不服气。Mike是跟杭寅时间最长的一个人，虽然不了解杭寅与简墨之间的纠葛，但依他对杭寅的了解，简墨确是这些年与他最为接近的一个女人。因此不管杭寅有没有下过什麽命令，他对简墨的态度都还是挺礼貌的。更何况，简墨也不是个会仗势欺人、蛮横骄纵的人。他向简墨歉疚的笑了笑，让她不要在意Sindy的态度。
　　　
　　简墨回了他一个微笑，对於Sindy的话她倒没放在心上。
　　　
　　Sindy嘴巴动了动，本还想再说几句，但见众人没有想声援她的意思，只能愤愤地踩着高跟鞋跟在大家身後离开。这个Sindy，个性自视甚高，对杭寅是心怀爱慕，虽然之前一直都还算安分，但自从简墨出现後，她就自觉心里不平衡。凭什麽这个长相一般，能力一般的女人能得到杭寅的青睐？她心里的怨恨慢慢浮现，从此对简墨的恶劣态度也不再收敛，简墨一忍再忍，虽然之间也有给过她一些威慑，但留下这个人，终究是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英国
　　
　　　
　　“先生，杭氏集团近日动作连连，我们在Z地区的多份合约已经被他们抢了过去。股东知晓消息後，极为不满。”云燚低头手指不停地在笔记本上敲打着数据，听到了下属的报告，他停了停。
　　
　　“另外莫氏与杭氏达成了合作协议的消息已向媒体放出声音。这几日两家企业的股价都在上涨，相反，我们的……”
　　　
　　“颜氏呢？”
　　　
　　“颜氏没有动作。”
　　　
　　“是吗？”云燚若有所思地用手指轻扣着桌面，“替我约MR.Hank。”
　　　
　　 “是，先生。”Hank是英国国会商业大臣，看来先生是要开始反攻了。金发少年搔了搔头，在行事历上做了记号。
　　　
　　“另外……”
　　　
　　“还有什麽事？”
　　　
　　“小少爷吵着要……要夫人。”最後三个字，少年小心翼翼地说出口，眼角偷偷地瞟眼去看云燚的表情。
　　　
　　“是吗？”云燚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想想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去Z国了，顺便再去拜访几家客户。你做安排。”
　　　
　　“是！”
　　　
　　“Lu，你主动点，去财务部主动上缴半年工资。”
　　　
　　“为……为……为什麽？？？”金发的俊美少年Lu张大了嘴，欲哭无泪，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位性情阴晴不定的大爷呀？
　　　
　　“你说呢？”
　　　
　　难道就是因为夫人那两个字？那如果自己称呼夫人为贱人，先生的心情会好一些吗？恐怕到时候是要吃了自己吧！Lu抹了抹泪，苦哈哈地收拾东西去财务部报道……
　　　
　　杭呀，你终於是要跟我作对了。这样也好，至少也可以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实力。
　　　
　　简墨，好久不见了。云燚伸手拉开了办公桌左边柜子最上面的那层，柜子里放的是一个破碎的相框，里面搁了一张被人撕烂了又重新黏上的照片。照片上，白色婚纱巧笑倩兮的简墨爱骄的赖在他的怀里……

76.家常小菜

　　
　　杭寅从来没试过跟谁约会，因此也不知道约会的必要程序及礼仪，虽然跟简墨约好了晚上吃饭，但他一忙起来就忘了。简墨无聊地等办公室里外等得都快饥肠辘辘了，杭寅仍坐在电脑前处理公事。直到他停下来喝口水时，才注意时间已是深夜10:00。他关了电脑，拿起椅子上的西装外套，走出办公室时，才想起今天晚上原来是跟简墨约好的，而这家夥，一直在等着自己。
　　　
　　简墨趴在自己的工位上睡着了。她的头枕在交叠的手臂上，发出了细微的鼾声。看来她是累着了。杭寅俯低身子，只见这丫头睡得竟还流了哈喇子。杭寅轻笑出声，简墨听着声音，惊醒过来。
　　　
　　“吓！”简墨先是被杭寅凑在她眼前的大脸给吓到了，她坐直身子，“您，您忙完了吗？”
　　　
　　“嗯。”杭寅指了指简墨的嘴角，“把口水擦一擦，我们去吃饭。”
　　　
　　口，口，口水？简墨抬起手擦了擦嘴角，天啊！她的脸羞红一片。
　　　
　　“饿了吗？”真是个笨蛋，就知道光等，也不会来叫他。杭寅打开了车载音箱，一首缓慢优美的爵士乐静静地流泻在车内。他看起来心情不错，“想吃什麽？”
　　　
　　“我还好，不是很饿。”简墨很乖的回答，她在杭寅面前总显得拘谨。杭寅瞟了她一眼，“不饿吗？”简墨点点头，不想她不争气的肚子却在这个时候“咕噜噜”地响声大作。
　　　
　　杭寅眼里含了笑意，“我饿了，你想不出来吃什麽就陪我去好了。”
　　　
　　简墨颇为不好意思地按住了肚子，脸上都快红地滴出血了。
　　　
　　杭寅并没有带着简墨去那些精致华美的西餐厅或是雍容气派的中餐厅。车子转出了市区，东拐西拐地停在了一家外观低调，设计质朴古雅的木质别墅前。
　　　
　　“这是偶尔遇到的一家私房菜馆。”杭寅有耐心地为简墨解释着，“这别墅也是这家餐厅的主人所设计的，用材大多是红木。”
　　　
　　简墨跟在杭寅身後，好奇的打量着整体的设计。空气里有好闻的木头香气，这里一笔一划的设计线条都不显雍华，极为质朴，却也温馨异常。简墨越走越喜欢这里。
　　　
　　杭寅注意到了简墨的喜爱，心里竟是有些得意。
　　
　　领路的侍者认识杭寅，他礼貌地向两人鞠了一躬，轻声的问好，然後带杭寅到他专属的包厢。这家私房菜馆极注重私密性，一个个包厢都是隔开老远的，因此他们在这里，似乎感觉不到有其他客人，但经侍者介绍，今天依然是间间爆满，所以他们老板可能一时半会儿不能过来陪客了。照他的态度，似乎餐厅老板与杭寅的交情不斐。
　　　
　　“杭先生，老样子吗？”侍者开口问杭寅。
　　　
　　杭寅转头问简墨，“你想吃什麽？”
　　　
　　简墨敛眸，“我都可以的。”
　　　
　　“那请尽快吧。”杭寅吩咐侍者。
　　　
　　“是！”侍者回答着，“您二位有事就请摇铃叫我。”他指了指墙上的小拉环，上头系了一个精美的铃铛。他又鞠了一躬，便撤步退出了房间。
　　　
　　“简墨。”
　　　
　　“嗯？在！”
　　　
　　“你在我面前，可以不用那麽小心。”
　　　
　　“是……是！”
　　　
　　说话间，菜已经一道道地端上来了。杭寅点的菜都是些普通的家常小菜，炒青菜、小炖肉、蛋花汤之类的，盛在青花瓷盘里，凸显出清新雅致田园风韵。简墨习惯性地帮杭寅盛汤，盛饭。杭寅看着简墨沈静的侧脸，心里暖暖的，有一种快溢出来的感觉。
　　　
　　“简墨。”他又叫出了简墨的名字，却什麽都没有说。只是透过嫋嫋升起的热气看着她。
　　　
　　简墨不明所以，见杭寅没有动筷，她也不好自行开饭。她疑惑地看着杭寅，隔着热气，她看不清楚杭寅，因此也看不到他眼中的满足与期待……
　　　
　　“吃饭吧。”杭寅举筷，他扒着碗中的米饭，在这一瞬间，他想起了云燚。他想，云燚曾经的想法，与他该是相似的。在简墨的身上，寻找对家庭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