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上部尾声


　　农历新年即将到来的腊月月底，正是春城一年最冷的季节。纷纷扬扬的大雪已经连续下了三天，平时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雪化作冰、冰上又盖着雪，让人望而却步。

　　此刻，县公安局机关大楼礼堂内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气氛，一年一度的年度表彰大会照例在年前召开。与往年颁奖排排坐、分果果不同的是，今年的表彰大会几乎成了漯河中队的独家奥斯卡典礼。虽然漯河中队的一把手是程国彪，但是就连他自己都心知肚明：漯河中队这一年来立的大功都是在副中队长林小阳到来之后获得的。

　　坐在主席台上的不仅有以公安局局长李闻喜为首的局领导班子，北唐市公安局政委马德高也亲自莅临。与往常一样，马德高还是以林小阳的伯乐自居，乐得嘴巴都合不拢。只有林小阳自己知道，这位“伯乐”曾经多么冷漠地见死不救，任由他这匹“千里马”被整成死马。

　　鉴于漯河中队的突出业绩，十年没能升迁的程国彪终于熬出了头。据说刑侦大队即将空出一个副大队长的位置，应该是给程国彪无疑。至于程国彪空出的位置归属，当然更是毫无悬念，林小阳即将成为整个北唐地区最年轻的刑侦中队长。

　　实际上，漯河中队的弟兄们昨晚聚餐吃火锅的时候已经提前庆祝了程国彪升副大队长、林小阳升中队长的喜事。

　　不管外人对林小阳是崇拜、羡慕、嫉妒还是记恨，至少没有人再敢看轻他，包括对他恨之入骨的大老板李闻喜。不过，林小阳自己出奇地清醒。在昨晚敬酒的时候，他跟兄弟们说了一段非常实在的致酒辞－－“我知道外人怎么议论我的，也知道外人是怎么议论程队的。说白了，本来很多人想看程队和我的笑话，想看漯河中队的笑话，结果没看到，难免不舒服。以前大家说我只会读书、玩女人，没有真本事。现在又有人说程队是靠我林小阳才升官的。说我的那部分没错，我是喜欢读书，至于女人，谁他妈不喜欢。但是，说程队靠我升官的都他妈的是放屁。为什么说是放屁？我自己他妈的知道，像我这样对刑侦狗屁不通的书生，要是遇到个打官腔的，什么都别想学会。都说程队是大老粗，可我这书生还真得跟大老粗一块才能做成事！”

　　林小阳的话不避禁忌，外粗里细的程国彪听了非常有感触。他其实也琢磨过这个问题：为什么自己这么多年来玩命破案，带的弟兄们也都能征善战，但是业绩只能说比较突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和林小阳其实想到一块去了。他们两个虽然性格、眼界都不对路，但是正因为如此，彼此有太多可以互补的地方。尤其是那次放开手打了一架之后，两个人之间那层看不见的隔膜终于被彻底撕烂，从此意气相投、无往不利。

　　此刻挂着勋章坐在台下的程国彪不禁有点后怕：如果不是林小阳主动向自己服软，上任之前跑到自己家里送礼，只怕自己就失去了一个好搭档。说来人都是犯贱的，以前程国彪年年为不能升官而恼火，真要离开漯河中队了，又有点不舍。

　　好几个弟兄都是他带了很多年的，他最多只能带一个亲信到大队去。这几天他已经私下里跟弟兄们交代过：一定要跟着林小阳好好干，这小子将来前途无量。

　　和难得有个正形的程国彪相比，反而是平时循规蹈矩的林小阳有点坐立不安，时不时地抬腕看手表。就在程国彪和林小阳位置不远处坐着县公安局的一排科级、副科级干部，其中有很多林小阳的熟人。比如昔日李闻喜的大红人、干部科科长鲁芳和综治办副主任马健。

　　鲁芳一直面无表情，自从王海波枪支“走火”事件后，她的精神受到了很大刺激，名声也坏到极点。做贼心虚的李闻喜故意安排她休养了几个月才让她回来上班，干部科的职务实际上已经由新调任的副科长负责了，鲁芳被彻底替换掉只是个时间问题。至于马健则是越坐越坐不住，待不到十分钟就要到外面去抽烟，引得台上的李闻喜瞪了他好几眼。

　　与此同时，在距离春城县公安局大楼不远的唐朝大厦内的唐朝娱乐集团总经理办公室内同样是一派热气腾腾的景象。这里倒没有人山人海，而是只有一男一女两人：男人身上一丝不挂、黑色的肌肉块块虬结，一双大手把一个同样几乎全裸的少女按在办公桌上猛操；少女身材非常高挑，拱起小巧而肉感的雪臀，两条裹着黑色吊带丝袜的长腿踩着长靴，两手扶着老板桌的边沿迎合着黑大汉的操弄。

　　“古哥，你操死我啦，古哥的大鸡巴太大了，噢噢，用力，用力，操死我算了！”

　　少女的长发散落在肩背上，狭长的肉缝被黑汉子的驴屌操得不断收紧，随着大屌的抽插，一丝丝淫液艰难地滋滋冒出来。

　　“哈，这就要死了？”

　　黑汉子狞笑一声，猛然一手揪住一把少女的长发，另一手一把拍在少女的圆臀上，发出“啪”一声脆响。少女真切地喊了一声疼，不防黑汉子的肉棒同时像是赛车加了档一样，又粗又大的龟头狠狠地窜进她的花心，顶得她阴道的嫩肉和子宫颈的软骨纷纷退避，就好像要裂开一样！

　　“噢噢噢噢，真要死啦，人家的屄要坏掉了，好爽，好爽……”

　　少女的头发被抓住，俏脸被迫扬起，肉屁股和男人的小腹紧紧贴着，男人的粗大性具在她的娇嫩的阴道里面横行霸道，淫水噗噗直冒。

　　随着少女的淫声浪语，男人的黑脸呈现出紫红色的光芒，绷紧肌肉发达的坚硬屁股将那根粗物像烙铁一般不断捅入少女刚刚成熟不久的阴道里面，鼻息间发出“哼哧”“哼哧”的牛喘，似乎也快要到达高潮的边沿。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砰”一声巨响：挨操的少女正扬着脸，一眼看到闯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公安制服的年轻男人，不禁吓得尖叫起来。

　　这警察的小白脸涨得通红，还没进门就开始大声嚷道：“姓古的，别告诉我你又不在！”

　　一个秘书模样的女郎惊叫地想把年轻警察拉出去，几个保安循声而来，刚要进去帮着对付闯入者，一眼看到上司和少女热烈交媾的样子吓得站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整个场面混乱而怪异。

　　“宝贝，别乱动！”

　　黑汉子抬眼瞄了一眼来人，肉棒再度狠狠插入，杵在少女阴道里面迅速膨胀。本来正在尖叫的少女不由自主地将尖叫切换成了浪叫，“噢噢，啊啊啊……”

　　黑汉子的这根大屌就像狗屌一样，射起精来似乎没完没了，把那少女射得娇躯起伏，口不能言。看到这幅场面，闯进来的年轻警察更是怒气冲天：“他妈的，老子跟你说话呢！”

　　黑汉子等到精液完全射完，龟头在少女体内最后跳了几跳，这才好整以暇地拔出肉棒，拍拍少女的屁股说：“好了，你走吧，我和客人说说话。”

　　吓呆了的女秘书见状连忙把几个保安一起轰走，迅速把门关上，捂着心口提心吊胆。工作出了这么大疏忽，不知道事后等待她的将是怎样的处分。

　　而在办公室内，少女用可以杀死人的目光瞪视了一眼来人。其实她羞到不行，赶忙到沙发上一把抓起自己的衣服，蜷在老板桌后面胡乱穿着衣服。仓皇间她根本找不到内裤和胸罩，丝袜在肉搏中脱丝脱得厉害，露出一条条雪白的大腿肌肤，她也暂时顾不上了。

　　少女知道接下来要面对公司职员们异样的目光，正想和外间的女秘书商量着借一件长大衣披上，结果刚出门脸上就辣辣地一疼，随后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赏她这一记耳光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狠狠瞪视着她：“小蹄子，丢人怕不够大是不是？怎么不到大街上挨操啊？”

　　少女捂着脸吓得一缩，随即叫起来：“就到街上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古哥，谁让你不让我跟他出去玩，我不到办公室到哪？”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贱货……”

　　中年男人扬手又要打。女秘书赶紧冲过来劝架，一边低声提醒：“孙总，有什么事回家再慢慢说。”

　　中年男人强压怒火，把身上的大衣给少女披上，大手捏着她的肩膀就往外走。

　　他看上去是一个非常有派头和涵养的大人物，但今天在员工面前根本不敢抬头，做贼一样行色匆匆地溜走。

　　这个中年男人是唐朝集团的副总经理兼财务总监孙文荣，刚从银行谈判回来就听说了这骇人的丑闻：大学放寒假的女儿孙露溜到了公司，大白天地在办公场所跟古剑锋操屄，而且还被当警察的男朋友给堵上了。孙文荣知道其中大概有误传，那个警察应该不是女儿的男朋友，但是不管怎样，女儿已经彻底丢了他的人。

　　且不说孙文荣如何管教女儿，视线转回古剑锋的办公室。古剑锋认得闯进来的人是县公安局的马健，不禁有点后悔自己的疏忽。古剑锋平日里没少在办公室里操女孩，从来没想过要关门，更没想过会有人胆敢闯进来。毕竟有谁不知道他古剑锋是毒霸春城的黑老大呢？

　　古剑锋一边琢磨着待会怎么追究那些饭桶的责任，一边不慌不忙地穿着牛仔裤、系着皮带。这样一来，本来准备大干一场的马健反而有点瘪了气。古剑锋披上皮夹克，点上一根烟，冷笑着看着马健：“马主任今天怎么这么得空呀？”

　　马健受够了，怒道：“古剑锋，你少跟老子装逼！你答应老子半个月搞定林小阳的命根子，这都半年多啦！这小子全须全尾的不说，还他妈的一路加官进爵，吃香喝辣玩女人，这算哪门子事？”

　　“噢？林小阳是谁？”

　　古剑锋皱着眉。

　　马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夏天的时候，他亲自和古剑锋说好，用十万块作为阉掉林小阳的代价。马健本以为不出十天就能听到林小阳断子绝孙的好消息。哪知道自从他一次性付钱给古剑锋的马仔之后，马健的马仔就一直找各种借口搪塞。至于古剑锋，他更是连毛都摸不着，今天好不容易能当面质问，没想到古剑锋干脆撇了个干净。

　　马健突然意识到古剑锋是故意激怒自己，他努力控制着自己：“古总，我敬佩你是个人物，没想到连个林小阳都搞不定。推三阻四这么久，现在直接不认账了！”

　　古剑锋还是皮笑肉不笑，“马主任高看了，不过我确实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事。要是下面小弟有得罪的地方，我一定好好管教。”

　　马健终于忍无可忍！刚才在表彰大会上看林小阳假作清高的嘴脸他已经受够了，这才擅离会场来找古剑锋，他可不想跑这边还要看另外一个爷的脸色！马健压抑了半年多的怒火一起爆发，一把揪住古剑锋的衣领，吼道：“操你大爷的，还跟老子装！姓古的，不是你亲口答应一次性交钱办事吗？你让马仔今天晚上给我把林小阳的鸡巴切下来，否则你别想安心过年！”

　　古剑锋任由马健抓着衣领吼完，这才一抖落身子。这古剑锋是个练家子，马健不禁猛地摔了出去，好在后面就是个沙发，不然后脑都要撞到地上！可怜马健底气全消，色厉内荏地叫嚣：“姓古的，你别欺人太甚，我爸爸……”

　　古剑锋站起身，轻蔑地打断马健：“马公子，我姓古的夹着尾巴做人，从来不干犯法的事。别说你爸爸，你抛开祖坟叫起祖宗八代也管不到老子。你喜欢收藏谁的鸡巴，老子没兴趣，可别把脏水引到老子的弟兄身上！”

　　马健眼见最后的杀手锏都没用了，一下子竟然茫然失措。像他这样的官二代，一辈子都指着老爸的名字讨生活，根本没想到会有人连他老爸都不当回事。他突然有点回过神来：古剑锋不是会把十万块放在眼里的人，不会存心诓骗自己这点钱，难道是故意挑衅？

　　想到这里，马健的怒火骤然转为一丝寒意。似乎看透马健的怯意，古剑锋笑着坐回去，架起二郎腿，“马主任，看在马主席的面子上，今天的事就算了。还有，别怪当叔叔的没教你，想要对付谁别挂在嘴上嚷嚷。马主任毕竟是吃官粮的，低调点好。”

　　古剑锋这话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没想到到头来这个无恶不作的黑老大倒来教训自己这个当警察的遵纪守法！马健已经完全没了气焰，明明气势汹汹来讨债的，走的时候却是失魂落魄。

　　马健失魂落魄地在结冰的街面上走着，一时间没了头绪：古剑锋会不会已经把自己对付林小阳的事情告诉那小子了？林小阳自然不值得古剑锋讨好，但是看样子林小阳靠山不小，该不会和古剑锋是一条道上的吧？想到这里，马健更加不寒而栗，加倍报复林小阳的计划只得泡汤，除了在肚子里对林小阳施加了一万倍的诅咒之外别无他法。

　　对于马健的诅咒，当事人林小阳即使知道也肯定毫不在意。好不容易开完会，林小阳匆匆忙忙开车来到了乔老师家里。雨欣留学的行程已经定了，明天在首都机场乘机出国。春城县没有直接到京城的高铁，必须到北唐坐车，林小阳几天前就已经把这活揽下来了。他平时工作太忙，陪雨欣的时候很少，眼见这丫头就远赴万里之外了，说什么也要尽大哥的义务。

　　雨欣在乔老师怀里哭得跟泪人一样，她的伯父、伯母、堂姐、堂哥们也都到她家来给她送行。大家好一阵劝，雨欣才上了林小阳的车。虽然说时间还很充裕，但考虑到大雪之后交通不便，还是越早出发越好。林小阳一边开车一边询问雨欣留学的具体情况，对于许美婷这个禁忌话题，大家都默契地没有提起。

　　两人就这样顺利地到了北唐市高铁站广场，一起吃过饭之后，林小阳陪着雨欣来到候车室。眼见火车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出发，雨欣扭头看着林小阳的眼睛说：“小阳，我知道自己没资格对你提要求。我有三个愿望，你可以答应我，也可以不答应我。不管怎样，我都会一直记着你对我的好。”

　　林小阳见丫头如此认真，轻轻说：“你说吧。”

　　“嗯，这第一个，你别笑我。假如，我是说假如，等我回国以后，如果你还没有女朋友，我希望到时你给我一个机会，不许这样故意冷淡对我。”

　　雨欣的眼神亮亮的。

　　林小阳没有敷衍地答应，他必须对雨欣说清楚：“雨欣，我不是要冷淡……”

　　雨欣摆摆手止住林小阳：“小阳，其实你不用解释，我都懂的。你现在也许不急着谈婚论嫁，然后把我当个小孩子，对我也没有那种感觉。所以，我没有要你现在怎样，我只是让你考虑到时候给我一个机会。”

　　“那这几年你不是会因此浪费机会吗？”

　　林小阳问。

　　“不，我想尽量在三年之内拿到学位，根本不会有精力风花雪月。”

　　雨欣静静地说。

　　“你并不了解我，我根本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林小阳这是心里话，雨欣的痴情让他内心有愧。如果雨欣知道了自己和她妈妈的关系，岂不是会再度受到致命的打击？

　　雨欣摇摇头，“那个你说了不算！你少拿这种蹩脚的藉口打发我，再说我又不是要你承诺什么，我只是让你到时候给我一个机会。而且这几年你要是帮我找到一个好嫂子，我也会祝福你的啊。”

　　确实，雨欣的要求一点不过分，林小阳只能点头：“好吧，那第二个是什么？”

　　“第二个愿望嘛，我希望这几年你能多陪陪我爸爸，下棋的时候多输几盘给他！”

　　雨欣微笑着。

　　林小阳也笑了：“这个可以有。最后一个？”

　　雨欣收了笑容，沉默了好久才开口：“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林小阳蓦地有点紧张：“什么？”

　　“你和我妈妈现在的关系怎样了？”

　　雨欣看着林小阳。

　　林小阳打了一个激灵，他最担心的事情到底发生了！他能怎么解释？他该怎么对雨欣说明？所有的话都是苍白的，他木讷地说：“我和她已经没有来往了……”

　　“小阳，你并不是当事人，而且你和妈妈以前又是一个部门的同事，我知道你们关系本来很好的，其实你不用像我和爸爸一样记恨她的。”

　　雨欣的话让林小阳大为意外，他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雨欣刚才的问题并没有其他意思，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和许美婷的奸情！

　　唉，只能说自己是太心虚了。说来也是，如果雨欣知道自己和她妈妈的丑事，还会死心塌地希望嫁给自己吗？林小阳连忙调整情绪，可他还是不明白雨欣的用意，只能试探道：“我也不是刻意和你妈妈不来往的，就是她辞职之后，没机会见面了。”

　　“嗯！”

　　雨欣把脸转开，望着窗外低声说：“小阳，我最后一个愿望就是，这几年你多关心关心我妈妈。如果她一切都好，那是最好。如果有人欺负她，你多帮帮她。她本来朋友圈子就小，现在更加，你多留意她好不？”

　　“雨欣……”

　　林小阳惊讶地看着雨欣的侧脸。

　　“小阳，你是不是很奇怪？实际上，妈妈昨天偷偷来春城见过我了……”

　　雨欣说出了一个让林小阳吃惊的消息。原来，昨天许美婷曾经离自己很近，她还是那样绝情，不给自己一个见她的机会。不知为什么，林小阳并不意外，甚至并不愤怒。也许，他的心在半年前省城偶遇许美婷的时候已经死了，彻底死了。

　　“不管怎样，她都是我妈妈呀！”

　　雨欣的脸上淌下了泪水：“虽然我从小就跟爸爸更亲近，可是我知道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

　　母女连心，雨欣的话再普通不过。可是林小阳仿佛被针刺了一般，心里猛然一痛。他走上前，轻轻地搂着雨欣的肩膀，沉声说：“雨欣，我答应你。”

　　送走了雨欣之后，林小阳走向停车场。在广场的高架灯映照下，大雪安静地洒落，林小阳的靴子踩在积雪的路面，发出喀嚓的响声。在苍茫的天地之间，林小阳的身影显得异常孤独。这种孤独，是灵魂的孤独，是再风光的生活和再繁忙的工作都冲抵不了的。

　　表面上，这半年以来，林小阳变了很多，这点连他自己都意识到了。他变得和那群“粗野”的刑警同事们非常投缘，不再去纠结那些娘娘腔的往事。去夜场玩的时候，他开始刻意敷衍场面。他学会了逢场作戏，他修炼着玩世不恭。

　　萧丽妘还是会通过舒月华的心理诊所召唤他，他每次都会尽力让她满意。就算像一个男妓又如何？自己本来欠她的，如果这样就能还清，倒是便宜自己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郑大市长迟早要自己还债，到时候再说吧。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然而，刚才雨欣最后对他说的话却让林小阳的心底某些东西被唤醒。原来，所有的一切自己并没有真的忘记。实际上那些烦心事何尝真正离开过他？就拿好朋友王海波来说，自己终究没有能力帮他复职。被开除警籍之后，王海波变得愈发消沉堕落，最近竟然被古剑锋的黑帮给招募而去。林小阳每次去劝说最后都演变成了大打出手……至于干爹和干妈，林小阳更是没脸去见。

　　这就是人生吗？自己在乎的人和事都在渐渐远去，留下自己孤身一人在卑鄙龌龊的所谓官场里面无聊地周旋？

　　在这即将迎来农历新年的雪夜，林小阳扬起脸，让大雪飘落在脸上，远远的有一个教堂的尖塔在雪花中醒目的立着。林小阳心里在默默祈祷。为许美婷母女祈祷，也为林婉君母子祈祷。还有在他生命中匆匆来去的神仙姐姐和蒋然。他从来没有这么虔诚地为所有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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