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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细磨细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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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02

十景缎(一百七十二)

    =================================

    当天午后,文渊将紫缘、小慕容、小枫接过来后,向扬简单收拾了行囊,便
独自一人离开。

    对於向扬急於练功的原因,赵婉雁没有多问,只是微笑着送他出门。华瑄看
在眼里,忍不住问道:「赵姐姐,你就这样让向师兄走了啊?」赵婉雁眨了眨了
眼睛,说道:「有什么不对吗?」华瑄微微皱眉,低声说道:「你们好不容易见
面了,向师兄又跑出去,你……你不会舍不得吗?」

    赵婉雁轻轻垂首,说道:「当然会啊。」华瑄急道:「那你怎么什么都不问,
就让向师兄走了?一个月耶,连他上那儿去都不知道……」

    赵婉雁微微一笑,轻声道:「如果不是当真有要紧事,向大哥不会这样留下
我的。一个月后他就会回来,我不用担心啊。」华瑄摸了摸后脑杓,叹道:「要
是文师兄也这样出去一个月,我一定受不了的。」赵婉雁仍是带着微笑,将地下
的小白虎抱了起来,脸上却泛起了淡淡的寂寥。

    小慕容和紫缘在一旁看着,若有所思,一同望向文渊。文渊一怔,道:「怎
么了?」小慕容凑到文渊耳边,悄声说道:「你师兄到底为什么要急着练功?把
赵姑娘都留下了,这可非比寻常啊。」文渊道:「这我也不知道。」小慕容道:
「不知道,也不问?」文渊说道:「师兄既然不肯明言,多问也是枉然。」小慕
容耸了耸肩,叹道:「好罢,反正我们还不都过来了。」

    这小屋本来称不上宽敞,只有一张床铺,一下住进这许多人,登时显得颇为
狭小。到了夜里,文渊等人只有在堂前打地铺,赵婉雁依然和小白虎睡在房里。

    几天过去了,太平无事。一日清晨,小慕容和华瑄到京城去打听皇陵派动静。

    午后,文渊在屋外练了一回指南剑法,坐在一块青岩上休息。

    他回顾向扬临走前说的话,暗想:「师兄说要我在这一个月里好好练功,那
时候表情严肃,不像是平日的叮咛而已。」转念之间,突然想到:「莫非师兄知
道将有什么大事,必须诉诸武力不可,是以自己潜心修练,也要我加紧努力?可
是若然如此,应当会跟我明说才是,怎么会这样语焉不详?」

    想着想着,忽闻一阵清韵飘来,是紫缘的琵琶声,节奏起落有致,颇为轻快。

    文渊听了一阵,站起身来,走进了屋内,只见紫缘席地而坐,弹着琵琶,小
枫和赵婉雁坐在一边,小白虎在三人之间走来走去,随着曲调摇头晃脑,尾巴东
摆西摆。

    文渊看得有趣,道:「紫缘,你是弹给牠听的么?」紫缘向着他微笑,手上
抚絃不停,轻声道:「我看牠听得满高兴的,就不知道牠懂不懂。」话才说完,
小白虎立刻叫了一声,似乎意在附和。文渊笑道:「「昔者瓠巴鼓瑟,而沉鱼出
听;伯牙鼓琴,而六马仰秣」,古人这么说,毕竟没有亲眼目睹,今天我倒是见
识到了小老虎跳舞。」赵婉雁抿嘴微笑,轻声道:「那也要有像紫缘姑娘这般,
琵琶弹得这样好的人才行啊。」

    这些日子来,文渊口中不说,心里毕竟还是对向扬这次举动十分不解。

    只是眼见赵婉雁每天面带微笑,和紫缘、华瑄等处得很是融洽,也就安心下
来。他望了望赵婉雁,见她神情开朗,心道:「我只怕赵姑娘思念师兄,这一个
月不易耐得过去,现下看来,倒是我多心了。」

    正自想着,忽听门板呀地打开,小慕容和华瑄先后从门外进来。华瑄往一旁
板凳一坐,懒洋洋地伸了伸腰,百般聊赖地道:「好无聊,都这么多天了,皇陵
派什么也没有做嘛!」文渊道:「今天也是一无所获?」小慕容道:「是啊。」

    跟着眉头一皱,说道:「不过,回来的路上,感觉有点奇怪,好像有人跟着
我们。」

    紫缘一听,放下了琵琶,道:「有人跟踪你们?」华瑄微蹙眉头,说道:「
不知道,似乎是有,可是我跟慕容姐姐几次转身,谁也没有见着。

    那是在一片草原上,要躲也躲不了的啊。」小慕容说道:「其实未必躲不了,
但是我回头去找,的确没有人跟来,可我就是觉得不对劲。」文渊笑道:「没有
人,难道会是……」

    华瑄脸色一变,神情有点不安,道:「文师兄,你别吓人,大白天的怎么会
有……那个……」文渊道:「哪个?」华瑄才开口要说,又急忙捂住了嘴。小慕
容笑道:「哎呀,妹子,想不到你还会怕鬼?」华瑄噘起小嘴,说道:「谁……

    谁怕啦?只是不喜欢!」

    就在这时,门外忽传啁啾鸟声,两只绿色小鸟从半掩着的门口飞了进来,扑
扑振翅,停在小白虎的背上。小白虎圆圆的眼睛转了转,好像没有什么感觉。

    这两只小鸟大不过手掌,玲珑可爱,绿色的羽毛色泽柔润,在小白虎背上轻
跳几下,好似一对翠玉跃动雪中。赵婉雁微发惊叹,轻声道:「好可爱的鸟儿…

    …」

    文渊望着两只绿色小鸟,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门边。他才刚往外
头望去,便见到两片青影远远飘来。那两个身影来得奇快,才看得出是两个身材
娇小的少女,已然奔到近处。离文渊十多步远时,两个绿衣少女忽然同时停步,
朝文渊仔细凝望,跟着齐声欢呼,一同冲上来抱住文渊手臂,欢声叫道:「是文
公子,找到了!」

    华瑄紧跟着出来,见到这个情景,急忙叫道:「喂,你们干什么……」又一
瞬间,她看清楚两女面貌,不禁一呆,道:「是柳姐姐跟柳姐姐?」小慕容按了
按额头,低声道:「什么柳姐姐跟柳姐姐?说是两个就好了嘛。」紫缘见是两个
不认识的女孩,登时一阵茫然,说道:「文公子,这两位是?」

    文渊见紫缘诸女都在看着,急忙把两女稍微推开,说道:「这……这两位是
柳姑娘,是云霄派西宗的弟子,也是呼延姑娘的师妹。」两个少女同时望向紫缘,
投以一双灿烂的笑容,左边一个说道:「我叫柳涵碧,她是柳蕴青,我们是双胞
姐妹。」说着往右边的少女指了一指。右边柳蕴青说道:「虽然是姐妹,但是妈
妈说我们是同时生下来的,所以没有分谁是姐姐,谁是妹妹……」文渊低声道:
「这我已经跟她们说过了。」柳蕴青一怔,道:「姐姐,你听过啦?」紫缘微微
一笑,道:「我……我是听文公子说过,你们真的长得一模一样呢。」

    柳氏姐妹突然出现,众人一时都不知所措。华瑄说道:「柳姐姐,你们怎么
会来这里?」柳涵碧笑道:「我们来找文公子啊。」柳蕴青道:「不过不是我们
要找的喔,你猜是谁?」柳涵碧道:「不是苗师姐也不是秦师姐,是呼延师姐喔。」

    柳蕴青道:「我们在城里找了十几天啦,可好辛苦呢!文公子,呼延师姐说
你说会来京城的,怎么会在这里嘛?」

    华瑄啊了一声,叫道:「原来是你们跟踪我和慕容姐姐?」柳氏姐妹同时露
出笑容,叫道:「是啊!」跟着拍拍手,小白虎背上的一对小鸟一齐叽叽喳喳地
叫了起来。

    文渊说道:「前一阵子,我们确实是在京城落脚的,然后才过来这里。」柳
涵碧道:「可是我们就是找不到啊。」柳蕴青道:「为了找你,我们还在城里大
闹好几回,想让你注意到,哪知道你会在这里?」小慕容说道:「怎么个大闹法?」

    柳涵碧双手一合,搓了一搓,微微思索,道:「这个……昨天的话,我们把
一个当官的连人带轿子丢到护城河里……」柳蕴青道:「再前一天,我们在一间
酒楼里打破了三十多个碗……」柳涵碧接着道:「还有还有,再前一天我们在大
街上放了一百多串鞭炮……」柳蕴青道:「再前一天,我们放火烧了一间大房子
……」

    紫缘吃了一惊,道:「烧……烧房子,这怎么可以?」柳涵碧歪着头,认真
地想了一下,说道:「应该可以吧,反正里面没有住人啊。」柳蕴青道:「真的
是很漂亮的房子喔,不过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那家的主人好像叫王振…

    …还是王山,还是叫什么来着?」

    文渊和紫缘对望一眼,心道:「原来是王振的府第,大概早就被抄得乾乾净
净了。」小慕容笑道:「这还真是千回百转啊。」

    柳氏姐妹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稍微静了一下,柳蕴青忽然指着紫缘说道:
「对不起,你……你是谁啊?虽然你跟我们说话,可是我们不知道你是谁?」柳
涵碧又指向赵婉雁,说道:「还有,我们也不认识你。」赵婉雁愣了一下,说道
:「我……我?」柳蕴青又指向小枫,说道:「你的名字我们也不知道,是叫什
么啊?」柳涵碧的手指旋即转向小白虎,说道:「还有这只小白猫,又是……啊,
不要乱碰小碧啦!」说着急忙冲了过去,把正被小白虎前掌压住的一只小鸟捧了
起来。另一只鸟儿也拍拍翅膀,飞到柳蕴青肩膀上。

    华瑄往紫缘一指,说道:「柳姐姐,你们不知道?她就是紫缘姐姐啊。」柳
蕴青一呆,说道:「啊,就是文公子急着去救的那个紫缘?」柳涵碧道:「应当
只有一个紫缘嘛,所以这一个就是那一个……」两姐妹一同跳到紫缘身旁,绕着
她转来转去,上下打量。紫缘被看得不好意思,登时有些不知所措。

    柳氏姐妹在她身旁绕了几圈,忽然停步,望着紫缘,脸上露出景仰的神情,
同时叹道:「好漂亮喔──」跟着一齐垂下了头,声音很无奈地说道:「我们输
了!」紫缘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尴尬地笑了笑,心道:「什么输了啊?」

    柳涵碧抬起头来,向文渊说道:「文公子,我终於知道,为什么你不要我们
跟你做那样的事啦。」柳蕴青道:「因为紫缘姑娘就已经这么漂亮了,你跟她做
就很高兴了,对不对?」两姐妹语出惊人,文渊吓了一大跳,说道:「这……那
是……」

    才说出几个字,华瑄便叫了起来:「什么……文师兄,你……你你…

    …你跟她们做了什么事?」声音又急又气,两道怀疑的目光逼来,登时逼得
文渊手忙脚乱。一转头间,见紫缘仍是带着微笑,但是脸上明显出现了质疑的表
情,更是头痛不已,急忙说道:「师妹,你别误会了,那是……」华瑄立刻追问
:「是什么?」文渊一望小慕容,心想她目睹全程,当可解说,却见她满脸微笑,
悠然自在地在小白虎面前蹲下,摸了摸牠的头,柔声道:「宝宝乖乖,好可爱喔
……」对於文渊身陷窘境,居然故意视而不见。赵婉雁茫然一无所知,只有在旁
边微微苦笑,什么话也不说。

    柳氏姐妹乍然来到,文渊已经弄得头昏脑胀,一时更不知怎么述说原由,当
下挥挥手,说道:「师妹,绝对不是你……你想的那回事,你尽管放心,我之后
慢慢跟你解释。两位柳姑娘,呼延姑娘到底要找我做什么?」柳涵碧笑道:「啊,
我都忘记说啦,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柳蕴青接着道:「可是呼延师姐要我们现
在不能说。文公子,你可以现在跟我们过去吧?」柳涵碧道:「到了师姐她们那
里,你就可以知道啦。」两姐妹说完,不住点头,齐声道:「没错,没错!」
TOP Posted: 06-20 12:28 #144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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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02

十景缎(一百七十三)

    =================================

    柳氏姐妹既然不说内情,文渊只有跟着她们前往京城,亲自去找呼延凤。姐
妹两人带着文渊,来到了城西一所大宅院前。

    这宅院朱门铜环,建构气派,显是富贵人家的豪宅,文渊不禁一怔,说道:
「你们云霄派上下,都住在这里?这不会太招摇了么?」柳涵碧道:「不会啊,
这是白师姐家嘛。」柳蕴青道:「白师姐有这么大的房子,我们当然住在这儿啦,
有什么好招摇的?」文渊更是惊奇,道:「白月翎姑娘的家?可你们云霄派远在
天山,白姑娘她……她的家却在京城?」

    柳涵碧道:「是啊,白师姐的爹爹是我们云霄派东宗的前辈,他是从中原来
投师的嘛,所以白师姐的老家就在中原,也就是这里啰。」柳蕴青道:「之前白
师姐自己跑来中原,就是想回家来看看,谁知道路上给那些四个不是人的人碰到,
才会被捉住的。对啦,呼延师姐说那些不是人的傢伙都死光了,是真的么?」文
渊苦笑道:「是四非人罢?确实是葬身大海了。」

    说话之间,已有仆人出来开门。三人踏进了大宅前院,文渊只听巧啭间关,
放眼周遭花树,到处是许多鸟儿或停或飞,鸣啼阵阵,十分悦耳。院中正有三名
云霄派的女弟子嬉闹着,一见到文渊,突然都静了下来,神态颇为忸怩,匆匆躲
到一旁,却又不时侧目偷看。

    随着仆人到了正厅,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人迎了上来,拱手笑道:「这位想
必是文少侠了,幸会,幸会!」文渊还了一礼,说道:「晚辈文渊,见过前辈。

    尚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那中年人说道:「敝人白嵩。」柳涵碧在文渊耳
边轻声说道:「就是白师姐的爹爹啦。」

    文渊心道:「白嵩?啊,是了,曾听师兄说起,京城有一位「穿云雕」

    白嵩,武功名望都称得上一流人物,原来也是云霄派的门徒。」他知道云霄
派男弟子都属东宗,可是昔日东西两宗血战,早已水火不容。白嵩身为东宗弟子,
女儿却属西宗,如此处境,文渊不禁有些疑惑。

    他却不知,程太昊率众与西宗决裂之时,并非所有东宗弟子都支持他。

    东西两宗本有不少弟子结为夫妻,即使孑然一身者,又未必有意敌对西宗。

    是以跟随程太昊的,其实只有司空霸、狄九苍等部分门人,只因他们武功精
强,意存反对的东宗门人也无力抗衡,若非战死,便是降服於程太昊。事发之时,
白嵩正好带着女儿回到京城,避过大乱。事后白月翎坚持回天山和西宗同门相处,
白嵩也不满程太昊的作为,便即应允,自己待在京城,不再与东宗有所来往。

    三人见过白嵩,柳氏姐妹便带文渊去找呼延凤。文渊这些疑问还没说出,柳
氏姐妹便一句接一句地蹦出口来,到了呼延凤房门前,早替他解释得清楚分明。

    柳涵碧敲了敲门,叫道:「呼延师姐,我们进来啰。」门后传出呼延凤的声
音,说道:「进来吧。」柳蕴青把门推开,只见呼延凤独自坐在房中圆桌边,以
手支颐,正望着窗外出神,没向门口看上一眼,身上金色的斗篷光芒闪耀。柳氏
姐妹分站左右,拉着文渊进来,柳蕴青接着笑道:「呼延师姐,你看我们带谁来
啦?」

    呼延凤心不在焉地转过头来,说道:「谁啊?」一转头,看见文渊,忽然间
面露惊色,一下子起身往后跳开,惊声叫道:「文渊?你……你怎会…

    …」文渊躬身一揖,微笑道:「呼延姑娘,多日不见了,别来无恙?」

    呼延凤呆呆地望着三人,脸上慢慢泛起一阵红晕,却一句话也不说。柳蕴青
开心地道:「师姐,怎么样?我们就说一定会找到他的吧?」柳涵碧道:「可花
了好大的功夫呢。不过,师姐,你要跟文公子说什么,现在总算可以说啦。」柳
蕴青说道:「对啦,师姐,我们可不可以在旁边听?」柳涵碧用力点头,说道:
「是啊,我们累了这么多天,多多少少让我们听一点嘛。」柳蕴青道:「就是嘛
……师姐,你说说话呀?」两人同时静了下来,望着呼延凤瞧。

    呼延凤听着两姐妹一搭一唱,脸色越来越红,身体微微颤动,一副侷促不安
的模样,一听两人说完,忽然用力一拍桌子,放声大骂:「笨丫头!谁……谁要
你们去找他来的?」柳涵碧道:「咦,师姐,就是你啊。」柳蕴青道:「因为你
说要找文公子,所以我们才天天出去找他的啊?」

    呼延凤满脸胀红,骂道:「胡说八道,我有叫你们去找他了?出去!都给我
回房去!」不等姐妹两人回话,便冲上前去,将两人推出门外,砰地一声甩上了
门。柳涵碧和柳蕴青在门外面面相觑,同时摇摇头,心里全然的莫名其妙。

    文渊仍在房中,一切看在眼里,更加是看得莫名其妙。呼延凤一关上门,跟
着便转过身来,低下了头,但仍双眼上瞄,紧紧盯着文渊,默不作声。

    文渊甚感尴尬,一拱手,说道:「呼延姑娘,告辞了。」举步便往门外走去。

    呼延凤挡在门前,说道:「慢着,你上哪去?」文渊说道:「既然姑娘并没
有找在下,不速之客自当告辞。」呼延凤道:「谁说我不要找你?」文渊一愕,
道:「是你刚才说的。」呼延凤侧过头去,脸色仍是微微泛红,说道:「我自己
是有事找你,但是没叫柳师妹她们去找,不可以吗?」

    文渊一听,不由得暗暗苦笑,心道:「简直强词夺理。」双手一拍,说道:
「好罢,反正我已经来了,呼延姑娘有什么事,这就请说。」

    呼延凤回过头来,微微低头,一摆手,说道:「请坐。」文渊一怔,心道:
「真难得,呼延姑娘会有礼貌起来了。」不过这话自然绝不出口,迳自坐了宾位。

    呼延凤也坐了下来,拿起茶壶,斟了两只茶碗,却是一言不发。

    文渊见她神态迥异於平时,心里甚为疑惑,端起茶碗浅尝一口,等她说话。

    呼延凤却始终低头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文公子,对不起。」

    文渊又是一怔,道:「姑娘何出此言?」

    呼延凤仍是压低了头,偏过目光,说道:「我……我以前常常骂你,说你的
不是,你一定很生气……」文渊道:「不会啊。」呼延凤抬起头来,神情略带惊
异,说道:「你不生气?」文渊道:「子曰:「恭则不辱,宽则得众」,被人骂
了,不管对错,总得得先检讨自己。说对了,那就要改,要是说错了,那又何必
生气?」跟着微微一笑,说道:「话是这么说,偶尔还是会在意,我的修养其实
还不够。」

    呼延凤静静望着文渊,又低下了头,说道:「你不生气,那就好了。我的脾
气不好,以后可能还会多得罪,希望你……你不要见怪。」文渊听她口气,心里
觉得有些奇怪,说道:「这话怎么说?」

    呼延凤站了起来,走到床边,拿了一团乌黑物事过来,说道:「这是本派东
宗掌门的信物,叫做「天罗云翳」,你也见过程太昊用它。」文渊道:「是曾见
过,威力着实惊人。」呼延凤微微点头,轻声说道:「你……你能……收下它吗?」

    文渊心里一惊,道:「收下它?可是,这不是你们云霄派的宝物吗?」

    呼延凤又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是,只有东宗的掌门,才有资格用它施展
武功。」她说到这里,白皙如玉的脸上又染绯红,默默低头。文渊见她今日几次
神情扭捏,越发摸不着头脑,说道:「呼延姑娘,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呼延凤抬头望着文渊,轻咬下唇,像是下定决心,说道:「我希望…请你…

    …请你出任东宗掌门。云霄派东宗,第七代掌门。」她说完这句话,已然满
脸通红,似乎说了什么极为羞人的话。

    文渊听了,心中大吃一惊,连忙挥手说道:「呼延姑娘,你可别开玩笑……」

    呼延凤急道:「谁开玩笑了?我……我……」顿了一下,缓缓低下了头,轻
轻地说道:「我很认真的,请你……当东宗的掌门。」

    这件事来得太奇,文渊无论如何不能理解,说道:「我根本不是云霄派的门
人,如何能当云霄派东宗掌门?」呼延凤身子微微一颤,道:「你……

    你不答应?」文渊道:「我根本没有接掌东宗门户的理由,如何答应?姑娘
若是想重整云霄派东西二宗,也该从东宗弟子中决定掌门啊,比如此间白嵩前辈
一辈人物。」

    呼延凤声音微微上扬,说道:「不是本派弟子,有什么关系?除了你之外,
我不会让任何人当东宗掌门。」文渊摇头说道:「此事不合情理。」呼延凤叫道
:「哪里不合情理?」文渊道:「有什么理由,非要我当东宗掌门不可吗?」呼
延凤急欲再说,一时却为之语塞,嘴唇微动,却说不出话来。

    两人对望半晌,呼延凤忽然面现怒意,猛地拍案起身,大声叫道:「不答应
就算了!」转身直冲房门,一打开门,秦盼影正好来到门外。秦盼影见她神情激
动,不禁一怔,说道:「师姐……」呼延凤怒道:「走开!」伸手将她推开,奔
了出去。

    情境乍然转变,文渊大为错愕,心道:「好端端地说话,呼延姑娘为何生这
么大的气?」秦盼影走进房里,说道:「文公子,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听柳
师妹她们说你来了,想过来看看,怎……怎么会?」

    文渊叹了口气,说道:「我也觉得莫名其妙,呼延姑娘说要我当贵派东宗掌
门,我问她理由,她就生气了。」秦盼影一怔,道:「啊,是这件事。」文渊道
:「秦姑娘已经知道了?」秦盼影道:「当然知道,这是我跟师姐决定的。文公
子,你……你拒绝师姐了?」文渊道:「这事情匪夷所思,我怎么想都不可能答
应啊。」

    秦盼影轻轻一顿足,叹道:「唉,我早该过来的。师姐……她性子就是这么
急,说不清楚。文公子,师姐请你当……当东宗的掌门,是别有用意啊。」文渊
道:「有何用意?」秦盼影道:「你也知道,本派是在天山创立,总所叫做什么?」

    文渊道:「嗯,时常听你们说过,是叫做比翼宫……」

    一说出「比翼」二字,文渊脑中突然一阵震荡,陡然间明白了什么,呆呆地
站在当地。秦盼影低声道:「知道了么?」文渊心中愕然,说道:「呼延姑娘她,
她是……她对我……」用力摇了摇头,道:「这不可能罢,她不是讨厌男人么?

    第一次见面时,甚至还要杀我啊。」秦盼影微笑道:「是啊。但是,要是师
姐能够喜欢男人了,那不好吗?」

    文渊见她笑容中微有苦涩之意,登时想起她们两人之间,有着非比寻常的亲
密关系,不禁脱口问道:「可是这么一来,秦姑娘你……」一说出口,文渊立时
后悔,赶紧摀住了嘴,心中暗暗懊恼:「多嘴了,这可不妙。」

    秦盼影脸上微微一红,轻声道:「你知道了?是……是华姑娘她们说的罢?」

    文渊支吾其词,说道:「这个,倒也不是……」

    秦盼影微一叹气,细声说道:「别说这些了,你快去追师姐罢。她虽然容易
发脾气,可是消气也很快,只是好面子,难以善后罢了。你跟她好好说,她一定
会把前因后果,同你说得明明白白的,毕竟你可是……」跟着面露微笑,说道:
「起码师姐是不太讨厌你了,去跟她说说吧。」

    文渊虽然听得尴尬,却也想弄清楚呼延凤心里打什么主意,当下点点头,道
:「该当如此。」

    他走出房外,转出回廊,便见到柳氏姐妹迎面而来。柳蕴青叫道:「文公子,
你跟呼延师姐到底说什么啊?」文渊道:「先别说这个。有没有看到呼延姑娘?」

    柳涵碧道:「呼延师姐刚才跑出去了。」文渊道:「去哪儿?」柳蕴青道:
「不知道啊,我跟涵碧想问,可是师姐根本不理我们。我们追出去,师姐又跑得
快,转过一个转角就不见了,不知道上哪儿去?」

    文渊暗暗叫苦,心道:「呼延姑娘也不必跑得这样快啊。凭云霄派的轻功,
这会儿不知跑多远去了。」当下出了白府,依柳蕴青所言转了个弯,不见呼延凤
踪影。他左右张望,见到一家三层酒楼,灵机一动,提气纵跃,连翻三层簷角,
在屋顶上放眼远眺。

    他向西望去,夕阳血红,大街上人潮往来,并无特异。转而往北,却见一处
胡同中金光闪耀,一隐一现,却已没再移动。文渊看清位置,呼了口气,说道:
「不愧是金翼凤凰,才这一下子,跑得真远。」他跃下楼顶,穿梭巷弄之间,直
追过去。楼中客人见外头一个人影倏上倏下,却是目瞪口呆,吃惊不已。

    文渊奔到那处胡同,见四周屋舍都空空荡荡,颓败不堪,却是几处废屋。呼
延凤倚墙而立,见到文渊过来,也不说话,只胸口微微起伏,似乎刚才急奔之下,
尚未回过气来。

    文渊走上前去,说道:「呼延姑娘!」呼延凤把头偏开,冷冷地道:「做什
么?」文渊拱手躬身,道:「秦姑娘跟我说了些话。先前我确实没察觉姑娘的意
思,若有得罪,还请姑娘海涵。」呼延凤身子一震,原本僵硬的肩膀忽然软了下
来,转头看着文渊。

    文渊说道:「呼延姑娘,可以继续说刚才的话么?」呼延凤望着他,静了一
会儿,点了点头,轻声道:「我……是我太急了,应该说完的。如果…

    …你要听的话。」文渊微笑道:「洗耳恭听。」

    呼延凤左右看了看,道:「这里没有别人,我就在这里说了?」文渊说道:
「在哪儿说都无妨,看呼延姑娘的意思。」呼延凤微微低头,说道:「我的本姓
不是呼延,你不必这样叫我了。」文渊一怔,道:「是么?」呼延凤道:「我的
本姓是「韩」,「呼延」这个複姓,是我为了避难用的假姓…

    …那也是从「韩」的首尾音韵拆开来的。」

    文渊道:「这么一来,姑娘不是叫做呼延凤,而该叫做韩凤了?」呼延凤轻
声道:「是,这是我的本名。从四岁起,就没有再用了。今天开始,可以用了。」

    文渊低声念道:「韩凤,韩凤。」微微一笑,说道:「我有一位师伯、一位
师兄是姓韩的,今天又多了一位。」

    韩凤说道:「姓韩的人真不少,是不是?可是我要找的那一个人,就是找不
到。」说着抬头向天,似乎想着什么事,说道:「文渊,我想请你当东宗掌门,
有一个用意,便是想请你照顾我的师妹们。虽然东西两宗有别,但是仍属同门,
掌门威信仍在。」文渊一怔,道:「要我照顾……为什么?」

    韩凤说道:「我来到中原,救白师妹,对付程太昊,那是我们云霄派的公事。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我自己的私事,要找一个姓韩的人。」顿了一顿,又说
道:「是我的父亲。这件事可能很危险,我不想牵连师妹她们帮忙,必须一个人
行动,所以要让她们有人照顾。」

    文渊道:「姑娘要寻父,有何危险?」韩凤默然片刻,说道:「我这个父亲,
他……他的武功很厉害,这是我师父生前说的。」文渊道:「嗯,这又如何?」

    韩凤望着文渊双眼,说道:「我四岁的时候,他想要杀我,还有我娘。娘是
被他杀死的,现在我回来中原找他。」文渊一听,心中猛地一惊,暗道:「什么
人这样狠辣,忍心杀害自己的妻女?」
TOP Posted: 06-20 12:29 #145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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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02

十景缎(一百七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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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凤稍微抬头,望着天边云霞,轻轻地说道:「这么多年以来,我始终记得
他要杀我的那副表情。他要杀的是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却还能若无其事的微笑。

    我这个父亲……一定是一个残酷的魔头。」

    文渊听她幽幽地说着,心中很是不忍,说道:「你要怎么找他?有什么线索
么?」韩凤道:「我师父从他的剑下救了我,见过他的武功。师父当时年轻,又
是初到中原,认不出我父亲的门派路数,只知道他的剑法十分了得,剑上内力尤
其厉害。」文渊道:「嗯,用剑的高手么?」韩凤说道:「还有,我记得父亲的
名字。」文渊说道:「知道名字,找起来便容易多了。令尊的名字叫什么?」

    他一问出口,心中陡地一阵不安:「擅长用剑,内力又深厚的高手,姓韩。

    是韩姑娘的父亲,那么起码也有四十来岁……」一时之间,他不禁想到了二
师伯韩虚清,心想:「应该不可能吧?」

    只听韩凤声音低沉,说道:「韩近仁。接近的近,仁义的仁。」说完,韩凤
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笑,说道:「名字不代表什么,是不是?」

    文渊微一沉思,说道:「韩近仁?武林之中,我还没听说过这一号人物。」

    韩凤道:「不过,我非把他找出来不可。」点了点头,说道:「要是找到了
你爹,你打算怎么办?」

    韩凤垂下头来,说道:「我要问他,为什么要杀我跟我娘。」文渊道:「问
完之后,又要如何?」韩凤摇摇头,低声说道:「那得在问了之后,才知道。」

    跟着转头面向文渊,说道:「话扯远了,这些不关你的事。文渊,我希望你
接掌东宗掌门,除了希望你照顾师妹她们,还有一个用意。」

    文渊看着她的脸,刚才回忆旧恨的神情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少许的不安。

    他想起秦盼影说的话,当即说道:「和比翼宫相关,是么?」

    韩凤一听,脸上悄然泛红,说道:「你知道?」文渊说道:「知道什么?」

    韩凤偏过了头,轻声说道:「我们云霄派,东西两宗的掌门,经常……

    经常是……结成夫妻。」

    先前和秦盼影说了一番话后,文渊原已猜到韩凤的心意,这时听她说出,却
仍忍不住心中悸动。他定了定神,说道:「韩姑娘,抱歉之至……」韩凤不等他
说完,先行说道:「你不会答应我,是不是?」文渊一怔,听得韩凤如此反应,
倒是出乎意料之外,一时不知如何回话。

    韩凤神情落寞,静静地说道:「你为了救那个紫缘,不顾一切地到夺香宴去,
她在你心里的份量,一定是非比寻常的,我当然比不过她。还有华姑娘、小慕容,
你怎么可能抛下她们,跟我到天山比翼宫去?只怕……在你心里,从来也没喜欢
上我。」

    文渊微微苦笑,说道:「韩姑娘既然这么说,也就不必问我了。」跟着说道
:「你希望我照顾贵派弟子,在下能力所及之内,自当尽力。但是掌门一事,却
万万不可了。」

    韩凤双肩一动,像是作势叹气,轻声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就不喜
欢男人。我的父亲想要杀我,程太昊害死我的师父,东宗的人在作乱时,对我们
西宗的长辈胡作非为,我讨厌这些男人。我喜欢师妹们,她们都很纯真,不像那
些男人,一大堆的坏心眼。」

    文渊道:「这可不尽然,世上男子并非全是这等人。」韩凤道:「所以我爱
上你了。一见到你,我认定你不怀好意,后来……我才知道,你是最不会动歪脑
筋的人。」

    文渊听了,心里不禁发窘,说道:「姑娘这么说,我可不敢当了。」韩凤轻
声道:「我真是这么想的。」她目光迷濛,望着文渊,说道:「我长这么大,第
一次喜欢男人。文渊,你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说到这里,韩凤的声音已经微微颤抖。文渊听在耳里,也不由得一阵迷乱,
略一迟疑间,韩凤已走上前来,拥住了他的腰,金色的斗篷搭上了他的身子,隔
着斗篷,仍可感到她乳房的丰满。首次见面时,那种冰雪般冷艳的姿态已经消融,
此时的她,像是燃起了火苗,一下子烧到了文渊的身上,令人难以抵挡。

    但是文渊摇了摇头,轻轻推开了韩凤,低声说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韩凤身子一颤,低下了头。文渊满面歉意,轻轻地说道:「韩姑娘,对不起。」

    韩凤低声道:「因为紫缘姑娘她们,是么?」文渊道:「我决不能辜负她们。」

    韩凤沉默了下来。

    天边晚霞渐渐黯淡,已现夜色,秋风阵阵拂来,一片萧瑟。

    韩凤望着满天暮霭,轻轻地说道:「今天,你留下来住一宿罢。」文渊感觉
气氛尴尬,心想留在白府,徒使她平添愁思,当下道:「不敢打扰,我现下回去,
也还赶得及,不至摸黑。」韩凤摇了摇头,轻声道:「你不必急着走。你不喜欢
我,我也不会缠着你。反正明天……明天我就要动身离开了,你也见不到我了,
尽可以和紫缘姑娘她们好好廝守……」言语之中,隐隐地透露出一丝幽怨。

    文渊听着,心里虽然不忍,却也不知如何劝慰。却听韩凤接着道:「一个晚
上,就可以了。」文渊一怔,道:「韩姑娘,你说什么?」韩凤放轻了声音,道
:「临走之前,不能给我一个回忆么?就只是……一个晚上……」

    文渊一惊,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他一愕之下,没能说出话来。在他打算开口
之前,一双柔软的唇已吻了上来。

    一阵温热的气息,从韩凤的唇间传了过来。文渊心神一荡,急忙轻轻推开韩
凤,喘了口气,说道:「韩姑娘,你要自重。」韩凤轻声说道:「身体是我的,
我就要给你,谁管得着?」文渊道:「你也知道,我和你……毕竟是不成的,你
又何苦?」

    韩凤低头不语,一阵默然,忽地金色的斗篷上,滑过一滴珠泪。只听她轻声
说道:「就当是骗骗我,好不好?让我知道,我没看错人,你对女人真的是……

    很温柔的……」

    她眼眶湿润,幽幽望着文渊,再一次抱住了他。文渊无言相望,这一回,却
怎么也忍不下心推开她了。

    这一晚,文渊留在了京城白府。

    深夜,韩凤来到他的房里,没有披金翅刀的斗篷,淡黄色的衣衫单薄如蝉翼,
轻若无物,仅以一条金黄色的绫带束着。那曲线美妙的胴体,已经在文渊眼前显
露了九分。

    白府是京城富家,文渊又是救了白月翎的恩人,白嵩对他恭敬有加,房中的
陈设自是十分华丽。此时纱帐低垂,红烛高烧,韩凤倚卧锦被绣褥之上,体态撩
人,正等待着文渊。可是,文渊却不觉得兴奋,反而有一种罪恶感袭上心头。

    韩凤看出了他的心思,步下床来,拿了桌上的酒壶,说道:「喝一点酒吧?」

    文渊苦笑道:「我酒量浅,会醉的。」韩凤道:「喝得小醉,你会比较心安
理得。」

    文渊道:「把责任推给酒么?这可不是高明手段。」韩凤却已斟了一杯酒,
递给文渊,微笑道:「还是喝吧,我可不想要看你板着一张脸。」

    文渊接过酒杯,见那酒色艳红,说道:「这是什么酒?」韩凤道:「吐鲁番
的葡萄酒,我们在西域常常喝。白师叔想必也很喜欢。」文渊轻声吟道:「葡萄
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吟了两句诗,文渊默默摇头,举起酒杯,咕噜
咕噜,把一杯葡萄酒喝了个乾净。韩凤自己也喝了一杯。

    这么喝了几杯酒,文渊觉得浑身发热,微带醉意,再一看韩凤,那雪白的脸
庞透着嫣红,更显得娇艳了。只见她又替自己斟了一杯酒,忽然手指稍微不稳,
美酒倾了出来,红色的酒水洒在她的胸口,染进了黄色的衣料。韩凤呆了一呆,
拿着酒壶和杯子发愣。

    这时文渊饮尽了杯中物,伸手要接酒壶,韩凤却忽然放下酒杯,握住他的手
腕,引他手掌到自己胸前。文渊望着她,瞧见她朦胧的眼神,不由得施劲揉了一
下。丰满的乳房盈满掌心,感觉非常舒服。韩凤的眉头蹙了一下,沾着残酒的红
唇轻轻绽开,吐了口气。她抛开酒壶,投进了文渊怀里,轻声道:「上床吧。」

    文渊把韩凤抱到床上,扯去了她的衣物。在轻薄的衣衫下,并没有那件金黄
色的肚兜,白嫩的肉体濡着汗水,直接呈现在文渊眼前。韩凤也脱去了文渊的衣
裤,望着那根正逐渐坚硬起来的阳具,一向冷淡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羞涩的神气。

    她伸出双手,摸了摸高举的玉茎,双唇间好像叹了口气,脸上露出盼望的神
色来。

    韩凤的裸体,文渊曾和柳氏姐妹从树上看过,但那是提心吊胆的远观,此刻
却近在咫尺,而且可以任他亵玩。文渊趁着酒意,也不客气,用力压倒了韩凤,
首先摸着了她那对丰腴的乳房,大肆挤压。韩凤迷糊地呻吟几声,身体随之扭动,
反应并不多大,脸上却已经红了起来。

    这种亲暱的举止,她和秦盼影做过不知多少次,但是对象换做了一个男人,
感觉却又天差地远了。毕竟,秦盼影是个女人,无法侵占她的身体,但是文渊就
不同了。此刻文渊的阳具顶在她的私处,随时可以插入,夺取韩凤的肉体。她感
到火热的龟头抵在嫩肉上,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这使得韩凤在兴奋之余,又多
了一种害怕的感觉,却又企盼不已,极欲尝试。

    文渊到处抚摸韩凤的胴体,也不由得亢奋了起来。韩凤的身材十分傲人,那
是不消说了,丰满的乳房和屁股,小慕容和华瑄当然远远不及,紫缘也是相形见
绌。当然这是就身体而言,紫缘另有韩凤无可比拟的美丽之处。此时的韩凤微显
醉态,肌肤白嫩中带着红润,眼波醺然,双腿屈起,分开在两旁,蜜穴外芳草繁
盛,淫水漫漫而出,加上阵阵轻喘,全身上下,尽是春情勃发,完全收敛不得。

    面对这成熟的肉体如此展露风韵,文渊也不能久耐,单凭一双手来享受,当
然决计不够。他从那对丰乳上撤回双手,将韩凤本已开在两旁的美腿又分得更开,
腰间做了一下活动,阳具便在她的股沟间上下摩擦,拨弄着茂盛的阴毛,像在蘸
取淫水一般。

    韩凤轻呼一声,身子不禁为之颤抖,喘了口气,淒切地低声唤道:「文渊…

    …来吧,上了我吧……啊、啊哈……我受不了……忍不住了!」

    事已至此,文渊也别无选择,身子一低,挺腰前冲,坚硬的阳物突围而入,
依照韩凤的期望,插进她那鲜红色的肉唇之间。韩凤的腰身猛地向上一弹,大声
叫了出来,神情显得颇为痛楚,眼角流出了些许泪水。

    她跟秦盼影玩过许多淫乱的花招,但是不管用什么插入私处,都不如这次真
正的阳具来得令她吃惊,有一种贯穿身体的感觉。文渊插入至根,只略一停息,
随即前后抽送,开始享用这湿暖的嫩穴。

    韩凤疼得满身渗汗,俏脸通红,却不再大声呼唤,只是苦闷地呻吟着,双手
紧抓床单,不断甩着头,凌乱的长发虚弱地摆动着。那硕大丰美的两乳摇晃不定,
红褐色的奶头摆来摆去,看得文渊一阵目眩,热血激涌,更加奋力挺进。两人的
身体迅速碰撞,伴随着不绝耳於的啪啪声响,韩凤的爱液也汹涌如浪,在一抽一
插之间大肆外流。她脸上的神情,显得越发娇媚了。

    剧烈的交媾之中,文渊略一喘气,说道:「怎么样?」韩凤双目含泪,神色
却十分兴奋,叫道:「太……太好了……啊、啊啊……再来……拜託,文渊……

    尽量地来吧,我喜欢……」

    床上的两人肢体交缠,正是难分难解。韩凤的身体,让文渊惊异地感到了强
烈的快感。他见惯了韩凤美艳冷傲的姿态,对她和秦盼影的游戏也只见过那么一
次,却没有想到,她在和自己的云雨之中,竟也会如此放荡。现在的韩凤,卸下
了冰冷的金翅刀,浑身赤裸,散发出火热的肉欲。那艳丽的红唇不断吻着他,两
腿夹着他的腰,用私处内壁的紧缩来伺候他的阳具。而且,说出来的言语更是淫
荡。

    文渊加快了冲击的速度,令韩凤的纤腰像要折断似地,竭尽所能地扭曲。她
那细柔的腰身,衬出双乳和臀部的份量,更使她的身材充满诱人魅力。

    左一歪,右一扭,胸口的两团美乳随之颤动跳跃,私处的收缩也增添了曲折
的压力,猛烈的磨蹭,几乎就要使文渊一泄如注。不得已,文渊赶紧抓住这对乳
房,奋力揉、捏、搓,把阳具上分担不了的快感还诸韩凤乳上。这么一来,她的
姿态却又更是浪荡了。

    在狂乱的冲刺中,肉棒不断刺激花心,已经使韩凤的浪叫声失控了。她的双
手在文渊身上不断索求,抓着一把把的汗水,失魂落魄般地叫道:「还要……唔
……我还要啊!文渊,你……哈、啊啊……你干死我吧,让我就这样死吧!」

    终於,文渊的忍耐到了极限,两手抓紧她的奶子,闭上眼睛,腰间一阵震动,
将一股热精射入了韩凤体内。韩凤大叫一声,接着呜呜地像要哭泣,眼眶中也真
留下了泪水,双腿颤抖着紧紧夹住,淫水混着阳精满溢了出来,滴滴白浊。

    文渊喘着气,拔出了阳具。韩凤已经瘫在床上,犹自迷糊地呻吟,喘个不停。

    她的乳房上,被文渊捏的红一条、白一条,外加汗水淋漓,而两腿之间,更
是一塌糊涂,爱液先如水泡般「波、波」地涌出,接着便是一阵浊流,从被抽插
得几欲外翻的两片肉唇间氾滥而出。这时的韩凤,早已无复金翼凤凰的威势,而
只是躺在床上、沦落在情欲中的女人罢了。

    她轻轻喘气,双眼朦胧地望着文渊,双唇一颤,似要说话,却又无力发言。

    文渊抹了抹汗,低下头去听,只听她轻轻地说道:「还……还要,再来一次
……」

    文渊一望她的下体,说道:「恐怕你该休息一下了。」韩凤勉强摇头,轻声
道:「只有……一个晚上,拜託你,尽量的干我吧。」眼神之中,满是渴求的神
气,显然是意犹未尽。她撑起身子,双手来握文渊的阳具,轻轻抚摸,柔声说道
:「快点……再硬起来啊,我要……」

    文渊默然不语,承受着下身传来的快意。在它再次挺立起来前,韩凤又已被
压倒在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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