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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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大孝子葬妾祭亡父,小女子得见梦中人
“夫人,你何事来此啊!”放走了窈娘,王大脑袋即如负重卸,又若有所失地走出小屋子,毕恭毕敬地来到夫人面前,夫人冷眼盯着肥猪般的丈夫:“去李府讨债,有何收获啊?”
“一无所获,”王大脑袋扯谎道:“那老家伙已经破产了,什么也要不来了?”
“那么,老爷子的祭祀该何以操办啊?”
“这,”王大脑袋当真犯起愁来,毫无主意地挠着大脑袋:“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老兄啊,你可真孝顺啊,你可真有毅力啊,我们谁也不敢跟你比啊!”王某俩口子正为祭祀所需的费用犯愁,前来参加祭祀活动的众人拥上前来,赞扬、溢美之词,不绝与耳,令王大脑袋因放失窈娘而倍感失落的心情,得到少许的安慰:“谢谢夸奖,谢谢诸位!”
大家都来捧场,共同祭祀亡父的在天之灵,王大脑袋当然要尽地主之宜,摆酒设宴,款待亲朋好友:“车老板呢,起车,回府去!”
王大脑准备携夫人回府,大摆酒宴,车夫却没了影子,王大脑骂骂咧咧地在坟前左右找寻起来,众人仨仨俩俩地聚在小房子前,无聊之余,也不知是谁挑的头,各自炫耀起送给死人的祭品来了:“你看,这是我为老爷子准备的祭礼,正品的徽砚!”
“你那徽砚可没有我这宝玉值钱,这是上等的西域白玉啊,是刻印名章的好料子!”
众人得意洋洋地展示着一件件珍宝玉器,王大脑袋气咻咻地找寻着车夫,有客人突然问王大脑袋道:“老兄啊,你为老爷子准备了什么祭品啊!”
“如此大孝子,”不待王大脑袋说话,立刻有人代为作答,即是怂恿,又是将军般的说道:“王老兄的祭品肯定薄不了哇!”
“这个不务正业的家伙,跑哪去了,看我不好生收拾与他!”寻车夫不到,王大脑袋灵机一动:“我说诸位贵客,这天气多好啊,风光多美啊,我想就在此地款待客人,大家在此欢聚,与地下的父亲大人同乐!不知诸位何意?”
“好啊,言之有理,”众人均表示赞成:“对啊,就在老爷子的坟前来顿野餐吧,一定很有情趣的!”
“夫人,”王大脑袋正带领着客人们选定野餐最理想的位置,车夫架着马车突然出现在小房前,王大脑袋扭头一看,唰地惊出一身的冷汗:完了,这回真的完了!
只见窈娘被车夫捆绑在马车上,因恐惧,身子哆哆发抖,因绝望,双眼木然地瞅着王大脑袋,那可怜兮兮的表神,似乎在说:老爷,怎么办啊,我刚跑出不远,便被你的车夫给逮住了,老爷,再救救我吧!
好个败家玩意啊,你可算了吧,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如何救你!王大脑袋气得直跺脚,眼睁睁地看着车夫将马车赶到夫人面前,只见车夫跳下马车,单腿下跪:“夫人,此婢是李府抵债而来的,她却想趁乱逃走,被奴才捉了回来!”
车夫的话让王大脑袋彻底绝望了,只见他面色铁青,双眼火光喷射,浑身剧抖不止:完了,完了,我王某不是怕被老婆当众数落,而是我的名声,彻底完蛋了!为子不孝,大逆不道,十恶不赦啊!
“豁豁,”夫人转过面庞,笑吟吟地望着王大脑袋,妻管严一时胡涂了,这是怎么回事,夫人咋不发作啊?
看见众人盯着车上的窈娘交头接耳,夫人稍试停歇一下,心中暗道:这个花梢货,守丧期间,没少沾花惹草,为了王府的名声我也就认了,不曾想,他得寸进尺,竟然将野女人领到坟前胡闹,败坏王家的风水!不过夫人转念又一想,事已至此,骂他何用,非但与事无补,连我的脸上也无光啊,有道是:夫贱妻贱,夫荣妻荣嘛!我虽然脾气不太好,这点浅显的道理还是比较明白的,于是,夫人故意清了清嗓子,非常坦言地向众人解释道:“哎呀,大家看,我家夫君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越来越孝顺了,咂咂,”说到此,夫人无比乖巧地咂着小嘴:“老早前他就说,父亲祭日那天,一定给父亲送份大礼,我问他是什么礼物啊,他却不肯告诉我,说是到时候,一定让我大吃一惊。哇,夫君想得可真周到哇,也真敢花钱,为了表示孝心,将家中仅有的两百亩地让李有财白种了一年,以换得他的小妾,做为亡父祭祀之日最重大的,最珍贵的礼品……”
王家主妇逞虐淫,毒辣莫过女人心。
俏婢靓妾来殉葬,腐木朽土阴森森。
夫人的话尚未说完,坟墓前已经一片哗然了,远亲近邻对王大脑袋更加敬重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王大脑袋自己才清楚,而眼前,糊里胡涂地被夫人抬上大孝子的高位上,看来一时半会地是下不来了,那好吧,既然下不来了,就顺竿往上爬:“没什么,这没什么,父母之恩,有如三春之晖,一介贱婢,何足挂齿!”
啊,殉葬?我命绝矣!听见夫人的话,以及众人的啧啧声,窈娘眼前一黑,因过度的恐惧,胯间甚至淌出些许的尿液来,她环视着四周,努力找寻着王大脑袋的影子,同时,不停地咧着小嘴,却什么也喊不出来了!
“小骚屄!”夫人从马车前走过,恶狠狠地瞪着窈娘:“丧门的贱货,也想让我家败落么,没门!我家郎君一时胡涂,我还清醒着呢,你彻底死了心吧,一会就送你上西天,在阴间里陪我家老太爷睡觉去吧!”
谩骂之间,炉灶已经搭好,为了在夫人面前充分表现自己,王大脑袋指挥着奴仆生火炒菜去了。夫人则雇来泥瓦匠以及跳仙的神汉,启开公爹的坟幕,准备把窈娘以及亲戚、邻里们送来的祭品,悉数埋进地下,从此化为一堆枯骨朽土。
“哥俩好啊,全来了哇,”酒桌之上,一片嘈杂,王大脑袋终于开荤了,在众人的怂恿之下,他端起酒杯,感慨万分地呷了口酒液:“好香啊,好酒哇,久违了!”
突然,一股强劲的冷风猛扑过来,席卷着丰盛的餐桌,劈叭作响,旋即黑云密布,雷声轰然大作:“不好,要下雨了!”
“哎哟,已经数月没降滴水,这场雨,来得可真及时啊,如能下起来,那可太好了!”
天要降雨,都是靠天吃饭的众人,围着餐桌欢呼起来,酒杯不约而同地举向黑沉沉的苍天:“老天爷终于开恩了!谢谢您,老天爷,我敬您老一杯酒!”
“是呀,这是看见王老兄如此尽孝,大孝之心感动了上苍,终于给我们降甘霖了!”
“是呀,王兄不仅尽孝三年,又为老爷子奉上一份厚礼,老爷子地下有灵,感动得落泪了,这不,就下起雨来了!”
“你可得了吧,”有人认为此话巴结的过了头,悄声嘀咕道:“你以为老爷子是什么,是神啊,是仙啊?他哪来如此神通,告诉你,这是老天爷看见咱们为人如此慷慨,出手如此大方,祭品如此贵重,皆是知书达礼之人,所以,做为回报,老天爷准备降下一场大雨来!”
泥瓦匠们这边重新砌筑着墓室,石碑前,夫人高价请来的神汉正在熬制着水银,准备灌进窈娘的肚子里。狂风袭来,炉火飘忽不定地闪了几闪便熄灭了,神汉仰脸看了看天色,焦急地催促着徒儿:“快,给那奴婢摆好姿式,就要灌了,等下起雨来,这水银就白熬了!”
所谓的姿式,是王大脑袋构想出来的蓝图,就是令窈娘双膝跪地,手捧着亲戚送来的、据说是正宗的徽砚,砚台上摆放着徽墨、名笔,而一身婢女穿戴的窈娘,头扎珍珠,耳挂玉环,简而言之一句话,大凡亲邻们所送的祭品,或戴或挂地都弄到窈娘身上去了。
“听话!跪好了!!”夫人正言厉色地瞪视着窈娘,身处绝境的窈娘誓不屈服,众仆人生拉硬扯,勉强摆好了姿式,神汉端着水银汤碗,嘟嘟囔囔着,徒弟见状,跃步上前,便欲瓣开窈娘的嘴巴,窈娘的脑袋嗡地一声:难道,我就这么死掉了?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大雨说下就下,王大脑袋坐在餐桌的中央,正与众客人吆三喝五地推杯换盏着,王夫人指使着神汉等人正准备往窈娘的嘴里灌水银时,只听哗的一声,雨水突然从天而降,哗啦啦地倾泄在众人的脑袋上。餐桌顿时乱坐一团,人们扔掉酒杯四处躲藏;神汉的盛器瞬间便灌满了雨水,气得他摇头唉叹;拽扯着窈娘的仆人经受不住雨水的袭击,看见夫人跑进小房里躲雨,仆人也松开手臂准备开溜。
叮咣,当唧,劈哩,叭啦……
令人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倾泄在头上的雨水突然变成了坚硬的冰块,劈头盖脸地砸向四处乱窜的人们,发出叽叽哇哇的惨叫:“下冰雹了,下冰雹了!”
说话间,鸡蛋大小的冰雹尤如流星雨,更好似无数颗大陨石,砸翻了餐桌;砸烂了祭坛;砸塌了墓室;砸肿了王大脑袋的大脑袋;砸晕了神汉;砸得众人拼命地往狭窄的小房子里拥挤,以至于再也没有人想起跪在墓碑前的窈娘了。
硕大的冰雹接二连三地砸在窈娘的身上、肩上以及托捧着的徽砚上,已经被死亡吓得彻底麻木的窈娘,丝毫也不感觉痛,依然痴呆呆地跪在墓碑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大概是等待死亡吧。
一颗浑圆的冰雹不偏不倚,“咚”的击中窈娘的额头,剧烈的痛感令她猛醒过来:我傻了,还在这里跪以待毙,天赐良机,此刻不跑,更待何时!
没有时间让窈娘作过多的考虑,她站起身来,顶着流星雨般的冰雹,也不知道选择方向,没头没脑地狂奔起来,说来也怪,窈娘自己也搞不清楚,这一路狂奔,冰雹仅在耳畔嗖嗖地掠过,却没有一颗砸向自己的身体。窈娘跑动的越快,耳畔的响声也越大,清脆的雹声激励着姑娘:快跑,快跑,你自由了,快跑吧,逃出这吃人的狼穴。
不知跑出多少里路程,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窈娘不知疲倦地奔狂着,不知不觉间,流星雨停歇下来,耳畔凉风轻拂,东方泛起淡淡的乳白色……拂晓了!
窈娘放慢了脚步,茫然地环顾着四周的景物,哇,她吃了一惊,此地是如此的熟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似乎什么时候来到过。哦,想起来了,在是梦中,你看,那树,正是梦中经常所见;那草,也是梦中所见,还有那唱情歌的小鸟,热恋中的小鱼,以及路边水洼里的青蛙,眨巴着鼓突突的圆眼睛,令人捉摸不透地盯着自己!这一切的一切,与梦中所见毫无二致。怎么,窈娘自问起来:难道我又作梦了?
天色渐渐放亮了,置身于梦幻般的奇境,姑娘即兴奋又紧张,一时间竟没有了方向感:我应该往哪里走哇?
咴……咴……咴……不远处传来小毛驴的嘶叫声,窈娘停下步伐,左顾右盼,不自觉地向驴叫声靠近过去,没膝的草丛哗哗翻响,凉丝丝的晨风从憔悴的面庞轻拂而过,传送来令人胃口大开的炊香:这是谁家在生火烧饭啊,我好饿啊!
难奈的饥饿感,使窈娘不可抗拒地靠向炊烟升起的地方,穿过树林,撩开蒿草,在一片林间空地上,搭着一座简易的茅草棚,棚前炊火飘忽,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蹲在灶火旁,哆哆嗦嗦地从锅里勺起一碗米粥,又颤颤微微站起身来,走向那棵熟悉的老槐树:“儿啊,饭烧好了,趁热吃了吧!”
“娘,你先吃吧!”
“你吃,听娘的话,你先吃吧,你还要读书用功,一定要补充好营养,娘老了,什么用也没有了,吃些闲饭作甚!”
是……他!窈娘循声望去,老槐树下,坐着梦中所见的,爱读书的男生,手捧着古卷,正与老母亲推让着米粥:“是……你!”
窈娘忘记了饥饿;忘记了疲惫;忘记了羞涩;忘记了危险尚未远去,她忘记了一切,依然像在梦中,不可自抑地喊了一声,一头冲出草丛,困顿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书生:“你,是你,你原来在这里!”
荒郊野地里冷丁冒出个大闺女来,并且直怔怔地盯着自己,这令书生吃惊不小,看见姑娘一身的婢女穿戴,发束蓬乱,风尘仆仆,嘴唇干裂,书生那略显病态的面庞露出尴尬的,却是善意的微笑,将老母亲推过来的粥碗转向了姑娘,同时,关切地问候着:“小姐,你一定又渴又饿吧,呶,喝了这碗稀粥,解解渴,暖暖身子吧!”
“谢谢!”狂奔了一宿,姑娘实在是又渴又饿,她无比感激地点头致谢,眼前的书生年龄与自己相仿,身材清瘦,皮白肤细,衣着简仆而又洁净,神态和善而又机敏,语气谦卑而又不失文化人的尊严。看着看着,姑娘的内心发出由衷的赞叹:好一个理想的美男子啊!他就是我梦中日思夜想的,那,那个人……
“谢谢……”窈娘正看得出神,粥碗已经递到眼前,她伸手准备去接粥碗,放才发觉,自己的手里还攥着殉葬的徽砚。
窈娘好不气恼,决定抛到草丛中去,猛一扭头,姑娘又有一个意外的发现,在狭窄的小棚子里,在一张小方桌上有一个残破不全的砚台,凭直觉,小伙子一定是个读书求仕之人,看来生活还挺寒酸的,为了一碗粥,娘俩你推我让,我一个外来人,总不能白喝人家的热粥哇,作为交换,窈娘将手中的徽砚递给书生:“先生,奴婢用砚台换你这碗粥吧!”
“这是何必啊,此地相遇,说明咱们前世有缘,一碗稀粥,何足挂齿啊!小姐,你想得太多了吧,”书生嘴上说着,眼珠盯在徽砚上,再也舍不得离开了,当窈娘接过热粥时,书生也满心欢喜地接过了徽砚,小心奕奕地抚摸着:“正品的徽砚,绝对的正品!”
“姑娘啊,你这是从何而来啊!”平地冒出个漂亮姑娘,白发老太太先是一惊,听见姑娘与儿子的谈话,老人凑上前来,昏花的老眼喜滋滋地端详着窈娘:“真是好闺女啊,长得多水灵啊!”
窈娘没有回答老太太的问话,捧着粥碗,忙三火四地喝起来,肚子里有食,心也安稳多了,放下瓷碗,姑娘坐到炊火旁,在老太太慈祥的目光中,简略地,却是如实地道出了自己贫苦的身世,母子俩深表同情。窈娘又探听到这对母子是进京赶考的,因为住不起旅馆,便牵着家中唯一的毛驴,驭着被褥等生活物品,一路颠簸而来,风餐露宿,其困乏劳顿之状,自然可以写本书了。
老太太一边讲述着赴京的经历,一边端详、抚摸着姑娘的面庞,从老太太那热切的目光里,窈娘猜得出来,老太太有意思让自己做她的儿媳妇;而这也是窈娘的梦中所思和所求,今天终于得见老诚本份的书生,于是,她挽住老太太的手臂,深情地呼唤道:“妈妈,”说着,窈娘扑通一声跪在老太太的膝前:“窈娘命薄,虽生在名门望族,却八字不吉,幼年时代被抄了家,从此沦为贱民,身同牲畜,更险些成为祭祀之品,今得幸逃出,又偶遇你们母子俩,老妈妈,小女愿认您为干娘,陪公子同赴京城!待天大亮之后,王府一定会派人前来追赶,妈妈,带我走吧!我要尽快离开此地!”
“苦命的闺女啊,你这是做甚,起来,起来,快起来,收拾收拾,咱们娘几个,一同去京城,呵呵!”
伴儿赴京赶考的路上,不仅白拣了一个漂亮儿媳妇,还裹回了满身的珠宝玉器,老太太乐得嘴都合不上了,急忙命儿子拆掉帐棚,收拾行囊,又将小毛驴让给了窈娘。于是,老太太蹒蹒跚跚地,喋喋不休地;书生身背百宝袋,默不作声地;窈娘骑在驴背上,欣喜万分地;而小毛驴则咴咴咴地,嗒嗒嗒地,一行仨人迎着红灿灿的旭日,上路了!雨过天晴旭日升,秀才林间把炊蒸。
窈娘献砚求早餐,婆媳仨人启征程。
妇谱氏曰:奴婢者,位列下九流之末也,其卑微贱下之状,由此可见一斑,奴婢的来源有多种管道,这应属于学术问题,不是我等研究的方向。一旦沦为奴婢,不仅失去了人身自由,其生杀予夺之大权,全然掌握在主子的手心里了。
中古时代,主人杀死一个奴婢,好似宰杀一头笨猪,丝毫也不触犯刑律;而奴婢若敢殴打任何贵族,只要贵族提出申请,官府便会砍下奴婢的脑袋,呜呼,太也不平等了。在日常生活中,对奴婢的百般役使;千般虐待;万般羞辱,更是家常便饭,不在话下。
由此,为了能够存活下来,苟且时日,凡为奴婢者,无不使出浑身之解数,极尽讨好主人之能事,人格丧失,尊严皆无,其下作之相与摇尾乞怜的哈巴狗毫无二致,于是,世间便有了“奴颜婢膝”、“奴颜媚骨”等等诸如此类的成语典故。
窈娘也很不幸地沦为奴婢了,她却不肯向厄运低头,更不向淫威屈服,其倔强坚贞之志,诚可赞叹也。经过不懈的抗争,屡遭转卖的姑娘,不仅守身如玉,又极其意外地逃出狼穴虎窝,重获自由,并且找到了如意的郎君,开始了新的生活,真乃天意使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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