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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韩府的下人们第二天回来之后,发现府里的气氛有些不正常。

  首先,夫人又病了,一起病倒的还有小姐。几个伺候的丫鬟都被赶出来,只留了夫人陪嫁过来的徐婆婆和令一名婆子各自照顾着。而且小姐也从姑爷的房间搬回了原来的房间,据徐婆婆说是怕这病再染上姑爷。

  姑爷早已没有去各家店铺巡视的精力,从早到晚在夫人和小姐两个房间转来转去,两只眼中布满血丝,面容憔悴,比床上的两人强不到哪里。有几个下人犯了小错,便被姑爷狠狠骂了一通,险些被赶出去。

  府上人人自危,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盼着夫人和小姐的病能赶紧好起来。只是,一天,两天,夫人的病似乎减轻了,小姐的病却似乎越发重了,有时候会听到小姐在房里一阵一阵的哭声和摔碎药碗的声音。

  月儿不知道昏睡了几天,才从一连串恶梦中醒过来,惊呼一声:「师兄!」

  双手下意识的向着床边抓去,却抓了个空。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呆呆的出神半晌,眼泪又慢慢流下来。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徐婆婆端着药碗慢慢走进来:「小小姐,该喝药了。」

  月儿眼神空洞洞的,任凭徐婆婆慢慢将药喂到嘴里,一小半药汤洒在衣服上也没有一丝反应,然后被徐婆婆扶着躺下,双眼木然的看着房顶,仿佛一个毫无生气的木头人一样。

  徐婆婆心疼的眼中泛着泪花,叹了口气,收拾药碗正要出去,只听月儿后面轻声道:「婆婆?」

  徐婆婆坐到床边,粗糙的手掌抚摸着月儿的脸颊,流着泪道:「苦命的丫头啊。」

  月儿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低声道:「婆婆,月儿好疼。整颗心都像碎了一样。」将头靠着徐婆婆手边,轻声哭泣半天,才又接着道:「婆婆,您最疼我,我该怎么办?我的母亲,和我的夫君,他们……」下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只是低声抽泣。

  徐婆婆抹了一把眼泪,咒骂道:「老天爷不开眼啊,让小姐和小小姐受这份罪。」

  月儿又哭了一阵,低声问道:「娘亲怎么样了?」

  「小姐也病了好几天了,现在还下不了地,整个人都瘦的脱像了。」说着狠狠啐了一口:「那个混账小子,害了小姐,也害了月儿丫头,真恨不得杀了他。」

  月儿呆了一下,犹豫片刻,迟疑道:「他……怎样了?」

  「还能怎样?天杀的混蛋小子,怎么不去死。」徐婆婆骂道:「我在外面看见他,眼珠子都是红的,这几天都没吃饭睡觉,也是一口气强撑着。」

  月儿不由自主的一下子坐起身来,惶然道:「他怎么不吃饭?婆婆,你让人给她做些饭。」

  「小小姐,你怎么还想着他?你受了这些苦,还理他做什么?」

  月儿睁大眼睛呆了半晌,终于哭泣着道:「我恨他,恨得不得了。可是,可是,听说他过得不好,明知道他自作自受,却还是心里好疼。」她倒在徐婆婆怀里,哭泣着:「婆婆,我从记事起就喜欢他,一辈子最想做的就是嫁给他。可是,他现在,现在……」再也说不下去,放声哭起来。

  两人又哭了一阵,月儿道:「婆婆,扶我下地,我去看看娘亲。」

  徐婆婆劝了几句,架不住月儿的执拗,只得给她披上衣服,搀扶着下地。

  双脚着地,月儿只觉得头一阵阵发晕,脚下像踩了棉花,被徐婆婆支撑着慢慢走了几步才缓过来一点儿。一出门,只见李天麟正靠在门外柱子上,面容憔悴,睡得深沉,眉头紧紧皱着,现出痛苦神色。

  月儿心中一痛,仿佛针扎了一下,眼泪差点掉出来,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李天麟的脸。手伸到一半,突然缩了回去,伸手捂住嘴,眼泪流下来,快步向母亲房间走去。

  吱呀一声打开门,只见苏凝霜正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一个婆子伺候着。眼看小姐进来,婆子告了一声罪,出去带上房门。

  月儿身子发颤,一步步走到床前,只见苏凝霜面色惨白,气息微弱,面颊上仍有泪痕,心中又是一阵悲痛,忍不住抽泣起来。

  苏凝霜缓缓睁开眼睛,两只眼没有焦点的转动几下,才看清月儿的身影,眼中流下泪来,颤抖着手握住她的手道:「月儿,娘亲对不起你。千错万错都是娘亲的错,是娘亲不检点,不知廉耻,勾引了天麟……」

  月儿低下头,泣不成声。

  母女两人相对无言,哭了一阵,苏凝霜道:「月儿,娘亲会给你一个交代。

  娘亲累了,好累,要休息一下。」

  月儿点点头,站起身来,慢慢走出门去,一抬头,只见李天麟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自己,心中苦涩,低下头从一边绕过去。

  李天麟伸手抓住月儿的衣袖,道:「月儿,对不起……」

  月儿怔怔的看着李天麟,泪光盈盈,慢慢抽出衣袖。

  李天麟死死的抓住衣袖一角,不肯松手,两人呆立着,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恍惚中好像听到了当年一起牵手在走廊中玩耍的笑声,越去越远。

  忽然听苏凝霜房中啪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跌倒。两人一愣,月儿心中忽然出现无限的恐惧,啊的惊叫一声,转身推开房门。

  只见房梁上挂着一匹白绫,苏凝霜的身体挂在上面,无力的垂下。

  月儿惊叫一声,伸手去抱母亲的双腿,但是病后身体无力,才一用力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身子晃了两下,扭头对着李天麟喊道:「快来帮忙啊。」

  两人一起用力,将苏凝霜救下来,放在床上,只见苏凝霜双眼紧闭,白玉般的脖子上被白绫勒出一圈红色。

  月儿惊恐的连连喊着:「娘亲,娘亲你不要吓我啊!」

  李天麟双眼喷火,双手在苏凝霜胸口一下下按着,过了片刻,苏凝霜挣开眼睛,看了月儿一眼,落下泪来:「月儿,你怎么不让娘去啊?」

  「不要死,娘亲不要死!」月儿扑到苏凝霜身上痛哭道:「月儿没了爹爹,不能再没有娘亲。」

  苏凝霜抚摸着月儿的头发,涩声道:「好,娘亲不死。等过几日去寻一家庵堂,剪了头发出家为尼。」

  「不要,娘亲不能抛下月儿!」月儿哭泣着。

  苏凝霜再也说不出话来,母女相拥,泪流不止。

  一旁两名婆子急忙上前来,将两人拉开,苦劝了半天,才让苏凝霜打消出家念头。

  月儿被徐婆婆搀着回到房中,躺在床上,目光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徐婆婆替月儿盖好被子正要出去,却听月儿道:「婆婆,你知道娘亲和他之间的事情吗?」

  徐婆婆迟疑了片刻,才道:「都是冤孽啊。」坐在床边,慢慢的开始讲述。

  过了几天,月儿和苏凝霜的病体渐渐有了起色,开始能够吃一些饭食。只是两人都不知如何面对对方,彼此之间不敢相见。

  这一天晚饭时候,月儿早早的下到厨房,让下人准备了几个菜品。等到掌灯之后,自己让人将菜送到客厅,打发走下人,对徐婆婆道:「婆婆,请娘亲一起出来吃饭吧。」

  徐婆婆答应一声,不一会儿回来道:「小姐说不饿,让小小姐先吃。」

  月儿固执的说道:「婆婆辛苦,再去请娘亲一下吧,我会等她来一起吃饭。」

  徐婆婆又去了一次,过了一会儿,苏凝霜才在婆子搀扶下走进客厅来,坐在主位,母女两人对视一眼,各自低头沉默不语。

  月儿又让人请李天麟来吃饭。三人对坐,呆呆的看着桌上菜肴,沉默不语。

  往常时候,晚饭时节是最热闹的时候,小夫妻欢声笑语,母亲在上面微笑注视,温馨一片。如今三人各怀心事,都没有下箸的念头。

  隔了一会儿,月儿强打精神,提起筷子,道:「吃饭了。娘亲,……师兄,快吃吧。」说着夹了一口菜放入口中。

  苏凝霜和李天麟迟疑一下,也沉默的提起筷子开始吃饭。三人闷闷的吃着饭,连咀嚼的动作都轻了许多,只有偶尔筷子与碗碟碰击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月儿目光低垂,一口一口吃着饭,哪怕是往日里最爱吃的菜此时也尝不出半点滋味,几乎是硬咽下肚里去。一行眼泪悄悄落入碗中,滴在饭里,再也找不见踪影。

  眼看饭快吃完了,月儿伸出筷子,要将盘中一条鱼弄开,费了半天力气却弄不开。李天麟慢慢伸出筷子要帮忙,却被月儿面无表情的瞪了回去。

  月儿将一条鱼夹成三块,鱼头给了母亲碗里,鱼尾给了李天麟,自己将中间一段放到碗里,自顾自的吃着,等到吃完了,放下碗筷,头也不回的出去。

  剩下两人更加不知所措,闷闷的吃完饭,彼此间甚至不敢目光对视。同时起身,回房休息。

  李天麟推开卧房的门,一下子愣住。只见床上月儿正裹着被子,背对门口躺着。犹豫了一下,正要退出去,却听见月儿道:「在门口呆着做什么?还不进来!」

  李天麟只好进来,心中犹豫良久,终于慢慢坐到床边,面朝外和衣躺下。

  过了好长一会儿,只听见月儿低低的抽泣声。

  李天麟心中一痛,转过身来,隔着被子将月儿抱住,低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月儿不说话,只是抽泣得越来越厉害,弄得李天麟心如刀绞,也是泪水直流,恨不得给自己身上狠狠插几刀才能缓解心中的愧疚,只能一个劲的说道:「月儿,对不起……」。

  哭了一会儿,月儿突然转过身来,一头扎到李天麟怀中,一面哭泣,一面用拳头一下下的敲打着李天麟的胸口。

  「坏蛋!坏蛋!……」

  李天麟抽泣着,不做丝毫闪避,任凭月儿发泄。

  打了几十拳后,月儿才慢慢止住哭泣,忽然掀开被子,抖抖索索的解开衣服,随后又将李天麟身上衣服扯开,将身体贴上去。

  「大坏蛋!」月儿流着泪,双手死命的掐着李天麟身上的肉:「要我……」

  李天麟猛地将月儿揉进怀里,流着泪,吻着月儿的面颊和嘴唇,月儿也同样一边断断续续哭泣着,一面尽力回应,牙齿咬破了李天麟的嘴唇,口舌间满是鲜血,两人却谁也没有顾及,仍然忘我的狂热亲吻,彼此间仿佛要将对方吞进肚子里一样。

  过了片刻,月儿一个翻身,跨骑到李天麟身上,探手握住他胯下火热的肉棒,猛地坐了下去。

  高高昂起的粗硕肉棒狠狠插入,月儿的穴儿中尚没有多少爱液,有些干涩,这一下猛力插入只觉得疼痛难当,眼前发黑,眼泪差一点流下来,却全然不顾,只是咬紧牙关,一下下的摆动着腰肢,让肉棒进入的更深。

  眼看月儿痛苦的样子,李天麟忍不住心疼道:「月儿?」下意识的要停止插弄。

  却见月儿睁大眼睛,带着哭腔道:「不许停下!」一面抽着冷气,一面以更大的幅度起伏着身子。

  插弄几十下后,阴户中的爱液分泌越来越多,疼痛感慢慢消失,往日那酥麻的销魂感觉重新涌上来。月儿轻声呻吟着,握住夫君的两只大手,按在自己诱人的小胸脯上,用力揉弄,下面紧窄的玉门一下下吞吐着夫君的肉棒。两人不再言语,只是各自用力,只听见肉体猛烈的撞击声,夹杂着一声声低低的呻吟。

  过不多时,月儿身子一阵痉挛的颤动,体内的热流喷洒出来,浇到李天麟肉棒顶端,猛地从李天麟身上跌落下来,躺在床上一声声喘息。

  李天麟爱怜的抚摸着月儿的面颊。后者迷茫的看着夫君的眼睛,忽然爬起身,翘起小巧的玉臀,命令道:「弄我后面!」

  李天麟不明其意,月儿却不在等待,握住李天麟的肉棒,一手分开自己的菊穴,将那小小的孔隙对准底下的巨物,用力向下一坐,只觉得那根粗硕无比的巨物烙铁一样插入自己的身体,几乎将身子撑得裂开,疼得脸上都扭曲了,却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一面眼中闪动泪花,一面继续着将肉棒纳入小巧的菊门中。

  李天麟感受着月儿菊门的紧窄,夹得自己的肉棒生疼,眼看月儿疼得冒汗,双手扶住月儿的肩头,心疼得几乎要落下眼泪,急忙道:「月儿,慢慢来。」

  也许真的太疼了,月儿终于听从李天麟的话,动作慢下来,在他的指引下晃动玉臀。但即使如此,从未被插入的菊穴仍然被巨大肉棒撑得几乎要裂开一样,冷汗直流。

  李天麟刻意减慢速度,尽力的减少给月儿的疼痛,双手抚摸着月儿的玉臀,在菊穴中插弄几十下后,终于忍不住发射出来,等到缓缓将肉棒抽出来之后,只见月儿的菊穴中殷红一片,皮肉都被磨破,一缕鲜血混着白浊的液体慢慢流淌出来。

  李天麟眼中含泪,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吻着月儿的面颊低声道:「月儿,对不起,对不起……」

  月儿靠在李天麟怀中,轻声抽泣着:「坏蛋,大坏蛋。娘亲能做的,月儿一样能做啊。月儿也可以做你的小母狗,小穴儿,屁眼,每一个地方都被你玩…

  …」

  李天麟无言以对,只能紧紧抱着月儿颤抖的身子,再也不分开。

  月儿终于沉沉睡去,脸上还带着泪痕,眉头紧紧皱着,说不出的难受样子。

  李天麟呆呆的看着怀中熟睡的女孩,仿佛看到十几年来那个总是黏在自己身边,陪自己欢笑,流泪,逗自己开心的小姑娘,一点一点长大,最后穿上嫁衣,害羞带笑的成为自己妻子的一幕幕。

  一行悔恨的泪水悄悄流下来,李天麟将月儿紧紧抱住。

  「师兄,师兄……」梦中的小妻子痛苦呻吟着,双手紧紧抓住李天麟的胳膊,仿佛溺水的人死命的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师兄,不要离开我……我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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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3-18 22:22 #21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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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第二天清晨,李天麟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看到月儿躺在自己

  身边,两只眼睛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李天麟心中一阵紧缩,不知道该说什么。愣了片刻,月儿抬起手,面上没有表情地慢慢抚摸着夫君的面颊,轻声自语道:「师兄,你是我的。」

  「月儿……」

  「你是我的!」月儿声音冰冷地重复了一句,起身穿衣服。

  李天麟也坐起来,正要穿衣,却被月儿两只小手按住:「先别起来。」说着低下头去,将李天麟的肉棒含在嘴里,轻轻舔弄起来。

  李天麟刚要阻止,却被月儿冷冷得目光逼得不敢开口,只得任由月儿的小嘴含弄着自己的肉棒,本来是夫妻之间充满柔情蜜意的香艳之事,却变得格外诡异。

  过了片刻,等到一股热乎乎的精液喷洒进口中,月儿注视着夫君的眼睛,慢慢将精液喝下去,然后舔干净肉棒上面的残留物,面无表情地服侍着夫君穿衣,然后跪下身子,给夫君穿上鞋子。

  整个过程中,李天麟几次张口想说点什么,都被月儿清冷的目光逼回去,只得心中忐忑,默默配合着月儿的动作。

  等到两人穿戴整齐,月儿道:「该给娘亲去请安了。」也不等李天麟回应,自顾自的走出门。

  李天麟急忙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到了苏凝霜的房间,两人向母亲问安后,便静静的坐在房中。三人各怀心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气氛十分古怪。直到过了半晌,才有下人来禀报早餐已经备好,三人才起身去吃饭。

  饭桌上,如同昨天一样,三人低头吃饭,与昨日一样,每个人都不发一声。

  李天麟胡乱的扒了几口饭,借口去巡视各处店铺,向苏凝霜告了罪,低着头逃难一样走出去。

  厅内只剩下母女二人,相对无言,匆匆吃完饭。苏凝霜几次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到了晚上,三人又一起沉默的吃完晚饭,月儿率先回了房中。等到李天麟走到房门,却发现房间从里面关死了。

  李天麟敲了两下门,轻声道:「月儿,开门。」

  里面传出月儿的声音:「今晚你到别处去睡,不要打扰我。」

  「别处去睡?」李天麟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沉默了一会儿,只听里面月儿声音突然大了很多的说道:「难道你找不到睡觉的地方吗?快去,有人给你铺好床等着你了,不许再烦我。」声音顿了顿,语气缓了下来:「明天天亮之前记得回来,否则……」

  李天麟心中突然领悟,有些不敢相信,迟疑的问道:「你是说,去……那里?」

  砰的一声,一个茶杯摔到门上:「就是那里!」

  李天麟心中忐忑,犹豫良久,终于咬咬牙,迈步向苏凝霜的房间走去。

  房中,月儿面朝里躺着,听李天麟的脚步越走越远,才睁开眼睛,突然心口一阵抽搐的疼痛,眉头皱起,伸手抚住胸口,眼中涌出泪水,低声自语着:「娘亲,月儿,……月儿什么都可以跟你分享的……」

  苏凝霜正要就寝,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心中忍不住一跳,问道:「谁啊?」

  「是我。」李天麟答道。

  苏凝霜心中忽然涌上一股痛楚之意,面颊通红,怒道:「你又来做什么?难道还想跟我做那种事情吗?快走,不要让月儿听见。」

  李天麟道:「师娘,开门,我有话说。」

  苏凝霜浑身发颤,站起身来,打开门,看着李天麟,目光冰冷地慢慢道:

  「你还嫌害得月儿和我不够吗?以后不许你再来找我」

  李天麟急道:「不是这样的,师娘。是,是月儿让我来的。」

  苏凝霜愣了,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是月儿让你来的?」突然脸上通红,忙不迭得将李天麟推出去,关上房门:「快出去,去陪着月儿。」

  李天麟隔着门叫了几声,苏凝霜在里面紧紧抵着门不肯开,只好离开,又不能回自己的房中,只好自己寻了一间空房睡下。

  等到天色将明,李天麟悄悄回到自己房间,房门果然没关,闪身进去后,摸着黑上了床,正要躺下,只听月儿道:「娘亲还好吗?」

  李天麟道:「母亲没让我进去,我在别的房间睡的。」

  月儿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过了一会儿,月儿轻轻掀开被子,摸索着解开李天麟的衣服,将李天麟拉进被子,将面颊贴在李天麟胸膛,轻声道:「今晚还去娘亲的房间吧。」

  李天麟犹豫了一下,道:「月儿,我和母亲再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了。」

  月儿瞪大眼睛,狠狠盯着李天麟的脸,又重复了一句:「今晚还去娘亲的房间。」然后闭上眼睛,伏在李天麟胸口,睡了过去。

  当天晚上,李天麟又被月儿命令着去敲苏凝霜的房门,这次苏凝霜甚至没有开门,只是说了一句「我累了」,便没有其他回应,李天麟只得自己又去找了一个房间休息。

  如此重复了将近十日。

  这一晚,月儿照样早早关上房门,隔着门说道:「你今晚还去娘亲的房间安歇吧。」

  李天麟心中一痛,道:「月儿,不要再让我去了。」

  沉默了一会儿,月儿忽然打开房门,脸上涨的通红,眼中弥漫着一层水雾,紧紧盯着李天麟的眼睛,嘴唇几乎咬出血来,片刻之后,猛地拉起李天麟的手,一路拽着走到苏凝霜门外,敲门道:「娘亲,是我。」

  隔了一会儿,只听苏凝霜道:「月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门刚一打开,月儿猛地将李天麟推进去,飞快的关上门,哗啦一声从外面将门锁上。

  听着月儿脚步声离开,房中两人错愕的看了一眼。

  苏凝霜刚刚脱衣躺下,此时仅着贴身小衣,外面散披着外衫,胸口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脸上通红,伸手去拉房门,拉了两下拉不开,脸上现出惶急神色,转身对李天麟道:「你快从窗户出去。」

  李天麟恍如未闻,目不转睛的看着苏凝霜,忽然流下泪来,向前踏出一大步,将苏凝霜轻轻搂在怀里。

  苏凝霜啊的一声,挣了两下无法挣开,反而将肩上外衫散落下来,心中凄苦,眼泪流下来,低声抽泣着:「你们两个要害死我了……」身子一轻,却被李天麟轻轻抱起,放到床上。

  苏凝霜紧紧闭上眼睛,不敢做什么举动,只觉得心脏不停的跳,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慌乱无措:天麟如果真的使坏,自己该怎么办?

  李天麟将苏凝霜的外衣除掉,替她盖上被子,自己规规矩矩的一旁躺下,闭上眼睛。

  苏凝霜等了片刻,张开眼睛,看见李天麟躺在身旁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呆呆的愣了一会儿,心中一阵轻松,同时却还有一丝失落,忍不住低声叫了一声:

  「天麟?」

  李天麟没有回答,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有着无限痛苦。

  心中上下翻滚了不知道几百几千回,苏凝霜的眼中腾起一层水雾,轻轻咬了咬嘴唇,身体僵硬地掀开被子,将李天麟拉进去,随即将被子拉起,盖上了两个人的头。

  被子下面慢慢蠕动两下,随即激烈的抖动起来,如同暴风雨下的海浪一样,一阵阵压抑的低声喘息和喘息声传出来,夹着低低的抽泣声。过了一会儿,一只大手探出来,手上抓着一件红色肚兜,随手抛在地上。

  「熄,熄了灯吧……」苏凝霜一把抽泣,一边低声说道。

  李天麟的房中,隔得远远的,月儿看着母亲的房间灯光熄灭,脸上现出一丝凄然的意味,吹熄了灯,自己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胸口,闭上眼睛,两行眼泪悄悄的流出来。

  「娘亲,师兄……」

  自此后,每隔一天,李天麟便会晚上悄悄到苏凝霜的房里,第二天天光未亮才返回自己房中。

  时间长了,府上的下人除了特别愚钝的,几乎每个人都私下里知道夫人、小姐和姑爷之间的奇怪关系。可是连当事人都没表示什么,又有徐婆婆等几个管事恩威并施,一面是白花花的赏钱,一面是打断双腿逐出门去的严惩,狠狠处罚几个没有眼色的下人后,再也没人敢胡乱说什么。只是私下里,几个下人聚在一起喝酒吹牛,嚼着花生米,乘着酒意满脸通红的低着头小声神秘秘的谈论。

  「我跟你说,夫人和姑爷啊……」

  「哈,小姐都不在乎,你操什么心。」

  「……不过说起来,姑爷还真是有本事,呵呵……」

  「乱嚼什么舌头,不怕被徐婆婆打断腿逐出去啊?喝酒喝酒。」

  …………

  窗外一轮明月照得天地间万物披上了一层银辉,房内灯光摇曳,两个人影交缠在一起,古铜色的强壮肢体和雪白娇嫩的娇躯紧紧贴在一起,上面挂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忘情的摩擦和撞击着。

  「坏蛋,坏蛋……」月儿承受着李天麟一下下猛烈的撞击,整个身子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上,一面呻吟着,一面断断续续的喊着。两只手紧紧掐住李天麟的胳膊,深深陷入肉里,玉臀不知疲倦的上下起伏,骄挺的玉乳啪啪的拍打着夫君结实的胸膛,一根粗大肉棒在娇小的阴户中一下下进出,带出一股股爱液。

  李天麟粗重的喘息着,速度刚刚缓了一下,马上被月儿一口咬在肩头上:

  「不许停!」

  「月儿,歇息一下吧,都第三次了。快把师兄榨干了……」

  「哼,就是要榨干你,免得,免得你明天到娘亲那里使坏。」月儿喘息着,脸上满是汗水,两只眼睛闪烁着光芒,很有几分凶狠的味道。

  李天麟低吼一声,双臂用力,将月儿整个人架在自己身上,肉棒一下下如同打桩一样大力冲刺,月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抽动弄得措手不及,眼睛睁得大大的,急促的喘息,张开小嘴露出粉色的小舌头,面颊上呈现出迷人的红色,隔了片刻,洁白的下巴高高扬起,身子一阵僵直,发出长长一声呻吟,接住如同失去全身力量一样瘫软下来。早有准备的李天麟将她抱住,轻轻放到床上。

  两个人并肩躺在床上,长长的喘着气,几乎没有一丝力气留下。

  这是自从那次之后的事情。白天里,月儿一直冷着脸,对李天麟不假辞色,哪怕面对面也如同陌路人一样。而到了晚上,却仿佛化身为另外一个人,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几乎是疯狂的索求着夫君的爱抚,不到最后筋疲力尽绝不罢休。哪怕李天麟体力过人,却也有些吃不消。

  过了好久,月儿才缓过神来,看到李天麟关切的眼神看着自己,冷哼了一声:

  「看什么?」

  李天麟出神的看着月儿,伸手抚摸着她的面颊,沉默的将小妻子搂在怀里。

  月儿身体僵硬了一下,脸上神色变了变,终于慢慢变得柔和了一些,犹豫了片刻,将身子缓缓埋入夫君的怀抱,一只小手悄悄在他腰上拧了一把,不算轻,也不算重。

  李天麟哼了一声,似乎很痛的样子。

  月儿眉梢颤抖了一下,目光闪动着,迟疑了一会儿,再次伸手在刚才拧的地方轻柔的抚摸了几下。只是一抬头看到夫君含着笑意的样子,小脸一板,哼了一声,翻了个身,不再理会。

  李天麟无声的笑了,手掌搭在月儿腰上,探出舌头,贪婪的舔弄着月儿光润如玉的背脊上细细的汗液。

  月儿闭着眼睛,感受着背部传来的麻痒感觉,嘴了不满的哼了一声,却也没有阻止坏蛋的动作,脸上却现出复杂的意味,隔了一会儿,头也不回低声道:

  「我和娘亲……那个好?」

  这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李天麟沉默着,慢慢将身子靠上去,紧紧贴在月儿背上,手上用力,将小妻子越抱越紧。

  月儿也没指望着李天麟回答,闭着眼感受着后背传来的温热和心脏一下下的跳动,心里只觉得一阵阵抽搐一般的疼,却比之前好了许多。慢慢地声音轻柔但语气毫不动摇如同发布命令一样说道:「不许你辜负我,也不许你辜负娘亲…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我们,我们永远不分开。」

  李天麟嗯了一声。

  不觉天光大亮。韩府下人们打开大门,打扫庭院,忽然从大街上飞奔来一匹马,马蹄声踏踏的在清晨的街道上十分响亮。来到府门前,马上骑手一勒缰绳,马匹人立而起才停住。

  正在门口的李伯嘟囔了一声:「大早晨的这是干什么?」眯起眼睛,只见马上跳下之人却是一名女子,身穿月白色衣衫,下身同色裤子,脚上一双粉白色绣鞋,身材略显瘦削,一对丰乳将胸衣高高挺起,虽是女子,却不给人软弱无力的感觉,反而透出一股勃勃英气,一头青丝随意绑起,系着一根二尺多长红色带子,肤色略显苍白,五官面目却清丽脱俗,稍加打扮便是一位绝色美人,两只眼睛灿然晶亮,带着淡淡哀伤,令人见之不自觉的心痛。

  李伯越看越觉得眼熟,忽然身子一颤,颤抖着问道:「可是大小姐回来了?」

  女子勉强一笑,道:「李伯,是诗韵回来了。」

  李伯颤巍巍的眼泪流下来,躬身施礼道:「老奴恭迎大小姐。」随后嚼过旁边下人:「赶紧去禀报夫人和小姐姑爷,大小姐回来了。」

  那下人愣愣的问:「哪位大小姐?」

  李伯劈头就是一巴掌:「是咱们韩家的大小姐,老爷的亲妹妹,诗韵大小姐回来了。」

  下人赶紧奔进府里报信,心里却纳闷:从哪里冒出来个大小姐?

  李伯让人牵过马,跟在韩诗韵身边,老泪纵横,道:「大小姐回来就好了。

  老爷泉下有知,也一定会高兴。」

  韩诗韵面显戚色道:「哥哥是如何去的?我在路上听得消息不清楚。」

  李伯道:「还不是那个天杀的恶贼玉蝴蝶。」当下将韩剑尘遇害经过讲述一遍,又道:「大小姐,你这学艺一走十年,连个音信也没有,老爷嘴上不说,可我们大家都知道,他时时牵过着您呢。」

  韩诗韵面容微微一滞,涩声道:「哥哥和嫂子这些年过的怎样?」

  正说话间,只见苏凝霜从里面快步跑出来,看见韩诗韵,啊的叫了一声:

  「诗韵妹妹,你终于回来了。」

  不待韩诗韵反应过来,苏凝霜已经一把把她抱住,哭道:「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好。可惜,没有见到夫君最后一面。」

  韩诗韵也是眼泪夺眶而出,姑嫂两人抱着哭成一团。过了片刻,月儿和李天麟两人也赶出来,眼见母亲和一个女子抱头痛哭,悄悄问过下人才知道是姑姑回来了。两人对望一眼,心中惊讶不已,等到母亲哭完了,一起上去施礼。

  韩诗韵眼看着侄女和侄女婿给自己见礼,擦干了眼泪,伸手相搀。

  几人簇拥着进到府内,韩诗韵道:「哥哥的灵位在哪里?」

  苏凝霜道:「在后面祠堂,我领你过去。」

  苏凝霜领韩诗韵去后面,月儿悄悄揪住李天麟衣袖道:「咱们怎么多出来这么一个姑姑?」

  李天麟道:「那时候你还小,记不清事情。诗韵姑姑是师父的亲妹妹,那时候还抱过你呢。她跟师父两人年纪差了七八岁,走得时候大概和你现在年纪差不多。」

  月儿眨眨眼,朦胧中似乎有些印象,不禁疑惑道:「既然是爹爹的亲妹妹,怎么十年来都没回来过,连一封书信都没有,爹爹平日里也不提起?」

  李天麟皱眉道:「时间隔得太久,我当时还没到十岁,哪里记得清?印象里好像是姑姑自己想去一个什么门派学武。不过其中有几分蹊跷,好像走之前师父和她还大吵了一架。自从姑姑走后,师父就下令府里上下都不许提起姑姑的事情。」

  月儿想了想,皱了皱眉,小声道:「无端来了这么一门亲戚,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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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祠堂里摆满了韩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韩剑尘的在最下面,木头还是新的,黑

  色的漆面上用白笔写着名字。供桌上摆了贡品,一对白色蜡烛突突的冒着火苗,香炉中插着一柱香,烟气袅袅,整个屋子里烟雾缭绕。

  韩诗韵呆呆的看着哥哥的灵位,突然直直的跪下去,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

  「哥哥,阿韵回来了。」伏在地上痛哭失声。

  苏凝霜站在一旁,想到夫君的音容笑貌,也是心中悲切,陪着哭了一阵,眼看韩诗韵哭得死去活来几乎晕厥,才将她搀起来,抹着眼泪劝道:「妹妹,节哀吧。夫君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如此悲痛。」

  韩诗韵双眼哭得红肿,泪水流满面颊,悲声说道:「嫂子,您先出去一会儿,我想跟哥哥单独呆一会儿。」

  苏凝霜犹豫了一会儿,劝了几句,从祠堂退出来。

  过了一会儿,韩诗韵从祠堂出来,双眼仍然通红,精神略微好了一些,对苏凝霜道:「嫂子,给我准备一间房间吧,里祠堂近些。」

  苏凝霜答应一声,吩咐下人去准备,又看着韩诗韵疲惫的样子,道:「妹妹赶路辛苦了,还是先洗个澡然后休息一下吧,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韩诗韵低声答应,走到浴室,早有下人烧好了洗澡水,当下关上房门,慢慢脱掉衣服,露出雪白的身体,仿佛象牙雕琢一般,柔软滑腻的肌肤泛着光泽,上面却有几处长长的伤痕,如同上好瓷器上的裂纹,让人惋惜不已。

  迈步进入浴桶坐下,韩诗韵伸手解开头发洗涮,乌黑的长发漂浮在水面上,仿佛黑色的云朵。捧起一捧热水,浇在胸脯上,雪白的乳峰上留下几滴晶莹的水珠。她低头看着一对骄挺饱满的玉乳,脸上现出哀伤神色,慢慢托起一只玉乳,轻轻揉弄着,令一只手探入水下,在阴户上抚弄着。

  「哥哥,哥哥……」韩诗韵眼角滴下晶莹的泪滴,闭着眼睛,低低呻吟喘息着:「韵儿好想你……」

  临近中午的时候,大厅中准备好饭菜,苏凝霜叫丫鬟去请韩诗韵过来吃饭。

  不大一会儿,只见韩诗韵迈步走进来,沐浴过后的面颊微微发红,头发随意挽起,虽然并未梳妆,却是一种别样的美丽,里面是淡绿色的小衣,外面是浅绿色绣衫,是苏凝霜准备好的自己的衣服。韩诗韵个子比苏凝霜略高,这衣服显得有些小了,紧紧贴在身上,越发勾勒出曼妙身材。

  李天麟和月儿慌忙见礼,然后四人坐下吃饭。苏凝霜坐在韩诗韵身旁,殷勤的给她夹了很多菜,韩诗韵脸上却仍然挂着淡淡哀容,一言不发,慢慢吃着。

  有韩诗韵在面前,李天麟和月儿也不敢如同平日一般造次,规规矩矩的吃饭,私下里连目光都不敢对视。

  吃完饭,有仆人上茶。韩诗韵一面喝茶,一面看着月儿和李天麟道:「一晃十年,你们两个终于成亲了。」

  李天麟躬身道:「是。我与月儿是前不久才成亲的。」

  韩诗韵冷冷道:「哥哥尸骨未寒,你们这做女儿和做徒弟的却不想着为他报仇已是不孝,却办起喜事来?」

  月儿心中不喜,虽然对方是自己的亲姑姑,却因为没有相处过,心中没有多少亲情,正要开口说话,苏凝霜却抢先道:「这是夫君临走时候决定的。怕的是守孝三年时间太长,把他们的婚事耽误了。」

  韩诗韵冷道:「为人儿女,自然要首先尽到孝道。不过是区区三年时间,还不能忍受吗?」

  此言一出,三人脸上都好看。月儿小脸绷着,面无表情,底下将小拳头捏了捏。

  苏凝霜转换话题道:「妹妹这些年没有音信,不知过得怎样?」

  韩诗韵脸色缓了一缓,道:「我这些年拜在水云剑派门下修习剑法,日子过得还算可以,在江湖上博了一个寒冰仙子的称号。」

  苏凝霜和月儿不知道这个称号,还不觉得,李天麟心中却愣了一下:寒冰仙子这个称号江湖上传的很响亮,连自己都听说过几次,师父一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为何却从来没有向自己提起这位高手就是自己的妹妹?

  苏凝霜犹豫了一下,问道:「妹妹这些年还是单身吗?可曾婚配?」

  韩诗韵脸色一变,口气僵硬地道:「武学博大精深,如渊似海,集中全部精力钻研尚且难以精进,岂能被儿女之情困扰?」说着站起身道:「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说着也不等苏凝霜回答,迈步走出去。

  月儿气鼓鼓的看着韩诗韵的背影,对苏凝霜道:「娘亲,姑姑怎么这么过分?」

  苏凝霜轻轻捋了一下面颊旁边垂下的青丝,黯然叹道:「当年你姑姑在家的时候对我就不假辞色,十年过去了,仍然没有变化。」

  第二天天色刚亮,李天麟早早起来,换好紧身衣服,到后面练功场去练剑。

  自从师父死后,家里的千斤重担压在头上,李天麟一刻也不敢懈怠,哪怕是刮风下雨的天气也要勤练剑法,而后来出了穿花蝶这件事情,更是加大了练习力度。

  来到练功场,天还没亮,按照以往先练了一套拳脚,等到鼻尖见了汗,便开始练习剑法。过了不大一会儿功夫,眼角余光中白影一闪,只见韩诗韵悄然出现在练功场边上。

  昨天苏凝霜已经命人去找了裁缝给韩诗韵做新衣,只是还没送过来,此时她身上的仍然是苏凝霜往日穿过的衣服。里面是月白色贴身里衣,外面是白色绣着牡丹图案的窄袖薄衫,包裹的颀长身姿越发显得亭亭玉立。李天麟随意瞥了一眼,忽然心中一动:这件衣服恰好是苏凝霜与自己在佛堂那晚时穿过的,当下隐隐有些心神不宁。

  韩诗韵在一旁看李天麟练了一会儿剑法,面容清冷,无喜无悲。等到李天麟收招定式,赶忙向韩诗韵施礼道:「姑姑,您怎么来了?」

  韩诗韵淡然道:「你的剑法练得不对,快、稳、狠三个字都差了功夫。如果没人指点,只怕哥哥的绝世剑法要断送了。」

  被韩诗韵这么一说,李天麟脸上微微一红,道:「徒儿愚笨,不能领略到师父剑法的精深之处,愧对师父教导之恩。」

  韩诗韵嘴角微微动了动,抬手从旁边拿起剑鞘,道:「你来攻我,我给你喂招。」

  李天麟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看韩诗韵,后者微微点点头。李天麟深吸一口气,按照师父往日的教导,施展开剑法,一招一式向着韩诗韵攻过去。

  韩诗韵手中持着剑鞘,轻描淡写,随意招架,将李天麟攻过来的剑招一一化解,尚且有空暇开口指点其中的不足。

  「这一剑不够稳。」

  「步子迈的太大,不利于后面招式变化。」

  「再快些,不要犹豫……」

  不大一会儿功夫,两人已交手几十招。明明是李天麟攻击,韩诗韵只是招架,并未还击,到最后却是李天麟气息凌乱,额头上渗出汗来。

  不知何时,月儿和苏凝霜悄然来到练功场边上,眼看着场中两人对练,不便打扰,站在一旁观看。

  眼见李天麟剑招散乱,韩诗韵眉头微微皱起,淡淡说道:「小心了,接下来,我攻你守。」说话间招法一变,手中剑鞘带开李天麟的剑锋,向着他的咽喉点去。

  李天麟心中一凛,集中精神挥剑招架。只是韩诗韵每一招每一式看似随手拈来,毫无章法,却是寻间抵隙,正是李天麟剑法中破绽所在。只不过几招过后,李天麟便已经大汗淋漓,剑法凌乱不堪,不住后退。

  眼看剑鞘向着胸口檀中刺过来,李天麟手中剑一横便要抵挡,却见那剑鞘轻轻一挑一带,手中剑再也握不住,脱手飞出去。正在李天麟吃惊时,剑鞘已然戳在自己胸口,只觉得身上一麻,软软的倒下去。

  「师兄!」月儿喊了一声,急忙跑过去,将李天麟扶起,回头愤怒的看着韩诗韵。

  李天麟喘了口气,笑道:「月儿不要生气,姑姑指点我的剑法呢,而且她已经手下留情了。」

  月儿哼了一声,明知道师兄说的对,却还是心中恼怒,脸上有些不好看。

  韩诗韵却对月儿的敌意视而不见,淡然的放下剑鞘,说道:「以后每天早上我会抽出半个时辰教导你剑法。希望你能在一个月内将哥哥留下的剑法练好,我不想浪费太多精力。」说完了也不管其他人如何反应,自顾自的走开。

  等到韩诗韵走远了,月儿咬了咬嘴唇,小声对李天麟道:「师兄,我不喜欢姑姑欺负你。」

  李天麟哈哈大笑,摸了摸月儿的头,道:「这哪里是欺负我,换作旁人,姑姑还不一定愿意费力气指点呢。」

  一晃几天过去了,韩诗韵住在韩府中,每日里早上指点李天麟练一会儿剑法,其他时间便是到祠堂陪着哥哥的灵位说话,除了吃饭时间几乎不与嫂子和侄女等人交流。哪怕是吃饭时候也是冷淡的很少说话,如同路人,惹得月儿私下里发了不少牢骚。

  这一天天色已晚,李天麟回来的晚了,正要回房去,经过后院时一抬头,只见水塘边的凉亭上似乎有一个白色人影,似乎是韩诗韵模样。犹豫了片刻,李天麟悄悄走了过去。

  靠的近了,只见韩诗韵坐在亭子顶上,手边拿着一个小酒壶,一口一口慢慢喝着酒,微微仰头,神色有些黯然,托着下巴呆呆出神。

  漫天星光下,水面波光荡漾,四下寂静无声,只有一个白衣少女默默的坐在凉亭顶上寂寞的喝着酒,眼中闪动的满是星辰的光芒。

  李天麟正要说点什么,忽然只见韩诗韵站起身来,迈步从凉亭上落下来。

  「姑姑小心!」李天麟叫了一声,凉亭下方就是水塘,韩诗韵大概喝得有些醉了,身子向着水中落下去。

  李天麟快步上前,正要去救人,只见韩诗韵轻飘飘落在水面,脚尖轻轻点在水面的荷叶上,荷叶向下一沉,水面上荡起一层波纹。接着这一点浮力,韩诗韵的身姿翩然飞起,手中多了一口剑,在半空中舞起来。

  才使出了几招,李天麟便已经认出这正是师父拿手的三十六式凌霄剑法,只是细微之处与韩剑尘施展之时有些不同,少了一些杀气,多了一股飘然欲仙的出尘之意。

  剑光流动,韩诗韵的身体落下,脚尖轻轻点了一下另一片荷叶,身形再次飞起,白衣如雪,衣带当风,如同月宫仙子降临一般。

  李天麟愣愣的站在一边看着,不觉心中忽然想起《洛神赋》中的几句:「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漫天星光洒落在白衣之上,剑光如虹,美人如玉,映衬着韩诗韵黯然的面容,明明是美到极点的景色,却偏偏几乎让人心疼的要落下泪来。

  剑光止住,韩诗韵落回到亭子顶上,呆呆的出神。过了一会儿,低头看了李天麟一眼,忽然轻声道:「你上来,陪我说说话。」

  犹豫片刻,李天麟道:「好。」飞身上了亭子顶上,在另一边坐下,两人之间隔了几尺的距离,只是一阵微风拂过,仍然有一股淡淡的幽香飘入鼻中。

  韩诗韵道:「刚才的剑法,你领悟了多少?」

  「……好像有点豁然开朗的感觉,又好像更加迷茫了。」

  韩诗韵回头看了李天麟一眼,微微有些恼怒:「就只是这样?」

  李天麟微微有些尴尬,挠了挠头道:「弟子一向愚笨,师父在时就时常惹他生气,有几次还被他狠狠打了屁股。」

  韩诗韵愣了一下,脸上慢慢现出一丝柔和的微笑:「呵,哥哥还是那样,总爱打人的屁股。」她平日里总是一副清冷的神色,此时只是微微一笑,却给人一种冰川解冻,寒梅绽开的惊艳感觉。

  也许是喝多了酒,韩诗韵并未注意李天麟目瞪口呆的样子,轻声道:「你给我讲一讲这些年来哥哥的一些事情。」四下里起了一股凉风,她微微蜷缩了一些身子。

  李天麟急忙收敛心神,心中梳理了一下,慢慢讲道:「师父平日里是很温和的人,只是偶尔发脾气,对了,有一次……」

  两个人坐在亭子顶上,一个说,一个听,偶尔说到有趣的地方,两人同时发出低低的笑声,而讲到悲切之处,不免心中沉痛。李天麟一面说着,脑海中浮现出师父往日的音容笑貌,不觉神伤。

  不知过了多久,李天麟回过头,只见韩诗韵把头枕在臂上睡了过去。

  李天麟轻声道:「姑姑?要不要回房去睡,这里有些凉,睡着了容易得病」

  韩诗韵慢慢抬头,轻声道:「无妨,这些年总是风餐露宿都习惯了。你回去吧,我再这里坐一会儿。」说着重新低下头睡过去。

  李天麟犹豫了片刻,轻轻解下外袍,披在韩诗韵身上,才轻手轻脚跳下亭子,向前院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

  只见漫天星光下,韩诗韵静静的坐在亭子顶上,安静的睡得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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