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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糖大肠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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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卷 初显锋芒

  第一章 擦肩而过
  风波过后,几人之间的感情反更亲密了许多,原本彼此间因陌生而形成的自然藩蓠,在谈说笑骂间不知不觉消弥无形。
  炎荒羽的话依然不多,只十分注意地倾听诸、林、吕、武四人不停说笑,以图尽量使自己接近这些同龄人的思维和语言方式。这期间,因武勇出去方便,再回转来时,为避免麻烦,诸乌玫便顺着次序坐到了他的坐位上,让武勇坐到了自己的位子。这样一来,便成了炎荒羽同诸乌玫靠在一起了。由于彼此间已经消除了介蒂,因此林凌、阿光和武勇也没在意。倒是炎荒羽灵异的六知却觉出诸乌玫的眼角眉梢分明掠过一线不易为人所察觉的窃喜。
  说实话,他们谈的话题炎荒羽实在是无法理出一个头绪来,感觉上乱哄哄的。期间不时夹杂一些古怪的名词以及发音离奇的人名,直听得他头昏脑胀、毫无兴趣。但究其最后想争论表达的意见,却不外乎就是对某人的看法好坏而已,而那些发音离奇的人名,就是他们议论的焦点了。
  时间稍微长一点,四人便觉察出炎荒羽的异样了。见他老是含笑倾听,从不作声发表自己的意见,阿光便忍不住开口了:“炎荒羽,怎么你总是听,不说说你的看法呢?你觉得是‘开文’唱的比较好呢?还是‘米龙泰’人气更旺呢?”阿光在四人中明显处于核心,他这么一说,其他三人自然便齐齐将注意力转向了炎荒羽。
  炎荒羽登时便觉着背后虚汗沁了出来。
  天哪,那个什么“开文”,又或是“米龙泰”的究竟是何方神圣,他是连名字都未听说过,更不要说对他们作什么评价了!
  “呃……这个……”炎荒羽不禁结舌起来,一时竟无言以对。
  “我想他们两个都不算好,我更喜欢‘雪梨秋棠’!”突地一个清脆如银铃一般的声音从过道一边传来,登时将五人的视线一齐吸引了过去。
  众人眼前一亮!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模样绢美精致、娇俏可人的少女,如画的瓜子脸上一双亮晶晶的瞳眸里好似盛着两颗晨曦的朝露一般剔透流转,窈窕的娇躯上罩着一件胭脂红的长衣,更衬得她雪肤中透着迷人的晕红……
  “小浓,不要乱讲,这样不礼貌的……”一声厚重而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在一旁响起,这才令阿光等正处在呆怔中的一班人回过神来,意识到在那美丽的少女身旁,还有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这一注意之下,阿光和武勇顿时自惭形秽起来。
  想不到那个叫“小浓”的少女身边的男子居然是如此一个俊伟不俗的人物!
  那男子虽只简单地披了一件风衣,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气势十足!那一头黑亮的乌发随意地垂下了一缕在宽阔的前额,浓眉下面两道深邃的目光更是看了令人心生退畏。
  “嘻,启鸿哥,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啦!”那叫“小浓”的少女似是习惯了这种语气,只俏皮地吐了粉红的小舌头,无所谓地笑分辩道。
  “好啦好啦,快回去吧!别胡闹了……”那叫“启鸿哥”的男子一脸无奈地摇摇头,似颇为紧张眼前的少女,语气中带着央求道:“别让赵姨着急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哼,又拿我妈来压我……没出息……真烦死了,头等舱有什么好的,都没几个人……”只见那少女纤眉微蹙,不情不愿地向前走去,那男子自是在一旁好言陪笑。
  见两人走远了,阿光等人终于吐出一口气来。
  “妈呀……我这才知道什么叫做天生一对,地设一双啦!真是没得话说……”只听诸乌玫首先忍不住啧啧轻叹道,那眼神中满是神往和羡慕。
  “唉,就是啊——对了,阿光,你看你,前面弄什么不好,偏要染得黄不黄、黑不黑的,真是难看!你看人家多好,那头发就黑得好酷的……”林凌也不禁对身边的阿光小声评头论足起来,那刻薄的用词听得阿光登时脑门便涨起了青筋,声音也不自主地大了起来:“那你……你怎么不看看人家,那个……那个‘小浓’的,人家多……”“多什么多什么?你说多什么!”林凌辞锋凌厉,岂容他将难听之言说出口。立即便抢过了话头,咄咄逼人地质问起来,竟一下迫得阿光气急败坏偏又不好得发作出来。
  “算啦!吵什么吵——”一旁的武勇及时打断了二人火药味颇浓的对话,低声插进来提醒到:“你们两个在飞机上吵什么?这么大声音,让人听见了好啊?真是的,为了两个不认识的人也要吵,烦不烦啊!”
  “就是啊,这未免太不值得了,”毕竟是好朋友,从起初的情绪震动中清醒过来后,诸乌玫也劝起了二人:“其实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呢?绣花枕头也不是没有的……”那后半句话里酸溜溜的意思却在不经意间流露了出来。
  四人在那里嘀嘀咕咕,炎荒羽却有些失神。
  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不知是否神经过敏,他总觉得那刚才离开的一男一女给他带来一种亲切熟悉的感觉。仿佛他们之间有一条看不见的纽带联系着一样。
  但他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根本是头一回见到这两个人。
  可是这种感觉却是那么清晰地存在着,这令他感到十分困惑……
  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不是因为这种感觉中所蕴含的熟悉、抑或说亲切他不喜欢,而是那一男一女在看他眼神时流露出来的某种敌意——对,没错,就是敌意——令他不快。
  在山里同野兽生活得时间长了,人兽之间彼此也会产生“熟悉、亲切”的感觉。但这种感觉,是一种敌对双方相互依存带来的:人,固然需要一定的猎获来满足自己的需求,而野兽,在遇到人时,也自然地欲食之裹腹而后快。
  同龄的孩子还没有多少这种体验,而他,炎荒羽,却因着修习九公所授“混沌诀”的缘故,很早的时候就一个人在深夜里,在深山老林里,多次面临了死亡的危险……
  时间长了,他所见到的一双双流露着贪婪、愚蠢、凶狠的野兽目光便也变得熟悉和亲切起来。那种感觉令他兴奋,令他刺激……
  但现在他却不想在这里有这种感觉。因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他是个弱者,是个没有多少依凭的弱者。在山野里,他尽可发挥他的六知异禀,去避开一切的危险;但在这里,他无路可逃,因为他有责任需要承担,有承诺需要完成。
  惊讶。震撼。激动。困惑。怀疑。
  诧异。惊奇。迟疑。紧张。仇视。
  那少女和男子在看到自己时目光中产生的瞬间变化一丝不落地尽摄眼底。
  炎荒羽不明白他们为何会这样看自己,但无论如何,他们这样做令他极不舒服。
  他们会是什么人呢?
  他沉思着……
  “喂,炎荒羽,你觉得那两个人怎么样?”正想着,突然一边的骼膊被轻轻撞了一下,诸乌玫在旁侧小声地问道。
  炎荒羽愣了一下,回头看看她,却正好见到一张媚然含笑的娇靥。
  “什么怎么样啊?”炎荒羽心中一动,暂且抛却心中的疑问,将脸转向诸乌玫笑回问道。
  见炎荒羽明亮的双眸灼灼地看着自己,诸乌玫的脸儿不期然“腾”地一红,随又慢慢地消褪。一时间不由自主地眼中含娇带媚起来,声音也愈发地柔了:“就是……就是他们……嗯……”说着,那眼神渐渐地浮起了一层朦胧。
  炎荒羽笑笑,语带双关地道:“他们很好啊,你看,连阿光和林凌都这么看呢!”说着还笑着向阿光、武勇和林凌点头交换了一下友好的目光。
  诸乌玫立时醒觉,这是在公开场合呢!自己未免有情得有些过了。想及此,她马上恢复了常态,目光也重新清澈过来,笑掩饰道:“嗯哪,就是呀,他们真的看上去很般配哩!”说着迅速向炎荒羽飞了个眼色,个中感激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炎荒羽见她机灵,心中也自欢喜,不知怎么,他一下就把诸乌玫同明秀联系在了一起,同时心里竟有些戚戚切切的感觉。
  “哎呀,怎么还没到啊?坐飞机都这样慢,真是的……”林凌看上去心情不太好,语气中也带着些焦躁。
  “就是,还不如先睡一会儿呢!”诸乌玫不知为何,立即接过了她的话头,紧跟着便揭起了膝头的薄毯,往身前一搭,从前胸及两肩盖了下来。
  看来诸乌玫的这个提议很合乎其余三人此时别扭不豫的心情。话刚说完,阿光、武勇和林凌便先后效仿着行动了起来——那彼此间的脸色却着实不怎么好看。
  炎荒羽怔了一下,便也只好随着他们的样子,也搭上自己面前的薄毯,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轻轻的鼻鼾声便自左右响了起来。
  毕竟是孩子,疯闹过后,便说睡就睡了……
  咦?这是什么!
  炎荒羽正怡然自得地沉浸在自己的混沌天地里,忽然间,觉得有一样东西拱拱摸摸地悄悄伸进了自己的薄毯下面!
  一怔的同时,他的右手已经迅疾如电地捉住了那东西——居然是一只柔软滑腻的小手!
  怎么?
  炎荒羽的眼睛倏地睁开,心神也从灵识的海洋中脱跳到现实中来。
  他的目光触到了诸乌玫湿湿微睨的瞳眸。
  心脏立刻剧烈地跳动起来!
  炎荒羽已经历过诸多女性的“洗礼”,对男女之情的经验可说要比同龄人要丰富得多。现在见诸乌玫如此眼神,哪里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呢?当下心思跃跃,便以双手握住了那只探过来的小手,轻轻地摩挲抚弄。
  诸乌玫早已红晕双颊,脸上现出少女的羞涩表情,但那眸子却始终看着炎荒羽,并没有因羞涩而有所转移。
  炎荒羽见她小脸上薄薄的一抹绯红甚是动人,不禁心中更加活泛起来。突地他念头一动,想到了一个促狭的方法。
  他暗暗调动“混沌心诀”,将真元自合拢的双掌间透出来,一面继续把玩,一面沿着诸乌玫小手的嫩滑肌肤渗将进去。异乎常人的灵敏六知已通过她腕间脉动的寸关而将诸乌玫全身的情况尽皆了然。又再抚弄把玩一会儿后,他便将重点放在了诸乌玫小手的十宣穴上了。
  要知道,人手上最为敏感的部位便是人的指尖了。常言道:十指连心。其实就已经道出了十指在人体接触外界时所具有的无法替代的强大功用。而炎荒羽在修习了“混沌诀”之后,对这一点的体会就更加深刻了。虽然现在他一旦有意识地流转“混沌真气”后,周身上下各处便均可达至灵觉毫无分别的地步,但无论如何,这十指的作用却因用得最多,而变得格外的要突出一些。一件物体只要他随便一摸,便没有什么细微的区别变化可以从他“物过囿形”的六知下忽略地去。而这一切,其实都要拜十指指尖的“十宣穴”所赐。没有这“十宣穴”连心的通道功用,这十指也不过就同十根脚趾一样了,远不会有这样强大的作用。这也是为何一些盲人可以通过长期的训练而仅凭指尖便可识辨细微的凹凸纹路。
  但一般来说,普通人的“十宣穴”却是处于关闭、半关闭状态的,在日常生活只发挥了它功用中的极小一部份,而炎荒羽在修习“混沌诀”,打通了十根手指的“十宣穴”后,却知道它的妙处所在。正如老话说的“十指连心”,对炎荒羽来说,这句话里的“心”却有它另外的一层含义,即人的心灵、灵神。通过对这“十宣穴”的适当接触,会对人的心神起到安抚、松懈的作用;另外更重要的一点是,如果手法得当的话,还会强化人的潜意识,令其上升至表面的思维。炎荒羽虽不知心理学为何物,但在修习的过程中,却已不知不觉地用上了其中的一些东西。在阿玉、阿瑶,甚至若兰姐姐等人的身上,这一由修习“混沌诀”时悟出的奇妙方法从未令他失望过,每一次的结果都让他十分的满意。
  现在,他又将这一早已烂熟的方法运用到诸乌玫那情窦初开少女的敏感小手上,其结果自不待言了。
  就在诸乌玫面红耳赤,感觉春意昏昏的时候,一个柔软温和的女声自武勇身边响起:
  “这位同学,请问你知道还有多久才到署安吗?”
  炎荒羽停止了手里的活动,睁开了眼睛,同时迅速将诸乌玫绵软滚热的小手塞回了她自己的薄毯中。
  阿光和林凌也睁开了眼,向那说话的女人望去。
  问话的是一位面容端庄柔美的中年妇女,虽她说话时面上带着笑容,但那来回扫视的目光却显示出她的精明和干练。
  炎荒羽的心“突突”地连跳了几下——他敏感地察觉到,这位看去面目和善的大婶分明对自己十分留意!
  今天是怎么啦?为何总有人对自己抱以异样的神态呢?他心里纳罕起来。
  “对不起啦阿姨,这个你应当去问前面的空姐。问我们可就问错人啦,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呢!”武勇甚有礼貌地抬头回答道。
  “是啊!”
  “我们也急呢,怎么还不到……”
  林凌和阿光也出声帮腔,诸乌玫因炎荒羽的缘故,仍身心软绵绵地,故而只注目相视,并未作声。炎荒羽心里有事,自更不会搭话了。
  “哦……对不起了,我回头去问前面的小姐去……”那中年美妇忙陪笑点头应道。炎荒羽却注意到,虽然这么说话,但她却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果然,欲言又止地看了看炎荒羽后,她果然又开口了:“怎么?你们几个是同学啊?也是回署安的?”说话间,有神的双眸在五个坐着的孩子身上仔细地来回扫视。
  炎荒羽心里那种不妥的感觉越发明显了。
  在“混沌六知”里,他唯有“心心相应”这一精神层面上的感知能力相对不济,但仍有着大异常人的灵觉。虽说远未达到“心心相应”的高级境界,可是对于一些表层的精神感应仍要比一般人来得敏感,特别是经过猛兽出没的山野生活磨练,他对危险征兆的感应尤较普通人要灵敏几分。
  同前面离开的那两个少男少女一样,他在这个中年大婶的目光中也觉出了不友善的信息!
  “没错啊,我们是一起的呢,这次是出门去旅游的!”林凌笑着抢插进来道——无意之中,将炎荒羽也一起带了进去。
  “哦……”那中年美妇似有些失望,又似松了口气,面上神色放缓了下来,“那打扰你们了,我到前面去问她们……”说着,她掩饰地朝走道另一头的空中小姐扬了下脸,又转过来冲几人笑笑,便施施然去了。
  不露痕迹的交谈并未引起阿光等单纯的少年人注意。但对炎荒羽来说,心中却着实不快,如梗了块东西在心间。
  自问同先前的那一男一女,以及适才的这位大婶并不相识,为何他们对自己的神态会这样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自己过于神经过敏?他不禁隐隐自惑。
  短短时间里在他身上发生的变故已使他心智过早地成熟,对未来的无助更令他对身边的一切极其敏感和多疑。
  “炎荒羽,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呢?”诸乌玫轻轻地以臂肘碰了他一下,关心地问道。
  炎荒羽一震,惊醒了过来!
  不好了,自己怎么又在发呆了呢?甚至于还被人看出来了!
  他忙振作一下精神,勉强笑了下:“没有啊……大概是坐的时间长了点吧……”他这样自我掩饰道。
  “嗯,有可能的,猪妹,飞机坐得不多的人,有时会有这种不适应的情形的——你不要打搅他,让他闭上眼睛靠一会儿就会好的。”毕竟是女孩子心细,继诸乌玫后,林凌也注意到了炎荒羽面色的异样,便关切地分析提议道。
  “就是啊,我头一回坐飞机的时候还耳鸣呢!后来才知道是空气压力变化造成的……”武勇也凑起热闹来。
  阿光嘴角不屑地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但看了看林凌,又看了了炎荒羽,终压了下来,转而也安慰起炎荒羽:“是啊,你躺得低一些——来,我帮你把座位放下来……”一边说,他一边动手替炎荒羽将椅背调整妥当。这回诸乌玫不但没有给他白眼,相反还赞许地冲他耸了耸可爱的鼻头,登时令他飘飘然有些忘乎所以。
  炎荒羽被他们弄得反有些不好意思,但一时也不好多说什么,张了张嘴,想了下,索性顺着他们的意思,将两眼一闭,向后靠了下来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他便听到身边的几人呼吸也逐一平和下来,便知道他们也闭上了眼睛。
  ……
  忽然间,炎荒羽感觉身边诸乌玫的呼吸有些不匀,身子也窸窸窣窣地不怎么安静。正奇怪间,便觉靠向她一边的骼膊被撞了一下,一怔下,他睁开了眼睛,侧目向身边可爱的小胖妹望去。
  迎着他目光的是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炎荒羽正疑惑诸乌玫为何要这样时,却见她向自己连使眼色,然后又对他点了两下头,似在示意他注意她的行动。
  接下来他便明白诸乌玫所示何意了。
  诸乌玫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轻轻拍了下身边的武勇,小声道:“小勇,你让一下,让我出去……”说完又转过脸来,向炎荒羽抛了个眼色。武勇只“唔”了一下,连眼睛也没睁,便将两腿移到走道一边,让出了空间,好方便诸乌玫通过。
  炎荒羽既读懂诸乌玫传达的意思,便也随即起身跟她出去了。
  “怎么,有事么?”二人一前一后来到机舱后部放置水暖杂物的隔间,炎荒羽轻声问诸乌玫道。他注意到,这个地方四周看不到一个人,除非有人到隔间对面的洗手间如厕,否则决不会有人到这里来的。
  “炎荒羽……”诸乌玫回过了身子,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
  炎荒羽登时心脏一阵急跳!
  眼前的诸乌玫小脸布满了红霞,那那害羞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煞是勾人!
  他立刻明白了这小姑娘的心思。
  “天啊,不会这样吧……”饶是他经历丰富,也不禁为这段突如其来的感情感到晕头转向。
  见炎荒羽只是呆瞪瞪地看着自己,丝毫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异样”,诸乌玫在失望之余,不禁越发心虚自卑起来:“你……你不喜欢我么……”她终忍不住嗫嚅道,同时眼睛慌乱地在炎荒羽脸上游移闪烁。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却不料炎荒羽竟没头没脑地问出了这么一句。
  少女的自尊心遭到了极大的打击。
  炎荒羽说什么她都有心理准备,偏问出的这么一句不着主题的问题令本就对自己相貌不自信的诸乌玫更觉自己的话没有被人听进去。联想起先前炎荒羽一见林凌就露出笑脸的情景,她的心就更难受了!
  她低了头,扭身便走。
  “等等——”炎荒羽一把拦住了她,皱眉阻止她的离去。
  “你怎么啦?又生气了?”说实话,炎荒羽最烦的就是看到女人哭啼和生气,因为每到这时候,便是他优势尽失、举手投降之时。
  诸乌玫却仍低头不语,眼都不望他一下。
  但炎荒羽却分明觉出她的不对劲。他果断地一手托起了小姑娘的下颔——果然,诸乌玫的眼眶里正隐隐闪动着泪光哩!
  “你你你……你怎么又哭了……有话就好好说嘛……”炎荒羽纵然修养不错,此时敢禁不住有些焦躁了——开玩笑,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随时都会被人发现的所在啊,小姑奶奶!
  听炎荒羽这样说,诸乌玫也总算开口了,不过那声音却明显带着沮丧的哭腔:“你……我知道你嫌我长得不好看……你不喜欢我,我知道的……”
  炎荒羽简直要崩溃了。
  天,这是什么世道啊!难道自己每见到一个女孩子,都非得喜欢她吗?这根本是……是……
  他脑中乱作了一团,已经无法想出确切的词语来表达自己的感受。
  “可是……我们刚刚认识没多长时间……”总算他还明白无误地说出了这层意思——饶是如此,他的额头也沁出了一层薄汗。
  “那你刚才为什么对我那样……”诸乌玫情绪略平静下来后,辞锋便有些不饶不让的了。
  “我……我刚才又对你怎么啦?”炎荒羽仍晕着头脑,懵懵地回答道。
  “你……你刚才在座位上摸我的手……”诸乌玫干脆利落地说了出来。
  炎荒羽登时傻了。
  诸乌玫这句如当头一闷棍,敲得他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是啊,自己刚才怎么就……就……唉,真该死,怎么就逞一时的快意,对她动手动脚了呢?
  见炎荒羽目瞪口呆的模样,诸乌玫心头一片冰凉:“原来你前面说的话也是哄我开心的……真想不到你竟会是这种人!”
  炎荒羽脑筋刚回转过来,听她这话,立即想起两人在舷窗前的对话,登时又是一窒!
  天地良心,自己那时说的话可是没有半点虚言,句句发自内心的真诚啊……
  突然间,一个大胆的念头从他脑中跳了出来——尽管这个想法略嫌卑鄙龌龊了些!
  既如此,老子索性将错就错,还不信制不了你了!一股山野生就的邪火“腾”地冒了上来!
  炎荒羽突一把将诸乌玫扯进了怀里,就在她惊愕得来不及作出反应时,大嘴已结结实实地贴在了她柔软冰凉的唇上!
  “唔……”诸乌玫出于惊骇的本能,忙挣扎起来。然而随着炎荒羽一只大手果断地探进她的领口内,攫住了里面一只鼓突突的嫩乳时,她便全身如触电般一麻,接着便软了下来……
  ……
  “其实你真的很可爱的,我不骗你,”炎荒羽的话将沉浸在初吻快感中的诸乌玫悠悠唤醒。好一阵的勉力聚集后,她晕陀陀的视线方才成功地聚焦,看清眼前笑微微的男孩子。“现在你应该相信,我对你说的话是真的了吧!”她听到这第一个进入自己少女心扉的男孩子在说着动听的话语。
  看着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睛,那双异常明亮有神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在一瞬间里,她想起了自己身边的许多事情。
  在她的身边,在她的学校里,由于社会风气的影响,男女同学互相交往早已是一个时尚。同学变拍拖,同窗成同床,已经普遍存在。看到同学一对对的结伴出入,她不是没有心动过,奈何凡事一到她这里,就总变得高不成低不就的。在学校里,从来就不乏男生明里暗里追求她,可是那些追求她的男生,却总有这样那样的地方让她不爽,让她挑出毛病;而那些让她产生点幻想的男生呢?却一个个都已“名草有主”了。而且要命的是,他们的“女友”,看上去都很靓,都是被男生排名,女生妒嫉的角色。这样一来,就令她产生一种“自己是丑小鸭”,而且是那种没有指望变成白天鹅的“丑小鸭”的自卑感。随着“猪妹”这一“雅号”的广为传播,她的这种自卑心理就更甚了。时间一长,她便渐渐淡却了这方面的念头,转而专心学习起来。可是成绩虽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早熟的身心却总不免会带给她隐隐的烦躁和沮丧……
  可是自在机场一见到炎荒羽的时候,她的心弦便被他那双清亮神气的目光给拨动了!
  她从没有想到过,居然会有男孩的眼神这般的吸引人,这般的充满了感性色彩!
  在那个时候,她便不由自主地在心里产生了一个期望,期望这个陌生的男孩能给她一个接近的机会,能带给她一个不同的感受。而他果然也没有令她失望——在以后的逐步接触过程中,他不但友好地同她聊天,居然还评价说她可爱,甚至称赞她引以为自卑的圆润身材有“生机”!
  天啊,他是那么的完美呀……
  他的身姿挺拔伟岸。
  他的面容如雕刻般棱角分明。
  他的风度是那么的沉稳平和。
  更让人揪心的是,他那双迷人的眼眸……
  她心动了。她不能不心动。
  尤其是在座位上,炎荒羽那温暖厚实的大手给予她神魂颠倒的爱抚,更让她心动得不能自己……
  她甚至心动得有些着急,着急想尽快地挑明两个人的关系——当然最理想的是能确定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怀春少女一见钟情的臆想里了。)
  一切是那么的神奇,就象电影发生的一样。
  炎荒羽,这个她心目中的王子——不,不是什么王子,那个称呼太恶心,应该说她心中的唯一,先是让自己失落一下,让她觉得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幻想——但最终却仍以热烈的吻,和……和温柔的抚摸来表达了他对自己的感情……哦!天呀,他的手……他的手还揉着自己的乳峰哩……
  紊乱的思维占据了诸乌玫炽热的少女芳心,在短短的时间里,她完全迷失在了初恋的狂热里。
  奉献,已经成了她唯一能想到的。
  因此虽然少女的禁区仍被一只入侵的大手占领着,但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抗拒,就那么温顺地倒在男人的臂弯里,看着他那夺取了她芳心的迷人眼眸。
  炎荒羽自然不会知道诸乌玫心里转过的那许多念头,更不会知道造成她心理历程的深刻原因。
  虽然怀里抱着她,手里也握着质感极佳的宝物,但他仍困惑不已。
  他对诸乌玫做这些,纯粹是因为山里同诸多女孩子相处后形成的习惯,他喜欢这样。特别是在同阿光等同龄孩子逐渐融洽起来后,他更放开了些手脚。
  但他也知道最起码的分别,城里和山里是不一样的。
  可是一切如同做梦一般,就这么发生了。
  当然,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还不至于本事到跟女孩子一见面,就能掳获佳人芳心的地步——要真这样的话,那个叫林凌的女孩子怎么没有对自己表现出特别的好感呢?
  因此,直至目前,他都感觉一切来得太突兀了,令他无法接受。
  “炎……阿羽……我以后也可以这么叫你吗?”诸乌玫的声音娇喃而甜腻,令炎荒羽的心头忍不住又是一悸。
  “可以,当然可以,可是……”他话未说完,诸乌玫便突一抬身子,两只柔臂已圈上了他的脖颈,紧随着便送上了一个缠绵的深吻……
  “……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你瞒不了我的……”松开紧贴的唇后,诸乌玫略带喘息地轻轻说道,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更是一瞬不瞬地看着炎荒羽。
  炎荒羽知道,自己无法再解释什么了——也不应该解释。因为自己的行为已经是最明白不过的解释了。这让任何人来评判都只会有这个结果
  他头一次为自己的轻浮举止产生了一丝后悔。
  “不用急着拿出来……喜欢就多摸一会儿……”诸乌玫一把按住了心上人欲从胸前抽出的大手,情意绵绵地看着他柔声说道。
  城市里激烈竞争早已深深影响到了校园里,这使得诸乌玫经过长期的耳濡目染以后,清楚地知道,利益的规则就是:欲笼络住自己希望得到的,就得先行付出代价。现在对于炎荒羽,她愿意付出一切自己能够付出的代价,只要能得到他的承诺。
  “诸……”“叫我玫玫……”炎荒羽刚开口,便被诸乌玫柔声纠正了过来。他心中不禁大叫厉害。这使他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明秀。明秀也是这般的敢爱敢恨……
  不知不觉中,他心中对诸乌玫又多了几分亲近感。
  “玫玫,这里实在不太……”炎荒羽说了一半便停住了口,因为事实已经帮他说完了下半句——有人来了。
  诸乌玫愣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看着那人进了洗手间,她突地灵机一动,一个令她自己想想都心惊的点子从她脑海里浮现出来……
  看着诸乌玫眼里透出不可琢磨的神情,炎荒羽情不自禁一阵心跳——这个小丫头恐怕又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了!
  重新坐回座位上时,诸乌玫已经没有了早先的拘束了——竟然当着林凌等其余三个伙伴的面,亲昵地抱着炎荒羽的一只骼膊,紧紧地靠在他的肩头,显示出两人已经有了非比寻常的关系。
  诧异过后,阿光和武勇两个男生首先玩味过来,嘻嘻笑着打趣起诸乌玫来:
  “看不出来啊,我们‘猪妹’还挺厉害的啊!”
  “唉,‘猪妹’也总算名花有主啦!”
  倒是林凌有些拈酸:“‘猪妹’,怎么在学校里没见你这样呢?”
  诸乌玫现在是心情好到了极点,连那身体的隐隐痛楚也浑不放在心上了,林凌等人的话自更不会在意。听他们这么一番言语,她也只是目光专注温柔地看着炎荒羽甜甜地笑。
  炎荒羽却是尴尬已极。他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有这个结果。
  不过他还是颇喜爱诸乌玫的,不为别的,就为她如明秀般的个性。
  他突然发现,自己在想到明秀时,不再那么惆怅和痛苦了……
  他只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荒唐了。
  整个事情的发展过程根本就如同一场梦。
  “喂!炎荒羽,你可要好好地待我们‘猪妹’啊!”阿光继续嘻笑道。
  “就是啊,要是‘猪妹’不爽,我们可不会放过你喔!”武勇紧跟着帮腔。
  “不啊,倒是‘猪妹’要小心点,看牢了,不要最后弄个鸡飞蛋打才好……”林凌的话越发地尖酸起来——不知怎么,她心里总有点抹不平,觉着诸、炎两人也发展过快了些,偏偏这个炎荒羽看上去还很有型,蛮不错的……
  炎荒羽听了,也只有唯唯而已。错非在山里,又换作阿虎那群小伙伴,他早不知赏他们多少老拳了!可现在不是在山里,更没有自己的场子,听九公的话,凡事还是低调些好。
  “对了阿羽,回去以后我们怎么联络呢?”诸乌玫心里美一会儿后,忽然想到这个事关己身的重要问题。
  “对啊对啊,我们大家把地址和联系方式留一下吧!”林凌此时心理稍微调整了过来——重要的的是阿光,也就是她的男友在旁,因此她的情绪很容易便得到缓解。
  林凌这么一说,阿光自是赶紧跟进。他忙从上衣袋儿里摸出了一个电子记事簿,抽出了旁边的感应笔:“对,炎荒羽,把你的联系方式留一下吧。”
  炎荒羽登时哑然。
  他现在居无定所,又何来什么联系方式呢?
  不过这个问题好对付:“对不起呀,我还没有最后定下来呢,这要问我若兰姐姐才行的……要不,你们把各自的通信方式留一下?等我稳定下来后,来同你们联系。”
  阿光等诸人想想也对,便笑道:“是啊,我们倒忘记这个了,你是转学来的,还没有具体的地方呢!”
  这时诸乌玫却已经不声不响地递过来一个精美娟秀的小本:“诺,你就记在本子上吧!”说着又递过一支笔。
  炎荒羽对她笑笑,便接了过来。然后阿光等便报上各自的联系方式——有电话的,有网络的,炎荒羽都一一问仔细了后认真地记了下来。
  “呀,想不到阿羽的字写得这么好啊……”只听林凌在一旁轻呼道。诸乌玫顿时大感面上光彩。由于电子输入的普及,现在的青年人能中规中矩地写字已属不易,更何况写得好看呢?而炎荒羽自小便在九公的熏陶下,除了认真书写毛笔字外,硬笔字也连带着十分的象模象样,字体已隐然有了自己的个性风骨。这在林凌、阿光等视写字为苦业的孩子来说,自是惊叹不已。
  阿光和武勇脸色好不沮丧,他们倒没有料到炎荒羽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再看诸乌玫,那神情更是骄傲得不得了,对炎荒羽的态度更是柔媚有加了一一想不到这么本事的男孩居然被自己抢先一步得到了,从此以后,自己也可以在学校里大加眩耀啦!而这里面最重要的是,这事有阿光、林凌和武勇三人作证,绝对不必为此再多费口舌解释。
  就在炎荒羽合上本子,小心地放入贴身的衣袋收藏好时,机舱的扬声器里传出了机长浑厚的声音:“诸位乘客你们好,本次班机即将抵达本航班的目的地——署安,感谢大家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我谨代表全体机务人员向大家表示感谢……”
  “乌啦!终于要到啦!”阿光等四人立即在自己的坐位上欢呼了起来。连其他的乘客都受到了这群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少年人的感染,原本安静的机舱里顿时洋溢着一片喜悦松弛的谈笑声。
  炎荒羽的心更是剧跳激荡不已,他知道,新的生活就要展现在自己的面前了……
  第二章 初显锋芒
  望着“秀水”的旅行车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车海中,炎荒羽的心神也重新回到了柳若兰身上。
  柳若兰并不急着拦阻出租车,在看着炎荒羽送走那些新认识的朋友后,她终于开口了:“阿羽,那个叫‘猪妹’的女孩子好象跟你很亲热呀?”
  炎荒羽登时头皮一麻,心叫要命了!忙偷眼看看柳若兰,却见她脸上仍是一片平和,没有丝毫的异样,才略略放下发虚的心理,小心地应道:“嗯……她说……她说要我做她的男朋友……”说毕紧张地看着柳若兰,生怕她不高兴。
  柳若兰不禁觉得好笑,这里的孩子还是那样,小小年纪,在学校里就知道哥哥妹妹的,同自己走时一点没变……
  “那你答应了?”她忍住笑意,故作严肃地问道。
  “我……她……”炎荒羽越发心虚起来。正考虑是否应当如实交待的时候,却见柳若兰俏脸上逐渐漾开动人的笑容,声音也带着笑:“好啦!我吓唬吓唬你的啦!不用这么紧张的——这种小女生,姐姐还不会放在心上的!”笑说着她轻轻打了炎荒羽一下,亲昵地道:“我们拦辆车,到署平去吧!姐姐的家在那里呢!”说着便扬手向最近的出租车招了招手,待车缓缓驶近后,便着炎荒羽把行礼都放到车子的后备箱里,两人坐上车了,直奔署平市去。
  柳若兰没有把炎荒羽带回家,而是直接找了家宾馆住下,再三叮嘱炎荒羽后,她便独自一人打车回家,把炎荒羽留在了宾馆里。
  一个人留在了宾馆,炎荒羽却未感觉到一点的不自在。相反,对新生活的憧憬早令他兴奋不已了。
  柳若兰前脚走,他后脚便关了门,三下两下脱光了衣服,把自己泡进了浴缸里,美美地洗起热水澡来。
  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
  从署安机场到这里,高速路路上足足花了近两个钟头。
  沿途若兰姐姐跟他说了许多事情,要他注意一些说话、举止、行动等方面的细节。并大略告诉了他有关署平市的一些风土人情。在绕过殁情峰时,又给他说了些典故和传闻——炎荒羽对这个倒不感兴趣,皆因他自小就在山林里长大,对山里的情况太过熟悉了,因此在看到这座城里人倍感自豪和珍惜的山峰时,并未表现出过多的关注。
  “若兰姐姐会要我做什么事情呢?”炎荒羽一面闭着眼睛享受热水的浸润冲涤,一面暗暗想着。自他的“混沌诀”练成以后,不知从何时开始,他身上的污秽排泄之物少了许多,寻常的油垢都不怎么分泌了,身体自然地保持着清新的状态——甚至都无需如何用力搓洗便保持了肌肤的洁净,这却是他修习“混沌诀”之初所始料不及的。
  “不管要我做什么,我都一定要努力地去做好,不能给姐姐丢脸……”他又想道,同时呼吸渐渐沉实绵长起来。
  “等我站稳了脚跟,首先就要把阿玉和小阿屏接来……然后……要是玉版还没有嫁人的话,就把她也一起接进城里来过好日子……只苦了阿瑶……”想到蓝星瑶,炎荒羽立时觉得心脏一阵抽搐,同时身上了凉了起来。
  他忙使劲甩甩头,将念头从脑海中扔掉,同时强迫自己想些其它的事情。
  “若兰姐姐真好,以后不管她要做什么,都一定要答应她,要好好地报答她……”他的思绪又转到了柳若兰那媚艳过人的姿容上来,心里生出深刻的感激之情……
  就这么想东想西的,不知不觉中,他竟泡在热水中,沉沉地睡去了……
  已臻胎息境界的混沌真气自然而然地绵绵流转起来,负责地行使着自己的既定使命,尽心地滋养主人的身心各处。
  在这一刻,炎荒羽的“混沌六知”彻底放开了知窍,敞开了全部的灵觉,将本已经睡去休眠的肉体水到渠成地导入一片混沌天地中……
  “嘀铃铃……嘀铃铃——”一连串急响的电话铃声将处于意识海洋最深处的炎荒羽唤醒过来。
  那铃声是那么的遥远,却又是那么的清晰,仿佛每一下极细微的颤音都能让他分辨出来……
  猛地睁开眼睛,他脑中倏乎冒出曾经学习过的一句话: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他忽然间对这句话有所领悟,但却无法明白地在脑中表述出来,只是觉得自己目前的感受,恐怕正是这旬偈语的最好体现。
  无梦之梦是最大之梦,也是最真之梦。
  “嘀铃铃……嘀铃铃——”那铃声陡然间大响起来。
  那动人的感觉立刻就此纷纷片片地破碎。他真正回到了现实中来。
  “哗啦”一下从浴缸中水淋淋地跳出,炎荒羽匆匆抓起毛巾架上的浴毯往身上一披,便赤着脚跑了出去,浑不顾地毯上留下一溜的水渍。
  “喂……是若兰姐姐吗?”他刚抓起电话说出了一个字,一个强烈的直觉便冒了出来,不自主地脱口而出。
  “嗯,是我,”电话的另一端传来的正是柳若兰的声音。显然被炎荒羽一下叫出自己而有些突兀,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阿羽你在做什么?”
  “哦,我在洗澡哩!”炎荒羽立即接口道。不知为何,听到了柳若兰的声音,他竟格外地敏感,甚至都有点激动。
  “那……你洗好了没有呢?”听筒里的声音仍是那么的柔和。
  “姐姐,我想你……”炎荒羽竟脱口而出这句话来。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自己这是怎么啦?怎么会这样呢?
  电话的那头停了一下,随即便传出急促的呼吸声,显然柳若兰在另一端心有所感,情绪也起了变化。
  “我知道……不过今晚姐姐就不能陪你了……你自己照顾自己吧……”柳若兰的声音听来似乎有些疲惫。
  “我知道,姐姐一定是累了。不要紧的,我会管好自己的——我不会乱跑的!”炎荒羽忙懂事地表示道。
  “不,姐姐只是有点事情,所以就不来了——还记得在车上时姐姐已经把信用卡放到你的口袋里了吗?你可以自己取钱出去上街走走,”停了下似不放心炎荒羽,又叮嘱一句:“你没有忘记怎么用它吧?”
  炎荒羽不禁咧嘴无声一笑:“放心啦,我知道怎么用的,密码我也记得的,姐姐你尽管放心好啦!”
  再嘱咐了几句诸如出门要带上饭店的名片、不要与人发生争执、迷路的话就打车回来等等后,柳若兰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炎荒羽相信自己的感觉不会错,若兰姐姐很舍不得他的。
  飞快地抹干身子、穿好衣服,炎荒羽拍了拍口袋里的信用卡,双拳紧紧地握了一下,努力抑制兴奋的心情,走出了房门。
  前一晚的夜市逛街经验使他了解了一般市面上东西的价钱,因此,在脑中盘算一番后,对自己身上应该放多少现金他便有了一个大致的把握。
  只要不买东西,光吃些吃食的话,应该有个二百来元就差不多了。
  心里这样想着,他走出电梯,脚步径直走向饭店大厅一角的信用卡提款机。
  按照若兰姐姐所教的,炎荒羽顺利地取出了二百元钱,然后步履泰然地走到服务前台,请服务小姐替他换成零钱——这些都是若兰姐姐教的,出门逛街如不买贵重物品,尽量不要带大面额的现金,要以零钞为主,一来防止意外,二来避免使用起来不方便。
  在得到前台服务小姐礼貌周到的服务后,炎荒羽的自信大幅度强加。他相信,自己完全可以融入都市的人群中,这只是时间的迟早问题。
  署平的傍晚倒不是很冰冷。虽然因着冬天的临近,夜色早早地填满了城市那钢筋水泥丛林的每个角落,但人为的白夜却不屑一顾地将它逼到了阴暗的隅所。
  看着明显要比前晚那个省城繁华的街市,炎荒羽迎着掠过的一股凉风,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便坚定地迈下了饭店的台阶。
  眼前的一切都在大肆刺激他那青春躁动的心脏。
  虽然对男女这事并不陌生,但是眼中所见,耳中所闻,仍令炎荒羽这个来自山野的小子感到晕眩莫名,热血沸腾。
  这里的风气实在是太大胆开放了!
  男男女女当街搂搂抱抱,有的甚至还时不时旁若无人地拥吻,都让他大开眼界。与之相比,那个什么所谓的省城,也成了土包子了……
  他信步徜徉,也不就着一个方向、一条街道逛,而是走到哪里看到哪里。在一个人群密集、生意兴隆的摊点吃过一碗小锅馄饨后,他便完全没有了陌生感。这笔小小的交易,真正确立了他的信心。他也能同周围的人一样,在四处张望,并时而跟着凑热闹的人群挤成一团去看杂耍。“混沌六知”造就的模仿天赋使他绕了几个圈后,便能说出一口发音地道流利的当地方言了。
  由于害怕人群挤来挤去,一不小心遗失身上的钱,因此炎荒羽不论走到哪里,都一直护着自己放钱的口袋,却不料就因为这个明显的动作,招来了有心人的注意。
  就在炎荒羽挤在一堆人里,看艺人现场编结手工艺品的时候,他突觉得身后被人猛地撞了一下,这使得他本来护着口袋的手一下偏离了位置。本来在街上这种拥挤碰撞是很平常的,而且他也不是第一回被撞。但此次却与前几番大不相同:他竟感觉一样东西——不,是两根手指——在自己的口袋里迅速地探了一下!
  这个动作固然算得上是很快了。然而在炎荒羽的“混沌六知”感应下,仍只能说是奇慢无比。
  虽然隔着层层的衣物,但是他那超卓的六知仍清清楚楚地感知到了那两根手指伸进自己口袋里,准确无误地挟着了里面的一卷钱,然后又往外缩了回去!
  一切过程如同蜗爬般缓慢地反映在他清灵通透的混沌心镜里。
  炎荒羽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容。
  他想起了前一晚夜市上的那个恶人“老三”。
  看来夜市真是个鱼龙混杂的场所,总有坏人混迹其中。
  未见他怎么动作,那两根仅仅来得及从口袋里抽出一半的手指便被生生地攥住了!
  炎荒羽下手并未留情。
  在他的意识里,只要做了坏事的,便是坏人。既是坏人,便无需手软,足以适合用上对付野兽的手段来进行惩治!
  他的手在口袋外面雷霆般迅猛地拍下、收拢、攥紧!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啊呀——”一声惨叫从身后传出,但随即便嘎然而止。竟未引起周围闹哄哄人群的注意。
  炎荒羽心下觉得有异,忙迅即转过身来。
  视线所至,他的心立刻抽动了一下。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面容憔悴发灰的小男孩,瘦小的身子看上去顶多十来岁,那小小的身躯因着手指遭到的重创而痛得不住打颤;唯一让人觉得有点生气的一双深陷黑眸,也流露着惊恐的眼神……
  炎荒羽不知为何,突地心中一软,松开了紧攥着的右手,任由那只枯瘦的脏污的手从袋口无力地滑出。
  “站住!”他陡地一声轻喝,叫住了那个正欲溜走的小男孩。
  此时因来来往往的人流不断,炎荒羽略作了思忖,便挤出了人群,对那惊吓得小脸苍白的男孩低声嘱道:“跟我过来。”便径自向街边人行道上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走去。
  他一点不虞那小男孩会不跟过来,因为他的耳力正收摄着身后的一切动静,决不怕小男孩借人群偷偷溜掉。
  这个街边角落因路灯照射死角的缘故,显得分外的幽暗。
  两人相互打量着对方。只不过其中一个是以胆怯畏缩的目光而已。
  炎荒羽看了良久,嘴动了动,却最终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在这对视的同时,他心里生出了许多的想法,这些想法令他无法再说出什么话来。
  他在口袋里抓了一把,然后将手递到那个小男孩——应该说小偷面前。见对方一脸的难以置信,他苦笑了下,一把抓起对方那细小的骼膊,将手中的钱一下塞进那脏脏兮兮的手中,接着一句话不说,转身便走了……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继续逛了一会儿,那小男孩瘦小的身子总在炎荒羽的眼前晃来晃去,令他唏嘘不已。
  他再也没有想到,一向以来被山里人认为是天堂的城市,也会存在这种生活有问题的人。从那小男孩凄苦的模样便可看出,他的生活决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象这样的人,在这座繁华的都市里,还有多少呢?
  难道这里并不是自己向往的乐土吗?
  他头一回对自己想方设法地要到城市里来的愿望产生了疑惑。
  正行走着,忽然路边一群叫嚷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怎么样,再来一次?看看运气好不好?”一个撺掇的声音嚷嚷道。
  “就是就是,再来他一次,就不信猜不中它!”
  “就是,再来一盘,我们帮你看着!非羸他不可!”
  “没事,有我们看着哩!”
  一连串的起哄声此起彼伏。
  炎荒羽不禁起了好奇心:什么事情啊?有这么闹哄的么?
  他脚步不知不觉走了过去。
  见有人走来,那本来围着场子的十来个人立刻分开了一条道,让他进去。
  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后,炎荒羽便明白了这些人在玩什么游戏。
  原来这群人里除了一个坐在小矮凳上的人外,其余或蹲或站的倒都是看客。而那个坐着的人正是游戏的发起人——这群人叫做“庄家”的,那同他面对面蹲着的,则是参与游戏之人——“玩家”。
  游戏的方式似乎是一种单一性的赌博,即:庄家面前有五张花色不同的纸牌,庄家先把五张牌都翻开给玩家看仔细了,然后让玩家选中其中一张花色的纸牌,接着庄家便把五张牌都逐一翻转过来。在宣布游戏开始后,庄家便开始当着众人的面,颠来倒去地把五张纸牌的顺序打乱。最后的要求是,只要玩家能从打乱后的五张纸牌里找出自己一开始认定的那张,就算羸了,否则就是庄家获胜。游戏的奖励规则是一赔五。即,如果玩家羸了,那么庄家就赔给玩家五倍下注的钱,否则,玩家下注的钱就归庄家所有。
  了解了游戏的来龙去脉后,炎荒羽心中不禁暗暗失笑,这算哪门子的游戏呢?依这种玩法,那庄家岂不要赔死了?
  可是眼前的情形去又令他产生了兴趣。
  那就是适才那个玩家,也就是蹲在庄家对面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已经输了不少的钱了,仅从庄家笑呵呵掖掖腰包的样子便可看出,庄家今夜的收获颇丰。
  那输了的玩家悻悻地拍拍屁股走后,炎荒羽又看那庄家来回演示摆弄好一会儿,心中更纳闷了!
  就凭他这种不上趟的迟钝手法,会分辨不出来里面哪张牌是玩家自己选的?简直是侮辱人的眼睛啊!
  但那周围的看众却只是看的说的多,却没有一人再下场子。
  他们中有人说的一句话引起了炎荒羽的注意:“真怪了,明明看到得很清楚的,怎么到最后就会变了呢?真他妈的邪门儿了……”
  “是啊,真是看不懂了……”
  再看一会儿,炎荒羽少年心性,终于捺不住了。
  那庄家果然是久历江湖之人,立即从炎荒羽微小的举动里看出他的意图,便挑衅地笑道:“怎么?这位小兄弟也来试试?”停了下,见炎荒羽有些迟疑,便又煽动道:“别这样,不会是没钱吧——看上去穿得挺象模象样的……一赔五喔!你猜中了,我赔五倍给你哩!”
  这时周围的好事者见有人想上,早喧了起来:“上上!小兄弟别担心,我们这么多双眼睛帮你看着哩!”
  “就是啊,上!别怵他!妈的老家伙今晚羸了好多钱——也赚他一笔!”
  炎荒羽这一听,反而镇静下来了。心里暗自揣摩着:“对啊,有这么多人看着,都还会有人输,那这个庄家就说不定真有过人之处也未必可知呢……”他这样想,倒不是认为这些人的眼力如何如何的好,他知道,这里面随便拎一个人出来,都绝对不如阿虎等那几个坳子里小伙伴的眼力好!一看这些人眼珠眼白混浊不清的样子,就可以知道他们的眼力有多么的糟糕了!
  但他在意的是,虽然这些人眼力不好,但毕竟有这么多人啊!况且距离那庄家摆弄的双手也不算多远,怎么就真的没有一个人发现庄家的秘密?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庄家也能玩什么花样出来?
  想到这里,他反倒谨慎了起来。但这不是说他就此放弃了,而是在思量着一个更好的参与办法……
  见炎荒羽迟疑,那庄家正要口出讥诮之言,却忽见他眉梢一挑,开口道:“那好吧,我来试试!”
  庄家一听有人上勾,立即喜形于色,正待摆开架势时,却听炎荒羽又道:“不过我想知道,是不是下注的多少没有限制?”
  “对,那当然啦!有一下一,有十下十!就算你有百万十万的,在这里也照收不误!”那庄家一听炎荒羽问有没有限制,便不由咧开了长满一口黄板牙的大嘴乐了开来——想不到这小子竟还很有气势啊?想玩点大的?那太好啦!老子今晚还没杀羊杀够哩!
  然而炎荒羽接下来的话便令他“唰”地冷了下来:“不,我是指……是不是多小的限制也没有呢?”
  妈的,小子想拿老子开心?哼!门都没有!
  庄家这回却没有把心里的恨意表现在脸上,那脸仍维持着笑容:“那当然啦!大小不限嘛!反正只要是下注,不管多少都行啊——你就是有一分钱,也可以下的啦!哈哈……”
  周围的人听庄家说出“一分钱”也可以下注,均放肆地笑了起来,皆因这“一分钱”早已成了古董,哪里会有人用它呢?庄家说这话,分明是在调侃眼前这个貌似公子哥的穷小子哩!
  炎荒羽自听不出庄家话中可恶之意,既得到了许诺,他便放下了心,学前面走掉的那个玩家一般蹲了下来,对庄家笑道:“那好,我先下五角钱的注……”说着便从口袋里摸出了先前吃小锅馄饨时摊主找的一枚硬币。
  这下不单是庄家生生地噎了一下,便是周围的看客也险些绝倒!
  他们绝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衣冠楚楚的少年人居然仅摸出了一枚五角的硬币来下注!
  “你……那好吧,我们就开始了……”那庄家强压下胸中一口闷气,心中暗下狠心道,小子,看老子先给你点甜头,过后再怎么收拾你!
  游戏开始。
  炎荒羽双目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庄家的一举一动,将“混沌六知”里的“目至镜留”聚往一处,将那庄家摆弄的双手看得如同蜗牛爬一行一般的缓慢,所有的动作、过程,都纤毫不差地落在了眼底。
  这一局很容易便结束了。
  因为庄家并没有作手脚,因此炎荒羽很简单便识出了自己选中的那张纸牌。
  一赔五。炎荒羽羸了庄家一元五角。
  咦?这真怪事了!这实在是没有什么蹊跷可言的啊?怎么就会有人输了呢?炎荒羽大惑不解。
  “你说的算话?真的是一赔五?”炎荒羽停了下来,看着那庄家,疑惑地问道。他想再确定一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老师傅,这样你肯定会赔钱的啊……”他忍不住提醒庄家。
  “这你放心好啦!咱已经羸了这么多钱,就算是赔,也不用你来操心!倒是你自己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身家再说这话吧——你放心!这里有这么多人作证!我说一赔五,就是一赔五!决不食言!”说着那庄家竟然将腰间那个塞得鼓鼓囊囊的腰包解下,“啪!”地扔在了地上,哈哈一笑道:“小伙子,先别替老头子担心!有本事就把这个钱袋子羸去!”
  这时周围的看客也被撩起了兴致,一致嚷了起来:“别怕!我们大家给你作证!要是羸了的话,就是一赔五!”
  炎荒羽定神认真想了下,决然道:“那好!就这么定了!我要下注了!”
  却不料那庄家突伸手一把按住了他的手,面带调侃道:“当然你可以下注了……不过,”他陡地面色又是一整,面露森冷道:“你输了,可也别象个娘儿们一样哭哭啼啼的!”
  炎荒羽心中不由火起!他想不到自己处处为人着想,主动提醒庄家别栽跟头,却不料庄家竟是如此一付歹毒心肠,大有不把自己身上钱财榨光不罢休的架势!想及此。他心中也暗狠道:那也别怪我到时不客气了……
  待炎荒羽倾其所有,将身上的钱全掏出来摆在地上时,周围立即爆发出哄然大笑!
  为何?
  原来炎荒羽身上的钱已经绝大部给了先前的那个偷儿小男孩,现在所掏出来的,加在一起拢共也不过十来元——这还包括了庄家“奉送”的一元五角。
  “你身上就这么多?”那庄家一脸的难以置信,问话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对,就这么多——不少啦!”炎荒羽一副拥有巨财的神气更让一旁的人笑个不停。
  “妈的,你小子原来是来消遣老子的……”那庄家登时恼羞成怒,他再想不到磨了半天,这个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小子竟是个穷光蛋!
  不等庄家心中恨意表现出来,炎荒羽已经在催他了:“好啦!你可以开始啦——我还是选那张黑桃A!”
  那庄家更不多废话,双手一展,又一拢,开始乱牌。天越来越冷了,他决定速战速决,赶紧解决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以便再接后面的生意。
  这回炎荒羽一如先前那样仔细地看庄家的动作……
  慢着——
  他突地睁大了眼睛,然后抬起头疑惑地看看庄家。
  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庄家的动作当然快了许多,尤其是在作那个偷藏牌的动作,更是快得令人无法察觉。
  可惜他这一次遇到的是炎荒羽。
  一个有着“混沌六知”异能的炎荒羽。
  在炎荒羽“目至镜留”的超卓目力下,即管是在风中纷乱舞动的竹叶,他都能数得一清二楚;即管是细若微毫的蚁群纤足,他都能了然于心!那么,庄家这个区区跑江湖的骗子的一点难看的小把戏又怎能逃过炎荒羽的如电神目呢!
  炎荒羽不再看地上的纸牌了。因为他知道,再看也没有什么意义了。那张黑桃A已经从地面上消失了,他又怎能从中找得出来呢?
  他的心中一片雪亮!他完全明白了为何会有这么多人来尝试自己的运气,但却没有一个人羸钱的。
  他更知道为何那庄家一开始会输给自己一笔,皆因他这是在“套狼”!炎荒羽想到了坳子里大人们猎兽时的情况。
  给猎物一点小的甜头,然后获得更大的利益,这就是猎人最惯用、也最有效的方法。
  由山中猎兽想到眼前的设套骗人,炎荒羽似乎在转眼间明白了很多道理……
  虽然他不再看庄家的一举一动,但他却对自己的“目至镜留”有着充分的自信。他知道,其实自己不必要这么紧张认真的,“目至镜留”的强大功效自会出自本能地将视线范围内的一切细微变化摄入他的“混沌心镜”。
  “真的是一赔五?”在庄家停下来后,炎荒羽忍不住再次问了一遍,他这已经是在提醒庄家了!
  “当然,不会错的,有这么多人作证哩!”那庄家瞪眼看着炎荒羽,露出一脸的狡狯,一副吃定了眼前猎物的样子。
  “对啊对啊!有我们作证呢!你快找吧!”见炎荒羽面前的注钱太小,周围的看客也早已失去了围观的兴致,心里都看死了炎荒羽此番定是有去无回。
  炎荒羽咬了咬牙,便将手伸了出去——
  慢,这里面可是没有他的牌啊?自己又怎么找得出来呢?
  想了想,一抹笑容从他嘴角浮现。
  他当然知道面前每张牌的花色是什么。这五张牌里多了一张红桃A,但他却不想就这么揭破庄家。
  既然庄家喜欢玩游戏,那么我阿羽就来陪他玩一个更有趣的游戏!
  “我想这样行不行?”炎荒羽突然开口看看周围众人,笑着征询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快点找牌吧!别浪费我们大家的时间了!”这些看客原本以为可以看到另一场大手笔的豪赌,可惜却遇上了这么个穷小子——可恨的是,他居然还想玩花样!这简直是在开玩笑——区区的十来元钱也想玩花样?也妄想咸鱼翻身?
  “你想怎么样?说说看!”倒是那庄家江湖跑久了,见的人多,耐心要好一些,听炎荒羽这么说,他便沉声应对了一句。
  炎荒羽笑了笑,目光扫视了周围一圈,然后施施然道:“我想,反正是找里面的牌,只要我找出里面不对的牌面,那是不是也可以算是羸了呢?”
  他这话一出,众人先是一愣,随即便有反应快的人叫了起来:“方法是不错,不过那个好象概率有点问题……”
  周围的其他人此时也回过神来,也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了起来。
  “小哥,这个方法似乎对我有点不公平啊,”那庄家眼中闪过一线嘲讽,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接着冷笑道:“如果你样样猜,总有误打误撞的时候,那岂不是我有点吃亏了吗?”
  “不,你并没有什么吃亏的啊!我指的是,我盖住一张牌,然后任你翻开其它牌,如果里面有我要找的牌,那就算我输了,否则还是你羸啊!”说着便随手拣起地上一片枯黄的落叶,盖在了其中一张纸牌上——正是那多出来的一张红桃A,然后接着笑道:“现在你们可以一次性打开其它的几张纸牌看看了。如果证明我是对的,那就说明我羸了,否则,庄家你就得一赔五给我钱!”
  在庄家脸色大变的同时,炎荒羽又哂然道:“其实这个游戏里面怎么玩并不重要,只要最后的结果不变就行了,庄家你又何必斤斤计较一些方式方法呢?”
  话音落处,旁边已经有一个看客耐不住操起庄家面前的小竹签,迅速将其余四张没有树叶盖着的纸牌挑开了!
  结果自然如炎荒羽所言。
  这一局,是炎荒羽羸了。
  想不到咸鱼真的也能翻身!周围的看客不禁躁动起来,一反刚才的态度,竟掉过头来鼓动炎荒羽再接再厉、大干一场了。
  那庄家万没想到这看似学生模样的小子竟会来这么一手,这样一来,他的“宰羊”计划便就此落空了。看来要收拾这小子,还得多费一点手段……
  不过他倒没有想到炎荒羽会看破他的手段——毕竟他靠这一手多年来已经不知骗了多少人了!虽然被人扭送,进过几次局子,但却没有一次是因为受害人看破而导致的。而且出来后,仍靠这点手艺混着饭吃,还混得很不错哩。
  可是今晚,却有一个明显是待宰的羊牯居然逃脱了他从未失手的“绝技”!这如何不令他生气!
  “呵呵,小兄弟既然这么说,我当然无所谓啦!行,就象你说的,只要最后结果一样就行!我们还接不接着玩?”庄家皮笑肉不笑地干咳两声道。
  炎荒羽不禁心中概叹,想不到他居然还不醒悟,要继续想着算计别人。
  “好啊!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当然没有意见——我们就接着玩下去吧。”炎荒羽淡淡地说道。
  接下来的结果不测可知,自然是炎荒羽接连羸注。
  由于是一赔五的赔率,更要命的是每一次炎荒羽都是倾面前所有来下注,因此在利滚利的前提下,仅仅三局,炎荒羽面前就已经堆了几千元。
  看着自己腰包越来越瘪,那庄家的脸上终于冒出汗来。
  他也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小孩子,其实很可能真的识破了自己的伎俩,要不然的话,他又怎敢每一次都下清光注呢?而且每一次都那么有把握地任人去掀面前的纸牌呢?
  看看炎荒羽面前的钱,他知道,只要再一次,很可能自己辛苦了十来个晚上的钱最张都将到对面这个小孩子的手里……
  炎荒羽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态看着对方。他有充分的自信去羸他。而且,他已经不准备留手了。因为他想到。面前此人的钱,也是用欺骗的手段得来的,而他炎荒羽,却是用正当的方法羸来的,这当中没有半点的侥幸可言。
  “这样吧,我看你面前的包里也没有多少钱了,再用一赔五的话,恐怕你都不一定够赔的,不若我们就这一把定胜负?如果你羸了,我全部如数奉还,只留下我的本钱,如何?”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他这话已经给了庄家极大的空间了!因为目前炎荒羽的面前已经有了六千多元,如果按一赔五的话,那庄家非得有三万多方可抵偿赔率的——但就目前庄家腰包的情形来看,他分明是没有这么多的现钱了。
  忽然间,庄家发现他再不能把面前的小子当作小孩子来看待了,因为他的表现实在太过镇定,太过令人惊讶……
  “哇!想不到今晚还真的刺激喔!”
  “是啊,真是想不到,幸亏没走,要不然看不到好戏了……”
  ……
  周围看客你一言我一语,仿佛比场上的两人还要激动。
  看着炎荒羽紧盯着自己的眼睛,庄家突地蹲了起来,一脚将屁股下的矮凳踢开,双目恶狠狠地瞪着炎荒羽,似要择其而噬一般,“啵”地吐出一口浓痰后,他声音沙哑地道:“哼,想不到老子终日打雁,也会被啄了眼!来!老子这里还有一颗戒子,还值两个钱!”说毕只见他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盒,“啪!”地拍在地上。
  “快打开看看!”“是啊,别是有假……”“老小子急疯哩……”一连串的撺掇的声响了起来。
  炎荒羽却摇了摇头,笑道:“不,我相信他……好,就这么定了,你派牌吧!”
  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一时间空气中竟流露出几许异样的诡异气氛来……
  只见那庄家神情专注,全没了一开始的嬉笑,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目光注视着自己的两手上,缓缓地吐出了那口气。
  炎荒羽知道,这一次,这个庄家定是要拿出他的压箱底功夫了!他那样呼吸,分明是要稳定自己的双手,以便届时换牌时更加的迅速和精确。
  可惜他遇到的是炎荒羽。
  在庄家一番作神弄鬼地摆弄一番后,那五张纸牌一字排开列在了众人面前。
  炎荒羽忍不住抬起眼睛,认真地看了庄家一眼。
  他没有想到,这回庄家居然会把真正的黑桃A夹在了其中!
  不过,他却为其所作为而悲哀。
  因为,这一回,这个庄家在牌里放入了两张相同的黑桃A!
  炎荒羽不禁笑了。
  他觉得实在是好笑。世界上居然真的有死不悔改的人呐!
  “快选牌吧!”那庄家突地沉声喝道,语气中充满了羸牌的自信。
  可是炎荒羽却笑着摇了摇头:“不,这一回我要反回来——既然是最后的把,我想事情当然是越快解决越好!这一次,我想就挑出那张黑桃A就结束吧!”说毕也不理那庄家不住色变抽动的脸,竟自准确无误地信手挑开了其中的那张黑桃A!
  一切是那么富有戏剧性。
  仅仅在顷刻间,乾坤便颠倒了过来。
  一直稳居胜位的庄家,现在成了彻头彻尾的输家。
  看着炎荒羽不慌不忙地将面前的一切,包括那只戒指盒一起塞入原本属于自己的腰包,然后轻巧地挽在手上,庄家终于经受不住打击,“哇——”地喷出了一口黑血!
  炎荒羽不禁眉头一皱。说实话,他很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因为这样一来,别人会以为是他在欺负老人哩!
  他也不多话,只冷哼了一声,说了一句只有那庄家才明白的话:“不用这样,黑红红红!你心里清楚!”说毕也不再理会众人讶异的眼神,竟自分开人群扬长而去!
  留下的看客虽觉着奇怪,不懂炎荒羽丢下的那句话什么意思,但那瘫坐地上的庄家却听了后脸色陡地变得煞白!
  因为他知道,自己今天晚上错得厉害!他这个跟头栽得一点都不冤。
  只有他知道,炎荒羽临走时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黑红红红,正是他自己作手脚排下的牌序。
  他原本想炎荒羽仍按原来的方式开牌的,所以就有意多混了张黑桃A进去,指望他开牌后输掉。
  可他万没有想到,炎荒羽根本就没有一点“赌”的意思在里面!他根本就是知道自己玩的一切花样。
  什么藏牌、换牌,一切早被人家看得清清楚楚了,自己还混什么呢?人家没有把他最后的老底兜出来,就已经是对自己很客气的了!要不然的话,恐怕他这把老骨头眼下就会被人拆散了!
  想到这些,庄家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夜风越来越冷了,看来,自己是应该回家了……
  炎荒羽重新走在大街上,心里着实得意和兴奋。
  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如此轻而易举地便获得这么一笔巨款!
  天哪,这笔钱可是山里人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啊!
  想不到城里的钱这么好赚,看来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把阿玉母女俩接来了……
  炎荒羽正沉浸在激动和喜悦的心情里,忽然眼尾一动,一条熟悉的黑影突从路边一根灯杆后斜刺里闪出!
  他本能地往边上一晃,避开了那黑影的正面冲击。正待回击时,却听那黑影压低了声音急促地说道:“大哥……你快走,有人想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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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偷天兄妹
  “是你?”炎荒羽不禁皱起了眉头。
  那出言向他示警的正是他之前曾经放过的那个小男孩,那个小偷儿。
  “是我……大哥,你快躲一躲吧,他们就要赶来了!”小男孩紧张地向后不断地张望着,一面继续催促炎荒羽。
  炎荒羽眉梢一扬,冷哼一声问道:“他们?他们是谁——你又是谁?”说实话,他并不怎么信任这个曾经对他口袋动脑筋的脏兮兮的小男孩。
  “我叫小鱼儿……他们……那些人这一带的地痞……很邪的……”自称小鱼儿的小男孩焦急地分辩道。
  “他们邪跟我有什么关系?”炎荒羽更是不解了。
  “你刚才跟人赌钱……那群人里有两个人就是地痞……”小鱼儿看来真的很急,他已经忍不住要来拉炎荒羽了。
  炎荒羽略低头一想,刚才那群团在周围的看客形貌便一个一个地逐一从脑海中闪过。
  “那些人看上去都不象好人呀……”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了。事情至此,他才想到,能参与围观这种骗人把戏的,自然不会有什么正经人。看来自己还是阅历不够,不然又怎么会受到引诱,主动到那个圈子里去争强好胜呢?现在虽然蠃了不少钱,可是麻烦也跟着接踵而至了……
  他不再尤疑,立即决定跟小鱼儿走!
  这时他的六知已经感觉到了身后隐隐有不三不四的人影晃动着急速跟近。
  一翻疾速奔跑后,炎荒羽终于在小鱼儿的带路下躲过了那些地痞的追逐。
  “咳——咳——”停下脚步后,小鱼儿似是有些脱力,脸色发白地弯下身子,双手抖抖地撑着双膝,不住口地粗喘着。
  炎荒羽却没有一点的异样。这点活动于他来说,实在称不上量。在山里,比这幅度剧烈得多的穿行早已是家常便饭了。
  “怎么样?你不要紧吧?”他关切地轻拍拍小鱼儿骨瘦如柴的背脊。他没想到这小小男孩居然会这么瘦弱。
  “不,不要紧啦……我好多了……”小鱼儿终于直起了身子,勉强笑笑对他道。
  “那好,你赶紧回家吧,我也要回去了……”既然没事了,炎荒羽便想到自己出来时间好象长了些,该是回饭店的时候了。
  “不,我不急的……对了,大哥,我就住在前面,你到我那里喝口水吧!”小鱼儿看来已经完全缓了过来,说话时的气息也流畅了许多。
  听他这么一说,炎荒羽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即不知怎么,心中一动,竟对这个颇有义气的小偷产生了好奇心。心想,既然不远,去去也无妨,应该没什么事吧!反正去看一下就回饭店好了。
  想到这里,他便概然答应了小鱼儿的邀请,跟着他继续前行。
  一番七拐八弯后,他们终于到达了小鱼儿的“家”。
  说是家,还真抬举了这个地方。
  小鱼儿嘴里说的“家”,居然只是一个废弃的工地旁一座破败的工棚!
  炎荒羽忍不住暗暗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奇怪自己怎么就会跟着一个陌生人来到这么一个地方。
  要是让若兰姐姐知道了,她一定会骂死你的!炎荒羽心中暗对自己说道。
  “城里怎么还有这种地方呀?”在小鱼儿“吱丫”一声搬开面前一片所谓的“门”后,炎荒羽终于忍不住开口相询道。
  “嘻,大哥真是贵人——哪个城里没有这种地方呢?没有这种地方,城里也就不会成其为城里啦……大哥请进来!”小鱼儿嘴里不停说着,一面在昏暗的棚子里做了个滑稽的邀请动作,请炎荒羽进入。
  炎荒羽甫一进入,便发觉这里面还有一个人。
  忍着难闻的潮湿霉味,炎荒羽小心翼翼地又向里走了两步。
  “哥哥……你把谁带回来啦?”听声音,是个小女孩。而且是小鱼儿的妹妹。
  随着“啪”的一声轻响,小小窝棚里亮起了光芒。
  以炎荒羽的目力,视线自然不会因这窝棚里昏暗的光线而有所减弱,但这亮起的光线,还是令人眼睛舒服不少的。他注意到小鱼儿点燃的是支蜡烛。
  窝棚的一角,有一张破烂潮湿的小床,分明是用好几块满是破洞的薄板拼凑起来的。那“床”的一角,蜷缩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
  “她是我妹妹,叫小白鲤。这两天没有出去要饭——市容管得好严的……”见炎荒羽注意那小女孩,小鱼儿“哧啦”一声用力吸了一下由鼻管淌下的清水鼻涕,主动对炎荒羽介绍道。
  “你们就住这种地方?”炎荒羽不禁皱起眉头。这种地方,即便是在穷苦的坳子里,也是见不着的啊,怎么在这么繁华的城市里却存在呢?他隐隐感觉城市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对啊!只有这里才不会有人管哩!”小鱼儿笑着回答道,一面用邋里邋遢的袖口使劲在脸上抹了一把——却好把那拖挂的鼻涕抹了一脸。“来,大哥您坐这儿……”小鱼儿似察觉自己的邋遢,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然后拎过一张破旧的折叠椅打开,使劲以手在上面抹了几下给炎荒羽坐。
  “小白鲤,你有没有拎过水啊……”只见他忙好炎荒羽后,又转头对床头一角缩作一团的妹妹问道。
  “嗯。拎过啦——哥哥,我好冷……”小白鲤的声音里有几许颤音。
  炎荒羽坐下后,略略扫视了一下窝棚的样子。窝棚虽然破烂,但却也还算遮蔽严实,没有什么缝隙让夜里的冷风钻进来。
  但他的心里着实不好受。
  因为眼下毕竟已入初冬,他却发现蜷缩在床头一隅的小白鲤穿得十分单薄,正冻得瑟瑟地发抖,显然是窝棚保暖不够的缘故——一个小女孩子,在这么冷的天里,居然只穿这些衣服……
  这时小鱼儿已经架起了窝棚里的一只小煤炉,将一些碎渣和就的蛋形小煤团放进去,然后把地上的一只破锅端上,又从黑黢黢的角落里拎出一个小水桶,从中舀出两勺清水来注入。做完这些后,他便蹲了下来,专心地用一把破扇子在煤炉的进风口处扇动。一股股浓烟立即从煤炉的四处冒了出来,并很快弥漫到整间小窝棚。
  “咳——咳——”窝棚里立刻传出小鱼儿和妹妹小白鲤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炎荒羽却因着“混沌六知”的缘故,肌肤口鼻自动闭住了呼吸,进入混沌浩荡的胎息状态;那眼睛也眯成了一线,瞳仁收缩,只余一点微弱的余光透进瞳眸——这已经足够阻拦烟雾的侵袭,又不至于影响到他的视线。
  “哥哥……”透过浓密的烟雾,炎荒羽看到床上的小白鲤挪身下了床,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摸索着向煤炉的方向走来。那连声的咳喘听得炎荒羽心里一阵发紧。
  随着火苗的上窜,煤炉里的烟雾很快便飘散消失了。窝棚里也终于因炉火的生起而略感温暖了些。
  “嘻嘻,对不起了大哥……我们这个地方太……那个了……”小鱼儿抬起呛了一脸泪水的大花脸,揉着两只因烟熏而变得红肿的眼睛,难为情地笑说道。
  此时小白鲤也摸到了煤炉边,学哥哥小鱼儿般蹲了下来,伸出两只纤细瘦长的小手拢在窜出的火苗旁取暖。
  在炉火的映衬下,小白鲤苍白的小脸反射出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炎荒羽注意到,这个瘦小的女孩儿倒也长得相当的干净清秀,浑不似她的哥哥那般脏兮兮的,看来毕竟女孩子比较爱清洁一些。借着闪动的炉火,小白鲤也张着一双揉红的眼睛,好奇地上下打量着炎荒羽这个客人。炎荒羽注意到,因过于羸瘦,她的一双眼睛深深地陷入了眼眶中,显得大得大矣,却多了几分单薄凄楚。那眼神更是闪烁不定,充满了警惕和胆怯,令他不期然想起了山里受惊的兔子……
  “妹妹,你不知道,这个大哥是好人哩……”说着,小鱼儿从自己的怀里变戏法似的摸了一把,然后将手掌摊开在小白鲤的面前,声音里带着感激和兴奋:“这是这位大哥给的——”
  “哇——这么多!”小白鲤看清他手里抓着的是一把钱后,登时失控地叫了出来。
  “嘘——叫什么叫!这些都是这位好心的大哥给的!”小鱼儿似不满妹妹这么大呼小叫的,又将拳头收拢了,然后转向炎荒羽,神情恭敬地道:“大哥,这太多了,请您收回一点吧……”
  炎荒羽不禁对这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多了一层看法。想不到他倒不那么贪心……
  “哥哥……你说这些钱都是这位大哥的?”小白鲤这回声音小了许多,那看视炎荒羽的眼神也少了警惕。
  “是啊,想不到头一回试着出手,就被大哥你发觉了……真是幸亏遇上大哥,不然换了别人,恐怕我就要被人打死了……”小鱼儿对着炎荒羽,发自内心地说道。
  小白鲤闻言登时整个人僵了一下!她万没想到,哥哥竟然出手被人发现了!想想那小偷被人捉到的后果,她越想越害怕,竟忍不住又惊叫起来:“啊~~哥哥,你不要说了!我好害怕!”说着本能地向小鱼儿身边靠了靠。
  “头一回出手?”炎荒羽不禁一愕,这倒是他所不知道的。
  “是啊……真丢人,我们以为练了那么长时间,应该没有问题的……谁知道头一回出手,就被大哥捉住了……”小鱼儿惭愧地低下了头,轻轻来回揉搓自己那两根险些被炎荒羽捏碎的手指。
  “练?你们练的什么啊?”炎荒羽这回倒真的被激起了好奇心,他不否认小鱼儿在掏他口袋时的动作很快,但他估不到这竟也是练出来的!
  “是啊,我们练得很好呢!”毕竟是小孩子,不舒心的事情忘得特别的快。见炎荒羽惊讶,妹妹小白鲤立时来了劲头,瘦弱的小胸脯也挺了起来,露出一脸的自豪。
  “哦?还练得很好?那你们是练什么的呀?怎么练的呢?”炎荒羽兴趣更浓了。其实他也不过是个大孩子,对一切新鲜未知的事物仍有着强烈的好奇——尽管因为自身的经历,使他的心智要比同龄人早熟得多。
  见炎荒羽认真起来,虽原本不想说出自家兄妹的秘密,但此时小鱼儿也只好主动解释了。
  他先是从已经沸滚的锅里替炎荒羽倒了一杯开水,然后便从怀里摸索出了一枚硬币,在炎荒羽的面前晃了晃,跟着“咕嘟”一下扔进了兀自沸腾的锅里。
  炎荒羽看他在做这一切时,刹时间,那脸上竟没了自己所熟悉的卑微和猥琐,而是笼上了一层专注而又庄重的神情,仿佛他要做的事情是一件神圣至极的工作似的,充满了敬畏和谨慎。再看那小女孩小白鲤也是如她哥哥一般模样,只是多了些兴奋。
  “我们所要练习的,便是要从这锅里把钱取出来——而且就用两根手指!”说着小鱼儿缓缓将自己的右手伸出,食、中二指并拢伸直,神情专注地看着这两根笔直的手指。
  炎荒羽惊诧地发现,呈现在他眼前的这两根纤长的手指竟然长短一模一样!
  天啊!难道他就要用这两根长短相同的怪异手指伸到面前滚烫的开水中取出钱币吗?
  炎荒羽不寒而栗。
  “你们……”炎荒羽欲言又止。
  “我们就是用这种方法来练习动作的速度的……”小白鲤骄傲地插话道。
  看着那破锅里“咕嘟咕嘟”不停翻滚气泡的沸水,炎荒羽不禁心中打鼓。自己没有用这种恐怖又残忍的方法来练习,可是动作也不见得慢啊?难道用这种吓人的方法也能练快速度吗?
  “妹妹,你就让大哥看一下吧——我的手……有点疼,你来吧……”小鱼儿对小白鲤吩咐道,同时缩回了自己的手。
  “哎!”话音刚落,炎荒羽便见小白鲤竟“倏”地出手伸向了沸水锅!
  炎荒羽不禁叹为观止。
  他想不到小白鲤的竟然真的将那枚钱币从沸水锅中拈了出来。
  他看得很清楚,小白鲤的手在插入沸水锅后,先是准确无误地在那枚钱币上捺搓了一下,随着钱币因水流的浮力激荡而略微跃起,她的两根手指微微分开,其中食指在硬币一边抵下,另一根中指则及时微微一屈,恰到好处地将钱币翘起的另一端挟住,紧跟着两指一并、一提,便将那枚钱币从沸水锅中挟了出来!
  一切都是那么的精巧无误,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动作。
  看着兄妹两人自傲的眼神,炎荒羽也不由自主地赞叹了起来。
  他这才明白,为何兄妹两人都会长着奇怪的手指了,皆因错非如此,根本就不可能实现如此完美的一拈。
  “真想不到,你们真的可以做到这样!”炎荒羽由衷地叹服道。
  “嘻嘻,那——是!我们练了好久呢!”小鱼儿重又现出那副嬉皮笑脸的神态来,讲起话来拖腔拖调的,面上殊无一点正经模样。
  “是啊,一开始我们手上烫出好多泡哩!”小白鲤也轻声在旁插道。
  炎荒羽心中一抽,忍不住上前将两人的手抓起查看。
  “不要紧啦,最难的过程已经过去了,现在长了茧子了就好了——一点都会疼的。”女孩子心细,小白鲤注意到炎荒羽眼中流露出的恻隐,不禁对他好感大增,主动安慰他道。
  看着眼前两只干瘦的小手布满了一层硬茧,炎荒羽心中涌起一阵难受。
  “你们的手指真有意思,居然长得一样长短……”他压下激荡的情绪,主动将话题岔开。
  “哪里啊,我们的手本来也是不一样长的,只是后来每天用力拔压,才慢慢长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小鱼儿嘻嘻一笑,向炎荒羽澄清这个“常识性的错误”。
  “什么?”炎荒羽终于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别是自己听错了吧,他们的手指变得这样怪异,竟然是人为的!
  “是啊,”小白鲤对面前这位好心的“大哥”愈来愈有好感,对哥哥这样直截了当地说话更是心有不满,便白了小鱼儿一眼,安慰炎荒羽道:“不过不要紧的,也没什么……因为是一点一点来的,所以慢慢就习惯了,倒也没有觉得有多痛苦……”
  炎荒羽呆了一呆,但随即便觉得这个解释倒能够令他接受。因为他修习“混沌诀”的过程也十分的漫长而艰苦,但修习有所成就以后,便深感这一切的代价付出的十分值得。
  但他仍对这兄妹两人的过人毅力感到不易。
  “是谁教你们这样做的呢?”他随口问道。
  “呵呵,没有教我们,是我们自己听别人说要这样练习才会成功的,所以就自己摸索着瞎练,没想到真的练出来了……”小鱼儿满脸都是得意,显然对自己居然能办成这样一件艰难的事情十分的骄傲。
  炎荒羽认真地看了兄妹两人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他实在想象不到这兄妹俩能吃得了这种苦。
  他连连绕着这锅沸水转了足足四圈,看了又看,却始终狠不下心来将自己的手伸进去试试——真不知道小鱼儿兄妹是怎么想的,居然敢拿自己的身体做这种不知结果的尝试。
  要命的是他们两人还没有人在旁边指导,完全是仅凭道听途说得来的方法偷偷地自己苦练。
  “你们就打算这么一辈子偷偷摸摸下去,当贼吗?”目光注视着逐渐减少的沸水,炎荒羽淡淡地说道。
  不管吃了多少苦,但如果其目的只是去偷窃别人的钱财的话,那他们兄妹的心理真可说很邪恶了……
  自己决不能任由他们往错里继续跌下去。
  “哪儿啊!谁想当小偷啦!”却听小白鲤嘟起了嘴,不屑地辩白道。
  “其实当小偷有什么不好……有本事就不要让人偷到……”小鱼儿嘟哝了一句,却与妹妹的话大相径庭。
  炎荒羽不由皱起了眉头。
  看来这兄妹两个说话必有一人有问题,否则天天相依为命的两人不应该会说出如此对立的话来。
  “我们也是没办法……从小到大,自从爸妈死了以后,就没有人看得起我们……就连要饭都遭人嫌……”小白鲤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眼睛似都有些湿润。
  “哼!就算是偷东西,我们也是凭本事去偷,决不会去干骗人的勾当!”小鱼儿愤愤然地撇撇嘴道。
  炎荒羽虽不以他们所说为然,但却也不会去对这对兄妹说什么大道理。因为他自己就是出身穷困,深知人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更不会去反驳两兄妹,因为他们也的确是在以自己的努力来谋生,他们能练到今天这种程度,也是付出了极大代价的。
  即如他炎荒羽,不也是在想方设法动足了脑筋想过上好日子吗?更何况在前一刻,自己还凭借过人的六知赢了一大笔钱回来……
  但无论如何,他却认准了一条,“偷”东西,肯定是不好的。这不但是从小受到的教导使然——即便是连山里那些“鹊巢鸠占”的鸟儿,也被山人看不起,更不用说堂堂一个人了!
  “那如果有了钱,你们会做什么呢?”这其实也是炎荒羽心中所想。虽然他有着把阿玉母女接进城里来的“宏伟”计划,但对未来到底应该是怎样的,还是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小鱼儿和妹妹对视了一眼,眨了眨机灵的眼睛,略想了下道:“我们会去上学——我们好羡慕那些能上学的孩子……”
  “我们会去租房子,做一点生意……然后再买一套大房子……再然后还要出去到处旅游……”小白鲤的眼中透出憧景的光芒来。
  炎荒羽是头一回听到这么具体的设想,除了上学外,他真的没有想到更多。
  炎荒羽不禁为他兄妹二人相依为命的兄妹亲情所感动,更为两人对未来充满乐观坚定的信心而动容。
  “那你们觉得,要多少钱才能实现你们的梦想呢?”他忍不住说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嘻,那就要看啦!多有多的打算,少有少计划——就我们来说,也不清楚有多少才合适哩!”小鱼儿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边说边习惯性地将右手两根手指快速弹出、收回。
  看着他的动作,炎荒羽忽然有了一个想法:“那这样可好,我把身上的钱都给你们,但条件是以后你们都不能去偷别人的东西!”说着他拉开了挽在手上的腰包拉链,露出了里面的钱给兄妹俩看。
  窝棚里立刻安静了下来,只听到急促的呼吸声。
  “天啊……有这么多钱……”小白鲤先忍不住轻轻呼了出来。
  小鱼儿毕竟是哥哥,见识不比其妹。见炎荒羽如此,他只在初时呆怔了半晌,在小白鲤轻呼出声后,他便醒觉过来,竟毅然转身拒道:“大哥的好意我们心领啦!只是这钱我们不能再要您的了——您还是收回吧!”
  炎荒羽似料到他会这么说,也不收回腰包,反将腰包放在一旁一方圆桩上,笑道:“也不是白给你们,我还有个条件作交换哩!”
  “条件?什么条件?”小鱼儿听他这么说,不解之余,重又掉转了身子。疑疑惑惑地看着炎荒羽问道。小白鲤更是睁大了深陷的双眸,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炎荒羽。
  “我的条件是——”炎荒羽本想就此说出,想想也许这么说份量稍嫌不够,便临时改口道:“你不是说你们练成了吗?那为何在我身上失败了呢?可见其实并未成功。”
  他这话一出,小鱼儿原本自负的气势立刻蔫了下来。是啊,头一回出手,便出了大糗,这的确不能说自己已经练成功了。
  炎荒羽笑了笑,知他心里所想,却故作不察,仍继续道:“我的条件是:我把这些钱都给你们,你们要答应我从此不能再去偷别人的东西!”见小鱼儿和小白鲤齐齐开口欲言,他忙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听完自己说话:“当然,我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担心你们万一再出手被人捉到的话,可不一定就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我们这样约定:你们可以继续苦练,直到你们认为真真正正地有了十足的把握后,并且起码通过了我这一关,才可以继续做你们想做的事情。到那个时候,我决不阻止你们二位的发财大计!”
  见二小面面相觑的样子,他又道:“所以我现在把这些钱全都给你,就是为了缓解你们上前的窘境。你们可以一面用这笔钱来安身,一面继续练习——这样的安排,想必你们应该不会拒绝了吧!”
  炎荒羽说毕,端起杯子来轻轻呷了一口已经渐渐变得温凉的开水,微笑看着面前的兄妹俩,静待他们的回答。
  “哥哥……”小白鲤首先便动了心,悄悄在下面捣了一下小鱼儿。小女孩子家,毕竟喜欢安定的生活,不似男孩子那般争强好胜。
  小鱼儿看着炎荒羽的眼神游移闪烁不定,似在心中交战,应不应该接受面前这位好心“大哥”的条件。
  他当然知道炎荒羽是为他好。但是从小孤苦的生活早造就他倔强不屈的性格,他决不愿意轻易接受别人的恩惠——不然的话,他早就同城东那帮混混搅在一块儿了,也不至于同妹妹躲在这种破败的工棚里。
  他更看得出,炎荒羽是真心想帮助他们兄妹,他是第一个没有歧视他们的人,一个真正的好人。
  “大哥……对不起,哥哥看来不愿意,那……请收回您的好意吧……”小白鲤见哥哥一直不说话,以为他不愿意,便带着失望对炎荒羽苦笑道。
  “不——”却听小鱼儿忽出声阻止了她。
  “我接受你的条件!不过也要求您也答应我们一个要求!”小鱼儿似作出了一个决定,语气中显出十分的认真。
  炎荒羽虽不知他有什么要求,但见他认真的神情,便不自觉也正视起来:“那好吧,你就说说你的条件。”
  “我这个不能说是条件——应该说我们两个根本就不配跟大哥您谈什么条件——我们只有一个要求,”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看了看妹妹小白鲤,象下了决心似的,咬了咬牙,一字一顿地道:“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求您从今以后,您就认了我们兄妹两作您的下手,认了我们做您的小弟小妹!”
  炎荒羽登时怔住了。
  他没估到小鱼儿的条件——不,是要求,居然会是这个!
  就在他尚未回味过来这个要求意味着什么时,只听小鱼儿又道:“我知道您不象我们,您是有身份的人——不过大哥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缠着您的!之所以要您收了我们,只是想如果有一天大哥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兄妹帮忙的话,就千万请来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兄妹决不会皱一下眉头!”
  看到小鱼儿每说一句,小白鲤便在旁用力点一下头,眼里流露出同哥哥一样坚定的神情时,炎荒羽终于明白他们这两个孩子的心意了!
  不知不觉中,他的眼睛湿润了起来。
  他没有想到,这兄妹俩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报答他。
  其实他做这些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过其它的,他是真心想帮助他们,但却得到了一样弥足珍贵的东西——他们的心。
  “好……我答应你们……”炎荒羽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有些喑哑……
  “对了,说了这么长时间,我们还不知道大哥您的名字呢!”女孩儿家心细,在双方都交了心后,她便首先想到了这个问题。
  “喔,我叫炎荒羽……”炎荒羽笑着蹲了下来,拾起地上的一根竹篾条,就着地面比划了起来。
  “我叫肖余鱼,我妹妹叫肖白鲤……”小鱼儿说着也学炎荒羽一般蹲了下来,在地上歪歪斜斜地划拉着自己和妹妹的名字——那字看去实在是惨不忍睹。
  “我们都不识字……哥哥还是以前在村上学校里偷偷看别人上课才学会写我们的名字的……”小白鲤有些脸红地向炎荒羽解释着。
  炎荒羽笑笑,并未多说什么。因为这种情况他在坳子里的时候就见到过了。在坳子里,不识字的孩子多了去了!又岂止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呢?
  “好了,现在你们可以安心去做你们想做的事了——对不起,除此之外,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也是第一次到署平来……”炎荒羽坦然说出了自己的情况。
  “早看出来啦!大哥您要是本地人,就根本不会去跟那个骗子玩啦!呵呵……”小鱼儿跟随炎荒羽直起身来,嘴里却不停口地揶揄他道。
  炎荒羽苦笑了一下。他知道小鱼儿说的骗子就是那个庄家。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炎荒羽见事情基本上有了个圆满的解决,便略伸展了下双臂,对两小提出道。
  “哦……那……”小鱼儿羞惭地看了看自己简陋破败的窝棚,难为情地搓了搓手,对炎荒羽道:“那我送大哥回去吧!”
  炎荒羽一笑,摇了摇头道:“不用啦!我记得路的。”见两小怀疑地看着自己,只好又强调一下自己真的认识路。
  正要出门时,却听小白鲤忽又叫住了他:“大哥您等一下——把这个东西拿走……”
  炎荒羽转过身来,只见她手里握了一样东西追了过来,递给他。他认出,这只小盒子正是他从那庄家手里赢来的,便笑笑接了过来,一面笑道:“对了,这盒子里装的什么东西我还没来得及看呢……”一面信手打开了图饰精美的盒盖——
  如同一蓬火焰从手中跃出,三人眼前皆齐齐一亮!
  “啊呀!好大的钻戒!”又是小白鲤抢先叫了出来。
  炎荒羽虽从未见过钻戒是什么样的,但是仍一眼便喜欢上了手中晶灿灿的小东西。
  他将手中的钻戒轻轻托到眼前,不自主地摒住了呼吸,那不停流泻眩动的光华深深地吸引了他的目光。
  “真美啊……”他情不自禁地轻声叹道。
  “就是啊,幸好妹妹发现了——大哥正好把它送给女朋友,她一定会很喜欢的!”小鱼儿毕竟在这个都市呆了一段时间,也多多少少见过男男女女手上的钻戒,故而倒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讶——虽然这个钻戒上的钻石也对他十分有诱惑力。
  “嗯。”炎荒羽也不作多余的矫饰,点了点头,便合上了盒盖,小心翼翼地揣到了贴身的上衣口袋里。
  “这是大哥原来的钱——”却见小鱼儿又弟过来一沓钱来,炎荒羽略扫视了一下,便知道这里面已经包含了自己头一回给他的全部。
  “那好,这我就收回啦——我走啦!”炎荒羽笑说着将钱重新放回原来的口袋,就着小鱼儿赶上前推开的“门”走出了窝棚。
  呀,今夜的天气很好呢!北斗七星排列得好美……
  回去的路炎荒羽记得清清楚楚。
  由于夜色已深,因此除了主要的景观街道,其余的街巷行人也渐渐稀少了起来。
  注意到四下无人,炎荒羽便索性放开了步子,如同在山里时一般在街路巷道里飞奔了起来。
  寒凉的夜风迎面激来,他感觉似乎重又回到了山里,那种凭风率性的快感极大地舒张了他的胸臆,令他好不爽快!
  如若不是怕露了行藏,他恨不得就此酣畅淋漓地长啸一声,以彻底放开所有的胸怀!
  这一刻,他深深地怀念起在山里自在逍遥的日子了……
  咦?这是谁?好象是若兰姐姐的声音?
  在疾驰中的炎荒羽陡地一震!“倏”地就着前冲的势子高高跃起,然后身子在半空中如陀螺般迅速地扭转了三圈,在顷刻间消解了因调整奔跑带来的巨大惯性,稳稳地以半蹲的姿势轻巧落在了地上,那下落的力道也随节节骨络的细微振动而轻易尽数卸去,使他仍然保持了“混沌六知”灵敏感知的延续性。
  ——若兰姐姐的声音是前方十步之距的一间小店里传来的。
  炎荒羽在身形落地的瞬间便作出了正确的判断。
  这么晚了,她怎么还在外面呢?她为何还没回家呢?
  炎荒羽一面迅速轻巧地腾挪潜近,一面心头升起疑问……
  第四章 暗夜罪恶
  “醉夜欢”。
  炎荒羽停在了小店闪烁的霓虹招牌下。那小店门边的墙上还钉着一块经营酒类的许可证,那上面镌刻的全名是:“醉夜欢酒吧”。
  他知道这酒吧是做什么的,因为他在词典里学到过。知道这是种娱乐的场所。
  “这么晚了,若兰姐姐到这里来作什么呢?”捕捉着里面柳若兰说话的声音,炎荒羽心忖道,一面疾闪身退到墙角的暗处,及时避开从“醉夜欢”酒吧里走出的一对男女,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中人欲呕。
  昏暗的路灯下,炎荒羽看到,出来的那对男女正紧拥一起,做着热烈淫靡的肢体动作。双方在“叽叽啾啾”地唇舌交缠之时,各自的双手也不停地在对方身上的隐秘部位大肆摸索。
  看着那男子插在那女人胸前衣内不住地耸动,听到那女人“咿咿唔唔”的呻吟,炎荒羽只觉喉口发干,身体也不由自主起了反应。
  那纠缠的男女就这么保持着绮靡的拥抱姿势跌跌倒倒地渐去渐远……
  炎荒羽的心刚略有所平静,便又不由突地揪紧了!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呢?若兰姐姐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呢?
  在他眼前,似乎那离去的女人变成了柳若兰,正被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轻薄猥亵……
  不!绝对不可以这样!独霸的心理在他心中“腾”地升起,不行,决不能这样!
  炎荒羽心中狂叫一声,同时耳力收摄更加地专注起来,将酒吧里的所有动静更是一览无遗。
  这“醉夜欢”酒吧里的人并没有多少。从听到的粗细节奏不同的呼吸来看,统共只有十个人。其中有八人四对是紧挨在一起的,另外一人单独站在一处,还有一人不停地来回走动。
  炎荒羽的心镜中立时映出这几个人所处的相对位置。他注意到,除了有三对人保持大致不变的距离外,另外一对则不同,一个人坐着,另一个人则时而停下,时而移动位置——不过也只是在一条直线上来回移动。
  从所听到的情况进行相对高低空间感的判断后,酒吧内部几人的状态在炎荒羽的心中轮廓更趋清楚——里面的人有三对是坐下的,四人站着。
  这一切的判断结果近乎本能地在刹那间浮现于炎荒羽的脑海中。
  “……什么时候?”是若兰姐姐的声音。声音中流露出隐隐的痛苦。
  “是下个月十八日晚上……”坐在她对面的一个男子轻轻说道,那声音虽然听上去很年轻,却充满了疲惫的沙哑。
  “这我知道……不就是你妈定下的,公历农历都是双号的黄道吉日么——我是问什么时候我去比较合适……到底是提前还是过后!”柳若兰打断了那男子道。
  “你……真的要去吗?”那男子说话的声音透着迟疑。
  “你说呢?难道我有什么理由不去吗——别忘了,已经有人知道我回来了!”柳若兰的声音稍稍扬高了些。
  “……”那男子好一阵沉默。炎荒羽不禁有些焦躁起来,暗忖:妈的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敢这样怠慢若兰姐姐的话。
  “如果你认为实在不方便的话,我可以不去的!”柳若兰的语气变得尖刻起来,冷冷地截然说道。
  “不是……”那男子急辩解道。
  “哼!刚才我就说过了,我不过就是想看看那个女人到底长得如何千娇百媚,居然能令一个曾经山盟海誓的男人背弃原来的诺言!”柳若兰的话愈发显得咄咄逼人。
  “你知道不是这样的……那是我父母……”似被戳到痛处,那男子急嚷了起来。
  “你这么大声音作什么!我知道是你父母——可是难道这不是你个人的事情吗?难道你自己的事情都决定不下来吗?难不成要你父母管你一辈子吗?”柳若兰的声音激愤了起来,呼吸也变得粗喘。
  炎荒羽险些就要控制不住冲出,但紧跟着一阵抽泣声令他止住了脚步。
  天!那个男人居然在哭!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从未试想过一个成年男人会平白当着人面哭起来的。
  “对不起……我知道我对不起你……”那男子啜泣着断断续续地低诉道。
  炎荒羽不由自主地集中了全部注意力去倾听酒吧里的动静。
  那男子就这样一下一下地抽泣,柳若兰则一语不发。良久,方听到她轻叹一声:“好了……不要这样,让人看了不好看……我也只是说说气话而已……”停了下,她又道:“不管怎么说,让我去见见那个被你父母所欣赏的新娘子长得什么模样,这总不过分吧?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堪的。”
  又停了一会儿,也许是那男子做出什么无声的表示,只听柳若兰长叹一声:“那就这么定了——我明晚会跟其他宾客一起去的,不会让你难做。”顿了顿她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无奈又道:“我总得知道我失败在哪里吧?这样也好在以后吸取教训……”
  炎荒羽在外面听得心中一阵难受。
  他已经猜出了那里面的男人是谁。
  那个男人就是令若兰姐姐伤心欲绝、远走深山的男朋友“海”,那个李中海。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只听柳若兰似完成了一件事情一般,吐气扬声道。
  炎荒羽听到李中海渐渐停止了令他烦恶的抽泣。接着便是一阵杯盘相撞的轻响,以及柳若兰轻唤侍应生的结帐声。
  炎荒羽知道这二人就要出来,忙向暗处又躲了躲,心情略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地看着酒吧的门口。
  随着一声谦恭的“欢迎再来”,炎荒羽终于看到走出酒吧的两个人了。
  酒吧门口的花顶上的灯光将柳若兰和李中海的面貌不遗分毫地现在了炎荒羽的眼中。
  不知是种什么心理在指使,炎荒羽对李中海的形象看得格外的仔细认真。
  那李中海的身量颇高,看上去整体气质相当的温婉,尤其那身形的瘦削,更显其身高可观,加之戴了一副无边钛镜——与柳若兰站在一起感觉竟十分的和谐!
  炎荒羽不禁生出一丝嫉妒。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叫李中海的男人确实有其吸引之处的。单就他那份有别常人的阴柔,便足以令一切粗线条的男人自愧不如。
  炎荒羽看到,两人一如前面离去的男女一样相拥相偎,只少了淫猥的举止。但这反而更显出二人的默契与合拍。
  朦胧的灯光下,柳若兰优美的身姿似暗夜的幽兰一般,裙裾随风摇曳,看上去极其柔和而飘逸。
  炎荒羽心里如压了一块石头一般,感觉甚是抑郁。他想不到同自己亲密无间的若兰姐姐在和李中海一起的时候,是那么的柔媚和谐,而这种柔媚和谐,决不是那种床第激战后表现得出来的。那是一种出自灵魂深处的情感默契体现。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之于柳若兰,正如两人间的称谓,其实内中的亲情远大于异性间的情欲。只不过浓烈的性爱更加深了两人的亲密而已……
  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知道,若兰姐姐永远也不可能象对李中海那样对待自己,她的感情,其实已经在走出“醉夜欢”酒吧的大门时,交付给了这浓浓的冬夜……
  出奇的,柳若兰和李中海是走着回家的。在经过了无言相对的漫长街路,花费了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李中海终于将柳若兰送到了家。
  在楼下与三楼窗前驻目的前任女友默默对了视了一会儿后,他终于使劲捏了下拳,猛地一转身大踏步地走入茫茫的黑夜中……
  他却没有发现,在暗处,正有一双灼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的后背,直至他转过街角。
  炎荒羽重新回到了“醉夜欢”酒吧门前。
  刚才的那一个半小时他过得实在很辛苦。
  虽然跟踪柳若兰和李中海并不累,但是这漫长的时间里,他的心里却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在目视李中海离去后,他又独自在若兰姐姐的楼下转悠了好一会儿。
  他实在郁闷得厉害。幸好“混沌诀”的调心异能在这刻发挥了功效。超越了表层感觉的混沌心镜及时将受到情绪干扰而鼓荡偏行的体内真气按照它已经习惯的精神烙印而强行收摄了回来,使“混沌真气”重新回归混沌正途。表里互为作用下,炎荒羽的心神也受到了良性的影响,逐渐平静下来。
  但在这一切都平息下来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怎么的,竟在不知不觉中重又回到了“醉夜欢”酒吧。
  但他没有回避。
  他走上台阶,轻轻地推开了酒吧的门。
  “先生,欢迎光临‘醉夜欢’酒吧!”甫一推开门进去,便有一位香气扑鼻的小姐迎了上来,伴随着靡软的音乐声,殷勤地上前招呼他。
  炎荒羽的双眼一瞬不瞬。虽然这酒吧里乍一进入时,感觉比门外要暗上许多,但他的眼睛仍在瞬间便适应了内外的光线变化,将里面的情景尽摄眼内。不知什么时候,这里面比他一个半小时前离开时多了一对男女。他也这才明白,在门外所听得印象中,那对一静一动的人原来是酒台前的一男一女。那男的一看便知是店里的伙计,而那坐在高高转椅上低道品咂杯中物的,却是一位披着风衣的短发女郎——只可惜她背对着自己,看不清长得什么模样。
  但炎荒羽转而便有些奇怪了:怎么这酒吧里其他的几对都换过了,而这个女郎怎么还没走呢?他自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因为这个女郎的呼吸节奏跟他灵耳听到的一模一样。
  “先生里边请——”正沉思间,只听身边的小姐又轻轻招呼了一声。接着便在前面引路进去。那小姐穿着一身粉色真丝旗袍,胸前饱满的双峰随着脚步的走动不住地上下震颤,一阵阵浓浓的脂粉香直扑鼻管。看着她窈窕的身姿,炎荒羽一时间竟感觉有点恍惚。
  “先生就您一位吗?”随着引导坐下后,那小姐又柔声问道。见炎荒羽点了点头,便弯腰捧起桌上的饮品薄,一面又道:“那要不要找个人来陪着喝酒呢——先生看起来好有心事的样子,我们这里的小姐很善解人意的……”
  炎荒羽一怔,不知她这话什么意思。正不知怎么回答时,却听得前面吧台前传来一声冷哼:“哼!想不到一向自诩高雅的‘醉夜欢’也干这种肮脏的勾当!”
  她这一声严正的呼喝立刻将酒吧内播放的靡靡音声当中截断!酒吧里的顾客登时一齐愕然停下了各自的娱乐,将头转向了她的方向。
  那小姐更是吓了一跳!竟如受惊的兔子一般,整个身子一抖,那原本拿着的饮品薄也吓掉了在地。
  “你……你乱说什么!”黑暗中忽冲出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劈面对那女郎指责起来。
  “哼——我说什么?”那女郎缓缓转过身来,露出她一张清秀英朗的面庞来——这女子的眼睛好有神!炎荒羽在看到她正面的一瞬忍不住暗自赞道。
  只见那女郎以蔑视不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那年轻貌美的女子一眼,冷冷道:“怎么?你是这里的领班?”
  “不错!我是这儿的领班!今晚老板不在,这里的事情由我负责!”那领班也丝毫不见退让地顶了一句。
  “是么?难道这里为客人拉客的生意也由你负责吗?”那女郎冷笑一声,进一步逼道。
  “你……”那领班显然自知理亏,一时间竟语塞不答。
  “嗨!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啊?长得挺俊的啊?不会也是这里面陪客的吧!哈哈哈……”突地在酒吧一角,一个口齿含混的粗鸭嗓子肆无忌惮地狂笑了出来!
  炎荒羽感觉现场的情形似乎有点问题……
  “就是啊……这么晚了,出来不找乐子,发神经啊!哈哈……”这时另一对男女中的一个男子也嘘了起来。
  炎荒羽眼角看到,有两对人以手势招小姐过来,点钱付账后便起身悄悄地走了。
  “你们都不要胡来!”那女郎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节外生枝,居然有顾客帮着酒吧业主说话。便忙厉声喝道:“我是警察!你们都不许乱动!想不到这里果然是藏污纳垢——你、你、还有你!跟我回警局!”说着她“腾”地跳下高脚转椅,一转身,从风衣口袋中掏出手机来,迅速在上面按动号码。
  说时迟那时快,炎荒羽突见那女郎身后的伙计抄起了一只酒瓶,竟自朝她后脑重重击下!他惊得急呼:“小心!”听他这一叫,那女郎本能地转过头,却已经迟了,那酒瓶正好结结实实地砸在她的额角上!
  “啪!”登时酒液、碎片四溅,那女郎白皙的额角登时涌出了鲜血。
  “你们……你们竟敢袭警……”那女郎一手紧紧地捂着头——那鲜血已染红了她的半边脸,另一手死死地扶着吧台,看着眼前的伙计和领班,声音艰难地指斥道。
  酒吧里顿时一片寂静,除了那靡靡的音乐声,再没有一人吭声。稍顷,炎荒羽看到,那原本起哄的两对男女竟偷偷摸摸地离开了各自的座位向门外溜去。与此同时,从酒吧的后门处三三两两一声不响地走出六个壮汉来。
  “你们……”门口的侍应小姐忙拦住四人,只见那两个男子随手从口袋里抓出一把钱,数也不数,便丢了下来,紧跟着便挤出了门,溜之大吉。
  音乐仍软绵绵地响着,但炎荒羽却觉得一阵森冷。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晚会遇上这种事情。
  这时,远处的钟鼓楼传来了一声悠长的钟声。
  已经凌晨一点了。
  “哼!就算是袭警又怎么样?我们有你们局长大人罩着,难道还会怕一个小小的警察?”那领班说着,忽然冲上前来,猛地一把揪住了那受创女郎的头发,“啪啪啪”地一连甩了她几个重重的耳光——炎荒羽看到,那女郎的嘴角立刻渗出了血。
  “你……你们……”女郎显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自头部被击以来,就一直处在无力挨打的地位。
  “住手!你们不要打了!”炎荒羽终于忍无可忍,“呼”地站了起来,厉声喝道。
  由于气发丹田,那一声大喝显得格外的响亮,竟将屋内的一干人等均震住了!
  众人的目光一齐射向了他的身上。连那处于昏沉中的女郎也似乎勉强撑着瞥了他一眼。
  “怎么?你小子想趟这趟浑水?”片刻之后,领班等人才回过神来。后面来的一个胖子便几步冲了过来骂道。
  炎荒羽见他手中竟明晃晃地挚出一把砍刀,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急踢开椅子后退两步,以避其锋芒。
  眼角闪处,那其余的五条大汉竟也纷纷从身后抽出了相同的砍刀来!
  炎荒羽知道,这帮人定不是什么善类!
  他头一回对城市产生了憎恶。
  想不到在这个山里人日夜向往的地方,竟然有如此丑恶的一群人存在!
  见同伙围了上来,那胖了奸笑了两声,便退到了那领班的跟前,讨好地谄笑道:“怎么样,红姐?”
  岂料那领班突地柳眉倒竖,反“啪啪”给了他胖脸正反两个耳光!
  “什么怎么样!你这个蠢猪!你难道忘了他是我们的客人么?对客人你也敢动刀,是不是不想在这里混了!”只听她劈头劈脸地骂了那胖子一顿,转而又对炎荒羽笑道:“对不起啦这位先生,是我们不对,不该对您这样的——这么着吧,今晚您的消费打九折!”
  炎荒羽简直看呆了。他万没想到,一个人的脸可以变得如此快的,说骂就骂,说笑就笑!
  这时,那歪倒一边勉力支撑着高脚转椅的女郎轻轻呻吟了一声:“你们……你们逃不掉的……”
  “什么?都这样了还敢嘴硬?胖子,你来收拾她——”那领班一听,登时火大。想起因为她的缘故,搞得今晚后半场赚大钱的买卖还未来得及开张便被搅黄,更是恨得牙根痒痒。
  那那胖子刚被领班红姐臭骂了一顿,正心头火没处发泄,此时见红姐有命哪还不拼力表现?当下只见他如恶狼一般直扑那有气无力的女郎,先是一拳击向她的胸前,紧跟着腾地飞起一脚,狠狠向女郎踢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直惊得众人头皮发麻!
  那女郎竟被一下踢出五六公尺!
  看着那女郎双手紧紧地捂着下体,在地上痛苦地来回翻滚惨嚎,众人皆惊呆了!
  炎荒羽早忍不住一步跃出,扑到了那女郎身边,一把将她抱了起来——饶是如此,她仍痛苦地在他怀里不停地抽搐。
  炎荒羽看到,从她紧紧捂着的下体处,正汩汩地流着暗红的鲜血,已经将她的裤裆染红了……
  “你们——”他悲愤已极,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愤怒——世上竟有这般歹毒之人!他誓要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去保护怀里这个女子!
  “小兄弟,不用这样么……”那领班红姐也看到了女郎身下渗出的血,心中也自惴惴,不知是否出了人命,便一面嘴里敷衍地说着,一面慢慢地靠近炎荒羽。及到看到那女郎在炎荒羽的怀中不住抽搐时,才稍稍放下心来,但随即一股恶念却油然生出:“呵,想不到小兄弟居然还是位护花使者哩!不过这女人长得倒也不错啊……”忽地变了脸,面目森然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女人,那好!今晚就让你跟这个女人在一起——不过,这场地费却是万万不能少一分钱的!”
  说毕手一挥,自己退到了后面,让那班手相壮汉围了上来,杀气腾腾地道:“你们给老娘看紧了!别让这小子小出一分钱!”
  炎荒羽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慢说没有这个身遭重创的女郎在怀里,即便是自己一个人,要空手对付这许多手持利刃的打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他相信,凭他的六知和身手,对付一两个人也许还没问题,可是要一次对付这么多人,他实在没有把握。
  他不禁有些怪怨九公,当时任他怎么磨,也不肯教他一些武术防身。
  然而一想到九公,炎荒羽忽然灵机一触,记起了九公当时曾说过的话:“阿羽啊,其实一切的功夫基础都来自人的‘眼、耳、身、意’,只要你的‘混沌六知’练成了,那再学其它的武术,自然就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所以你现在不需要练什么武功,还是专心修习‘混沌诀’为好……”
  他相信九公不会骗自己。因为在这么多年的山林生活里,他那超卓的六知不知道帮助他躲过了多少次猛兽的袭击——现在,就看他能否再次发挥自己唯一仅有、赖以生存的本领了!
  炎荒羽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将之呼出,在这一吐纳间,他的心神已经晋入了“混沌心镜”那清灵通透的境界中,同围的一切在他六知刻意的感知下,均在瞬间产生了变化。
  时间、空间仿佛同时凝固了一般,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如此的缓慢而迟钝。
  看着那群围在一圈虎视耽耽的壮汉,炎荒羽忽地展颜一笑,将怀里的女郎放在了地上。就在那群壮汉不明所以的时候,他的身形发动了!
  突然间,象是冥冥中有股力量为了配合他的行动一般——那酒吧里的灯竟突然间同时熄灭了!
  整间酒吧立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真乃天助我也!炎荒羽心中不禁欢呼起来!
  因为黑暗是显示他超卓目力的最好环境!
  在体内澎湃的混沌真气驱使下,炎荒羽的六知发挥到了极致,那种在深山老林里追猎的感觉重又在瞬间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不再想其它的。
  什么担心、顾忌、害怕,一切都与他再无半点的瓜葛。
  他完全沉浸到了捕猎时那种刺激、贲张的感觉中!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感到一股久违了的兽性在血液中复苏!
  一切容易得令他吃惊。
  没有遇到任何的反抗甚至阻碍。
  凭借灯光熄灭前酒吧内所有物体留下的瞬间残影,他准确地发了袭击!
  他轻而易举地从第一个人的手里拧下了一把砍刀——对人体结构极度的熟悉,使他在下手时几乎是本能地便拿着了那家伙的腕部脆筋,轻轻一拂,那刀便松落在了他的手里。
  其实炎荒羽真是高估了这些人。
  久居安逸,都市里的人们早已经肢体退化到令他难以想象的地步——即便是这些靠一身勇力来混饭吃的混混,也是松筋塌肉的,根本没可能具备山里人那般的爆发力,更遑论他修习过“混沌诀”多年的炎某人了!
  手头的工作在转瞬间便干干净净地完结了。
  那六个人倒下时,眼里兀自还带着迷惘和昏沉。
  他们每个人的脖颈上都被在相同的部位抹上了一截长短、深度一致的刀痕。
  直至倒在地上后,他们颈上刀口中才各各标出一道血箭来。
  在室内极其微弱的反光下,炎荒羽看到,那血喷得好高……
  炎荒羽不再迟疑,他怕事久生变,在挥出砍刀的同时,便不再看其结果——在山里多番的猎杀使他根本不会怀疑自己会出手失误。
  对这些人,他半点的思考都欠奉。因为他根本就将这些人当做了山中的野兽。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便是赶紧想办法对怀里这位受害的女郎进行有效抢救。
  灯光熄灭的刹那,酒吧里立刻传出了那领班小姐红姐的惊叫声。然而等她手忙脚乱地用打火机点燃吧台上的蜡烛时,眼前恐怖阴森的景象顿时吓得她瘫在了地上……
  炎荒羽顺利地将女郎带回了自己住的饭店。
  一切真是神奇。他居然遇上了署平二十年仅有的一次全市大停电。
  在凌晨特有的漆黑夜色下,他无惊无险地将一身血污的女郎悄然带了回来。
  当然,帮忙的还有另一人。
  她就是那个酒吧门中替他引路的侍应小姐。
  “求求你……带我一起走……带我逃出这里吧……”
  在炎荒羽抱着女郎冲到酒吧门口时,忽然被旁边伸出的一只手拉住了。他正想一拳打下时,便听到了这句急促的哀求声。
  时间太紧急,不能纠缠太久。他来不及作过多的考虑,便立即答应了她的请求:“那,那你跟过来!”短促的命令后,炎荒羽便闪身出了门,而那侍应小姐则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现在终于安定下来了。
  炎荒羽将那女郎放在浴室地地上——他不敢放在卧室,怕血污会沾在床单或地地毯上而被人发觉。
  那侍应小姐一进来后,就呆在了卧室——在这种环境里,她已经成了睁眼瞎,看不清楚周围环境,因此便索性坐在了床上,呆等炎荒羽。
  炎荒羽此时也闭上了眼睛,全凭其余的灵觉来进行手头的工作。
  他知道,救回的女郎已经晕厥过去了,不过心脉却跳动很规律——尽管略嫌弱了些。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了女郎的衣服,一点一点地褪下了她的裤子……
  好光滑弹性的大腿……
  炎荒羽不禁心跳起来。
  他的手轻轻地移动,停在了女郎长满柔毛的丰满肉阜上。
  他不敢用力,因为他的手掌已经察出,女郎的耻骨已经被那歹毒的胖子一脚踢碎了。
  更要命的是,她的甬道也因那重重一踢而造成了严重的组织挫伤,虽然由于他一路上着意输送真元护持,里面嫩肉伤处已然逐渐收拢,血流也渐渐止住,但真正的清创却还没有开始。这实在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怎么办呢?
  要知道,这种治疗毕竟不同于他本人。他记得,在与明秀第一次发生亲密关系的时候,自己便是跌折了腿。但是自家事自家知,在治疗的时候,他可以随时根据自身的感觉而做必要的调整;可是这女郎碎裂的耻骨却不是那么好治的,原因就在于她不是自己。自己虽然可以将她的裂骨以真元修补好,但到底她原来长得是什么样子,就只有她自己能感觉出来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感觉怀里的女郎动了一下,忙附上去。
  “你们……你们逃不掉的……一个也逃不掉……”只听她仍念念不忘那帮歹徒。
  炎荒羽心中暗叹一声,想了想,便凑上去在她耳边轻轻道:“姑娘……你已经没事了,我已经把你救回来了!”
  突听得有人在耳力说话,那女郎本来昏沉的神智陡地清醒了过来!她本能地便要张口惊呼!
  幸好炎荒羽有先见之明,忙一口吻住了她微张的嘴——他因一手抚着她的胯部,一手揽着她,故而只能将嘴来封她口了。
  “你不要害怕我就是那里面帮你的人那些人已经被我杀掉了!”炎荒羽半堵着她嘴,一口气将话说完后,然后才松了开来。但嘴却仍不敢远离她唇,以防她万一仍忍不住要惊叫惹来麻烦。
  停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叫,炎荒羽这才松了一口气。
  岂料正当他以为没事的时候,那女郎竟突地出声了:“呃——”他惊得忙又一口吻住了她嘴,生怕她发出动静来。
  前番那女郎是在半昏半醒的状态下被炎荒羽吻住嘴的,那时感觉还不甚明显,此番神智既醒,感觉自然强烈了起来,一时间本能地便要扭身挣扎。岂料不动则已,一动之下,在感觉下体剧痛这余,竟发觉自己整个小体已是完全赤裸!这一惊非同小可,热血上涌下,她差一点便要再次晕过去!
  炎荒羽从怀里女郎的动作便知,此番误会更大了!
  无奈下,他只好使出下三滥的手段,索性将她放在了地面磁砖上,然后将腾出来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低声唬道:“你不要乱动!不然我掐死你!”说着将五指倏地紧了紧,那女郎登时觉着呼吸艰难起来。
  其实炎荒羽在将她放倒在地面时,她后脑撞在磁砖的震动便已经吓了她一跳,及至炎荒羽收紧了扼住她咽喉的五指时,她更是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毕竟人人都怕死的。
  见她确实不动了,炎荒羽心中不由生出怜惜之情,手下便也松了些。
  “你真的不要怕……我没有恶意的,是我把你救出来的。”顿了顿,象是要加重份量似的,炎荒羽一个字一个字地凑在她耳边复述道:“他们已经被我全都杀掉了!”
  果然,这最后的话产生了强大的效力,炎荒羽明显感觉她想对他说什么,便又松了些手,却仍不放心地道:“如果你说话,答应不叫的话,我就松开手——我现在是在饭店里呢……不太方便的。要是你答应,就点一下头。”
  在感觉那女郎的下颔轻轻碰了一下他扼在颈下的虎口手,炎荒羽才松了开来,但也不敢完全松开,以利随时再行扼住。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女郎终于说出了一句清醒的话。
  炎荒羽忙不迭地使劲点头应是(他也不想想在这么黑的环境里,连他自己都不怎么看得见东西,那女郎以重创失血之躯又如何看得到他点头呢?)
  “呃……我好痛……”那女郎忍不住轻声呻吟起来。
  炎荒羽忽想起她下体尚是赤裸的,很有必要对她解释一番,不然的话一会儿说不定她还会寻机叫嚷,这可是防不胜防的。
  “对了,你下面的阴骨被那坏蛋踢裂了……我正想办法帮你治好,你不要乱动!”他说完后,便紧张地注意女郎的反应。
  那女郎闻言,果然躁动了一下,但随即便平复了下来,反声音虚弱地问他:“你……你真的会治吗……”
  炎荒羽见她没有异样,总算放下心来。想了想,便道:“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不过这种治疗需要你的配合才好——因为这骨头是你的,不是我的,我不一定能感觉得很准。”
  “那……要我怎么配合呢?”那女郎的声音越来越痛苦,都已经带着颤了。炎荒羽知道,刚才在昏迷的时候她感觉不到,现在醒了,而且是越来越清醒,那身体的创痛也便感觉得更加深刻。
  “这个我也不知道。总之只要你觉得差不多了,我就好了……”炎荒羽说着便开始行动起来。
  “你……你这是干什么!怎么……怎么插进去了——啊呀,不要……”那女郎突地挣扎了起来,连声喘道。
  “都跟你说了不要那么大声——不插进去怎么感觉你的骨头正确位置啊!”炎荒羽一边埋怨着,一面继续将左手中指缓缓地顶入她被血糊湿黏的穴眼中,并逐分逐毫地向里推进。在这个时候,他心里实是一点绮念都生不出来。
  手指插到一定深度后,他的右掌便开始行功接骨了。
  那女郎正因自己女儿家羞耻的秘处被他侵入而恼怒时,忽然感觉一股阳和灼烫之气从耸起的肉阜上直透肌体,一时间竟弄得她整个私处麻酥酥的,好不舒服!那原本剧烈锥心的疼痛竟尔就此缓解了许多!讶然之余,心中终于相信了炎荒羽的话,知道他的确没有欺骗自己。他不但把自己从那邪恶的“醉夜欢”酒吧救了出来,更在用一种神奇的方法治疗自己的伤痛……
  既然心中介蒂已除,她便能泰然自若地接受这个陌生男子的肌肤相触了。她开始放下心来,全心全意地配合炎荒羽的治疗。
  “怎么样……”炎荒羽一面以自身的强大真元将她肉阜下的伤骨一点一点地导引归位,一面关注地问她的感受。为了不使她感到痛楚,他格外施放了真元护持住了她伤裂的肉阜,同时那深植膣穴内的中指也不住地导出阳和真元,修抚里受创的嫩肉。
  那女郎完全沉醉在这奇特的治疗里了。
  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配合炎荒羽的治疗,相反,她只感觉到在炎荒羽的爱抚下,她的身体她舒服,好热……
  天啊……
  自己怎么竟产生了冲动了呢……
  不要,不要啊……
  就在女郎为自己身体渐渐勃起的欲望发慌时,炎荒羽终于重重吁了一口气:“好啦!终于好啦!”
  一面说着,他内外两手便缓缓地抽离了她的肉体。
  “怎么样?感觉还痛吗?”炎荒羽感觉有些疲惫,呼吸也不些喘,忙一面问她一面以意观照调息。
  “你……是不是很累?”那女郎却未正面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关切地反问起他来。
  炎荒羽一怔,随醒觉是自己紊乱的呼吸引起了她的注意,便笑道:“没关系的,稍微休息一下便可以恢复的。”
  一面说着,他一面将她扶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关心道:“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哦……我头……有点晕……”刚坐起时,那女郎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呀,我差点忘了,你的头上还给坏人打了呢!刚才躺着,一下坐起来,是会头晕的——不要紧,我这就给你治治。”炎荒羽说着,也不调整姿势,便就着两人相偎的姿态,以左掌覆在她额角上——此时那里已经结痂了。
  约摸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就在外面的光线通过浴室的门缝钻进来时,炎荒羽终于大功告成。
  “天亮啦!唐妮……”炎荒羽轻叫一声,两人在刚才治疗时已经互通了姓名。
  在炎荒羽的搀扶下,唐妮勉力站起身来。
  “我想洗个澡……”说着她的手便向浴室门口的电灯开关摸去。
  “喀嗒!”浴室内登时大放光明!原来不知何时,供电已经恢复了!
  “啊——天哪!”陡然间从镜中看到自己衣衫不整、下身赤裸的模样,唐妮本能地惊叫了起来!
TOP Posted: 05-11 22:18 #31樓 引用 | 點評
蜜糖大肠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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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心乱如麻
  借着微弱的光,在看到她的手摸向电灯开关时,炎荒羽就知要事情糟——果然,浴室内甫一大放光

明,唐妮便叫了出来!
  总算他有了心理准备,因面唐妮刚叫出半声来,他便疾将她勾转入怀里,重重在吻住了她的嘴唇。
  一阵天旋地转后,夜里两人肌肤相亲时的感觉立即尽数涌了回来。唐妮只觉浑身一软,便就此靠在

了炎荒羽有力的臂弯之中。
  这次可是在彻底清醒的情形下拥吻的,而且唐妮和身体伤痛也好得差不多,因此,这种男女接吻给

她身心带来的动人震撼更显得销魂蚀魄。
  更重要的是,人一旦处在病弱或困顿中时,心理及生理的防线便会变得格外的薄弱。此时若有人伸

出援手的话,那就很容易被其人接受,乃至博得其人的全部信赖。
  炎荒羽在夜里对她的种种关爱旖旎潮水般涨上心头,唐妮的身体在倏忽间变得极其敏感,竟然止不

住微微颤栗起来。她经受不住羞涩和冲动这两种感觉的冲击,终于闭上了眼睛……
  相对于炎荒羽熟练的吻技,唐妮的接吻显得生涩而笨拙。她那柔软的小舌只能在炎荒羽大舌的进攻

侵袭下做生硬的的逢迎,在炎荒羽吸啜她口中不断涌出的琼浆的时候,她也忙乱不知所措地大口吐咽着

炎荒羽由口中导过来的唾液。
  不知什么时候,她身上的所有衣物都被炎荒羽剥落了……
  当炎荒羽灼热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握住胸前那如细瓷般饱满沉实的乳房时,唐妮彻底陷入了情欲的泥

淖之中,昏昏然不知身在何处难以自拔……
  “啊……痛……”突然间一阵痛楚从下体传出,她本能地呻吟了一声。
  但这轻轻的呼痛声还是将炎荒羽从欲望的漩涡中拉了回来。
  说实话,经过一夜的折腾,炎荒羽也确实觉得身心俱疲。然而事情就是这样奇怪,往往越是在这种

情况下,人的情欲冲动会变得越发的高涨——所谓浑身都软,只有一个地方硬,便是指男人这种奇特的

生理现象。
  炎荒羽也不例外。
  如果说先前吻住唐妮的嘴是为了防止她继续惊叫的话,那么在两人唇舌交接,尤其是她生涩却又热

烈主动地回应后,潜藏在心底的欲望便如决堤之水般汹涌而出,进而将两人的爱抚推入到了一个更深的

层次。
  脱衣、爱抚、进入。一切都顺理成章地进行着。
  但就在他昂然的壁峙没入唐妮已经泥泞湿沥的窄小膣道中时,她那声微若游丝的呻吟却将他唤醒了

过来。
  “呀……对不起,你还没有完全好透,我就……”炎荒羽忙紧紧地抱着她,挤入湿穴的阳势就此顶

在里面,不敢稍做振动。
  “你……不……我不要紧……”唐妮仍紧紧地抱着炎荒羽精壮的男体,闭着双眸,颤声安慰他。那

雪白丰满的胴体仰靠在大理石洗脸池台面不停地颤栗。
  但炎荒羽既已从欲望中清醒,又怎会忍心在她重创初愈的身体里进行挞伐呢?
  “不,你还很虚弱,”他说着缓缓地抽出灼热胀硬的阳势。“以后再说吧,等你好了以后……”他

柔声劝唐妮。
  岂料唐妮觉出他的意图后,竟反将下体猛地一挺,主动迎送了上来,一声闷哼之后,那粗大的热阳

重又没入了她的红河谷内,甚至比初时更要深入——炎荒羽感觉已经大头触到了她的花房底部!
  “不要!”只听唐妮虽声音很低,但却十分的坚决。“……我不要紧……你就要吧……”她的声音

里竟有些哽咽。
  炎荒羽不知她心里怎么想的,但却知道,以唐妮上前的身体状况,实在应该静养,而不适宜做这种

剧烈的活动。
  “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你现在的身体真的不适合做……听话……”炎荒羽只好象安慰小孩子一样

耐心地向她说明缘由。说着,他继续向外抽出。不过这回他先运功散去了棒身聚涨的血气,令它逐步萎

软后一点一点地退了出来。
  唐妮睁开了大大的双眸。炎荒羽看到,她那原本很有神的眼里流露出了难以遏止的幽怨。
  “你知道么?你是第一个吻我的男孩……”唐妮喃喃地说道。“你还是第一个见过和进入我身体的

男人……”
  炎荒羽当然知道,以他尚称得上丰富的经验来说,唐妮那生涩的吻技、过于敏感的抖颤及异常紧窄

的甬道早将她的纯洁一览无遗地展现在他面前。
  “我知道……”在这一刻,他重又回到了在坳子时那个稳重沉着的男人样子,怜爱万分地吻着唐妮

的樱唇。
  “来,把水放一下,你先洗个热水浴,解解乏。”炎荒羽说着将下面的不文之物塞回裤内,对唐妮

笑笑,松开她去将浴缸的热水龙头拧开了,然后直起身子,仍将她拥进怀里,细意亲吻爱抚。
  随着热水哗哗地贯注,腾腾的热汽迅速弥漫了整间浴室。看看水放了过半,又从那热汽触及肌肤的

热度来判断,感觉浴水温度适中,炎荒羽便将唐妮倏地拦腰抱起,小心翼翼地放进浴缸里。
  刚要松开抱着的双臂时,唐妮却忽地伸出一双雪藕也似的玉臂,绕到他颈后紧紧地圈挂着,紧跟着

又凑上脸来,以热灼柔软的樱唇抵死贴在了他的双唇上。
  炎荒羽心中轻叹一下,重伸出手来托住她雪背,另一手在她弹跳的乳房上揉捏了一把,再轻轻地拍

了拍,那坚挺瓷实的乳团登时颤动出一道荡人心魄的圆弧。
  “……好了,快些洗吧……”在重重在咂了下唐妮的丁香小舌后,炎荒羽克制住愈来愈躁动的欲望

,微用力分开了唐妮。
  “嗯……”唐妮十分乖巧地点点头,顺着炎荒羽轻托的手势沉入了热腾腾的水里,双眸却盈盈痴痴

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一瞬不瞬,那神态煞是娇憨妩媚,全不见昨夜在“醉夜欢”时的一点强悍。
  炎荒羽轻轻带上浴室门,来到卧室。
  在看到床上靠躺着一个人的时候,他才记起来,昨夜还有一个人跟着他和唐妮回来哩!
  床上那酒吧里的侍应女子居然已经睡着了。
  炎荒羽轻步走近床头。直至这时,他方定下来认真打量女子的模样。
  昨夜她的动作还挺快的,在跟他逃出酒吧时,居然还来得及在旗袍外穿上件薄大衣。此刻她斜靠在

床头,那未及清除的厚厚脂粉下显出斑驳苍白发青的面色,流露出浓重的夜生活痕迹。
  大衣向两侧敞开着,那对丰满高耸的乳房将旗袍胸前顶得异常鼓胀,令刚才欲望未能泄出的炎荒羽

着实狠狠剜了两眼。
  见她睡得实在酣沉,炎荒羽不禁心下不忍。但略迟疑一下后,他还是伸出手来,轻轻地摇晃她的肩

头:“喂,醒醒……这位……呃~~姑娘,你醒醒……”因不知名字,他只好含混地叫道。
  “唔……”那女子睁开了惺松的双眼,但一见到面前的炎荒羽后,她便迅速地清醒了过来:“喔…

…对不起,我……我不小心睡过去了……”一头说,一头急挣着坐起身来,对炎荒羽唯唯不已。
  “没关系的——你睡了一夜哩!”炎荒羽笑了笑,略移开些距离,又道:“麻烦你进去帮她洗一下

,好吗?她身体还虚,一个人不太方便的。”他口中的“她”,自是指浴室里的唐妮。
  “哦——”女子终于彻底清醒过来,回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情,“她……那个警察,没事吗?她流

了好多的血……”她脸上露出惊悸的神情。
  “没事了。我已经处理好了——你只要进去帮她清洗一下就可以了。”炎荒羽略有些倦意地摆摆手

道。
  见炎荒羽似乎精神不太好,那女子不敢再多说,忙应了一声便从床上起身进去浴室。
  炎荒羽见她进去后轻叫了一声,紧跟着便又退了出来,正有些不耐烦时,却见她背对着自己,脱去

了身上的衣服。他登时醒觉,既是帮唐妮洗浴,她自是不能全身穿好了进潮湿的浴室了。
  炎荒羽见她脱至仅剩贴身的内衣后又进去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知道,这两人在里面得好一阵

子才会出来,因此便躺了下来。稍顷,他又起身将外面的衣物除去,重新舒舒服服地躺下。
  他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想不到刚来到署平,自己就遇上了一连串的事情。先是小偷偷钱,接着骗子骗钱,再下来被人追着

抢钱——最后干脆是伤人见血的拼杀!
  这个城市里居然一点也不安全,在繁荣的表面下,隐藏着这许多的阴暗……
  他感到,这里并不比山里更加安全,他记起九公曾再三叮嘱他注意的:外面的世界坏人太多,有些

甚至比山里的野兽更可怕!
  难道自己的选择错误了吗?
  炎荒羽头一次兴起不如干脆回坳子里,同阿玉阿屏母女俩在山林里渡过一生的想法。
  可是这个念头随即便被自己打消了。
  因为他想起了阿妈对自己的殷切希望,还有九公交待的心事,更想起了阿玉那期盼的目光,当然还

有若兰姐姐付出的辛苦……
  不行,自己决不能就这样退缩!
  他想到,尽管这外面的世界也同山里一样充满了凶险,但最起码有一点比山里要强得多。这就是:

只要付出了努力,就能获得比山里要好得多的生活条件——而这,正是山里人所渴望的。
  心念动下,一股豪情雄心同胸臆间勃然生起!
  哼!我就不信会比城里人差!我一定要比这里的人活得更好!
  就在炎荒羽真正决定下来自己今后的方向时,床头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是若兰姐姐的!
  一种奇怪的直觉再次莫名在他脑海中闪过,他抄起了电话。
  “喂?是阿羽吗?”果然是柳若兰柔媚动听的声音——只是这声音里却有着掩藏不住的疲惫。
  “是我……姐姐昨夜没睡好吧。”炎荒羽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
  电话另端的柳若兰明显怔了一下,然后才讶然道:“奇怪,你怎么知道的?”炎荒羽正想说出自己

昨夜的经历时,却听她紧跟道道:“对了阿羽,今天姐姐恐怕不能来了——姐姐有点要紧的事情去急着

办,所以就不能来看你了……”
  炎荒羽一听便头大起来了:“什么?若兰姐姐,你不来,那我……”
  “你就先在饭店住下,没事的——对了,你昨晚有没有出去呢?”柳若兰关心地问道。
  “嗯,出去在街上转了一圈,还……”正待说出自己的遭遇,却听那头柳若兰一下打断了的说话,

又问了一句:“那姐姐的信用卡用了吗?钱会取了吗?”
  “嗯,取了二百元,我……”“那就没事了,这样好了,你先在饭店里呆着,反正姐姐的卡在你那

儿,要用钱买东西的话自己自己取钱买——不过上街要当心车子,还有就是小心别迷路了!”柳若兰听

来好象确有急事在身,居然说起话来一串一串的。
  炎荒羽已经打消了告诉她自己夜里经历的念头,转而关心问道:“那若兰姐姐你什么时候来呢?”
  “唔……我事情办完了就来找你。对了这是我的电话,有事就打电话给我……”柳若兰说着在电话

里将手机号码报给了炎荒羽,在听他复述一遍无误后,又叮嘱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嘟嘟”的断线音,炎荒羽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听筒,好一下才反应过来,嘴里嘟囔了一

句:“到底什么事啊?不会又是为了那个李中海吧……”便随手将电话挂了,一倒头,重新躺了下来,

闭上眼睛,全部六知尽数内敛,径自睡入一片混沌中去也。
  不知什么时候,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声音将他催醒。但凭着对那熟悉的气息感知,他知道是唐妮正

靠近自己,便懒得睁开眼睛,仍旧保持原先的睡姿不动。
  一股沐浴后独有的清新体香直扑鼻管,紧跟着,他感觉一具温软的胴体挨了上来,随后两片柔软娇

嫩的唇瓣轻轻地印上了他的嘴唇。
  睁开眼睛,一双热情晶莹的大眼睛迎了上来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话虽如此说,但那闪动的双眸中却殊无一点歉意,有的只是得意和娇

纵。
  脸上绽出一线温柔的笑纹,炎荒羽柔声道:“怎么?你洗好了?”说着身子挪了挪,伸出双臂,将

她仅裹着浴巾的半裸胴体拥进了怀里。
  “嗯。”唐妮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娇躯轻扭几下,将浴巾轻易便褪散下来,整个赤裸的胴体更是紧

紧地向炎荒羽的怀里挤入。
  炎荒羽立时起了强烈的原始反应。
  感觉到小腹被异物紧紧抵住,唐妮那浴后本就红润的脸更加艳若飞霞,胴体也不自主地颤栗了起来

。那嫩滑喷香的脸儿早羞郝难抑地藏进了炎荒羽的颈窝里。
  贪婪地嗅着她湿漉漉秀发散发出的薄荷香味,炎荒羽只觉欲望一波一波地涌了出来……
  被子下面,两个人紧紧地相拥相偎。
  那人间的极乐令两人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混沌六知”带给炎荒羽的床第绝技使他轻而易举地便将一张白纸的唐妮带上了几度欲仙欲死的高

潮。
  “羽……你好坏……”唐妮喃喃地呻吟着,一只纤手兀自颤栗着抚摸炎荒羽的两颗阳肾。随着最后

一道心理防线的彻底攻破,她那处女的羞涩也随之荡然无存,对伴侣胴体的爱抚便成了她不自觉的动作


  炎荒羽笑笑,扭头吻了吻她,却未说话,一只骼膊搂着她,另一只手则一味地以大掌摩挲捻弄唐妮

翘尖尖的乳头。
  唐妮被他带有魔力般的掌指撩得娇躯酥麻无比,不消片刻,她便浑身一颤,只觉全身的热力都似聚

在了一处,直往小腹涌去,涌得小腹一阵热胀。随后忍不住猛地一个寒噤,顿觉膣腔内宫门大开,那热

流登时渲然大泄!竟然似有一股股热辣辣的东西在往外不停地喷涌!一时间头目森森,急本能地闭了了

双眸……
  炎荒羽想不到,在无意之中,他体会到了《黄帝岐伯阴阳五行幽微论》中所说的“采至阴以补纯阳

”的情形。
  当唐妮膣道心头那凉浸浸,偏又在精神上感觉热滚滚的至阴胞精随着他不住歙张的势孔直坠肾管里

,那原本在体内自行产生龙虎交济的混沌真气立即兴奋地疾速奔涌起来,将那外来的阴髓紧紧挟着,在

七个呼吸间,便将之精气与本身的髓阳宛然交汇,均匀贯入全身各处。
  “……羽……我要死了……好舒服……”唐妮微弱甜荡的呻吟将炎荒羽从那新鲜的感觉中唤醒。
  他知道,与以往同他交好的女人泄身流溢的情形不一样,唐妮这一次泄出的胞精已经被他尽数采纳

。他不禁暗骂自己从前只知享乐,却没有一次真正摄纳女子阴髓,凭白浪费了许多宝贵的东西。
  这样想来,他便格外疼爱唐妮这个在修习“混沌诀”方面令他有所斩获的女人了。
  他不再迟疑,立即将嘴堵上她的樱唇,伸出大舌把她冰凉的丁香吮住,一口真元立即渡了过去,同

时下天桥也连连耸动,顶着唐妮膣腔尽头的宫嘴,将一股纯阳回输进那仍在抽动的赤胞之中。
  这一下行功,立收奇效,唐妮重又悠悠地睁开了双眸——只是那黑眸中失去了许多的神气。
  “……羽……你在做什么……我下面……好烫,好舒服……”她喃喃地诉说自己的感觉。
  炎荒羽温柔地笑笑,在她俏鼻尖上轻舔了一下,这亲昵的举动立刻让唐妮又悸动了一下。
  “怎么样,现在是不是感觉全好了?”炎荒羽以令唐妮难以察觉的动作退了出来。
  经他这么一说,反倒引起了唐妮心中暗存的疑惑:“对了,羽……你好神奇呀!你怎么会这种治疗

方法的呢?”
  炎荒羽一怔,登时语塞起来,不知应该怎么回答她才好。
  正为难间,却听唐妮又好奇道:“你是跟什么人学的啊?对啦,你用的这个,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

的,叫什么什么……气功的?”说到这里,许是精神恢复了些,她竟爬起来,压在了炎荒羽的胸前,一

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炎荒羽心中更是叫起苦了,看着唐妮的目光,他竟堵得一言不发!
  看他一脸尴尬为难的表情,唐妮的眼神也渐渐变得疑惑起来:“怎么?这个不好说吗?是不是不能

说?”见炎荒羽仍一脸的苦相,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事情,便立刻显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凑上去,轻

轻在炎荒羽的下巴咬了一下,然后抬起脸来笑道:“我知道啦!”炎荒羽正一愣,心说你又知道什么了

?便听她笑盈盈道:“我在警校的时候,曾经听过老一辈的教官说过老一辈的故事……”炎荒羽听得一

头雾水——又是什么老一辈老一辈的?这都说的什么呀?
  “他们说,在以前人们传说的江湖武林里,最忌讳随便打听一个人的师承来历。除非人家主动说出

来,一般这个秘密是不能泄露的!”说完,她眼中透出一抹狡黠,又嘻笑道:“看来你就是这种人啦!

是也不是呢?”
  炎荒羽还能说什么呢?唐妮猜的真的是八九不离十哩!他只好苦笑着点点头,无奈道:“你猜的差

不多,虽然不完全是这样,但这事也的确不能随便说出去的。”
  听他承认了,唐妮反倒惊诧了起来:“天啊,你真的是……”她正说出“怪物古董”的话来,总算

及时将之咽了下去。
  见炎荒羽又肯定地点了点头,又联想起昨夜的一切,她这才彻底地相信了炎荒羽的话。
  “那你……你是从哪里来的呢?这个总能告诉我吧?”她忍不住好奇又问道。
  炎荒羽想了下,终于还是摇了摇头。他可不想给若兰姐姐带来什么麻烦。自己坳子里的事情知道的

人越少越好。
  “哦……”唐妮露出一脸的失望。
  “那你的年龄,今年多大了也不能说了?”她随口说道,并不指望能得到正面的回答。
  “这个……我应该是十五岁……”炎荒羽迟疑了下,这回他总算回答了唐妮的一个问题,因为他想

到,说出年龄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吧。
  “什么?”唐妮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来——只可惜她被这之前的销魂已经消耗得浑身无力了。饶是如

此,她也瞪大了眼睛,以手支撑着炎荒羽的胸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天哪,自己竟然同一个未成年的少男发生了关系——要命的是,她还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了他!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炎荒羽对她的表现大惑不解。说实话,他实在看不出自己的年龄有什么

值得让人大惊小怪的——在山里的时候他便是这样了,出山后同若兰姐姐也亲密无间。无论是自己的阿

玉,抑或是若兰姐姐,她们可都是比自己大很多啊,怎么她们都没感觉什么不妥的,偏唐妮要这么一惊

一乍的呢?
  看到炎荒羽反露出困惑的表情,唐妮在继续惊诧的同时,开始另行思考起来。
  他是比自己小很多,可是,他的行事却一点也看不出来,显得那么的沉稳和老练——甚至比警队里

那帮追求她的楞头青还稳重……
  她又想起那个自称是跟着炎荒羽逃出来的酒吧侍应小姐,叫做朱秋苓的,在替自己洗浴时所说的关

于“醉夜欢”的种种黑幕,以及炎荒羽昨夜在现场是如何仗义出手救她的情况描述,更加深了她的这个

感觉。
  渐渐地,唐妮的心绪平和了下来。对炎荒羽神秘出身的好奇,对他无微不至照顾的感激,以及更重

要的贞洁委付的幸福,终于令她重新审视了两人的关系。
  “没有……没有什么啦。我是在想,你本事好大……”唐妮重又伏在了炎荒羽的胸前,此刻她的心

中对他又有了另一种新的感觉。
  忽地,她心中一动,一个刺激有趣的念头冒了出来。她忙亲热地贴近炎荒羽的脸,娇嗲黏腻地将之

说了出来:“你这么本事,好不好让我叫你哥哥呢……”说毕,自觉羞郝,竟一下趴了下去,将脸儿紧

紧埋入了炎荒羽头侧的枕头里。
  炎荒羽听了果然心头一跳,也觉得这个称呼很是刺激——一直以来,都是岁数大的唤小做弟弟,就

象若兰姐姐和阿玉对他的感情那样;可是现在怀里的唐妮居然要反其道而行之,这着实令人感觉新鲜和

兴奋。
  炎荒羽从来也不是什么循规蹈距之人,再加之山林无拘无束生活的熏陶更加强了他性格中脱跳的部

分,因此一听到唐妮这个提议,他便本能地觉得有趣、好玩,浑不似一般人那样感到不解和抗拒。
  “那——我就叫你妹妹?”他笑着在唐妮隆起的圆臀上重重拍了一记,随后又是一阵放肆的揉搓,

直弄得唐妮又湿沥沥地渗了出来……
  “你……又来了……好哥哥……不要啦……”唐妮嘴里不停地细喘娇吟,那小腹却已经在炎荒羽某

处挨擦摩动起来。
  炎荒羽见她如此骚嗲乖觉早也跃跃欲试了!
  只可惜一个谦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兴致:
  “都好了,还有什么事情吗……”随着声音看去,却见床脚走道处俏生生地立着一个女子——正是

唐妮适才说过的朱秋苓。
  之所以说她俏生生,皆因炎荒羽甫一见她时,那超卓的目力便看出,这朱秋苓头发湿漉,已尽洗铅

华——分明刚洗浴过。卸去了夜间的浓妆后,她竟露出了一副颇为清新爽洁的面容!除了脸色仍有些发

青外,那姣好的面貌、丰满的酥胸、苗条的腰肢、修长的双腿——居然无一不是色色可人。
  唐妮此时也因朱秋苓的出现而抑下了蓬起的欲望,转而从被下探出头来,带着绯红的羞靥看着她。
  “衣服都已经洗好,晾在里面啦——按照房间里空调的温度,现在应该已经干得差不多啦!”见二

人那副神情,朱秋苓猜出两人在做何事——其实她在浴室里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外面那惊天动地的疯

狂了,那要命惹火动静听得她也是冲动不已,湿得一塌糊涂。
  见她满脸通红,炎荒羽和唐妮便知道她已经明白他二人的事情。
  毕竟炎荒羽对处理多个女人的问题来得比较老练,见唐妮直往他身边钻,便着意将她搂紧了,一面

对朱秋苓笑道:“你说洗衣服,洗什么衣服?”
  “哦,就是唐警官昨夜沾血的衣服……”见炎荒羽动问,朱秋苓忙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是我要问她能不能洗掉,她说能洗掉,我就让她洗了……”见炎荒羽微皱了下眉头,唐妮忙撒娇

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同时一只玉手伸到他下面,在那长虫上轻轻地上下捋弄。这一招果然见效,炎荒

羽立时没了脾气,只在被下拧了一把唐妮颤突突的乳峰,轻声道:“那血污不太好洗的——人家又不熟

悉……”他言下之意,是不应该由朱秋苓来洗那血污污的衣物,至少由他来洗才对。
  唐妮见他猥亵自己,凭女人的直觉便知道这占了自己身心的男人不再生她气了,便也开心起来,转

过来招呼朱秋苓道:“你也来坐下休息休息——真是麻烦你了,真不好意思。”
  待朱秋苓在他们床边斜斜坐下后,唐妮才对炎荒羽道:“哥哥,你知道不知道,朱小姐她也是受害

者哩!幸亏你昨夜把她带出来了。”
  见炎荒羽询问地看着自己,她便又道:“朱小姐她也是外地来署平打工的,可惜到这里来后,随身

带的钱用光了,工作老也找不到,结果就被‘醉夜欢’以侍应的名义招聘下来。”说到这里,她看了看

低头不语的朱秋苓,轻轻叹了一声,接着道:“她哪里知道那间酒吧的内幕呢,后来被‘醉夜欢’里的

人合伙起来……糟蹋了……”说到这里时,朱秋苓终于忍不住,低声泣了起来。
  唐妮知道不好再说下去,便苦笑着对炎荒羽道:“好啦,以后的事情我就不说啦——呵哟……哥哥

,我有点痛……”炎荒羽一怔时,那被里的手已经被她捉住,往下放在了那毛茸茸的洞口。
  炎荒羽一触之下便觉出,她这部位分明肿大了许多。略一思忖下便明白了个中原委。
  “真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应该在你伤刚好的时候就……”话未说完,便被一张软软的小嘴堵

上了。
  “不啊……是哥哥弄的,我喜欢着呢……呃……”随着炎荒羽手指无意中陷入肉缝内,唐妮忍不住

轻轻呻吟了一声。
  “那我……我该怎么办呢?”朱秋苓止住了垂泪,小心地抬眼看看床头的两个人,低声问道。
  “什么怎么办?”炎荒羽对这方面没有一点概念,因此不太明白她说话的意思。
  “朱小姐她是问,以后她应该到哪里去。”唐妮接过话来解释道。
  “是呀,唐警官说的对。我以后到哪里去找工作呢?”朱秋苓忙顺着唐妮的话进一步明说道。
  “这个……这个我可帮不了你。你昨夜说要我带你逃出来,可没有要我替你找什么工作啊?”炎荒

羽忙大摇其头,摆明自己无能为力。
  “看你——”唐妮手在被下轻轻拧了他一把,止住他继续胡说。
  “你不用急。这样吧,你先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去队里报个到,顺便把昨晚的事情向上级汇报一

下——我们队里有不少小子有点来头的,我会找他们去,看他们有没有办法给你找个活儿干。”唐妮娓

娓说完这番话后,朱秋苓的脸上的紧张立即缓和了下来。
  “那我先谢谢唐警官啦!”她忙向唐妮道谢。
  “不客气——唔……现在是几点了——什么?快九点了?妈呀,我得赶紧去报到呀!”唐妮登时手

忙脚乱地蹬被爬将起来。
  虽然下处肿痛,不过还好有朱秋苓忍着羞,红脸帮她。总算天气干燥,加之室内空调温度很高,浴

室里又开着抽风机,因此那些洗的衣物倒也干得差不多了。在朱秋苓的帮助下,唐妮终于迅速穿好了衣

服——倒是炎荒羽,仍一脸自得地赤身躺在被子里,一脸坏笑地看着两个女人折腾。
  一切收拾结束后,唐妮跳到炎荒羽床头,没命地胡乱亲吻他一番后,才恋恋不舍地同他告别。
  唐妮走后,房间里一下子冷清了起来。
  炎荒羽和朱秋苓你躺我坐的,一时间竟没什么话可说。
  “呃……你饿不饿呀?”又安静了一会儿,炎荒羽终于忍不住先问话道。
  “我?还好吧……”朱秋苓有些不自在地回道。旋又似意识到自己这样回答好象不太合适,便忙又

补充了一句:“对了,都已经快九点了,先生你一还没吃早饭,一定是饿了吧——我这就出去给你买…

…”
  正说间,门铃响了起来。朱秋苓忙起身去开门。
  “哦,对不起,请问这间房要整理吗?”原来是饭店的清洁工。
  “不用了……这是什么?”朱秋苓看到那清洁工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上面印着他们这间住房的房

号,便问道。
  “哦,这是这间房的报纸,请你收下吧!”那清洁工躬了躬身,便离去了。
  “是送报纸的呢!”朱秋苓折身返回室内,将报纸从袋内取出,递给炎荒羽。随后便顺势坐在了他

的身边。
  “嗯……”炎荒羽点点头,接过了报纸——在飞机上时,柳若兰便给过他这种印着文字的纸张,要

他无聊的时候看。
  “什么!”他忽地叫了起来。同时人也从被子里窜了出来坐起。
  朱秋苓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叫着实吓了一跳,忙向他靠近,紧张地问道:“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炎荒羽登时身上一热——随着朱秋苓冲靠的动作,她胸前的丰满双丸立刻晃动跳荡了几下,直看得

炎荒羽好一下目眩。
  朱秋苓却未发觉自己对炎荒羽的影响,她靠近炎荒羽后,探头一看,顿时也忍不住轻呼了起来:“

天哪!居然会发生这种事!”说毕目光急投向炎荒羽,征求他的反应。
  不料一抬眼,竟发现炎荒羽的视线却直勾勾地落在了她的胸前!她立刻脸“唰”地红了起来。
  然而朱秋苓却没有回避,反而急遽转动着脑筋。
  人的生存本能使她在昨夜及时抓住了炎荒羽,在他的帮助下逃离了火坑;同样基于生存的本能,她

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工作,而唯一的希望,那个唐警官却分明是炎荒羽的情人……
  她一直穿着薄薄的内衣——不过那里面仍戴着胸罩。
  她的手悄悄伸到背后,伸到了内衣里,从后面轻轻扭开了胸罩的搭绊,然后垂下了双臂。
  炎荒羽的眼睛突地一亮!
  因为他看到,朱秋苓的胸前陡然前弹了起来!随着里面的胸罩滑落,那薄薄的内衣前高高地顶起了

两颗浮凸的圆点……
  炎荒羽不禁一怔——为什么她要这样?正纳闷,却见朱秋苓低垂了头,双手无意识地放在身前,低

眉顺眼的,一副作君采撷的模样儿。
  他立时明白了她的心思。
  虽不知道她为何要这样——因为毕竟在他这里,是无物可图的呀。
  不过心里虽不解,他的手可没有慢下来。几乎在他明白朱秋苓委身心意的同时,他的一只大掌便由

她内衣下摆插入,抚上了那令他垂涎的肥硕乳峰……
  在炎荒羽大力搓捻那峰顶肿胀膨大的乳蒂时,朱秋苓忍了好久的春情终于也爆发出来。在冲动地呜

咽一声后,她顺着炎荒羽的手臂倒进了他的怀里……
  炎荒羽面前的报纸慢慢地从被头滑到了地上。
  无意之中,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滑落地上的报纸上,满腔欲火登时重又化作乌有。
  那报纸朝上的一面大大地以黑体字着着一个看了令人心惊肉跳的标题——
  “六保安五小姐葬身火海,‘醉夜欢’惨变人间地狱”!
  第六章 何为最重
  明显感觉炎荒羽的身体冷了下来,朱秋苓不禁一怔,一个自卑的念头本能地涌上心头:他难道是嫌

弃自己不干净吗?
  想及此,如一桶冷水兜头浇下,她的冲动顿时随着冰消瓦解。
  炎荒羽感觉到怀里娇躯变得僵硬,不及细想,他便顺势将朱秋苓往旁侧搂了搂,一面探身从床下拾

起了那张报纸。
  只略掸了一眼,他便将整篇报道的内容印在了脑中。
  见他重新看回报纸,朱秋苓忙欲起身坐好。却听炎荒羽摇头轻道:“你就这么靠着吧,我喜欢这样

……”她一听,心中顿时一暖,暗忖原来他也没有这么讨厌自己啊。这样想着,她更讨好小声道:“不

,我想在你旁边躺躺好,不然会压着你累的……”说着便一手隔着内衣紧紧按住炎荒羽停在她乳峰上的

大掌,身子小心地挪动上床,最后躺在了唐妮原来躺着的位置上。
  炎荒羽也不在意她这么做。他现在的感觉很是不错,手里揉捏着朱秋苓胀鼓鼓的乳房,躺在床上想

东西,那种熟悉的感觉使他仿佛回到了坳子里时的情景,那时他和阿玉也是这样的……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离开“醉夜欢”以后,那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明明自己杀了六个形同野兽的坏蛋,怎么会多

了两个女人的呢?
  一连串的疑问困扰着他的思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倏地,一个可怕的推断从他脑中跳出——
  杀人灭口!
  他登时不寒而栗。
  难道真的是这样吗?
  “十一具尸体已经烧得焦结,给善后的尸检处理带来很大困难……”
  他脑中回旋着报纸上的这句话,浮现出山里雷雨天后时有野兽因雷劈而炼烧焦恶心模样,忍不住皱

了皱眉。
  他想到,如果那酒吧果真有问题,又不想让人知道其内幕的话,那么昨晚自己在干掉那六个保安打

手后,他们最好的处理方法的确便是焚尸灭迹了。至于那五个小姐,他脑中略过滤了下昨夜的情景,稍

盘算了后便知道,除了领班及那以酒瓶偷袭唐妮的伙计外,还有两个女人也逃离了酒吧,其余酒吧里的

人均已没命——当然,那逃出的女人中,自然有一个便是现在躺在自己身边,身上一片冰凉的朱秋苓。

那另外一个女人会是谁呢?
  他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不管另一个逃出来的是什么人,总之如果这是真的,那也太可怕了!
  坳子里的人们尽管有这样那样的争吵,但决不至于攻击人身啊——可是在这里,从他昨夜的遭遇来

看,好象城市里这种人算计人的情况很普遍……
  “他们这是在毁尸灭迹!”朱秋苓在炎荒羽身边看着那报纸的内容打着抖道。
  炎荒羽瞥了她一眼,却见她满脸的惊恐,嘴唇也哆嗦了起来,双眼瞪得大大的,显然是想想后怕。
  见她浑身颤栗,炎荒羽心中大为不忍,忙将她搂紧了,安慰她道:“没事了,这不没事了吗?反正

你已经逃出来了,不用怕他们哩!”说着使劲揉了几下掌中的乳峰。
  轻轻闷哼了一声后,朱秋苓略和缓过来,但那脸色仍很难看。
  “我一直不敢偷偷跑掉,就是怕他们会找到我,再抓我回去……”说着,她声音哽咽了起来。
  “他们……他们强迫我做陪色女郎……我不听从,他们就打我……”她的哽咽逐渐变成了抽泣。
  “难道就没有人管吗?”炎荒羽听了愤懑地道。
  “管?有谁敢管他们呢?这些人敢做这些事,就是有后台的……有一回我还看到有一个经常在电视

上露面的大官悄悄地来过……”她这话只可惜没有让唐妮听到,不然她一定会追究到底——毕竟她老子

也非寻常之人。但炎荒羽对这些一点概念也没有,自不知她说的这些意味着什么。对他来说,认识这外

面世界的事物尚处在表面化的阶段,尤其是他不熟悉的“官场”之道。
  “那……你说的就是指当官的包庇坏人——对吗?”他尽力以自己能理解的意思去解释朱秋苓说的

这番话。
  “嗯,就是这样。”朱秋苓点点头。
  “那根据你刚才的意思,你就算是跑了,他们也能把你抓回去——那不就是说,他们有很多人吗?

”炎荒羽注意到朱秋苓说话中的一个细节,便认真问道。见她点头,他沉吟了一下,又道:“那你不是

一样危险吗?他们既然有很多人,当然不可能在昨夜都烧没了。那剩下的人还不一样能找到你吗——除

非你远远离开这里!”
  朱秋苓的身子立刻又开始颤抖起来。显然炎荒羽说的这番话正切中了她的担心。
  “那我该怎么办呢?”她紧张地微抬起身来,求助地看着炎荒羽。
  炎荒羽皱着眉头,将手从她衣内撤出。想了想,苦笑着摇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

刚来这里才一天,尚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哩!”
  朱秋苓顿时脸上一片失望。
  想到自己的未来可能要在这种环境里生活,炎荒羽心中不禁一阵焦躁——真不知自己到底能否在这

种地方长久下去……
  意兴阑姗下,他一个翻身,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下,赤条条地径自去浴室了,只留下朱秋苓一人在床

上呆怔怔地发愣。
  待他清洗好出来时,朱秋苓也已经穿戴整齐了,正红着脸揩拭床上炎荒羽和唐妮弄出的污秽。
  炎荒羽的脑中急速地转动着。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虽然从来未作过长远的计划,但他此刻必须为自己的将来有所行动

了。
  “朱小姐,你知道在这里,要想过得好一些,什么最重要吗?”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顿时明媚

灿烂的阳光如瀑般倾泄进来,将整间房照得一片光明。饶是炎荒羽目力强横,也仍不觉给强烈的阳光在

陡然间刺得稍稍眯了眯。
  他决定给自己立下一个目标,今后就朝着这个目标去努力。
  “什么最重要?”朱秋苓怔了下,不知他突然问这话何意,略想了想,她直起身来,掠了掠散落下

额际的一缕秀发,走到炎荒羽身后,迟疑地回道:“应该是钱吧……哦,对了,还要有权!”想想似乎

有所遗漏,忙又补充道:“还有要有一帮人!”
  看着窗外楼下忙忙碌碌的来往车辆和行人,炎荒羽慢慢地咀嚼着朱秋苓的话:“钱、权力……人…

…”
  “嗯,我想应该最重要的就是这几样东西了吧!”朱秋苓轻声应道,一面上前小半步,挨着炎荒羽

肩膀,学他般往楼下看。
  炎荒羽顺势伸出手,将她揽了过来,那手习惯性地抚上了她高耸的乳房——这并不代表他想做什么

,这是从家里阿玉那里带来的习惯。这样做,他觉得心里会不自主地平和下来。
  朱秋苓登时脸一红,只觉乳房被他摩挲得隐隐发涨。但偷眼看他时,却不见他脸上有半点的情欲。

心下不禁讶然,联想到刚才在床上他也是这般,并未侵犯她,更觉得炎荒羽颇为奇怪,全不同那些她认

识的男人,对她的身体只是充满了色欲。这样一来,她微微发热的身体也渐渐地平复下来。
  “那么,这里面最重要的是什么呢?”他需要拣出重点。
  “……我想,应该就是钱了吧——不过权力也很重要啊,有了权力,可以带来钱呢!”朱秋苓觉得

要在其中作选择,确实有点困难。
  “那就是权力最重要了?”炎荒羽问道。
  “不不,其实有钱了,也可以买官做的呢!我知道我老家就有一个人花了好多钱,后来做了一个地

方的镇长,然后又利用手中的权力拼命捞钱——不过这人后来被查出来,判了好多年呢!”朱秋苓道出

自己所知道的权、钱关系。
  “哦……”炎荒羽不再问她。他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就是钱权互相依托,都很重要。
  但是结合自己的情况来看,恐怕作官就不太可能了,因为他从来也就没有想到过这方面的事情——

就连坳子里小伙伴的头领他都懒得当,又怎么可能在这里去干这事呢?
  那么剩下的就是赚钱了。这倒是同他出山的初衷相吻合。
  “还有……”朱秋苓似欲言又止,见炎荒羽探询地看着她,她脸忽一红,声音也低了下来:“你是

我的救命恩人,以后就不要叫我‘小姐’就叫我名字好了……”说着红着脸垂下了头。
  炎荒羽一笑,明白了她的意思,便点头温言道:“那好,以后我就叫你秋苓好不好?”
  朱秋苓立时高兴起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好呀!就这么叫我吧!”停了停,忽又幽幽道:“我

知道,我的身子不干净……配不上你,唐警官那样的人才和你般配……”
  炎荒羽一愣,不知她为何会说出这话,正欲安慰她时,却听她又道:“你是好人……真正的好人,

这我看得出来,”说着忽长长吁了一口气,抬起脸来,任阳光拂到面上,双眸看着炎荒羽,射出真诚的

感激:“我只想,以后要是你发达了,能让我在你身边做事情,我就很满足了。”
  炎荒羽不禁洒然一笑:“你怎么知道我能发达呢?其实我现在正为怎么才能象你说的,又有钱,又

有权——最好还有一帮人才好哩!”
  朱秋苓看看他,正想说凭她的感觉他一定会发达,但话到了嘴边却变了:“那你能答应我吗?以后

如果真的你有发达的一天,就许我跟你做事。”
  炎荒羽心道这还不知是哪年哪月的事情呢,眼下他连阿玉母女都没法照顾,又何谈什么发达呢?还

是做好眼前的每一件事吧!
  不过看着朱秋苓眼中的期望,他还是答应了她:“那好呀,但愿你的吉言能兑现呢!要是真有这么

一天,我一定把你贴身留着,这总行了吧?”他想反正这事儿还没边没际呢,不妨大方一点,让她高兴

高兴。
  “真的?”朱秋苓果然开心得如小女孩般雀跃起来,竟情不自禁跳起来在他脸颊上“啵”地亲了一

口。
  炎荒羽被她感染下,也忍不住手下重重地揉了一把,朱秋苓登时浑身一软,倒在了他的臂弯里,让

他环拥着。
  “……你要是想要的话,就要了我吧……”她背靠在炎荒羽的怀里,微微回头仰首,眸中浮上了一

层湿湿的薄雾,竟变得分外地柔媚起来。炎荒羽心脏禁不住猛地一跳,环在她胸前的双掌便忍不住在那

对柔软鼓胀的乳房上挤捏起来。
  “我早上洗过好几遍……洗得很干净的……”朱秋苓说着轻轻闭上了眼帘。
  但这时炎荒羽却猛地一震!那手上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他的脸色“唰”地变得煞白!
  朱秋苓本就十分注意炎荒羽的举动,立时察觉到了他的变化。扭头睁开眼看时,不禁被他难看的脸

色吓了一大跳!
  “你……你怎么啦?”她本能地脱口问道。但见炎荒羽目光紧紧地盯着窗外马路时,她也忙向外看

去——自然是什么异样也没看到。
  但她没有看到,不代表炎荒羽没有看到。
  他那异乎常人的超卓目力竟在刚才的一瞬间,看到了若兰姐姐跟那李中海在一辆小车里!
  让他神情失踞的,倒非是两人在一起那么简单——他看到,若兰姐姐竟紧紧地依偎在那李中海的怀

抱里,一任他做亲热抚摸的动作,而且还似十分的享受!
  这一切都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那车转眼便快速驶了过去,汇聚在茫茫的车流中远去。
  但“目至镜留”却清晰无误地将这一切映在了他的心镜中。
  “若兰姐姐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是已经同那个家伙分手了吗?”炎荒羽心中嫉恨地想着——虽然明

知柳若兰的心扉不会对自己打开,但是他也决不愿看到两个人继续搅在一起。
  炎荒羽一向以来在感情的际遇,以及对感情的处理等方面都十分的简单,一如坳子里单调的生活一

般,他只知道只要自己真心付出,那么别人也会全心待他——至少他之前遇到的女人都是这样。但是对

柳若兰这种都市白领的爱情观却是一无所知,更不会理解她们那种扯不断理还乱、藕断丝连的感情纠葛

。当然对这种由于社会个体的独立性而产生的单一配偶制更不了了。在他的意识里,男女的关系就应该

如同在坳子里那样,根据强势的不同,要么一夫多妻,要么多夫一妻。
  放开朱秋苓,他颓然坐倒在窗边的沙发上,心情沮丧至极。
  朱秋苓见他一言不发,但神情却十分的颓丧,心中纳闷下,却也不敢多问,只小心地替他倒了一杯

水,然后蹲在他面前,抓着他的两只手轻轻地摩挲。
  “怎么啦?有什么事情吗?”她忍不住关心地问道。
  炎荒羽却有苦说不出。他能对她说自己的心事吗?就是说了,一时半会儿这头绪也理不清。更要紧

的是,自尊心也不允许他将之说出来啊……
  见炎荒羽如此,朱秋苓心里惴惴之余,也颇为难过。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朱秋苓担心地看了看炎荒羽,小心地说道:“我去看看是什么人——你先喝点水……”说着轻捏了

下他手,站起身来去开门。
  “啊,原来是唐警官呀——”一见门外居然是唐妮,朱秋苓忙不自觉谦卑地躬了躬身招呼道。
  岂料唐妮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脸色铁青地冲了进来!朱秋苓忙身让她——这才发现,唐妮竟是

穿了一身警服来的!
  见唐妮面色不善,炎荒羽也愕住了。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他暂时放下心头刺痛,站起身来迎向唐妮,关切地问道。
  只见唐妮面色难看、神情复杂地对炎荒羽道:“炎荒羽……我早上忘了问你了。你说昨晚你把那些

人都杀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炎荒羽,观察他脸上的神态表情。
  炎荒羽一听便觉得那话里的味道不对。因为离开时她还哥哥妹妹地同他亲热,怎么这一回来,便成

了直呼其名了呢?
  见她甫一见面便是咄咄逼人,炎荒羽不悦之下,混沌心法油然漫起,照得他刹时间灵台一片清灵,

将应生的怒火及时消解散去。
  “你认为是怎么回事呢?”他冷冷地回道。
  唐妮顿感一窒。她没料到炎荒羽的反应居然会是这样,全不似常规那种惊惶困惑的样子。
  “你!”她脱口叫了一声,瞪大了眼睛与炎荒羽对视。
  两人之间虽暂时无语,但却无意中形成了针锋相对的态势。
  然而转眼间,唐妮便在炎荒羽冷然锋利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在他宛若实质的盯视下,她心里竟隐隐

地有些发虚!一种力不从心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唐妮“呼”地转过身来,在床尾坐下,眼睛避开炎荒羽的盯视,嘴里却依然强横地不依不饶:“你

最好把昨夜在‘醉夜欢’的事情仔细跟我说清楚,不然……”那声音里却明显带虚。
  笑话,昨夜的事情三个人都是亲历者,凭什么要他炎荒羽来说呢!
  炎荒羽冷哼一声,转身重又坐回了沙发上,不再理她。
  “唐警官,出什么事情了吗?”朱秋苓看看两人冷场,迟疑了一下,便小心翼翼地上前问唐妮。
  “什么事?”这时唐妮眼睛余光也看到了那已被朱秋苓整理好放在桌上的报纸,心中急火又起,不

禁又叫了起来:“原来你们也知道那里发生什么事了呀!那你们说,这究竟是什么回事呢?”见朱秋苓

仍一脸的荡然,偷瞥下炎荒羽的脸色仍是那般的冰冷,不觉气道:“我记得他跟我说,”说着狠狠地瞪

了炎荒羽一眼,接着道:“说他把那些人都杀了——怎么他还要放火毁尸灭迹呢!”
  她说完后,朱秋苓先是一呆,紧接着急忙摇手道:“不对呀,唐警官……”
  “什么不对!明明事情都已经摆明在这儿了——想不到他竟然心这么狠,这么黑!走,跟我回警局

去!”说着,唐妮竟一摆手,从身后腰带卸下一副手铐,作势便要起身。
  “等等唐警官——”朱秋苓见事情不妙,忙急叫一声将唐妮按住:“我想你是误会了——他没有杀

人呀!昨天夜里你昏迷时他抱你走的,走前酒吧还是好好的呀?并没有失火,”一口气说了这此,她回

了下气,又道:“而且自昨夜我们三个人回来后,就没有一个人再出去过,他又怎么可能去那里放火呢

?”说到这里,见唐妮面色稍缓,露出深思的神情,便走到炎荒羽面前,将那杯水端给他,目光宛然看

着他道:“我相信他不会是这种人,更不会做这种事!”
  “那……他说杀了人,这又怎么解释?”唐妮忍不住又问道,但那口气却和缓了许多。
  朱秋苓看着炎荒羽,迟疑了起来。因为她对这个也不甚清楚,自然无法回答唐妮。
  唐妮不去看她,只将目光重盯回炎荒羽,等他的回答。
  却不料炎荒羽竟对她的注目视而不见,且脸上露出冷冷的不屑。
  “你……你倒是说话呀你?到底你有没有做这些事情,说出来也好为你打算一下啊?”见炎荒羽总

不出声,唐妮便急了,忍不住嚷了起来。
  “这有什么分别么?”炎荒羽终于开口了,不过语气却不怎么友善。“不管是不是我杀的,但现在

他们都已经变成焦炭了,难道还能活过来不成!”他讥诮地回道。
  “你——”唐妮险被他气得晕过去,想不到还真的有这种人,不知律法为何物,直将杀人当作儿戏

!蓦地,她脑中忽然想起自己询问炎荒羽的来历时他支唔回避的样子,一个荒谬而有可怕的念头生出:

“你……”她终还是没有说出。看着炎荒羽那充满野性的目光,回想起他身怀的奇异本领,她忽生出明

悟——这个令自己动情的半大男孩,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不,应该说,他不是属于自己所生活的

这个社会的人!
  毕竟受过高等教育,年龄也比炎荒羽大得多,她渐渐平静了下来。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努力使自

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一些:“你……要相信我,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帮你的,这点决不会变……”
  “是真的么?可是——既连称呼都有心改了,你还有什么不能变的呢!”却听炎荒羽冷哼一声,截

然回道。
  唐妮先是一愕,随即明白他指的是自己一进门时对他的质问,登时又气又急,忍不住“呼”地站了

起来,一步跨至炎荒羽的面前,指着他道:“你混蛋!你……你你你!”一时气得脸色煞白,胸脯急遽

上下起伏不停。
  “你真的这么本事吗?若非昨夜我下决心解决了那几个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指着我叫骂么?”

炎荒羽语气更加尖刻起来,同时浑身竟轰然涌出腾腾的杀机,直如在山里面对凶物时强悍气势!
  唐妮做为一个都市暖房里长大的少女,何曾遭遇过这种充满了兽性危险的杀阀气息!一时间只觉整

间房间似乎被一股凛冽寒风包裹,那重重寒意直透髓骨!登时惊得尖叫一声,本能地连连后退,偏后面

被床角绊倒,竟自一下跌在了床上!
  “呯!”一声巨响,房门竟尔被从外面生生地撞开,随即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形气势汹汹地扑了进来


  “不许动!”一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炎荒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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